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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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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身上的傷口雖已愈合了,但傷了的底子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覆好的,整個人內裏還虛弱著,這不,一時怒火攻心就暈了。

真實情況誰也無從知曉,一眾阿哥匆忙趕進宮都被攔在了外頭不叫進,也只是聽太醫說了這麽一嘴罷了。

無法,四爺也只得去慈仁宮接了弘旭就出宮家去了。

弘旭這小子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整日裏上躥下跳嘰嘰喳喳鬧騰得不行,叫生性喜靜的林墨菡倍感頭痛,但上了年紀的太後卻剛好正是愛熱鬧的時候,每日裏看著小曾孫鬧騰的靜兒就仿佛自個兒都精神了許多。

且這小子還特別會哄人,只逗得太後日日眉開眼笑的,這一段日子朝夕相處下來,愈發疼他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這會兒四爺來接人她還滿心不舍,想要開口留人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被咽了回去,最後楞是拖拖拉拉拽著四爺叮嚀了半天才總算是放行了。

四爺真真是被弄得啼笑皆非,這不知情的還以為弘旭不是他們親生的呢,竟是生怕他們兩口子苛待了這小子。

一回到家,弘旭就跟個小炮彈似的沖進了屋裏,一把抱住林墨菡的腿,哭道:“額娘,你不要我了嗎?”

林墨菡楞了楞,將他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笑道:“這是什麽傻話,你可是額娘親生的,額娘怎麽會不要你?”

“那你都好長時間不進宮看我了!”

“額娘不是不想去看你,是沒法子去啊。”林墨菡溫柔的摸摸他的頭,嘆道:“先前出了些事兒,咱們家和你叔叔伯伯們的府邸都被侍衛看住了,誰也不能進出,昨日才一解禁今兒不就叫你阿瑪接你去了嗎?”

“真的?”弘旭吸了吸鼻子,鉆進她的懷裏甕聲道:“那這回就原諒額娘了,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指定沒有下一次了。”連旁邊兩個小的哼哼唧唧博關註她都不管了,只摟著弘旭耐心安撫著。

胤禛好笑道:“難怪方才一路瞧著都悶悶不樂的樣子,也不大愛搭理爺,爺還以為他是舍不得太後娘娘呢,原來竟是惱上了。”

林墨菡就瞅了他一眼,暗道若是叫這小子知曉你這親阿瑪竟是過了一夜才想起他來,那還不更以為自己失寵了啊?非得氣哭不可。

還不容易止住了抽抽搭搭,但弘旭還是賴在他額娘的懷裏不肯下來,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裳,一副生怕被拋棄的小可憐樣兒。

說實在的這小子長得敦實,沒一會兒功夫腿都被他壓得生疼,但看他這副委屈兮兮可憐巴巴的模樣,林墨菡也舍不得撒手,只得忍著。

“皇上怎麽樣了?”

胤禛搖搖頭,“不曾見著,太醫說不過是一時氣急罷了,並無大礙。”

“真是氣暈的?這是發生了什麽能跟太子生這樣大的氣啊。”

“聽說是牽扯到索額圖。”

聞言,林墨菡倒是有些恍然了。

若是這樣倒也不算太奇怪了,先前索額圖好端端的說被賜死就賜死了,連帶著兩個兒子也沒能躲得過去,太子心裏能好受嗎?索額圖可一直就是太子最信任倚重的人,說是私底下拿他當長輩也不為過,那日索額圖被賜死之後聽說太子還大病了一場。

當然了,這其中也不乏被康熙狠心決絕的行為傷到的緣故,若說太子心裏一點兒怨恨也沒有那指定不現實……在太子看來,康熙不管不顧處死索額圖的行為根本就是出於對他這個兒子的不滿,為了打壓他絲毫不顧念昔日父子情份,著實叫人傷心。

但在康熙看來,索額圖就是個禍害,只會挑撥離間,給太子出餿主意,他如今的情況又不容樂觀,誰能保證那個狼子野心的狗賊不會狗急跳墻?萬一當真抓住機會攛掇太子反了又當如何?到時父子二人兵戎相見,便再無轉圜的餘地,他不想走到那一步,是以果斷賜死索額圖以絕後患才是最好的選擇,對他和太子都是最好的。

