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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下定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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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便說道,“少夫人也別怪我多嘴,少爺被嬌慣著長大,脾氣沖,可卻沒什麽壞心眼,以後的日子少夫人多擔,提點提點。”

本來要說擔待,可驚覺這話不是他這個身份能說的,硬生生的改了口。

跟溫言煜接觸這麽久,他的脾氣喜弟也摸個差不多,“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言煜是昨個的火氣還沒發洩出來,我常勸著他,不會讓他闖什麽禍事。”

喜弟估計賬房先生是看見剛才溫言煜臉色不好,便說幾句寬慰他的話。

賬房先生點了點頭,這樣也就放心了,本來還想推心置腹的說說這事確實是溫父做的不厚道,又覺得在新婦面談論長輩是非,失了下頭人的本分。

“言煜有先生這麽真心的為他好,也是他的福氣。”該說的說完,賬房先生本該回去,可喜弟又重新尋了個話題。

“不敢當,不敢當。”賬房先生趕緊低頭抱拳。

“溫家的事情先生心如明鏡,若先生真心為言煜好,我有一事還要求先生。”看四下無人,喜弟直接對著賬房先生一福。

賬房先生哪敢硬受,腰都彎的快折斷了,“言重了,您言重了,有什麽事您只管吩咐就是。”

喜弟也不客氣,左右的掃了一眼,正好看見石門後面,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喜弟的眼微微的瞇了起來,單手虛扶了一下賬房先生,“只希望先生幫著準備二弟定禮的時候,若遇到什麽事您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沒有瞧見。”

賬房先生本來順勢要起來,被喜弟這麽直白的話嚇的動都不敢動一下,額頭的上的汗也直流。

喜弟也不著急,就那麽等著便是。

賬房先生一直低著頭,好像不看喜弟他就能躲過這麽棘手的問題一般,一直到腰實在是撐不住,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

