“女高的過來，岳秋，你把手機放下，給我站前邊……”

“對，溫覽你聲音比較高，還是去男高吧。”

“男低的人呢？”

偌大的舞室回蕩著班長的叫嚷聲，同學們各自按照安排站到合適的位置上，只是態度不夠端正，還在說說笑笑。

班長翻了翻名單和樂譜，又看向一旁鶴立雞群的謝南群：“啊，你去男低吧，就溫覽旁邊靠後一點的地方。”

“行。”

本該用作舞團定期練習的大教室，如今變成了國貿一班的歌房，因為在即將來臨的新生歡迎晚會上，大家需要貢獻一個節目上臺表演，最後一致決定最老土也最保險的大合唱。當然，唱的歌不像紅演時那種又紅又專的，而是各種流行曲，反正歡迎晚會氣氛寬松，新生也喜歡這些。

上一年，也差不多這個時候，溫覽還在臺下看師兄師姐演出，現在已經要自己充當上臺的角色。雖然好像沒多久，心底也有種時光荏苒的悵然浮現。但身側的人還是那個，彼此關系更好了，也許之後還會發生些變化。

四個聲部的人都安排好了，班長松了口氣，又轉身與負責指揮的同學低聲聊了幾句，便宣布開始練習。

聞言，大家紛紛收斂了玩鬧的神色，各自低頭熟讀樂譜，有些對音樂較為遲鈍的，還抓緊時間問起附近的人。

岳秋聲音好聽，站在女高音部的第一排朝後看，順利捕捉到了一高一矮的兩個腦袋，腦海中想的卻是自己剛才被打斷了的種花大業。“唉，就差一點點了呀……”她也在小程序裏的花園養起了糖果花，只是不敢曬出來，怕被人揍。

溫覽很少聽流行歌，不過記憶力好，純粹靠背誦也記住了歌詞和旋律。至於謝南群皺著眉頭研究了很久，決定待會蒙混過去罷了。

中場休息時，關系好的同學各自湊在一起，岳秋也腆著臉坐在溫覽身旁，偷瞧了一眼臉色似乎陰沈了一點的謝南群。班長也拿著水杯過來，斟酌了一會語氣，壓低聲音說道：“咳咳，謝南群你是不是對合唱很沒興趣啊？”

“……”

“雖然你嘴型很到位了，可男低音就沒幾個人，根本聽不出聲音。”

溫覽也一臉好奇：“群哥？”

謝南群沒回答，冷冷掃了班長幾眼，對方立即識趣地走開了，旁邊的岳秋也默默挪到更遠的位置。見狀，他這才懶洋洋地對溫覽開口：“我唱不準。”

頭一回聽說對方有不擅長的事情，溫覽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所以……群哥是五音不全嗎？”

總覺得離對方又近了一步，原來這人也不是萬能的啊。

“餵！”謝南群擡手敲了敲他腦袋，動作不算重。

發覺面前的人好像有些不好意思，撇開臉不說話，溫覽不禁失笑。不過顧及對方的面子，他很快收起了笑意，湊過去說道：“回去之後，群哥陪我練習吧。”他換了個說法，反正謝南群肯定聽得明白。

總覺得軟綿綿的糖果小籃子越來越膽大了，謝南群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突然轉過身捏了捏對方的臉頰：“好，你說什麽都好。”又不是什麽風水輪流轉，互相幫忙而已。

他知道溫覽性子好。

熬過了這天的班集體訓練，兩人按慣例去三飯二樓，只是這次都沒點辣味的食物，畢竟要養著嗓子。萬一因為吃壞東西，嗓子嘶啞，到時候表演就給大家添麻煩了。

回到只有彼此的宿舍，謝南群也沒那麽計較丟臉與否的問題，乖乖聽溫覽要求找出樂譜，試著唱了一段。見對方臉上表情古怪，他無奈地說：“笑就笑吧，你群哥不是超人，唱歌跑調也不是什麽大事。”

“不是笑你……”溫覽伸出手指，誇張地按住自己的嘴角。實際上，他很少見到謝南群這一面，可能旁人都不知道，唯獨他能夠見到——總之，打從心底湧現出喜悅的泡泡，快要把溫覽內心裏蹦蹦跳跳的小人淹沒了。

正事要緊，他也翻開樂譜，開始耐心地糾正對方的音準。其實也沒什麽經驗，只不過唱一句跟一句。多虧了班裏有個學過鋼琴和作曲的人，把流行曲改出了幾個聲部，都不算很難，多練習幾次就熟練了。

等兩人嗓子都發幹，才停下，謝南群起身去煮一壺熱水。溫覽還在塗塗改改對方的樂譜，給一些容易唱錯的地方標號，能夠反過來當老師的感覺實在太好，讓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來，先喝口水。”看著這人忽然露出有些許狡黠的笑容，自顧自在那裏高興，謝南群搖了搖頭，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溫覽接過溫度正好的水，喝了幾口，感覺喉嚨舒服了些，將多了許多記號的樂譜遞回去：“會不會寫得太多了？”

謝南群隨意看了幾頁：“沒，挺詳細的，看來小籃子對我很不放心啊？”

聞言，溫覽急忙搖搖頭，生怕他覺得不高興。

被對方的反應逗樂了，謝南群笑了笑，將樂譜小心翼翼放到桌上，用東西壓著翹起來的一角。雖然覺得合唱什麽的特別無聊，但既然溫覽期待他的表現，他自然會不遺餘力掌握好這幾首歌。

不過就是記準旋律，難道會比打籃球、看文件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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