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賬，回酒店。

這一路上兩個人都沒什麽話了。

一直等回到酒店之後兩個人都洗完澡躺回床上之後，聽到一片安靜當中有電視機的聲音響起，顧青詞實在是忍不住，側過身子，偎到了顧清瑯的身邊。

她臉上有點可憐兮兮的。

“副部。”

那小爪子扒拉上了副部長的腰，這次顧清瑯並沒有躲開，顧青詞想了半天，才終於擠出一句話來：“副部，您真的是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明明平時也沒有健身的。”

顧清瑯嘴角略微彎了一下，摸了摸她腦袋：“是麽。”

雖然和以前是一樣，是敷衍性的回答，但是手上的溫度和以前一樣，撫摸她的時候也和以前一樣溫柔至極。

因為這樣的觸感，顧青詞一時覺得有點想哭。

她把腦袋放到他胸膛旁邊：“副部，您生氣嗎？”

顧清瑯有些莫名其妙的樣子：“我生什麽氣？”

顧青詞猶豫一下，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又說了出來，並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剛才，明明可以說清楚我們之間是什麽關系的，但是我卻說，我把副部您當成哥哥在看待……”

說起這個，顧青詞是有些愧疚的。

剛才在說到這個的時候，她明顯看到副部長怔忪了一下，似乎沒有想到她會給出這樣一個回答。

當然她也沒有想到，這後面副部長也順著她的話，什麽都沒有表明。

會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是因為顧青詞覺得自己和顧清瑯之間的關系羞於見人，也並不是說明她抱著玩玩的心思在和顧清瑯交往。

顧清瑯摸了摸她的頭發，沈默一下，微微笑了：“我沒生氣，我能理解。”

能理解？

副部長說，能夠理解？

她沒有聽錯麽？

顧青詞擡起腦袋來，眼巴巴看著顧清瑯。

這副樣子也和return差不多，顧清瑯實在是覺得有些好笑，眼尾也微微彎了起來：“我真沒生氣。畢竟，這個世界對女性是有些不公平的。”

顧青詞埋著臉，發出輕微而又悶悶的一聲：“嗯。”

顧清瑯想著，說道：“明明你在拼命努力著，明明你是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面走去的，但是總有人看不見背後的努力，或者說，選擇性失明看不見你的努力，而拼命歪曲著你前進的路。”

“嗯。”

顧清瑯嘆了口氣：“如果我倆的關系暴露的的話，對於你來說，應該會很不好過吧。”

副部長確確實實是考略到了她這一方面。

顧青詞的長相雖然不算特別出眾，但是姑且也是可口佳人一枚。再加上之前才進科搜研的時候，身上還有股沒脫去的風塵味，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覺得這姑娘有那麽一點兒不正經。

算是特別能勾人的那種女人。

就和之前在學校裏面，從宿舍同學口中聽到的關於沈聽月的消息一樣。

不管一個女孩子是怎麽厲害，怎麽努力，怎麽奮力拼搏，但是只要長得好看了，就有人會說，這個女孩全憑著一張臉上位。要是顧青詞和顧清瑯之間的關系暴露了的話，別人可能也會說，這個女孩全憑著勾引了顧清瑯所以才能成功上位。

顧清瑯又輕聲說道：“雖然，我很想公開我們之間的事情，但是，我也想把這件事的主動權交給你。”他說著，垂眸看著她，安慰道，“不用顧忌我，按照你自己想要的方式來處理就可以了。”

顧青詞覺得自己眼睛濕潤了起來。

這個世界對女性並不公平，同樣的，這一段戀愛也對顧清瑯並不公平。

因為顧青詞那比什麽都要高的自尊心，副部長退讓包容得實在是太多了。

讓一個明明可以光明正大，明明是上司的人，現在卻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樣，像是做著見不得光的事情一樣，陪她偷偷摸摸地戀愛著。她怎麽可能會不愧疚。

顧清瑯能夠理解她的想法，她實在是覺得非常高興，一雙手就扒拉得更緊了。

第二天的工作還是照樣進行著。顧青詞現在覺得自己昨天和潘雅君之間爆發的爭吵，可能會讓她們僵持一段時間，甚至於說，之後可能都保持著冰點的關系了，所以顧青詞並不太想看到潘雅君這個人。

在工作的時候，她總是刻意會避開和潘雅君接觸的時機。

卓航沒察覺到她的異常，今天的樣子比以往都還要興奮，過來看著她：“青詞，你之前不是說想要看下雪嗎，今天就有一場大雪哦。”

“是嗎？”顧青詞聞言果然顯得有點開心起來，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一件事來，“話說回來，你是會看天氣預報的那種類型啊。”

“對啊。”卓航點頭，“雖然北方大部分時間天氣都十分穩定，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還是一定要看看天氣預報，心裏才覺得安穩。”

