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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借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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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頓住腳:“怎麽了?”

郁蓁道:“呆會兒我準備出去給小和尚置辦點東西, 另外再順便購置點過年的東西,你也想想,看看有沒有東西要添的。你先想著, 等我做好姜湯就出來,”

沈昱喉嚨緊了緊:“嗯。”過年啊。蓁蓁要跟自己商量過年的事?還真是越來越有家的感覺了。

郁蓁做好姜湯, 又調了點面粉調了幾個軟餅子端出來:“早餐隨便對付一下,吃完好早點出門。中午再好好做上一頓。”

沈昱點頭,小和尚已經嗚嗚叫著動手往嘴裏塞東西了。

郁蓁邊吃邊跟沈昱問著采買的事情, 沈昱一路點頭說好,見自己不管說什麽,沈昱都道好,郁蓁忍不住嗔道:“怎麽什麽都說好?都是我說, 你沒有想要的麽?”

見郁蓁認真, 沈昱也認真的想了想,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好像太多太重, 都是錢買不到的。沈昱抿了抿嘴, 很想說‘我真想不到什麽, 蓁蓁看著辦?’

但見郁蓁神情不愉,沈昱話到嘴邊拐了個彎兒:“嗯,我們多置辦點臘肉, 再多多的買上煙花爆竹。”沈昱發現蓁蓁非常喜歡臘肉,尤其喜歡煙花爆竹,自己不敢放,每每催著他去放, 然後又驚又嚇又興奮的笑跳著。

郁蓁一雙美眸波光流轉,嘆道:“你呀。行,你不知道, 那我就做決定了。”這家夥說的都是自己每年必備喜歡的,看樣子,他還真是無欲無求一般。

沈昱眉目暖暖,順從的道:“好,蓁蓁做決定。”

郁蓁一樣樣的給他數著:“這過年嘛,添新衣換新聯是必須的。今兒個除了給小和尚買衣物用品而外,我們都去上一坊買新衣去,還有......”

郁蓁言語盈盈的說著,沈昱一樣樣的點頭。

一頓飯畢,郁蓁還沒說完,還是自己打住話頭:“好了,先就這些,其它的暫時沒想到的,到了街上看著置辦也就是了。”

沈昱含笑點頭。

郁蓁忍不住橫了他一眼,咯咯笑了:“真該給你拿面鏡子來,簡直跟個點頭蟲一樣。”

沈昱滿眼舒展的隨著郁蓁幾人走到街上。今天天氣不錯,幹冷幹冷的,冷的痛快,街上置辦年貨的人熙熙攘攘,各種年貨攤子擺的熱熱鬧鬧,端的一副過年的感覺。

郁蓁左看右看,這個瓜糖不錯,那個年畫好看,這串布辣椒喜慶,正適合掛在門邊。郁蓁一路走,一路買,不多一會兒,沈昱跟小和尚手中都拎起滿了東西。

郁蓁跟沈晴兩姐妹也是手上不空。看看路程,現在離上一坊還遠著吶。這樣子買下去,恐怕他們呆會兒道兒都走不動了。郁蓁使勁按捺住自己剁手的沖動,狠心從這一片喜慶的海洋中拔腿出去,直奔目標上一坊而去。

幾人拎著大包小包進了上一坊,迎面邱掌櫃的就過來:“沈娘子,沈公子,請,裏面請。”

邱掌櫃熱情的不行,親自帶了郁蓁一行上了二樓:“沈娘子今兒個想要置辦些什麽?”這個沈娘子可是東安城的名人,他們這些掌櫃的說起原來雲蓁商行的沈娘子,哪個不多有佩服的。

這女子做事厲害,但卻通達,很是聰明,凡事不過界。之前雲蓁做起來後,可沒少傳言說沈娘子預備要做成衣這一塊兒,當時可是把上一坊給緊張壞了。

上一坊現在是東安城成衣界的龍頭老大,雲蓁要是進來摻和一腳,那他們上一坊的損失可就大了。好在,最後沈娘子親自辟謠,說暫時不會做成衣生意,才讓人放心不少。

因著這一出,邱掌櫃對郁蓁的印象頗好,再加上看今天沈娘子這架勢,恐怕是能做成一大筆生意的。邱掌櫃的笑容越發熱切了。

郁蓁道:“今兒個我們過來置辦點衣裳。有什麽好東西,邱掌櫃可千萬不要舍不得拿出來。”

邱掌櫃呵呵笑道:“哪裏,哪裏,沈娘子來了,怎敢不拿出來的?”