“這。”總還是下不了最後的決定。

“若是先生為難,今日的這話就當我從未提起,先生往後該怎麽做便怎麽做,左右今日也沒人瞧見咱們。”喜弟說完毫不留戀,立馬扭頭就走。

她這一說,賬房先生才想起來,趕緊左右的瞧瞧。

卻也誠如喜弟說的一般,四下無人。可也說不上為何,心裏砰砰的跳,總覺得不安的很。

“少夫人留步!”權衡一二賬房先生咬牙喊住了喜弟。

雖說喜弟現在提的要求簡單,可是一旦應了喜弟的話,便就是站在喜弟這頭的。

下人摻和東家的是非,弄不好可是要引火上身。

可喜弟提醒的是時候,現在看著是沒人,可擋不住隔墻有耳,就算他現在小心翼翼的防備,萬一喜弟事成,那人也一定會懷疑到他的頭上。

就算,他發現了喜弟的行為,加之告誡,可決對狠不下心來將喜弟的行為告到溫父跟前,這樣一來也始終是包庇,新貴人上臺,他也落不得好。

更何況他本來也瞧不上,郭氏那下賤的做派。

既然註定不能,獨善其身,倒不如現在就站好隊,也不至於白活一場。

見賬房已然松口,喜弟自也沒有再多言的必要,這沖著賬房先生微微點頭,便就繼續往回走。

經過溫母院子的時候,往屋裏瞧了幾眼,看見溫母還坐在凳子上做她鞋,總是無奈的搖頭。

廚屋的婆子看見喜弟熱情喊了一聲,她們回來晚了下頭的長工已經吃完飯,婆子專門給喜弟的飯留在鍋裏。

“少爺的飯剛才已經端走,我怕拿出去涼了一直給少夫人留著。”拿著籠布墊了墊將鍋裏的瓷碗端上來,在放下的時候趕緊燙的拽耳朵。

喜弟看了一眼,走的時候她還記得,別人都是蒸著吃的,到她這卻是幾快油餅。

廚屋婆子有心巴結,喜弟自然也不會不識趣,倒了聲謝放在笸籮裏端了回來。

原本以為溫言煜也得在堂屋,沒曾想空蕩蕩的也沒個人,喜弟狐疑的朝裏屋看了一眼,依舊沒人,喜弟輕輕擰眉,不過肚子餓的叫了起來,也顧不得其他,先開吃再說。

用筷子將油餅一掀,沒曾想內有乾坤,下面壓著一碗豬肉燉粉條,油乎乎的看著也做的挺好。

喜弟是百無禁忌什麽都能吃,廚屋婆子做葷菜的手藝不錯,嘗著不比外頭樓裏的差。

吃飽喝足喜弟靠在椅子上挺著肚子,聽著門吱丫一聲,才看見溫言煜從書房裏出來,不過經過堂屋的時候,溫言煜不看喜弟不說,還一直背對著喜弟橫著走。

喜弟看著別扭,一拍桌子順勢站了起來,聽見動靜溫言煜嚇了一跳,直接跳著高跑了出去。

喜弟本想喊一句慢點,話還在嘴邊沒出去,就聽哐當一聲,溫言煜一頭撞在了門上,身子跟著晃了幾晃。

“急急忙忙的這是有狼追你?”喜弟無奈的走過去,作勢要扶著溫言煜坐下。

溫言煜這邊突然擡起了手,“你別過來。”吼了一聲嚇的喜弟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溫言煜看著喜弟,吃的滿是油的嘴晶瑩透亮,溫言煜忍不住想走過去,可理智一恢覆嚇又跳了出去,倒覺得喜弟是洪水猛獸一般。

喜弟莫名其妙的看著溫言煜,搖了搖頭把桌子一收拾送回了廚屋。

溫言煜去招弟那幫忙,喜弟在這幫著溫母著手定禮的事,很多東西都得要去外面采買,這事也自然落在了喜弟的身上。

不過得了空的時候,喜弟還是會去瞧瞧招弟,這次溫言煜跟李威是沒什麽事,不過喜弟很明顯的感覺到,溫言煜在故意躲著她。

白天也就算了,到了晚上本該陪著溫母一起吃飯的,可溫言煜那邊說了句,“今個累了。”給自己端了點飯菜回屋裏自己吃去了。

溫言煜不在跟前,溫母強撐著的精神一下子洩了下來,“我聽人說,今下午你爹說腰疼,都沒去醫館坐診。”

說這話的時候,溫母含著眼淚。

溫父的身體是因為溫言煜在弄成這樣,他這麽拿喬無非也是在威脅溫母不要多事,要是讓外面人知道溫言煜連生父都打,以後還能有什麽出息。

說完又覺得失態,溫母趕緊擦了擦眼角,“瞧我,怎又這麽想不開?”

終於撐了個笑容,“我這該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紀,沒曾想做起女工來比年輕的時候還要順手,明個你拿來個單衣樣子,我給你做幾身冬衣。”

“這個不急。”喜弟不忍心看溫母這一副交代後事的樣子,趕緊把話題岔開。

估計溫母現在也沒什麽食欲,便往溫母的碗了舀了點稀飯,“娘,咱們吃完再說。”

“是呀,吃飯天大,我怎忘了。”溫母笑的又如當家夫人的範,只不過稀飯往嘴裏剛放了一口,溫母就受不了的吐了出來。

拿著帕子將桌子擦了擦,溫母也沒緩神,拿著碗,和著眼淚繼續往嘴裏塞。

“娘,算了,不想吃別強迫自己。”喜弟趕緊去搶溫母的碗。

溫母擡頭看著喜弟,一雙眼睛通紅,慢慢的推開喜弟的手,“不吃我這身體就垮了,有我在這給你們撐著,不至於,不至於叫她人母親。”

越說眼淚落的更歡,“其實我死了也好,溫言許怎麽也都了守孝三年,三年不能成親。”

說完又接著搖頭,“不,我還不能死,他對我已然沒有夫妻情分,萬一不過流言蜚語接著迎娶郭氏進門,溫言許自然不用守孝。”

想到這裏,溫母繼續跟自己碗裏的稀飯作戰。

喜弟難受的轉過臉去,常言道心病還需心藥醫,她今日能搶了溫母的碗,可還有明日後日。這麽多少吃上一口,溫母多少還能有點精神,若是難受就一直餓著,就算沒旁的事,餓也得將人餓出毛病來。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溫母吃這頓,食之無味的飯。

