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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告知 相信她這些狗屁倒竈的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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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峰到毓秀宮時,宋棠剛用過早膳。

她昨天夜裏早早便歇下,無人打擾,一夜安睡,醒來以後精神不錯。

“魏公公?”

宋棠瞧見魏峰,表情詫異,“這個時辰,你如何會來春禧殿?”

“難道是陛下……?!”

她說著似乎一驚,起身快步上前追問道,“陛下怎麽了?”

魏峰躬身回答:“陛下身體無礙,請淑妃娘娘放心。”

宋棠松下一口氣般輕拍胸口,一笑說:“那便好,只不知公公有什麽事?”

“陛下請淑妃娘娘過去。”

魏峰說,“轎輦也已經在殿外候著了。”

宋棠望向魏峰,略略沈默,方才點頭道:“好。”

“煩請魏公公稍等。”

當看到魏峰出現在春禧殿的一刻,宋棠心知她實則無法左右的那件事昨晚仍是發生了。否則,裴昭不會一大早讓魏峰來請她,魏峰來了,只能是那麽一個原因。

從王禦醫口中得知裴昭往後恐怕不能雲雨時,宋棠曾設想過許多種讓他知道這個消息方式。

但最終她選擇這樣一種——

讓裴昭以為自己沒有任何問題。

然後,耐心等待他在和沈清漪發生床笫之私時,驟覺不對。

裴昭受傷,不會翻任何一個妃嬪的牌子。

她雖守在養心殿,但裴昭對她並無那麽多欲望,不提現下是受了傷。

裴昭和沈清漪卻不同。

春獵刺殺一事,使得裴昭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他和沈清漪兩個人稱得上歷經一次生離死別。之後隔著一段時間沒能見上一面,心情自然不同,一旦見面少不得互相憐惜,發生些親密之事實屬稀松平常。男女□□,不外如此。

所以裴昭極有可能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的問題。

到那時,她走的這一步棋真正圓滿。

有什麽比在心愛之人面前出現這種問題更丟人更羞恥更挫敗的?

何況裴昭身為帝王,骨子裏流淌著孤傲,越無法容忍自己身上發生這種事。

她自也不會讓裴昭只享受這一時的打擊。

知曉自己恐無法有子嗣不過是開始。於帝王而言,子嗣一事尤為重要,裴昭同樣比任何人都清楚。往日他想讓沈清漪先有他們的孩子,所以旁的妃嬪皆無機會,但他若是可能無法有子嗣呢?又當如何?

宋棠賭裴昭不會亦不願意讓沈清漪知曉他身上的問題。

是以從裴昭知道這件事起,一日無法治愈,他將一日受此煎熬,不得解脫。

從大清早派魏峰請她去養心殿看……

她特地為裴昭準備的這個“驚喜”,裴昭想必很滿意?

宋棠看一看銅鏡裏自己的一張明媚笑臉,心情愈好,嘴角翹起。

梳妝妥當,她從殿內出來,走到廊下,繼而隨魏峰乘坐轎輦去往養心殿。

·

養心殿內除去裴昭外,再無旁的人,一整座宮殿寂靜無聲。

宋棠進得裏間,不疾不徐上前福身行禮:“臣妾見過陛下,給陛下請安。”

坐於床沿、低垂著腦袋的裴昭周身散發著山雨欲來的陰沈氣息。

他擡一擡眼,望向宋棠,眉眼藏著戾氣。

宋棠同裴昭對視一眼,面上一怔,繼而一連串關切話語:“陛下……昨夜休息得不好麽?為何臉色這般憔悴?抑或是傷口又疼了?可曾請禦醫來瞧一瞧?”

裴昭沒有應宋棠的話。

他眼眸微瞇,盯著宋棠看過片刻,冷冷道:“你,過來。”

宋棠似滿臉的懵懂,起身走到裴昭面前,語帶不安:“陛下今天怎麽……”

裴昭不語,兀自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她。

宋棠悄悄看一看眼前的人,又問:“陛下是怎麽了?”

裴昭伸手用力捏住宋棠的下巴,迫她仰頭看著自己,冷冰冰問:“這些時日,愛妃瞞著朕,都做過些什麽?”

宋棠擰著眉不解道:“臣妾不曾做過什麽,陛下可是誤會臣妾了?”

裴昭反問:“朕春獵中毒一事,為何隱瞞?”

宋棠杏眼圓睜,一時呆滯,像沒有預料是這件事。

明白過來,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怯弱害怕,甚至松下一口氣:“原是此事。”

裴昭被宋棠的態度與反應弄得有些糊塗。

從王禦醫口中得知整件事以後,他對宋棠的擅作主張異常惱火。

尤其到得今天都未曾主動告知真相。

因而,他懷疑宋棠別有目的,以為自己戳穿後,宋棠會慌亂無措的告罪。

可是宋棠全然不是預想中的反應。

裴昭楞忡之間松開手,宋棠趁機退開兩步,不動聲色脫離他的鉗制。

“陛下,臣妾並未故意隱瞞。”宋棠福身說,“先前不曾告訴陛下此事,是因陛下身體虛弱,須得先將身上的箭傷養好。至於中毒一事,王禦醫說過,雖仍有影響,但不會威脅陛下的性命。”