小程正要拿著資料往外面走去，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也插嘴說了一句：“我不看天氣預報，但是我聽我媽說，今天大概有暴風雪，晚一點的時候。”

卓航也和小程說道：“現在差不多已經要開始下雪了吧？”

小程點頭：“我剛才看的時候，已經在飄雪了，不過還只是小雪而已。中午的時候肯定就會下大雪了。”

顧青詞立刻眉眼彎彎的：“太好了，我還真是難得見一次下雪。”

對於一個南方人來說，雪景簡直算是不可多得的美景，不過對於看慣了大雪和積雪的北方人來說，這樣的景色已經不足以引起他們的註意了。

小程倒是想到一件事，有點遺憾：“你想看北方的雪，老實說，我也想看看南方的海，我這輩子還沒看過大海呢。真好。”

顧青詞立刻道：“那回頭你一定要來臨海市，我帶你去海邊走走。”

小程一邊笑一邊說著“好”一邊走了出去。

等小程走出了資料室，卓航才慢慢靠近了顧青詞，忽然低下頭，湊近了她耳邊，小聲說道：“青詞。”

卓航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耳窩裏面，有些癢癢的，顧青詞差點打了個激靈，背後肌肉一瞬間僵硬起來：“什麽？”她甚至連頭都不敢回了。

卓航輕聲笑了笑，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逾越的地方，提醒她道：“你的絲襪，好像被勾破了。”

雖說現在的北方已經是十冬臘月天，但是顧青詞大衣下面還是只穿著打底的薄襪。

卓航說完話之後，立刻就從她身邊退開，好像剛才所做的事情，只是單純提醒她，是因為防止別人聽到她尷尬，所以才特意湊近了的。

顧青詞臉上有點紅。

對他難堪的擠出一個笑容，然後努力扭著腦袋去看。

“哪兒破了？”

卓航指了下：“高跟鞋上面一點，腳踝後面……”

光是扭著身子，實在是很難看到哪裏破了，顧青詞不免皺了皺眉，片刻後，將右腳的高鞋鞋踢開了些，撐著墻翹起腳，把足跟露出來。

她歪著腦袋，晃眼瞧過去，果然是破了一點，不過應該不是被勾破了的，大概是被鞋子磨破了的。這雙高跟鞋她穿著總有點不合腳的感覺。

顧青詞動作的時候，卻沒註意到，身後卓航一瞬間怔住，目光定在她身上，漸漸就發了直。

她稍微摸了一下破洞的地方，又笑起來：“要是夏天的話就好辦了，直接不穿襪子就可以了，但是這裏是大冬天呀，要是不穿的話，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上身還怕冷地穿著這麽厚的毛衣和大衣……”顧青詞說話絮絮叨叨的，弓著腳慢慢把腳放回高跟鞋裏面。

說完話之後，她才回過頭看著卓航。

對方耳尖似乎發著紅，還在呆滯中間沒有回過神來，顧青詞有些理解不了，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怎麽了？”

視野裏面出現了一只漂亮的手，卓航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退開兩步，看著顧青詞好奇的臉，有些支吾：“那個……”

顧青詞很是不解，歪著頭：“怎麽了？”

卓航似乎覺得有些難以說出口似的，竟然像個小女生一樣微微捂住了嘴，只是視線左右游移著。

顧青詞指著他的眼睛，說道：“啊，你剛才左邊右邊都看了對吧。”

“什麽？”

顧青詞說道：“目光如果不停左右移動的話，代表這個人正在從許多種答案當中選出最為合適的那一個。如果良久沒有作答，很有可能這個人在說假話。”她說著，裝著看了看手腕，“你已經遲疑了半分鐘了，絕對是在想假答案。”

聽到顧青詞這麽一說，卓航頓時笑了出來：“看不出來，你除了研究大腦，還會研究人的表情。”

說起這個，顧青詞就覺得十分驕傲：“那是當然，因為副部長以前是研究微表情的。”

“原來是這樣。”卓航的表情一瞬間有些覆雜起來。

顧青詞又問了一聲：“你到底怎麽了？”

之前一瞬間淪陷的氣氛因為剛才兩句題外話，好像稍微被解救了出來，卓航吞了下口水，決定和顧青詞說實話：“剛才那個樣子……”

“什麽？”

卓航學著她的動作：“扶著墻，扭過身子埋頭看自己腳。還把腳繃起擡起來，把足踝和足跟都暴露出來……”

顧青詞沒覺得自己動作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這不是很正常的姿勢麽，要是在家裏的話，她可能還會更加豪放一點，只是因為現在在外面，所以不得不矜持地采用了小幅度的動作。

要是不這樣做的話，怎麽可能看得到破洞的地方？

卓航模仿完她的動作之後，左手垂落下去，右手卻順勢擡起，半握著擱在鼻尖下面一點的位置，像是不想要她看見自己的臉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了口。

聲音在安靜的資料室裏面清晰可聞：“……怎麽說呢，總覺得，很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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