兩人寒暄一陣,聽樓下小二迎客的聲音,仿佛有貴客到了,邱掌櫃對郁蓁笑道:“沈娘子請自便,喜歡什麽盡管挑,今兒個我必是會給沈娘子一個好價錢的。”

郁蓁了然的一點頭:“邱掌櫃去忙吧,我自看看,不用招呼。”

郁蓁帶著沈昱幾人開始挑選起衣物來。但凡購物那就沒有女人不喜歡的,郁蓁很快拿出了前世逛街的架勢,一一看著,有喜歡的就讓人拿過來細看。

看也就罷了,還一再的比劃搭配著衣衫,購物是女人的天性,對此,沈晴、沈蘭是很高興,也很配合,還時不時的提出自己的見解。

而沈昱、小和尚兩人就滿頭黑線了。沈昱還是第一次這樣陪郁蓁出來買衣服,試了兩下過後,實在招架不住了,終是忍不住找了個借口帶著小和尚溜了:“蓁蓁看著辦就好,只要你看中的我都喜歡。我想起來我還有要緊事要做,先走了。一會兒過來接你們。”

沈昱邊說邊腳步不停的往外走著,小和尚如蒙大赦的跟著。娘哎,這沈娘子哪裏都好,就這點不好,試衣服太可怕了。

沈昱兩人忙不疊的溜走了,郁蓁三人卻還是興致勃勃的繼續挑著衣裳。郁蓁一套套的讓人拿過來,給沈蘭、沈晴兩人搭配了一套又一套,裝扮小蘿莉可真過癮啊。

沈蘭、沈晴兩人挑了好幾套衣服之後,沈晴先回神了:“郁姐姐,你也別光給我們挑,你自己也要挑一挑啊。我們的差不多,你趕緊挑你自己的。”

看看她們倆確實差不多,郁蓁開始挑自己的。看了幾件,郁蓁挑中了一件大紅衣衫,對一旁候著的繡娘道:“這衣裳我要了。拿下來我試試。”

繡娘答應一聲,剛剛取下,卻聽到一旁有人強橫的道:“哼,真是不知所謂,竟敢跟我家小姐搶衣裳。這衣裳我們家小姐要了。拿過來。”

郁蓁轉身,門口赫然站著一群神色囂張的人,打頭一肥壯小姐,身後帶了一群人丫頭仆婦。剛才說話的丫頭就站在這肥壯小姐的身邊怒目著他們。

但看這小姐,雖然肥壯癡癡的感覺,但渾身上下綾羅綢緞,頭上也是滿滿插了一堆金釵玉珠,這一看就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這富貴小姐一臉怒氣的瞪著自己,滿眼恨恨,仿佛自己搶了她什麽珍寶一般的感覺。

郁蓁有些莫名,連忙回想,奇怪,自己記憶裏確定沒有見過這位小姐,更遑論跟她有所交際往來的。怎這小姐現在怒目金剛一般看著自己仿若仇人?

罷了,大過年的要高興,郁蓁懶得較真,當即轉身對繡娘道:“那我看看別的。”

郁蓁有心退讓,可是條件不允許,郁蓁看中一個,那驕橫的丫頭就說這東西他們要了。

郁蓁再是有心避讓,也不禁有些怒意了,轉身橫眉正要說話的,卻見邱掌櫃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楊小姐來了,有失遠迎,還請千萬恕罪。楊小姐雅室請,想要什麽我讓繡娘拿到您面前來。楊小姐請。”

說著,邱掌櫃對著屋裏候著的繡娘道:“真是沒眼力價兒,怎能勞動楊小姐這樣看貨的?”

