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互動傳媒的CEO董志弘是一個十分自負的人。

封哲在生意場上遇見過很多這樣的人，這其中有很多人確實是有自負的資本，也有很多人不過是虛張聲勢。

封哲說不準董志弘到底屬於哪一種，從一方面來說，他為了利益確實什麽都敢做，甚至違法犯罪的事不在話下，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做的這些又不過是為了掩飾他事實上的失敗。

有足夠的膽量，卻沒有用在正途上。

封哲也承認，身為商人總會有些小手段，但董志弘所做的已經不算是小手段了。

更何況——

“封先生，沒有準備實在招呼不周。”董志弘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了封哲。

封哲接過酒杯，眼尾的餘光掠過落地窗外的花園。

斷斷續續地接洽了一個星期，封哲終於以稍微熟絡的身份踏進了董志弘的家。

而在這個花園裏，正埋著董志弘的妻子。

“酒的味道可以嗎？”董志弘坐下來，翹著腿，晃了晃酒杯。明明是融資方的他，神情舉動裏卻絕對沒有任何低人一等的表現，有的只是過分淩人的氣勢。

他的表情裏也沒有半分不自然，他不害怕別人來到這個埋屍的現場，他可以在這裏坦然自若地接待其他人，甚至每天都心安理得地在這個地方生活，這實在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酒很好。”封哲呷了一口說。

“封先生，我見你今天沒有帶秘書也沒有帶任何文件過來，今天你應該不是想和我商討合作的事宜吧？”董志弘說。

“今天我不打算談公事。”封哲說。

“那你今天前來的目的是？”董志弘問。

“董先生，實不相瞞，我很欣賞你的為人處事和作風，想跟你學習一下。”封哲說。

“封氏的大少爺需要跟我學習？”董志弘冷笑了一聲，帶著嘲諷的意思。

“你也知道，現在封氏裏能做主的並不是我。”封哲說。

“封氏遲早都是你的，難道，”董志弘挑了挑眉，“封家的大少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坐到那個位置上了？”

“人是不會輕易滿足的。”封哲將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封哲醒來的時候周圍暗得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等視線逐漸適應，他看見董志弘正坐在他的前方的一張椅上，居高臨下地。

而他則被粗重的鎖鏈懸掛纏繞雙臂和足踝，正跪坐在冰冷的地上。

混沌的意識清明起來——

是那杯酒。

“我一直在等你醒來，”董志弘動作靈捷地把玩著手裏的一把小刀，“每當我的耐心用盡想要一刀把你捅醒的時候，我就跟我自己說——”

董志弘從椅上起來走到封哲的面前，封哲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用刀尖挑起了封哲的下巴，一陣灼痛劃出了血痕。

“這樣肯定太無聊了。”董志弘收回刀，舔去了刃上的血珠。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封哲問，“這對誰都沒有好處，無論是你的公司還是你自己。”

“為什麽？”董志弘忽然一手扼住了封哲的脖子，十分用力地，面目猙獰地，“那你又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封哲只能強抑著被扼窒咽喉的痛苦。

“封哲，聽說你最近在調查我，”董志弘松了手，面色恢覆尋常，甚至有些無奈無辜，“我一個正當商人，你到底想查什麽？”

喉嚨得到了解放的封哲大口喘著氣，好久才緩息過來。

他擡頭，一雙眼直視著董志弘，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果然什麽都知道了。”董志弘嘆了一口氣，開始自顧自地說起來。

“真可惜，我本來還以為你和我是同一種人，還以為我們能有點共同語言的……”

“封家的大少爺這麽不識時務，也真是讓我頭疼。”

“要是封世言知道他的兒子現在這個可憐樣，我可要怎麽跟他交代？”

“不過他不會知道了，因為誰都不會找得到你——”

董志弘一展手，像是在炫耀這個陰冷蔭蔽的地方。

“這是一個荒廢別墅的地下室，山的周圍都沒有路面監控，你的手機也被扔到海裏去了，我還換了一輛黑車接你過來——”

董志弘上前一步，用力地扯著封哲的額發強迫他把頭擡得更高，緊盯著封哲的眼睛。

“而且我知道，像你這種自信過頭的人肯定沒有將你最近的行程告訴其他人。”

寒意從地面上，一直侵蝕到封哲的身上。

“董志弘，就算不用那些手段，你原本都可以成為一個出色的商人。”封哲說。

“你現在在勸我回頭是岸嗎？”董志弘不屑地笑了起來，隨後收斂笑容假意憐惜起來，“你知道嗎？你現在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我的妻子……”

下一秒，憐惜就變成了面目扭曲的獰笑。

“她臨死前的眼神也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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