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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所以,我可以……睡這裏?(……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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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方初堯驚呼了一聲, 掃帚脫手掉到了地上。

鳳儀是個奉公守法的國度,而且這裏還是天子腳下,大白天在員外家門口強行抓人,想來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做的。

但雲知歲她們到京都這才一個多月, 除了治病救人、本分賺錢以外, 也沒有得罪什麽人, 那抓走雲知歲的, 能是誰?

方父在屋裏聽到這事後,也連忙走了出來,看著方初堯一臉慘白,緊著安慰:

“堯兒你別著急,知歲現在不知所蹤, 咱們要冷靜下來想想法子找人才是。”

“怎麽找啊!”

偌大的京都, 一個同方初堯他們有交情的人都沒有,更何況人本自私,沒受過他們恩惠的,怎麽可能幫他們。

“弟弟你不要急, 我家妻主已經幫著打聽了,上次我半夜突然受寒發熱,多虧了你家知歲。如今你們遭了事,我與妻主總是要幫忙的。

方初堯對張家夫郎十分感激,再三道謝後, 讓方父留下來看家, 方初堯就隨張家夫郎一起去找人了。

方初堯本是個極為內向的人,但雲知歲出事,他也顧不上自己。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初堯默默祈禱, 只希望雲知歲不要出事才好。

劉員外出手闊綽,因為雲知歲親自上門瞧病針灸,劉員外多給了一貫錢。

雲知歲滿心歡喜,本想著回去在街上買只雞,晚上讓方父煮雞湯喝。

誰知剛從劉員外家出來,迎面來了一群女人,看著她們的穿著和身材,個個應該都是練家子。

來者不善,雲知歲轉身想回劉員外家避一下,誰知那群人沖上來搶了她的藥箱,將雲知歲強行帶走了。

被押上馬車,雲知歲開了口:

“各位大姐,我一普普通通小老百姓,你們抓我做什麽啊?”

沒有一個人理會雲知歲,雲知歲慌張的吞咽了口口水。

來京都一個多月,雖說沒有主動招惹過別人,但是雲知歲自己知道,因為診金要的比其他兩家大醫館要的少的問題,已經引來了那兩家坐堂郎中的不滿。

所以雲知歲心中亂猜著,這夥人怕是那兩家郎中請來的,故意要給自己一點教訓的。

馬車開始行駛,也不知道是往哪裏去。

雲知歲心中算著,除了馬車裏這四個人以外,外面估計還有四、五個人。就自己這小身板,壓根別想從這幫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無奈的嘆了口氣,雲知歲只想錘自己一頓,早就想到自己這做法會惹來別人不爽,但看著那些沒那麽多銀子看病的,雲知歲又不忍心。

眼下可好了,也不知方初堯見自己遲遲不回去,會不會著急,想到方初堯,雲知歲竟然完全不擔心自己,只想著他了。

晃晃蕩蕩大概走了一柱香的車程,馬車驟然停了下來。

車內的人紛紛下車,順帶著將雲知歲毫不客氣的推了出去。

跳下馬車,雲知歲擡頭看了眼正對面的府邸,‘太女府’三個大字高懸在門額之上。

雲知歲倒吸了口涼氣,看樣子,根本不是什麽同行的郎中要給自己使絆,而是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招惹了皇室中人。

雲家本同皇室是有瓜葛的,雲母也是見過當今聖上的,可雲知歲來了京都,從未想過會接觸到皇室。

“楞著幹什麽,快走。”

抓雲知歲過來的人十分暴躁,雲知歲沒有辦法,只能隨著她們進了太女府。

不愧是當今太女,府邸之大是雲家遠遠比不上的,府中也是極盡奢華,就連府中的小路,也是用通透的鵝卵石所鋪成的。

左拐右拐,雲知歲被帶到一處房前,為首的女子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雲知歲:

“要是想保住小命,一會兒進去不要說沒有用的,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知道了嗎?”