楊小姐?

郁蓁看看這小姐的身形,再想想先前聽到的關於楊勁秋家裏有個憨閨女的傳聞,再看看她現在對著自己怒目而視的樣子,瞬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就是覬覦沈昱的楊琪楊小姐了。

郁蓁重重的吐了口氣,之前聽聞此事被冒犯的感覺更重了。

眼見著郁蓁沈了臉,邱掌櫃頓時脊背冒汗,娘哎,兩廂可千萬別打起來。邱掌櫃連忙祈求的看著郁蓁:“沈娘子,今兒個實在對不住,慢待了,還請見諒,過後在下一定登門請罪。”

郁蓁看著一臉為難的掌櫃的,罷了,今日先避一避,過後再說。看沈昱的意思,這楊勁秋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郁蓁冷著臉對邱掌櫃道:“邱掌櫃客氣了,東西我已經挑好了,先走了,過後我家郎君他們要是過來了,你對他們說,我已經家去了。”

見郁蓁肯退讓,邱掌櫃大松一口氣:“沈娘子慢走,東西我過後讓小二送到府上來。”

郁蓁甩手要走,但楊琪一眾人等卻是堵在門口不肯讓她走。

郁蓁回頭對邱掌櫃道:“邱掌櫃,今日可不是我不給面子了。”

邱掌櫃吶吶苦笑,娘哎,趕緊得讓人去跟東家說說,他已經盡力了,今兒個店鋪要是出事兒,實在是沒辦法的事兒。

郁蓁冷冷的看著楊琪道:“楊小姐今日所為何來,還請劃個道兒。”

聽得郁蓁的詰問,楊琪竟然詭異的紅了臉。

哎,這神色真是出人意料。郁蓁冷冷的等著楊琪答話。

卻見楊琪紅著一張癡憨的肥臉,囁嚅了半天,方才慢吞吞的吐出來一句:“我有事跟你說,其他的人先退出去吧。”

這倒是稀奇,郁蓁暗自挑眉,回頭對一臉擔憂的沈晴兩姐妹道:“你們先出去吧。我過後來找你們,要是等太久了,你們就自己先回去。路上註意安全。”

知道自己在這裏幫不上什麽忙,甚至還可能扯後腿的,沈晴當即扯著沈蘭往外走:“嗯,我們知道了,姐姐你小心些。我們在外面等你。”還是趕緊去找到大哥他們。

人都出去了,屋子裏就餘郁蓁跟楊琪主仆二人。

郁蓁看著楊琪漫聲道:“楊小姐,現在人都出去了,你要說什麽就請說吧。”

楊琪的大臉頓時紅的紫漲,郁蓁挑眉看著她:“嗯?”

楊琪忽而昂首看著郁蓁一臉施舍的道:“郁蓁是吧。我今日找你,是想跟你說,我知你是沈昱的童養媳,我也不是那等狠心的人,日後,沈昱要是跟我...跟我成親了,我允你做妾跟著。”

看著楊琪這滿是施舍的神情,郁蓁出離憤怒了,這還真是,搶人都搶到她這正主兒面前來了,太囂張了。

郁蓁冷笑出聲:“楊小姐,你不覺得你今日跟我說這話太過可笑了麽?知道你覬覦我的男人,對此,我倒是不意外。我的男人如此出色,自然少不了人覬覦的。”

“不過楊小姐你的覬覦,卻是讓我有種被冒犯的感覺。我勸楊小姐還是要有自知之明,我家小昱何等風光霽月的人物,豈是你能覬覦的?”