說到底,這父子二人的立場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也就不同了,矛盾是必然的,這種情況下一碰面不鬧起來才有鬼了呢,想也知道當時的情形恐怕激烈得很。

臥床休養了好些日子康熙才終於露面了,這段時間內四爺及一眾兄弟們是日日往宮裏跑,卻是誰也沒能肩上他一面,回回都被毫不留情的打發了,估摸著也是嫌這群兒子鬧心,不樂意看見他們。

即使如此,但這些阿哥們還是得日日風雨無阻的過去,上趕著吃這個閉門羹,否則一個“不孝”的帽子就該扣下來了。

林墨菡冷眼瞧著都覺得心累,原本親爹病了做兒子的去探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甚至日日在身邊侍疾都是人之常情,但眼下這些阿哥們殷勤歸殷勤,卻究竟又有幾分真心實意呢?竟是表現的成分居多,就不是那個味兒了。

轉眼間又到了年底,人情往來不斷,光是這送禮收禮就忙得人一個頭兩個大。

四爺雖素來低調,不曾刻意去拉攏結交多少人,但畢竟身份擺在這兒,總也少不了那漸漸親近上來的志同道合之人,底下的門人就更不缺了,年年該孝敬的也從未少過,到年底除了送禮之外還得親自來磕個頭才行。

每日裏來來去去的人就不曾消停過,林墨菡是真真忙得腳不沾地,不過等瞧見隔壁八爺府那還要多出好幾倍的人,一邊替八福晉累得慌的同時又忍不住連連咋舌,暗道這八爺未免太過張揚了些,這是生怕皇上不知道他有多少黨羽啊。

“福晉,年家太太到了。”

“請。”

這年家太太指的自然就是年羹堯的太太,是大名鼎鼎的才子納蘭性德之女,即明珠的孫女,也就是說這年羹堯與明珠家其實是姻親關系,只不過年家隸屬漢軍鑲白旗,為四爺掌管,天然就形成了主仆關系,來往不免就更加親近了些。

納蘭性德的文采就不必多說了,後世都還一直流傳著他的詞,難得的是容貌也生得極其俊俏,堪稱才貌雙絕,大抵是隨了才子父親,這葉赫那拉氏生得亦是極好的,看見她就會想到一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不過更吸引林墨菡註意的卻是跟在葉赫那拉氏身後的一個姑娘,約莫也就十四五歲的年紀,身段纖細婀娜,巴掌大的小臉兒略顯蒼白,一股子我見猶憐的氣質,整個人就如同那水晶做的,晶瑩剔透卻又脆弱易碎。

“奴婢給四福晉請安。”

林墨菡淡笑道:“不必多禮,坐罷。”

謝過恩後,二人便小心翼翼入座,屁股只占了三分之一的椅子,顯得十分恭謹。

丫頭們捧了茶水和瓜果來,她們也只端著茶微微潤了潤唇便不再動了。

林墨菡帶著幾分好奇看向那年輕的小姑娘,“這姑娘是?”總不能是女兒吧?這年紀也對不上啊。

葉赫那拉氏忙回道:“回四福晉的話,她是奴婢的小姑子,乳名芷蘭。”

林墨菡頓時眉梢微微一挑,嘴角顯出幾分玩味來。

巴巴的帶著妹子一起來給主子請安?這倒是有意思了。

這可不能怪她敏感多疑,畢竟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敦肅皇貴妃可不就是年羹堯的妹妹,那可是個能人啊,自打進了四爺的後院就包攬了生子重任的女人。

從年氏入府到去世前後攏共十一年,除了年氏就再無其他任何一個女人生出過孩子,甚至連懷孕都沒有,這裏頭能沒點兒什麽貓膩?

這麽一想,林墨菡的心裏就不痛快了,一時胡亂揣測著年家是不是有點什麽想法了,一時又咬牙切齒的琢磨著歷史上的四爺是不是對年氏動了真心的……雖說知曉自己這就是閑的發慌在鉆牛角尖,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

等天色暗了下來胤禛回到內院就發現他家福晉又拉長了臉,一看見他就賞了他一對白眼兒,附帶一聲冷哼。

胤禛頓時腳下一頓,心裏一咯噔,腦海中飛快拉拔了一遍今日發生的所有事,就有了些猜測,“你這是知曉了?難不成年羹堯家的還跟你說了什麽?”

