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要做到一月底，溫覽本以為寒假會一直平靜地過，也沒考慮過今年春節的問題。可二月初尚未入春的時候，寒氣一點點散去，謝南群忽然說他要回北方一趟。

“我爸媽回家了，所以除夕到年初七，我可能都要在家裏過了。”說這話時，他臉色不怎麽好，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歉意。

“回家好啊，有機會我也想去北方看雪。”溫覽彎彎嘴角，其實他只是有點驚訝，並沒想太多，畢竟對方與家人關系好，過年回去理所應當。可能到時候自己會覺得寂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謝南群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過了年我就回來。”

“好。”

隔天清晨天色還不算很亮，外面一片霧蒙蒙，色彩暗淡，謝南群拖著行李離開了。溫覽在床上翻了個身，沒有醒來。

等他徹底清醒，已經是中午，意外出了太陽，他下意識想回頭喊熟悉的名字，才想起謝南群不在。溫覽忽然回神，頓時覺得心裏空蕩蕩的，趕緊晾了衣服，回屋裏打開電腦，隨便找個視頻看。

也不怎麽看得進去，在變成了背景音一般的視頻聲之中，他掏出手機，裏頭有謝南群上飛機前發來的消息：“記得準時吃飯，準時睡覺，晚上鎖好門窗，吃了糖要刷牙。”都是些很普通的叮囑，溫覽看著看著就笑了。

他不知道朋友間相處是不是都這樣，但心裏很愉快。

除夕當天，從北方寄來了快遞，溫覽走了一段路到校外拿回來，有點重，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他氣喘籲籲上了樓，幹脆蹲在宿舍地上打開，原來是雪人模樣的玩偶，可以放在床邊。

底下還有相框，謝南群沒把自己整個人拍進去，只露出一只手拉著樹枝，堆積在上邊的雪便紛紛揚揚落下來，被定格在這一瞬間。透過照片，溫覽仿佛能聞到北方天寒地凍時，雪花摔在臉上的味道。

“謝謝群哥。”溫覽發過去一條信息，輕快地哼著歌。

很快收到回覆：“你喜歡就好。”還配了一張棉花糖的圖片，加上笑瞇瞇表情後顯得又滑稽又可愛。

晚上溫覽擺好桌上的照片，一邊看春晚，一邊吸溜吸溜吃面，碗裏還有魚丸和雞蛋，撒了蔥花。手機一直嗡嗡響，大概是班群裏的人在瘋狂發紅包，消息刷得飛快。溫覽原本打算搶幾個，看看運氣如何，後來無奈地放棄了。

臨近零點，謝南群打來了電話，兩人沒聊幾句，聲音幾乎都被那頭的爆竹聲掩蓋了。“嗯，明年見。”心裏難免有些可惜，但溫覽沒表露出分毫，只是掛斷電話的一瞬間，眼尾不受控制耷拉下來。

一夜無話。

按照南方的習俗，年初一應該出門走走，可溫覽少有地賴床了。他剛從一個奇怪的夢裏醒來，盯著天花板好一陣，陡然將整個人埋進厚厚的被子裏，發出低低的嗚咽。

大約是昏暗的環境給了他安心感，溫覽慢慢冷靜下來，與此同時，胸口似乎越來越悶，連呼吸也染上了悶熱，終於忍不住從被子裏鉆出來。

他夢到了一個人。

大概因為過年的氣氛很熱鬧，他很寂寞，所以想到了遠在北方的謝南群，與自己最親近的謝南群。只是夢裏的景象很真實，他看到對方攬著自己，什麽也沒說，然後彎下腰，兩人額頭輕輕相抵。

溫覽記得那雙凝視的眼睛，與平日不同，炙熱得過分，專註得仿佛只想要看著他一個人。

正想著，放在床尾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跳出謝南群的名字。溫覽遠遠地看到，心底有種莫名的害怕，讓他不敢拿起來。

他覺得自己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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