雲知歲有些飄忽的點了點頭,為首女子這才走上前,敲了三下房門:

“太女殿下,屬下將人請過來了。”

雲知歲聽了這話,不由得偷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什麽叫將人‘請’過來了?剛剛那架勢,分明自己是被強行綁過來的。

果然是權大壓死人,人家說什麽,自己一個小平民,只有聽著的份。像太女這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更不用說了。

那女人雖是太女的手下,雲知歲也別想著能到太女面前告狀,畢竟哪有主子不護著自己下屬的。

“帶進來吧。”

書中並沒有具體提到關於太女靈渺的事情,雲知歲心中想著,這個靈渺應該同自己年歲是差不多的,不過單聽這個說話的聲音,好像靈渺應該是個十分成熟之人。

同為首女子推門走了進去,雲知歲也不知道什麽皇室禮節,就這麽直楞楞的看著眼前坐在太師椅的靈渺出神。

果然同雲知歲所猜想的一樣,太女的樣子看起來,確實也就二十出頭。

為首的女人早已經跪地請安,但半天靈渺也沒有讓她起身。狐疑的微微擡頭看了一眼,只瞧著靈渺正同她身後的雲知歲在對視。

伸手一把將雲知歲拉跪下,雲知歲活生生兩個膝蓋磕在了地上,疼的雲知歲臉當時便青了。

“殿下恕罪,雲知歲她只是一介平民,她不懂規矩。”

“你就是近日在京中小有名氣的雲知歲?”

靈渺壓根沒有理睬為首女子的話,而是開口問著雲知歲。

雲知歲雙膝疼的厲害,五官都因為疼痛扭曲在一起了。一臉苦澀擡眼看向靈渺,雲知歲點了點頭。

“都起來吧。”

靈渺大袖一揮,趁著雲知歲起身的功夫走上前,繞著雲知歲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她。

雲知歲被靈渺看的渾身不舒服,這若是換成個男子如此看自己,雲知歲或許還會沾沾自喜,但靈渺是個女的,雲知歲只覺得哪裏怪怪的。

“看著並不像有本事的樣子,你真會醫術?”

靈渺站在雲知歲對面,口氣十分的不敢相信。

雲知歲一聽,連膝蓋的疼痛都顧不上了。無論別人說什麽,雲知歲或許都能忍了,可是懷疑她的醫術,雲知歲身為醫者,聽不了這樣的話。

伸手穩準狠的抓住靈渺手腕,靈渺被雲知歲的舉動嚇了一跳。

未等剛剛為首那個女子制住雲知歲,雲知歲已經松開了手:

“殿下定是舌苔厚重,晚上經常失眠多夢,白天也沒有精神。”

雲知歲一氣呵成說出這些,引得靈渺十分吃驚,但心中也不由得相信雲知歲是個會醫的。

“語川你退下吧。”

靈渺開口,那個為首的女子跪安後,出了屋中。

靈渺看了雲知歲一眼,又開了口:

“你隨本殿來。”雲知歲跟著靈渺,進了內室。

內室裏有許多小廝圍跪在床邊,都在伺候著床上躺著那人。

內室不比外屋,這裏面濃濃全是中藥的味道,雲知歲向來對藥比較敏|感,許多藥混雜在一起的味道,讓雲知歲有些難受。

雲知歲不傻,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是個男子,雲知歲已經猜出來現在是什麽情況。

靈渺目光落在床上男子身上,半晌才回過神:

“本殿今日請你來,就是想請你幫本殿替他瞧瞧,若是能醫好,榮華富貴都不會少了你的。”

“那如果醫不好呢?”

雲知歲知道皇室的人都性子都琢磨不定,靈渺說的好聽,但話也只說了一半。

“這幾日,本殿已經將整個能夠找到的郎中,全都請過來了,但也都是無用。你且放心治便是了,就算醫不好,本殿不會怪你,該給的診金也不會差你的。”

雲知歲慢慢走上前去,下人們已經散開,給雲知歲騰出了地方。

本來這次進京,雲知歲是不想同皇室有所瓜葛的,但是天意如此,她想躲也躲不掉了。

不過既然已經搭上了太女這條線,雲知歲也想好好把握住機會,畢竟她是未來的女帝,只要雲知歲能將床上這人醫好,想來離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也會多出許多捷徑。

可眼下,雲知歲心裏有些發慌,鳳儀醫者十分稀少,但是最起碼治病救人應該都是沒有問題的。全國的郎中都治不好,到了她這裏,雲知歲也覺得夠嗆。

拿出脈枕放到床邊,雲知歲擡眼仔細看了看床上的男子,竟發現其眉眼之間,同靈渺是有些相似的。

小廝將男子的胳膊放了上去,雲知歲回過神,為了避嫌,又拿出一塊輕薄的絲帕墊上,沈了口氣,雲知歲閉眼診了上去。

沒一會兒的功夫,雲知歲倏地睜開了雙眼,猛地站起身,檢查著男子頭部,果然在其後腦勺下面墊著厚厚的紗布。

雲知歲緊皺著眉頭,看向床旁的一個小廝,開口詢問:

“歷來郎中們給這位公子開的藥方,可還留著呢?”