“至於什麽允我做妾?那還真是抱歉了,我從來沒有給人做妾的打算,更不打算將自己的男人讓出去的。”

郁蓁目含深意的上下掃了楊琪兩眼,聲音戲謔的道:“想來以楊小姐的實力,找個願意入贅的男人應該是不難的,日後你想要為夫納幾個小妾都是使得的。楊小姐還是趕緊回家讓令尊、令堂給另找個如意佳婿吧。我的男人就不勞楊小姐惦記了。”

郁蓁說完,一眼都不稀得看的起身,旁邊那丫頭卻是大怒喝道:“站住,誰允你走了?”

“我倒是不知,我的妻要走,還需要別人的同意?”一道涼薄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沈昱來了,郁蓁揚起明媚的笑意:“小昱,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跟小和尚去買東西去了麽?”郁蓁看似笑的從容,其實心裏只發虛,方才為了壯聲勢,一再的說沈昱是我家男人。

看情形,沈昱應該是將這些話聽的差不多了。

雖然沈昱現在在法定上說來確實是她的男人,但,仍然讓人有點那個啥......

郁蓁臉上笑的開心,心裏卻是多有羞赧發虛,這可真是有些......

沈昱走過,自然的牽起郁蓁的手:“嗯,買了完了,所以過來接你。”他其實也沒走遠,跟邵弘忍就在旁邊的茶樓,方才沈晴心急火燎的跑過來說蓁蓁被人堵住了,他趕緊就過來了。剛好就遇到了這一幕。

沈昱旁若無人的牽著郁蓁往外走,掃都沒掃一下楊琪主仆一眼。

看到沈昱,楊琪一臉癡迷不已的動彈不得,丫頭卻是怒喝道:“大但,站住......”

沈昱輕飄飄的掃了一眼過來,那丫頭瞬時失聲,這是什麽眼光?厲寒如刀,仿若淩遲。

丫頭目瞪口呆的看著沈昱二人走了出去。

楊琪這時卻是反應了過來,沖到門口,指著郁蓁對仆從喝令道:“抓住她,給我狠狠的打,不必留情,打死算我的。”

楊琪氣死了,方才這郁蓁說了一大串她消化了好一陣才消化完,真是氣死人了,給臉不要臉,自己有心退讓讓她做妾,她竟然不感激涕零不說,竟然還出言不遜。真真兒是給臉不要臉。

楊琪之所以如此禮遇郁蓁,那就是看沈昱一直堅持不停妻再娶,可能是顧忌日後科場仕途,楊琪自覺自己要賢惠,做個賢內助,這不今天遇到了,剛好賢惠一把,誰知在開會郁蓁竟然如此不識擡舉。

郁蓁不識擡舉也就罷了,這沈昱竟然也沒將她放在眼裏,真真兒可惱。母親說的對,有些事軟的不行來硬得,硬氣了能一勞永逸。今兒個自己就將這郁蓁給打死打殘,就便給沈昱一個下馬威,看他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楊琪的打算很好,可惜,結果讓她很失望。她帶的這一幫子奴才沒一個能打的,不過片刻,全都倒在了地上。

看著滿地哀嚎的奴才,楊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楞在了當場。

打完了,沈昱絲毫懶怠停留,走到郁蓁面前,自然的牽起她的手:“蓁蓁可有嚇著?”

郁蓁雙眼閃閃發光:“我說我看得很高興,你相信麽?”

沈昱莞爾點頭:“嗯,相信。”這還真是蓁蓁的風格,上次在臨泉寺也是,本以為她會害怕的,誰知道人家捏著拳頭只打氣。

隨著沈昱走到門外,外面楊家的仆從也站了好幾個,卻是沒人敢動。敢動的現在還躺在地上呢。

沈晴兩姐妹撲了過來:“郁姐姐,沒事吧?”