不過喝了半碗稀飯,就聽著溫母在那不停的是返咯,手還無意識的揉著心口的地方,估計是胃不舒服。

將飯菜收下去,喜弟沒先回自己的屋子,想著去前頭醫館拿一些順氣的草藥。

醫館的門現在還在開著,不過這個時辰已經沒什麽人,溫言許坐在溫父的位置,翻動著醫書看的認真。

喜弟突然停住,定了定思緒才又重新進去。

“二弟不是剛崴了腳,怎麽不好生歇息,又出來做活?”喜弟清了清嗓子,一邊說一邊一邊朝放草藥的櫃子前走去。

隨手指了指放柴胡,枳殼,醋香附,白芍,炙甘草,延胡索的盒子,“給我配兩副出來。”

聽了這個藥方,溫言許猛的站了起來,“不知道是誰開的這方子?”

喜弟掃了溫言許一眼,“怎麽,如今自家拿藥還得與二弟稟報,您上有長兄母親,現在就端著未來接班人的架勢,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溫言許才知自己著急了,輕咳一聲對喜弟抱了抱拳頭,“嫂嫂誤會了,嫂嫂大約有所不知,這延胡索雖能止痛,可系出罌粟,雖本草綱目記載此藥與罌粟不同,並未有依賴幻覺等效用,可父親用藥謹慎,若無必要鮮少開出延胡索這味藥來。”

“更何況,這方子看似是治腹胃疼痛,可又加了順氣的藥。胃疼這東西分為幾種,一般的大夫大多會開陳皮之類的藥,若非行家,開不出這麽精細的方子,所以言許這才好奇,究竟嫂嫂跟前有怎麽樣的能人?”

經過溫言許這麽一分析,連旁人都好奇了。

喜弟出生在溫家也不是什麽秘密,不過是普通莊戶人的閨女,自然不會認識什麽高人。

而天下人都知道溫言煜打小厭煩醫術,定也不是他。

喜弟倒也沒想這麽多,她本只是婦科大夫,不過是學醫的時候對普通的病癥有一點了解罷了,誰曾想到這竟然成了精細的方子。

只不過聽了溫言許的話,喜弟的眼神卻是格外的明亮,“常聽人說,夫君不學無術,不曾想原來是公爹的要求太高。”喜弟點頭淺笑,正好長工將藥包好,喜弟順勢拎到手裏。

只是在經過溫言許的時候,還不忘說上句,“二弟以後還要繼續看醫書,他日說不定也能是這般,隨口便開出精細的房子來。”

這話在溫言許眼裏,分明是就是在炫耀,可即便如此他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緊緊的攥著拳頭,指間的憤怒轉移心口燃燒起來的怒火。

回去的時候溫母屋裏已經滅了燈,不過喜弟心裏明白,溫母哪能睡的著,從廚屋裏拿了熬藥的砂鍋,先把湯藥做上。

等著慢慢燒開,喜弟騰出手才回去找溫言煜。

還跟早晨一般,溫言煜不再堂屋和裏屋,喜弟直接轉頭走向書房。

砰的一聲,一腳踹開!

書房裏沒點燈,眼睛沒適應這烏漆嘛黑的屋子,下意識的擡手擋了擋。

“你做什麽?”果然溫言煜在這裏待著,緊張的起身連帶將椅子都給碰倒了。

不過倒也算是反應快,趕緊用跟前的火折子把燭火點起來。

燭光跳動,就如同溫言煜現在的心,總是在喜弟跟前沒法平靜。

“那,那個有是嗎?”對上喜弟的目光,溫言煜說話都結巴了。

喜弟卻冷著臉,“一個人縮在這地方,難道你沒話同我說?”

被喜弟逼問的心慌,溫言煜扶著桌子想坐下來先定了定思緒,卻忘記椅子已經被他碰到,這一坐閃過整個人往後仰去。

在喜弟跟前丟了人,溫言煜連脖子都憋紅了。

也不敢喊疼,趕緊站起來清清嗓子,“父親如今是不念半點情分,連醫館都交給言許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不如讓娘離開,省的終日以淚洗臉。”

溫言煜雖然一整日都在招弟院子待著,可出來進去路過醫館的時候,總還是忍不住往裏面瞧一眼。

在看到溫言許坐在溫父的位置上的時候,心裏頭也憋的厲害。

喜弟冷哼一聲,他說的簡單,真鬧到休妻的份,七出的罪名總會想出一個落在溫母的頭上。

再則,溫母操勞了半輩子,讓人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她能咽下那口氣?

