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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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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騙他的人是你,不是我。”龍騅的聲音不熱了,臉上更是掛了一層霜,“他養育你,提攜你,你呢,先是為了爭妖王的位子而陷他於不義,後又一刀捅在他要害上,直至逼得他走投無路,從孽鏡臺上跳入輪回,哼,你好,你可真好!”

“陳年舊事,經了多少張嘴添油加醋,到了你這裏才能變成這樣?勸你一句,別把小道消息太當真。”閭非那張臉惡得很。“何況,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著你管。還有,雲陽是不記得前生事了,但你若想藉此占他便宜……我就宰了你!”

“嘿嘿……就像你當初宰了他一樣?我也奉勸你一句,既然雲陽記不起前塵,那也就不會把你懸在心上了。這一世,你與我都在同一條線上,沒有早晚 ,不分先後,你有的機會我也有!有本事就來爭,別逞口舌之利,聒噪不休,煩得很!”龍騅那張臉也不善。

趙孟田被夾在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一句話都插不上。不過,他好歹還是聽出點門道了。那個叫龍騅的前生騙過他。騙也就騙了,八百多年過去,再怎麽樣的都不怎麽樣了。更何況,他也犯不著跟鹿肉脯桂花甜糕玫瑰香露置氣,對吧?

“這不叫逞口舌之利,叫未雨綢繆!”閭非擠過來,拖起趙孟田右手,一把搶過他手上的果子,摔出去,再把自己左手窩進他右手裏。

嘖!上千歲的小屁孩鬧起別扭來也真夠瞧的!

“你是他什麽人?輪得到你來替他未雨綢繆?哼,若不是雲陽有言在先,我一早就找你死鬥了!如今倒好,仇人竟擺副恩人的面孔來挑事,多滑稽!哈!哈哈!”龍騅怒氣大盛,香氣也大盛。趙孟田貼著他站,香得有點受不住了。

“現在找我死鬥也來得及。”

兩邊從動口開始,漸漸咬牙,漸漸切齒,漸漸想把牙齒印到對方肉裏頭,終於離單挑死鬥不遠了。趙孟田有點擔心,不是擔心他們,是擔心他自己,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他才不要夾在中間吃拳頭。放開喉嚨喊了一聲:“哎!”,沒人理他,他們一左一右扯住他,越扯越緊,他一對胳膊大有從離開肩頭飛向空中的勢頭。不像話!胳膊從肩頭撕下來人還能要麽?就是鬼也不能要了哇!於是,他且怒且嚷:“哪個撕我哪個就是殺千刀滾釘板喉嚨生瘡腳底流膿出門叫鴨子踢死的臭烏龜!!”

兩邊都楞怔了,他們腦子裏的雲陽還是那個舉止清雅,進退得宜,品格奇高的秦廣王世子,絕不是面前這個張口閉口“臭烏龜”,說話做事與“引車賣漿者流”別無二致的趙孟田!

“啪、啪、啪”後頭有人擊了三下掌,“孟田,半年不見,嘴上功夫長進了。”趙孟田扭過頭來一看——嘎!是師叔祖!

“師叔祖!!”趙孟田向後探,眼神表達不完的,姿勢都表達了。若不是讓那倆一左一右夾著,他早就沖上去搖頭擺尾,撲騰跳躍了——正宗一條餵熟了的家養狗崽子。

“一個上仙,一個妖王,在這兒拉拉扯扯的,只怕不大好看吧。”傅玄青手上拎壺酒,酒中插根竹管,不時遞到嘴邊吮一口。

“師叔祖,這大半年你上哪去了?你托給我那東西害得我好苦,正好,你把它拿回去吧!”趙孟田雙手一掙,兩邊兩座鎮妖塔似的,雷打不動。掙了兩回沒掙脫,他就不動了,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才不幹。反正被鉗著的是手,又不是嘴,使嘴喊話讓傅玄青把錄鬼簿從他身上攝走他就功德圓滿了。只不知……變鬼了以後,這書是存在肉身裏呢,還是存在生魂裏,若是存在肉身裏,那可慘了,埋下去三四個月,基本爛沒了,一堆臭氣熏天的臭皮囊能攝出什麽東西來?!

“那個先不忙。你拿著,得了空我教你用。”傅玄青朝他微微一笑,再把話鋒轉回來,“兩位都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今番上天界也各有使命,要爭風吃醋、清算總賬,等事情辦完了以後再說,如何?”

不說還好了,一說,兩邊跟兩塊滾刀肉似的,越發擠得起勁,趙孟田給擠得扁乎乎慘兮兮。

傅玄青也不惱,好脾氣的笑笑,左手持壺小飲一口,右手搭涼棚,朝三人身後一望,而後正衣冠,清嗓子,長揖一記道:“天帝陛下!”

饒是二人經再多風雨見再多世面,聽了這一句也不免回頭一顧。這麽一回頭的長短就夠了。

“哈哈哈!騙你們的!”傅玄青挾了趙孟田,扮了個鬼臉,大笑三聲隱去。餘音裊裊,多時不散。他五行屬風,快得了不得,幾上幾下,影都閃沒了。

飛到一角小亭上,見下頭小亭清秀,蘭草青蔥,一彎月牙泉彎彎頗可人,就動了下來歇腳的興致。兩人下降,傅玄青把趙孟田放下地,拿袖擺隨意拂了拂邊上的“美人靠”,一屁股坐下去,翹起二郎腿,坐舒服了,一看就是個聽長段子的架勢。

“師叔祖,我有幾件事要問您。”

“說。”

“這大半年工夫,您上哪去了?”

“雲游四海。”

“……”雲游個屁!四海都讓他游穿了還雲游四海!

罷,這問題廢了,下一個。

“錄鬼簿您啥時候拿回去?”

“拿回去?拿回去做什麽?那書本來就是你的。”

“我的?”

“對。雲陽的不就是你的麽?他入六道輪回之前交給我的。我幫他收一陣子,現在呢,也算是物歸原主了。你好好收著,哪天有空,我告訴你怎麽使。”

“哎?不就是兩手朝上攤開,大喊一聲‘某某某’麽?”

“……誰說的!叫他過來讓老子甩一巴掌!”

有其師必有其徒。趙孟田那一口一個“老子”的習慣,到這兒算是交代了。

“不、不是麽?”

“當然不是!要真有那麽簡單,老子一天用它十回八回的,連洗腳水都不用自己倒了!”

“……那到底是怎麽個用法?”

“現在告訴你為時過早,說了你也用不了,等你天眼開了再說吧,啊?”

“那怎麽才能開天眼?”

“這個麽……天機不可洩露。”

“……”不是含糊其辭就是故弄玄虛,叫他怎麽問得下去哇!

“怎麽不往下問了,啞巴啦?”傅玄青見他半天不支聲,就拋出話頭去逗他。

“那個,咳,師叔祖……有件事……”趙孟田半吞半吐,欲說還休。

“問。盡管問。你師叔祖什麽沒見過,只要你問的出,我就答的上!”

“那、那我可問了啊……”

“快問!再這麽藏頭藏尾的老子就揍你!”

“……”趙孟田想了想,主要想把心裏那團亂麻理出條頭緒來,不想越理越亂,越亂越急,越急越啞。傅玄青一望情形便知,這小子要問的事八成和“情”字有關。

“嘿嘿……害臊就不必了,你想問的事,必定和女子有關聯,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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