郁蓁笑著安撫道:“沒事,不用擔心。”

郁蓁邊說邊要抽出手來,剛才牽手是牽給別人看的,現在已經離了楊家的人,理當要松開的。

郁蓁手動了動,沒有抽出來,再一使勁,還是抽不動。郁蓁眨著大眼睛嗔怪的看著沈昱:“小昱,放手。”

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一緊。郁蓁有些發急,現在在外面呢,何況還有小和尚幾個人圍觀著,楊家的人看著無妨,甚至解氣,但被沈晴幾人圍觀,郁蓁就多有不自在了。

郁蓁奪了幾下沒有將手奪出來,當即立斷,腳下使力,眼露威脅,放手。

見郁蓁如此的鮮活靈動,沈昱滿眼笑意,揚起了眉、亮了眼,綻開了滿滿的笑意。在郁蓁再一次發力之前沈昱松開了手。

見著沈昱心情大好的樣子,郁蓁也松了口氣,方才沈昱的神色好嚇人,她真怕他按捺不住,有人就此殞命。還好,還好,終於將他逗笑了。

郁蓁回頭看了看,人都到齊了,趕緊笑說著:“我們今天出來也半天了,該是要家去了,走吧。”

出來空手,回去滿載而歸。

不過這滿載而歸卻是用銀子堆起來的。郁蓁一邊收拾,一邊跟沈昱玩笑:“小昱啊,我們得趕緊賺錢,不然啊,可是這樣花不起的。”

沈昱微微一揚眉:“蓁蓁盡管花,我必定是養的起的。”

這話很平常,可不知怎的,今日聽來總是難免有些發虛,郁蓁輕咳一聲:“也不能光你養家,我也是要賺錢的,一起賺錢一起花才好。”

沈昱神色更柔了:“嗯,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郁蓁......

這話沒辦法接了,誰跟你夫妻啊。我們這是權宜之計,少年,你說這話真是不對,日後遇到你的心上人,你可咋整哦。

郁蓁在心裏吶喊,想要開口卻又舉得開口了更怪。

郁蓁連著咳嗽了幾聲,終是決定轉開話題:“小昱,這楊家的事兒得趕緊想辦法解決才是。這樣下去很麻煩。”看楊琪那花癡的樣子,日後必定還有麻煩的。

看看之前,趙氏招婿不成,就讓孫煥將沈昱趕出書院,給沈昱潑了好多臟水,幸好沈昱機靈躲過去了。

今日這楊琪就更狠了,想直接解決了自己。雖然她的想法很蠢,但是對郁蓁來說更為危險。有時候,越是蠢人做事越是不顧後果,對受害人的損害也是最大的。即便過後受到了懲處,那受害人受到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了。

而楊琪母女倆之所以會如此的肆無忌憚,就是因為有楊勁秋這個保護傘在。

沈昱應了聲:“蓁蓁不必著急,白前坤現在應該是臺子已經搭好了,現在說不得已經跟鄭知府聯手了。楊勁秋不過是秋後螞蚱,蹦跶不了多久了。我明日就去一趟白通判府,順便跟他談談南郊灘塗地的事情。”

一說到這上面,郁蓁瞬時也來了精神:“哎呀,這地的事兒差點混忘記了,你說年前能搞定麽?”

沈昱淺笑:“也不用這麽著急的,現在是冬天,那地即便是要用,也是開春汛期之後的事了,時間還多的是,不必著急。”

眼見著郁蓁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沈昱立馬回轉話頭:“不過,也是要早日定下才心安,我明日就找白通判好好談談。”順便再給他支支招兒,也不知道自己上次的提示白前坤聽懂了多少?

翌日,沈昱起身,郁蓁的房間門還緊閉。沈昱放輕了腳步來到小和尚的屋子裏。

小和尚很是警覺,沈昱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立馬起身:“沈大哥。”

沈昱摸了摸小和尚的光腦袋:“我出去一趟,你在家裏好好看著。但凡有人敢過來搗亂,下手不必留情,有什麽事我擔著。護好她們。”

小和尚重重點頭:“沈大哥去忙吧,家裏有我呢。”