這耍心思的事情,到底還是得她來做。

“過來。”招了招手讓溫言煜離自己近些。

溫言煜低著頭過去,心卻就跟要跳出來似的,耳邊是喜弟輕言輕語,女兒的香味一陣陣的傳來,溫言煜腦子嗡嗡的,根本就沒聽清楚喜弟說的什麽。

“快去!”還是喜弟推了他一下,讓他腦子清明了些。

“去?去什麽?”溫言煜一臉疑惑,氣的喜弟跺腳,又將剛才的話重新說了遍。

溫言煜偷偷的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腦子清明一些,這才聽清楚喜弟說的什麽。

趕緊去拿喜弟放在枕頭下面的東西。

這會兒功夫溫言許八成還在醫館裏,就算瞧見了溫言煜,他也只會當成溫言煜故意在他面前晃蕩,反而不會疑心什麽。

溫言煜出去後喜弟也沒閑著,來回的照看藥草,等著熬好了端著藥碗去了溫母的屋子。

如喜弟料想的一般,溫母自然沒睡,靠在床頭正暗暗落淚。

吃完藥的時候,溫母不自覺地念了一句,“你說這人為什麽要長心,莫不得就是用來傷的?”

喜弟也答不上這話,想想似乎也有些道理,即便告誡自己心冷,一心一意的想著要什麽,可終付出過感情,心裏面的滋味怎麽也控制不住。

這幾日喜弟忙的很,不僅溫家的事要張羅,招弟那邊也得照看著,東西做好了,還得跟招弟研究著好用嗎,而且要趕出足夠的量來。

現在不說喜弟,就連招弟的眼下都是淤青一片。

終於到了下定的日子,長工們一早把木工緊趕慢趕的紅木箱子擺在院子裏,大大小小的算計下來,得有五十八擡。

上頭綁的紅布都是從鎮上找的,兒女雙全有福氣的婦人綁在上面,及其的講究。

上面蓋著的綾羅緞子,也都用的上好的。

四十兩銀子花出去,果然是特別的敞亮。

鎮上的人也都是一早得了消息,一個個探著脖子都往裏瞧,都想要看看這難得一見的盛況。

溫父雖然還拄著拐杖,可每一個都上去摸一摸,滿意的點頭。

溫母換上了棗紅色的衣裙,臉上也添上了厚重的妝容,只是在看到溫父手裏的棍子,眼裏露出的悲傷卻與這滿院子的喜慶,格格不入。

溫父擡頭看著溫母哭喪著個臉,當時冷哼一聲,轉過頭與長工交代幾句,可走的那個利索,各奔不需要再用棍子撐著。

這個樣子,分明就是在,惡心溫母。

溫言許這邊倒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個人精神抖擻,待外頭的鞭炮響起來,溫言許帶頭走出去。

下定這種事,自然要溫家同門長輩一同過去的,溫父為了表示重視,叔伯弟兄們請了九個人過來,寓意著長長久久的。

這樣一來,買嗎的銀子也都超了。

到了門外溫言許跟著長輩門後頭,溫母就是做做樣子,也得由喜弟扶著站著門口送一送。

別人都上了馬背,溫言許卻突然回頭,重新邁上臺階,直接沖著溫母跪了下來,當著眾人的面重重的叩了三個響頭,“您的大恩大德,言許銘記在心,日後必然將您當生母一樣孝奉!”

“你這孩子,這般就是見外了。”站在一邊的溫父,趕緊要將人拽起來。

可溫言許這邊動也沒動,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溫母。

喜弟明顯的感覺到,溫母抓著她胳膊的手越發的緊。在旁人眼裏或許是知恩圖報的孝順,可拿她與郭氏相提並論,就是往她心口裏塞面抹布,憋的人惡心。

“沒想到這個二公子是個孝順的!”尤其聽到左右還有稱讚他聲音。

“要謝,你便謝父親對你格外疼愛。”溫言煜怕溫母出事,強壓著怒火,裝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樣子去扶言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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