小廝轉頭看了一眼靈渺,靈渺微微點了點頭,小廝這才連忙走到妝臺,將一個匣子裏厚厚的藥方拿出,遞給了雲知歲。

雲知歲急忙翻了藥方,看後氣憤的嘆了口氣:

“一幫庸醫,太女殿下,若繼續按照她們這些方子吃下去,您就等著替這位公子收屍吧。”

“大膽,你……”

剛剛拿藥方的小廝聽見雲知歲這麽說,立馬怒氣沖沖。

靈渺聽後倒是冷靜,擡手制止住了小廝對雲知歲的訓斥。

雲知剛舉起藥方,開口道:

“這些方子全都是止血補氣的方子,確實,這位公子頭部磕出一個大口子,止血本是沒有錯的。但是因為撞擊,他腦子裏面已經存在淤血,想要讓人醒過來,必須得讓這淤血化開才行。

眼下這止血的藥喝下去,淤血不但化不了,而且還越來越頑固,如此長久下去,腦中的淤血若是堵了不該堵的地方,這人片刻就斷氣了。”

“那……可還有法子治?”

“現在自然是有,不過再晚上兩天,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雲知歲此話一出,靈渺眼中突然放了光。

“燭臺、金針、高粱酒,這些東西我都沒帶,還得請太女殿下命人準備。”

“你要什麽有什麽,都別在這裏楞著了,快去按郎中吩咐的準備。”

靈渺沖著小廝們開口道,小廝們應下,紛紛小跑著出去,沒一會的功夫,便將所有東西準備好了。

雲知歲看了看拿來的金針,確實是自己需要的這種,拿起其中最長的一根在燭臺上烤了幾下,又沾了高粱酒,雲知歲看向靈渺。

“太女殿下,我要施針了。”

靈渺重重點了下頭,雲知歲轉過身去,穩準的下針。

太陽已經下山,天漸漸轉黑。

方初堯同張家夫郎在外面尋了大半天,但一點消息也沒有。

回了醫館,方初堯六神無主一般,只知道坐在那裏發呆。

“這好端端,誰人會大白天劫走知歲呢?當真是急死人了。”

方父在醫館也是提心吊膽,大半天的時間過去,活生生一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叔叔你和初堯先不要急,妻主眼下還沒有回來,保不準她會有消息呢,咱們在多等等。”

方初堯慢慢紅了眼眶,他怪自己不爭氣,自從江南出來以後,自己除了照顧雲知歲的日常起居以外,半點都幫不上她。

醫館開業這一個月以來,雲知歲雖然每天看起來都精力十足、滿臉笑意的,但方初堯卻知道雲知歲到底有多累。

確實,替人瞧病確實賺了不少銀子,可雲知歲也是豁了命的。

無論多早、多晚,只要有人敲門求醫,雲知歲二話不說都會接。也不全是為了掙錢,畢竟有許多的人當真給不起診金,雲知歲也全都管了。

心中難受,方初堯無處發洩,突然開始用拳頭錘自己的腿。

方父和張家夫郎見狀,連忙阻止方初堯。

“堯兒你這是何苦,知歲只是暫時沒有消息罷了,你也犯不著難為自己啊。”

“就是就是。”

方初堯一直不言語,眼下眼淚和話終是全都憋不住了:

“可是爹,她是我的妻主啊,她若是有個萬一,您讓孩兒怎麽回下去!”