沈昱到了通判府,很快被請進了白前坤的書房。

楊勁秋那憨姑娘昨日在上一坊堵住沈昱兩口子的事兒,在東安府的上層圈兒裏已經傳遍了,白前坤就等著沈昱上門呢。

因著前面的合作的順手,現在自覺沈昱也是想要極度擺脫這楊勁秋的,白前坤說話較之前就深了很多。

知道白前坤已經見過鄭彥淮了,沈昱吐了口氣,如此,就是添一把柴的事情了。

鄭彥淮出身國公府,背景很硬,這次回京如無意外是要高升的。可凡事就怕意外,現在朝中分了幾排,士林跟勳貴分庭抗禮。這次鄭彥淮想要高升,恐怕士林那邊不是那麽容易說話的。

所以,鄭彥淮這次看似鐵板釘釘的高升,其實是暗藏了很多危機的,這些危機一個不好還有可能以此為契機影響到鎮國公府一系,所以,鄭彥淮必須要小心謹慎,不能留有任何把柄。

而楊勁秋現在卻是給他制造了兩個大大的把柄在手,雖然鄭彥淮反應很快的給平了,但隱患還在。尤其是,這個起頭是楊勁秋,如若他一次不成再來一次,賊要三分入骨,鄭彥淮到時恐怕很難說清的。

當然,這些只是估計,所以,他們現在要做的是,要將這份估計變成正在實施的。所以,引子先要遞個鄭彥淮,而,點燃這個引子則要楊勁秋。

其實,現在都不用怎麽用力兒的,楊勁秋都會使勁的。

楊勁秋跟趙氏狠狠的打了一架,打的門都不好出了,滿臉都是抓痕,原本想要給鄭太夫人請罪都沒去成。心裏依然忐忑,這恐怕又被鄭太夫人記了一筆。

過後,卻又是聽到白前坤連夜趕到鄭彥淮那裏說了半天話,楊勁秋更警覺了。莫非,他們兩家聯手了?有這個可能,兩家他都得罪過,尤其是鄭彥淮,如果倒掉自己,臨走再撈一筆也更好,銀子誰嫌多?

這點楊勁秋還真沒猜錯,楊勁秋有意無意的出暗手,鄭彥淮本就不大痛快,昨日這楊勁秋老婆竟然冒犯到自己老娘面前,過後也不登門致歉。

這楊勁秋莫非是以為攀上了次輔劉羽尚,別人就不敢動他了?

楊勁秋這次之所以在明知道東安知府可能空降的情況下,還這麽賣力的上躥下跳,就是因為自覺有次輔劉羽尚這個大靠山。

楊勁秋岳丈壽昌伯趙雲平不但寵妾滅妻,還是不要面皮的,這人缺點很多,但他卻有個極大的優點。那就是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趙雲平自覺自己能力有限,家族在京城中也沒什麽過硬的關系,所以,他就經常不要面皮,只要對他有利的,他可以不要臉。

趙雲平把自己的一個十六歲的庶女嫁給了六十多歲的次輔劉羽尚做繼室,這可是京中的一大趣聞。都說這趙雲平夠豁得出去,也不怕戳脊梁骨。

他這庶女也是個爭氣的,嫁過去不久就懷上,過後給劉羽尚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可差點把劉羽尚樂瘋了。在這之前,這劉羽尚大小老婆一大堆,卻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現在趙氏女一進門就給他生了個兒子,可不樂死人了。

於是,樂瘋了的劉羽尚對趙雲平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岳父甚是滿意,滿意他有個好女兒,讓他有後了。過後,將趙雲平那是當正經岳父來看,對趙家更是時時提攜,這不光是為著自己心情好,也是為著日後兒子著想。

這可是兒子的外家。光自己強不夠,外家強那才更保險。

劉羽尚現在對趙雲平可謂是有求必應,因此,這次趙雲平想給楊勁秋這個得意女婿謀劃東安知府,劉羽尚在明知安遠侯府已經托了關系的情況下,也沒拒絕。

所以,得了消息的楊勁秋兩口子就更來勁兒了,上躥下跳的整日裏折騰著。不過呢,劉羽尚雖然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因此事情現在就這樣懸在那裏。

此事,在很多人看來,都是趙雲平腦袋進水了,安遠侯府三公子也好,東安同知楊勁秋也好,兩個都是自己的女婿,尤其是安遠侯府的還是自己的嫡女,怎麽就自己跟自己折騰上了呢?