林墨菡一聽這話,當即就炸了,“好啊!感情還真被我猜中了,聽爺這意思,那小美人兒還當真是為爺您準備的呢?究竟哪天進門爺倒是跟我好好說說,我也好提前做準備,年家那門第進門怎麽也得是個側福晉,總不能寒酸了。”

“又渾說什麽呢?”胤禛無奈道:“年羹堯是暗示了那麽一嘴,爺又不曾答應,你怎麽就惱了呢?醋性愈發大了。”

林墨菡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爺就不怕年羹堯再跑了?能想出聯姻這種法子的人可見是個慣會鉆營的,這條路行不通難保他不會找其他路子,就好比當初的佟家。”

“若當真如此,爺也不好攔了人家的青雲路。”胤禛一臉淡然的說道:“裙帶關系穩固雙方合作是其一,其二卻也未嘗沒有想以此來搏一個更好更輝煌的前程的念頭,太過於鉆營,野心太大,令人不喜。”

“再者,那年羹堯雖說有些真本事,但卻恃才傲物,生性桀驁,說實在的爺還真不喜歡這性子。”

若是其他的也就罷了,真有本事的人,他也不介意放低身段與之相交,但年羹堯若是因為他拒絕聯姻就轉投他人,他覺得自己也沒必要惋惜這樣一個野心勃勃還毫無忠誠度可言的奴才。

之後年羹堯又來了一回,在書房呆了半天,聽說離開的時候臉色難看極了,林墨菡心裏著實好奇,不過看四爺臉色也不好就沒多嘴問什麽,誰想沒兩天隔壁的八福晉卻上門了。

“四嫂,那年羹堯仿佛有意想將他妹妹送進我們府裏。”

“什麽?”林墨菡愕然,這意思也就是說,年羹堯還當真棄四爺轉投他人了?這些人一個個都是什麽毛病?非得聯姻不可?明明自己也不是沒本事的廢物,怎麽就非要綁著裙帶關系往上爬呢?

不過轉念一想到佟家那樣鮮明的一個例子擺在眼前,她似乎也就有些明白了,那才真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想當初孝康章皇後在先帝後宮時也並不受寵,整個佟家還不是夾著尾巴好好當奴才?可後來就因為康熙被孝莊看中扶上了皇位,這一夜之間佟家就全族飛升了,從默默無聞的奴才發展成了後來的“佟半朝”,何其顯赫何其威風?

區區一個從龍之功顯然並不足以滿足這些野心家的胃口,送家裏的姑娘到爺們兒後院去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賭博,這就是一條光耀門楣的捷徑。

明白歸明白,但年羹堯這樣背棄四爺的行為卻也著實叫林墨菡心生惱恨,不過這都不是眼下最緊要的,她現在該想的是如何面對八福晉啊,莫名就有些尷尬,這好端端的像是她推了個側福晉給人家似的。

誰知八福晉卻淡淡一笑,說道:“四嫂別誤會,並非我心裏有什麽想法,只不過是來給四嫂通個氣兒罷了。我家爺跟四哥不一樣,就是沒有這個也還會有其他的,與四嫂又有什麽關系呢。”

“不過說起來我羨慕四嫂倒是真的,四哥不會不知道年羹堯那狗奴才的性子,卻還是堅定的拒絕了他,可見是當真將四嫂放在心尖尖兒上了,著實叫人艷羨呢。”

林墨菡聽罷這番話就更加不知該說什麽了,人家兩口子之間的事,她能胡咧咧麽?再怎麽著人家才是最親近的。

好在八福晉也就是這麽一說,不等她糾結完就一掃臉上的苦澀,輕聲說道:“四嫂回頭跟四哥說一聲罷,若是有個什麽章程四嫂就打發人來知會我一聲,趁著現下還早……也好處理……”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趁著現在八爺還不曾去請了聖旨,若想要攪黃這事兒也不是不行,端看四爺是否真打算舍下那狗奴才了。

林墨菡看著八福晉不禁眸光微微閃了閃,這還當真是死心了可勁兒扯八爺的後腿呢?怕是打死八爺都絕不會想得到,他身邊最大的細作竟然是自己的嫡福晉。

這叫什麽事兒?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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