方初堯從未喚過雲知歲一句妻主,方父一直以為方初堯有心結。

誰知方初堯今日這一番話,倒是讓方父明白,原來方初堯心裏到底是有雲知歲的,只不過那份愛,有些深沈了。

方父將方初堯抱在懷裏,心疼著方初堯的心疼。

張家夫郎站在一邊,看著父子二人心裏也不是個滋味。眼淚窩子本來就淺,張家夫郎也抹了抹眼淚。

正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張家夫郎的妻主張琦趕了回來。

“方叔叔、初堯,有知歲的消息了。”

方初堯立馬止住了哭聲,連忙起身走上前聽張琦說。

張琦整整跑了一下午,連口水都沒顧的上喝,用袖子擦了把額頭的汗,張琦頂著一張大紅臉開口道:

“有人看到擄走知歲的馬車,往太女府方向去了。我特意跑去看了一眼,果然那輛馬車還停在太女府前呢,想來知歲定是被抓進太女府了。”

雲知歲是拋開一切來京都的,縱使雲家同皇室有關聯,但是依著雲知歲如此要強的怕子,肯定不會上趕子皇室。

雖說是太女,但總是要講王法和道理的吧?完全不知太女為何要抓走雲知歲,方初堯眼下也想不了那麽多。

管她太女府也好,皇宮也罷,方初堯橫了橫心,大步跑出了醫館。

方父見狀便要追出去,但是張琦說總得有人看家,知道方初堯肯定是去了太女府,張琦牛飲了半壺水,替方父追了上去。

來京都一個多月,方初堯同雲知歲出過幾趟人替人醫病,所以也知道太女府在哪裏。

一路狂奔到了太女府門前,天已經全黑了。

方初堯額頭掛汗,氣喘籲籲的看著威嚴的太女府,吞咽了下口水,攥著拳頭走上前。

“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闖太女府,快點滾!”

太女府前的侍衛握住腰間的刀把,一臉兇狠惡相,怒斥著方初堯。

方初堯看著如此兇悍的侍衛,雖然會武,但心裏還是害怕的。畢竟他現在所在,是皇太女府。

“侍衛大姐,您行行好,我家妻主晌午被抓進了太女府,勞您通稟一聲,求太女殿下將我家妻主放了吧。”

“想見太女殿下的人多了,你不過是一普通百姓,你算什麽東西,若在不走,別怪我對男子出手。”

方初堯紅著眼圈,依然想要往裏面沖。見他如此糾纏,侍衛的刀已經拔出半截,好在張琦及時追了過來,一把將方初堯給拉開。

“初堯!”

張琦加重語氣喊了方初堯一聲,連忙向侍衛賠了笑臉。

“抱歉抱歉,我這弟弟急瘋了,侍衛大姐別同他計較。”

侍衛狠狠瞪了方初堯一眼,這才把刀插了回去。

方初堯無助的踱步,他不知該如何是好,想了片刻,方初堯撩起衣擺,直接跪到了太女府門前。

“草民求見太女殿下!”

說了一句,方初堯一個頭接著一個頭往地上磕著,每一個都能聽見頭撞地的聲音。

侍衛見如此,生怕他繼續磕下去會出人命,這裏畢竟是太女府,他若是死在這裏,怕是會對太女有所影響。

侍衛同旁邊的人說了一聲,還是轉身進去稟報了。

張琦見狀,連忙攔下了方初堯的動作,可是方初堯磕的有些迷糊,依然還要繼續磕下去。

“初堯你別磕了,侍衛已經進去通報了,別到一會兒知歲安然無恙出來,你卻沒命見她。”

方初堯有些恍惚,但一聽到雲知歲,立馬精神了些。緩了一會兒,方初堯低下了頭,忐忑的跪等在原地。

太女府內室裏,雲知歲將最後一跟金針拔下,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如果一攤泥巴一樣,雲知歲攤在椅子裏。因為她精神一直緊繃著,突然松散下來,眼下已經精疲力盡。

靈渺連忙走上前,看著床上的人竟然皺起了眉頭,很顯然已經有了知覺,不在像前幾日那樣,如同死了一般。

靈渺一臉驚喜走到雲知歲面前,本想問她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但內室的門被人敲響,只聽語川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太女殿下,府外來了一個高個男子和一個女子,侍衛多加阻攔,但男子跪地把頭都磕碰了,依然說想要求見太女殿下。

而且他還同侍衛講,說是自家妻主被抓進了太女府,求您放人。”

聽到這話,靈渺看了看雲知歲。

而雲知歲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睛,語川口中的高個男子,難道會是方初堯?

可是雲知歲又覺得不是,畢竟方初堯平日裏都沒叫過自己妻主,怎麽可能在外人面前這麽稱呼自己。

更何況,縱使自己一下午沒回去,方初堯也不會知道自己被困在太女府。

想來府外的人與自己無關,雲知歲突然松了一口氣,事不關己一般,拿起一旁的水杯飲著。

靈渺見雲知歲如此,不禁問了門外的語川一句:

“可知來人姓甚名誰啊?”