被眾人暗笑的趙雲平卻是不這麽認為,他覺得他不光不糊塗,更是個慈父。大女兒嫁的侯府,日後榮華不斷的,而自己疼愛的二女兒嫁的人不是勳貴,日後就要靠自己仕途,所以他得幫一把。

何況,如果大女婿真去了東安府,那二女婿他們就勢必要調走。俗話說的好,做生不如做熟,尤其是自家這個二女婿也是能力有限,換個新地方,未必能鎮的住,所以不如就直接在東安府升職算了。

當然了,這些個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要是二女兒他們不想,換換也沒什麽的。可,問題最大的就在這裏,二女兒聽說大女婿有可能做東安知府,她就格外的鬧騰。

時常寫信進京哭訴,她哭訴也就罷了,弄的她娘也日日在自己面前悲戚,悲戚自己是妾,生的兒女都愛認一等,同是他壽昌伯的女兒,爬出來的肚子不同,嫁的人有如雲泥。

這不,剛剛二女兒的信一來,她娘又來了,現在正哭著呢。被愛妾哭得心疼無比的趙雲平當即叫了人換了衣裳,要去趟劉府。

且不說京城就此事是如何謀劃的,且說現在,東安府楊同知府上,剛剛跟老婆鬧了一陣氣的楊勁秋氣哼哼的出門了。

這幾日可是把他憋死了,日日對著趙氏那張蠻橫倒胃口的臉。今日一出門,楊勁秋吩咐從人註意行蹤保密之後,徑直進了金柳街。

這街上的流花樓裏有個頭牌,身嬌體軟,知情識趣,跟她在一起,讓人松乏滿足的很。

今日楊勁秋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摟著迎過來的美人膩歪:“我的月兒,可是想死我了。”

邀月風情萬種的嬌嗔:“楊老爺可別哄我了,你想我,怎這許久不來。可是把奴家等的心慌呢,今兒個定要罰你幾杯才是。”

邀月一邊笑鬧,一邊在他身上四處揉搓,楊勁秋哪裏顧得上其他,當即心肝兒肉的一通亂叫換,摟著人狠狠的雲雨一番,雲收霧散後方才滿意的摟著這堆棉肉說著話兒。

說了一陣話,酒菜上來了,兩人又喝酒唱曲,唱著唱著,又唱了床上,幾個來回過後,楊勁秋已經軟的跟灘泥一樣,人卻更是有談興了。談著談著就說到官場的事兒,當然他也不會直白的說出來,而是借他人之事跟邀月嘮叨了一番。

“唉,你說那劉生多為難啊,退的話什麽都沒有了,進的話,上面幾座大山壓著,有親戚爭不說,還有舊主在前頭雖是找茬兒。多難受啊,光靠一個親戚破局太難了。有心找別的大人吧,可別的大人也有對手,更是不會輕易出手的。這處處受掣肘啊。”

邀月柔手劃拉著他的胸膛道:“老爺說的這些奴是不懂。不過呢,奴平日裏聽戲文裏不是說,要想投靠別人,不是要先交投名狀麽?也許,如果劉生交了投名狀,大人沒道理不幫的吧?”

邀月的話如一記重錘砸在了楊勁秋心上,對啊,投名狀啊。他怎麽沒想到?哈哈哈,對,投名狀。現在自己光靠岳父那點情分肯定是不夠的,如果頭名狀交的好,那所以的事情就會迎刃而解。

到時,自己哪裏還用得著趙氏那個愚婦,日後自己在家裏也可揚眉吐氣,就是納妾娶姨娘也是可以的,哪裏用的著像現在一般睡個女人還得偷偷摸摸。

楊勁秋狠狠的揉了兩把邀月身上的柔軟如棉的肌膚,當即神清氣爽的起身:“哈哈哈,寶貝兒,你簡直就是我福星。今兒個爺還有事,先走了,過後再來疼你。”