“正因如此,臣妾才沒有立刻將此事告知陛下。”

“即便到得今日,陛下身體仍虛弱,實在不宜操心這些。”

“臣妾是打算等到陛下痊愈再告訴陛下的。”

“左右陛下依然年輕強壯,想是細細調理很快便能恢覆,故而不必著急。”

宋棠言語中的意思,裴昭聽懂了。

因為認為他很容易恢覆,養傷更為重要,為他著想,所以沒有馬上告知他。

但王禦醫方才的話可沒有宋棠說得這麽輕巧。

裴昭沈著臉:“你說的和王禦醫說的可全然不一樣。”

宋棠楞一楞,覆羞赧低眉,輕咬嘴唇:“陛下讓臣妾如何解釋……”

“臣妾也只不過是……相信陛下罷了。”

“陛下如今正值壯年,王禦醫也說會盡力尋找治愈之法,定是有辦法的。”

“臣妾相信陛下,陛下更該相信自己才是。”

一番話聽來全無道理。

但此時此刻,聽過宋棠的這些話,裴昭莫名心氣順了。

他的確正值壯年。

怎麽可能當真就……確實,他年輕體壯,怎麽可能從此再也好不了?

宋棠為他著想,之前沒有告訴他這件事也不見得別有用心。

說到底,養傷的他本不會沾那些。

他和清漪之間的事情,宋棠半分不知情,自然想不到那一層去。

做出這般判斷是有依據的。

想明白這些,裴昭焦躁的情緒逐漸冷卻下來,再看向宋棠,見她下巴有些紅腫,又想著她這些時日盡力盡力照顧他,愈收斂起脾氣。他走到宋棠面前,低下頭看著她,擡手揉一揉她的臉。

“方才……是朕誤會你。”

裴昭說,“只此事關系重大,該早些叫朕知曉。”

宋棠低眉順眼:“陛下說得極是,臣妾不應該擅作主張。”

“不過陛下可以放心,此事除去臣妾、王禦醫和陛下,再無旁人知曉。”

裴昭“嗯”一聲:“你做得很對。”

宋棠微笑,羞怯擡眼去看他,又垂下眼,笑容燦爛:“陛下知臣妾心意,臣妾便知足了。”

裴昭遲疑間擡手將宋棠攬入懷中,將她抱住,予她些許的安撫。

宋棠維持著臉上的笑意,心底暗嘖一聲。

願意相信她這些狗屁倒竈的話就好。

她定然不會辜負這份“信任”,讓他多多體會一些“好”滋味。

·

裴昭最終沒有怪罪宋棠隱瞞他這件事情。

雖則如此,但無論怪罪與否,擺在他面前的仍有這樣一個難題存在。

不願叫更多人知曉此事,無意聲張。

裴昭清楚知會過宋棠這一點之後,又吩咐王禦醫即刻為他治療。

王禦醫當即開好藥方。

從此,裴昭每天需要服用的湯藥便多出一碗。

裴昭不願聲張的態度正中宋棠下懷。

倘若他無懼沈清漪知曉此事,她反而不好挑撥他和沈清漪的關系了。

宋棠此後表現得越乖巧,在裴昭面前絕口不提這件事。

沒有從她言語、眼神裏感受到半分異樣的裴昭,更加相信宋棠說過的堅信他會好起來的話。

裴昭少有的對宋棠感到滿意,發現她也並非過去他曾以為的那般不懂事。因是這般,借著辛苦照顧他的名義,裴昭賞賜她許多奇珍異寶,羨煞了後宮一眾妃嬪。

眼見淑妃恩寵尤勝從前,不少妃嬪也變得坐不住。

陛下傷重期間,太後不允她們到養心殿打擾陛下休養,她們不覺得如何。

然而,陛下身體一日一日漸漸恢覆,她們依然無法見到陛下……

這件事分明嚴重起來。

乃至沈穩淡定如竇蘭月都感覺到幾分的不妙。已是近一個月沒有見過皇帝,而淑妃恩寵更勝往昔,竟有獨寵後宮的趨勢,她無法不承認形勢正在變得對她不利。

“娘娘。”

竇蘭月凝神思索之際,大宮女喜雨從外面進來,快步行至她面前,一面行禮一面低聲說,“淑妃今日又得了陛下賞賜。”

聞言,竇蘭月看一看喜雨問:“陛下又賞賜了淑妃什麽?”

喜雨回答:“是出自於南海的紅珊瑚。”

竇蘭月倒吸一口涼氣。

南海的珍珠與紅珊瑚皆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如今竟都入了淑妃之手。

這樣下去,當真是要出事。

竇蘭月徹底坐不住。

她撐著小幾站起身,緩緩道:“最近這些時日,淑妃享盡陛下的寵愛,而六宮諸多姐妹,上一次見陛下已不知是多久之前,這般任淑妃繼續蠱惑陛下,只怕陛下眼中當真再也看不見旁人了。”

喜雨伸手扶著竇蘭月,小聲問道:“娘娘可是有所打算?”

竇蘭月沈吟中說:“喜雨,你去準備紙墨筆硯,我要與父親書信一封。”

讓父親以子嗣之由上疏奏請陛下盡早為皇家開枝散葉,應是有用罷?

除去淑妃,總該瞧一瞧後宮其他的妃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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