“侍衛說,聽到另外那個女子好像喚了句‘初堯’。”

語川話落,雲知歲一口水噴了出來,靈渺剛好站在她面前,這水一滴也沒有浪費,全都噴到了靈渺身上。

靈渺臉色一黑,雲知歲沖著靈渺十分抱歉的鞠了一躬後,大步開門跑了出去。

門外的語川看了眼靈渺,連忙將頭低下。

靈渺氣的咬牙切齒,要不是還要請雲知歲施救,她非要好好打雲知歲兩個耳光才行。

“跟上去,璐蕪未醒之前,雲知歲不得離開太女府!”

“是!”

靈渺府外,方初堯緊繃著身子,突然聽到一陣小跑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沒等方初堯擡頭,雲知歲已經人未到、聲先到,焦急的喚了句:

“初堯。”

猛地將頭擡頭,只見雲知歲大步從太女府裏跑出,幾步便跑到了方初堯面前。

雲知歲一個滑跪,看著方初堯因為磕頭已經青紫且冒著血珠的額頭,心裏感覺仿佛被針紮一般的疼。

“半日不見,怎麽弄成這樣了。”

雲知歲滿臉皆是心疼,本來剛剛強行被語川拉倒跪在太女面前時,雲知歲的膝蓋已經磕傷。

但眼下雲知歲同方初堯面對面跪著,心疼大於肉疼,雲知歲已經半點都感覺不到了。

“妻……”

方初堯本是想喚妻主的,但不知為什麽,看著雲知歲就在自己面前,突然又叫不住出口了。

雲知歲也沒管那麽多,連忙起身將人扶了起來。

旁邊的張琦見雲知歲好好的,也終於松了口氣:

“知歲啊,你可不知道,這大半天我們找你都找瘋了,特別是初堯,你若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怕是他就要隨著你去了。”

雲知歲同張琦道了句謝,看著方初堯微腫的雙眸,知道他真的是擔心了。

張琦本是想同雲知歲和方初堯一起回去,但還未走呢,語川已經追了出來。

“雲郎中,太女有令,剛剛您替施針的那位公子未醒之前,還不能離開。”

“天都這麽晚了,而且我夫郎都找上門來,還磕傷了頭,我得趕緊回去替他處理傷口才行。”

方初堯站在雲知歲身後,緊緊抓著雲知歲的手,用敵視的眼神看著語川。

一柱香後,太女府內。

還是剛剛初見太女的屋子外室,靈渺換了身幹凈的衣服坐在正位的太師椅上。

看著側邊正在幫方初堯細心上藥的雲知歲,心中竟有些羨慕。

雲知歲雖已經十分在意,但還是弄疼了方初堯。

“噝~”地一聲從方初堯嘴裏溜出,雲知歲連忙收回了緊張的手,對著他額頭吹了吹。

“好了好了,已經上好藥了,初堯你一定要記得,傷口結痂前千萬不要沾水,不然怕是會發炎留疤的。”

方初堯抿著嘴,微微點了點頭。

鳳儀男子容貌最為要緊,有些男子寧可舍了命,也要保住自己的臉蛋。

方初堯為了求見太女只為救出雲知歲,竟然連容貌都顧不上了。雲知歲看著方初堯額頭上的傷,心中十分的自責。

雲知歲與方初堯二人這恩愛的樣子,全都落入靈渺的眼中。

雖比雲知歲年長,但靈渺至今未娶,畢竟身為儲君,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鳳儀是一妻一夫制,所以太女夫的人選,必須慎重在慎重。

剛剛在門外,靈渺回來時發現屋中多了個好看的男人,問了語川才知道,他是雲知歲的夫郎。

若是能夠選擇,雲知歲才不會讓方初堯同自己一起待在這個龍潭虎穴的太女府。

本想讓張琦帶著方初堯回去,但方初堯說什麽也不肯松開雲知歲的手。

雲知歲知道方初堯經過這一下午,八成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安全感又全沒有了。所以讓張琦給方父帶了話回去,便將方初堯一起領進了太女府。