楊勁秋躊躇滿志的離開,回了書房,硬氣的對站在書房門口等他的趙氏丫頭道:“滾,回去告訴那愚婦,老爺沒空。”

說著,楊勁秋渾身得勁兒的又對書房伺候的仆從道:“從今兒個起,不準後院的人進書房,來一個就給我打一個。”

書房的仆從一聽這話,立馬對著那跋扈的丫頭道:“聽到沒有,趕緊滾。再來打斷你的腿。”

仆從罵完,直覺神清氣爽的很,本來他們是老爺身邊的人按說不必後院那些個丫頭風光的多,但奈何老爺畏妻如虎,弄得他們這群人在後院那幫丫頭面前十分沒有臉面,還得時時捧著那群專橫的不行的丫頭,真是憋屈的慌,今天可真是出了一口惡氣。

丫頭跑回後院添鹽加醋的對著趙氏說了一通:“夫人,老爺說,日後不讓我們去書房院那邊,說只要是您遣過去的人,見一個打一個。”

趙氏一聽大怒,反了天了,一向捏在手心的東西竟然敢造反,這還了得,當即點齊了人馬就往書房院那邊去。

要是平日裏,書房院的討人看見她,那不是老鼠見了貓一般,可今日,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竟然一個個大著膽子攔住她不準進。

趙氏不信邪,指揮人硬闖,結果竟然真的被打了出來。

趙氏被打了出來,第一反應不是發怒,而是茫然發怔,這是怎麽回事?聽話了二十年的夫君,竟然突然變得如此硬氣?莫非是覺得自己壓不住他了?

趙氏氣苦,跑回去立馬寫了一封悲悲戚戚的信,信中的內容無非就是埋怨父親不愛自己,自己給夫君求事這麽點小事都不幫忙,害的她現在被夫君瞧不起雲雲。

趙氏的信送出去的時候,這邊楊勁秋的信也送了出去。

不過,楊勁秋的信不是用急遞鋪的人送,而是派了自己的兩個心腹,一再的叮囑他們要親手將信交到劉羽尚劉學士手上。

對於劉學士會否親自召見這件事,楊勁秋是很有信心的。都是場面上混的人,他當然猜得到劉學士為兒子謀劃的心思。對他來說,只要壽昌伯一系能為他所用,至於究竟是誰,他不在乎。

這也是為什麽,壽昌伯求了那麽久,劉羽尚都不怎麽積極的原因。在壽昌伯看來,只有愛妾這一支子才算是自己的兒女親人,才跟自己親,理應用心謀劃。

可對劉羽尚來說,老大也好,老二也好,總歸都姓趙,單由親戚這邊算,對他沒有分別。

親戚這邊沒有分別,那就從朝中勢力來分出個勝負好了。楊勁秋直覺自己要抓住這次機會,自己的實力自己清楚,這次他之所以有能力競爭,最主要的就是因為劉羽尚有心放水壽昌伯這一系。不然,無論是政績、能力、背景,他都沒有競爭的實力的。

正因為清楚,所以才更要抓住。不然,恐怕是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楊勁秋送信出去了?”白前坤問道。前來報信的人是他早就放出去的盯梢的人,白前坤哼笑道:“這楊勁秋倒也是個麻利的,這麽快就把信送出去了。”

信當然不可能送出去。楊勁秋派出去的人剛剛走出東安城立馬就有被人捉了回去。

兩個送信的人直接被丟到了知府鄭彥淮的面前。

信件自然也送到鄭彥淮面前。信件很厚,非常厚,厚的已經不能稱其為信了。這封信寫的甚是詳細,從楊勁秋發現異常到收集證據都一應俱全。

甚至還有賬表目錄,當然賬冊不在其中,楊勁秋神神秘秘的在信中道,賬表現在不便奉上,待日後朝廷來人徹查,他一並交上雲雲。

鄭彥淮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難看,這個楊勁秋太可惡了,鄭彥淮不禁反思自己是否太過仁慈了竟然給楊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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