語川原是阻止的,但雲知歲說她的夫郎自成親後,便沒有離開她超過半日,必須要跟在她身邊。語川謹記靈渺的話,只能將方初堯一起帶了進來。

事情有情可原,靈渺也沒有斥責語川。

“雲知歲,你家夫郎這點子小傷又不會致命,眼下屋裏的人還等著你醫治,你要分的清主次。”

雲知歲聽了這話,心中十分的不樂意,但礙於靈渺是太女,雲知歲又不能和她硬碰硬,畢竟討不到半分好處。

不過雲知歲現在知道,靈渺是需要她幫忙救活內室的那個男子的,所以雲知歲也不準備完全成為刀俎上的魚肉。

“太女殿下,在我的眼裏,沒有一個人會比夫郎及雙親更為重要。

雖然說內室那位公子確實是貴人,但我家夫郎同他相比,只會更好不會差。”

“本殿不想聽你這許多的廢話,你只需要告訴本殿,內室的人應該如何醫治,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夠醒來。”

靈渺表情和語氣都有些強勢,畢竟是太女,不需要做什麽都能表現出不怒自威。

方初堯如坐針氈,連忙起身站到了雲知歲的右邊身後側,緊握雲知歲的手。

方初堯雖是有武傍身,些許能他一些安全感,可是不知為何,雲知歲有些單薄的身軀,卻能讓他無比安心。

還有雲知歲剛剛那番話,本來跪在地上感覺有些寒涼的方初堯,頓時從心裏暖到全身。

雲知歲先行轉頭,拍了拍方初堯的手,安慰了一句‘別怕,有我在’後,才回靈渺的話。

“那位公子這些日子亂七八糟的補藥吃下去,本來就有弱的身子,概要受不住。更何況他頭中的淤血只施針一次,是根本清不幹凈的。

如果太女殿下非要讓我給您一個準確的時間,真的有些強人所難了。”

其實雲知歲心中是有數,內室那男子傷的本就不重,如果找對了人,根本不會一直昏迷不醒。

那麽多的藥方開出來吃下去,一個受傷的人哪裏吃的消,怕是光消化體內殘留的那些,也是需要三五日才能夠。

但眼下方初堯和雲知歲都被困在太女府,為了方初堯的安全著想,雲知歲也要留條後路,所以她選擇不說出具體的時間。

過不了幾日內室那人醒過來,想來到時靈渺也會十分驚喜,於雲知歲來說是最為有利的。

“既然如此,那你也給本殿一個準信,人你確實救的好是不是?”

“是,這一點可以向您擔保,若是救不好這位貴人,我願意隨太女殿下處置。”

聽了這話,靈渺心裏的大石頭終於落地,要知道,璐蕪受傷是意外。

眼下她全力將此事壓制住,就是怕宮裏知道,就連請太醫入府的事,都是再三交待,生怕此事傳到女帝與皇夫耳中。

“有你這話,那本殿便將人交到你手裏,需要什麽便讓下人去準備。在府治病期間,你就同你的夫郎就住到隔壁的房間吧。”

話落,靈渺起身離開。

雲知歲見人走了,這才長長松了口氣,連著大口呼吸了好幾下,徹底平覆了心情。

想來古語有言‘伴君如伴虎’,如今雲知歲當真是親身體驗了。

看向方初堯,雲知歲臉上揚起了溫柔的笑容:

“你且在等我片刻,我還得進去替裏面的人再診一次脈。剛剛你也聽到了,這裏面的人若是一天不醒,咱們就別想安然離開了。”

方初堯點了點頭,雲知歲連忙進了內室。

再度替床上之人診了脈象,這次施針效果顯著,雲知歲很是滿意。

寫下了一下新的藥方,雲知歲交給內室裏的小廝,交待好如何煎藥後。

雲知歲退出內室,帶著方初堯出了房間。

語川還守在門外,見雲知歲出來,連忙上前:

“雲郎中,殿下交待,您在太女府所需的一切,盡管同我說便是。給您準備的房間已經命人收拾好了,就在那裏。”

語川指了指隔壁的房門,雲知歲點頭向她示意了一下,拉著方初堯走過去推門而入。

隔壁的房間和剛剛那間是一樣的,有內外兩室,而且外室多了圓桌,桌上竟然放了不少飯菜。

雲知歲餓了一整天,連忙伸手摸了摸,飯菜竟然還是溫熱的,想來也就送來有一會兒。

“初堯快來,這飯菜還溫乎著呢,咱們吃一些,不然晚上換地方睡覺,怕是會不踏實。”

拉著方初堯坐到桌邊,雲知歲習慣性給方初堯每道菜都夾了一些,不過除了那道酸甜蘿蔔,因為方初堯不喜歡吃。

方初堯拿起筷子同雲知歲吃了起來,這裏沒有別人,所以方初堯放松了許多。

今日這大半天都在雲知歲的下落,所以方初堯也一樣沒有吃午飯。

雲知歲吃飯快,不比方初堯總是小口小口吃的慢,不過雲知歲就喜歡吃的快些,然後就在旁邊靜靜看方初堯吃飯,她每每看著,心裏都覺得幸福。

方初堯比起初見時,臉上多了些肉,這都是雲知歲的功勞。是她極盡力所能及,每隔兩日就會買些雞肉、羊肉給方初堯補身子。

好在錢沒白花,方初堯終於胖了些許。

乖乖將一碗菜吃完,方初堯放下了筷子,猶豫了一下,方初堯還是開了口:

“下次在出診,能不能帶我一起?”

“那咱家的鋪子雜辦?”雲知歲回了一句。

“爹爹會看著的。”

方初堯的表情很讓雲知歲心疼,她知道,方初堯這次怕是真的嚇著了。

自成親以來,雲知歲身為妻主,該做的都為方初堯做了,更是將方父視為親爹,好生照顧著。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雲知歲心疼方初堯的一切,只想把最好的全都給他,雲知歲自己知道,她真的全身心的愛上方初堯了。

而方初堯對自己也是有轉變的,起碼他現在已經沒有從前那般恨自己了,雲知歲不傻,她將一切都看在眼裏。

方初堯見雲知歲不回自己,抿了下嘴唇:

“你不在鋪子裏,也沒有人會來求醫,爹爹自己一人真的足夠了。你……你就當我求你。”

雲知歲一怔,原本剛剛她就已經心軟了,不過習慣性想逗逗方初堯,沒想到方初堯竟然開口相求。

開玩笑的心思立馬收了起來,雲知歲一本正經:

“好,知道你今日定是嚇壞了,以後我去哪兒,你都同我一起,我應下就是了。”

“拉鉤!”

方初堯伸出小拇指,同小孩子一般還要做這種事。

雲知歲輕笑了下,雖覺得有些幼稚,但還是勾上了方初堯的小拇指。

一番順口溜下來,方初堯終於滿足。

累了一大天,許是因為現下吃飽喝足,雲知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不行了初堯,我太困了,咱們睡覺去吧。”

方初堯點了點頭,隨雲知歲一起來到了內室。二人看著那僅有的一張床,又犯了難。

雖然雲知歲和方初堯成了親,但是從始至終也沒有睡在過同一張床上。

包括在小醫館的隔斷後面,也是放了兩張床,方家父子睡一張,雲知歲自己睡一張。

雲知歲撓了撓頭,這內室地上沒有地毯,不同雲家那般,直接鋪床被子睡也就是了。

如果在這地上鋪被睡一宿,就算是雲知歲一個女子,怕是明日起來也會受風,哪哪都不會舒服。

想了想,雲知歲總不會虧著方初堯。知道方初堯少有安全感,雲知歲從外室搬了兩張椅子進來,放到了床邊。

“好了,天色不早了,咱們早些休息吧。”

話落,雲知歲靠坐在椅子上,將雙|腿往另一張椅子上一搭,微微挪動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就準備睡下了。

方初堯看著雲知歲這姿勢都覺得難受,今兒雲知歲累了一整天,坐在那裏睡怎麽可能解乏。

坐在床邊,方初堯脫掉了鞋子,抿嘴想了片刻,開了口:

“這床沒有醫館裏的睡著踏實。”

雲知歲本來已經有些睡著,誰知聽了這話,強行睜開了雙眼。

坐直了身子,雲知歲看了看方初堯,伸手摸了摸床上鋪著的褥子,軟乎乎的十分舒服。

“初堯你怕不是困糊塗了,這床比咱們雲府的都好,這褥子也極軟,躺上去肯定會舒服的。”

方初堯咬了下嘴唇,雲知歲那麽聰明一個人,竟然看不出來,自己是想讓她規規矩矩一起睡床嗎?

有些氣自己,也有些氣雲知歲,方初堯翻身爬到床裏面躺好。

雲知歲見其如此,也準備繼續坐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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