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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自由地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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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自由地愛你

攖寧和崔妄所在的地方是整座山頭山風最盛之處,疾風刮過兩人的耳膜和臉頰,吹得衣衫獵獵作響,崔妄不得不湊到攖寧耳邊才能讓他聽到自己的聲音:

“我看見你了。”

攖寧怔了一瞬,猛然擡頭去看她的眼睛。

崔妄看著攖寧近在咫尺的臉,手指一寸寸地撫上他的眉眼、鼻尖……

她的聲音在狂風中顫抖:“你一點兒沒變……”他還和五年前一樣,任此刻狂風亂舞,身上血跡斑駁,兀自淡靜而空明。而那雙眼睛仍舊如深潭一般,即便是此刻,也未能掀起半分波瀾。

崔妄在那裏面看到了自己。

她露出了個難看的笑,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黑紋道:“我現在可真醜。”

攖寧搖了搖頭。不知為何,他這會兒竟然有點難過。這個念頭讓他震驚了一霎,他什麽時候……竟學會了難過?

山風浩蕩,旁邊這塊巨大的山石卻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庇護所,從崔景行他們的角度看去也只能看到他們的半個背影。

在這片小小的天地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崔妄那顆被恨意煮得沸騰翻滾的心居然有了片刻的寧靜。

她擡眼望了望天際,那裏正在緩緩地展開一種閃亮而靡麗的色澤,紫紅的顏色斑駁地塗抹在天邊,這是崔妄許久未曾見過的艷麗顏色。

可黑暗正在緩慢地淹沒過來,她胸膛中的心猛地一跳。沒有時間了。

她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快支撐不住了……還有一個辦法,你知道的……”

苗疆蠱母勉強算得上半神之體,此刻她蠱母之力失控,這世上幾乎無人能扼制得住她,除了同為半神之體的攖寧。

“我不想自己真的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你能不能幫幫我?”她幾乎是懇求地道。

攖寧緩慢地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不行。”

崔妄笑了:“這就沒意思了。你又不喜歡我,還不讓我死,哪有你這麽不講道理的?”

攖寧還是搖頭,認真地看著她:“可是我在學,我還沒學會。”我還沒學會,所以你必須要給我機會,不能就這樣放棄我。

崔妄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抹笑來,眼淚卻先從眼眶裏落了下來:“別學了。”她忽然向前傾身,輕輕抱住了他,“我這會兒倒是慶幸了,還好你不喜歡我。”

山嵐間的霧氣有些潮濕,在夕照紫紅色的融融的光裏,有些微涼,又有些許溫暖。

崔妄心中是荒涼的,急不可耐的,像是要抓緊生命中最後的片刻,動作卻是緩慢而戰栗的,輕輕覆上攖寧的唇。

攖寧人是冷的,嘴唇卻是滾燙的,崔妄被燙得發抖,人似乎在半空中浮沈,心卻極度悲哀,仿佛已經跌落至崖底。

攖寧的目光穿透了迷蒙的山嵐,靜靜地落在眼前的面孔上。兩個人離得太近,他看不清她的五官,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聲音低低響起,似響在唇間,又似響在天邊。

“我這輩子,有太多身不由己,唯一做的自由的事……就是愛你。”

攖寧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下一刻,他的手似乎觸到了什麽冰涼的東西。崔妄身上的黑霧再度囂張地騰起,離得那麽近,攖寧的靈力不受控制地推出。

恍惚中,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呼喊。

一陣淩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待離得近了一些,一條狼狽的人影從馬上滾了下來。天明踉踉蹌蹌地往巨石這邊跑著,嘴裏淒厲地喊著“阿眠”。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所有人都在向一個方向狂奔。耳邊是雜亂的腳步聲和一陣陣的疾呼,可所有的聲音都被吞沒在了驟然掀起的大風中。

一道猛烈的罡風似從山下席卷而上,隨著攖寧眨了眨眼,鋪天蓋地地朝著這邊卷來,阻擋了他們往前沖的腳步。

攖寧表情空茫地抱著崔妄,懷裏卻感覺不到絲毫的重量。

不僅如此,他甚至感覺不到崔妄的存在。

靈魂似被一根極細的繩一下子抽緊,吸入了某種空洞不可知的存在,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

他想到了自己是如何誕生,想到了自己被投入人間,想到了無盡歲月中曾沈眠過的山和水。滄海桑田不過是一紙乏善可陳的判詞,他擁有最漫長的生命和最單薄的靈魂。而這點單薄的靈魂則在這種循環中輾轉來去,找不到出口。

終於,一點微涼的溫度把他解救了出來。崔妄的手指劃過他的下巴、脖頸……落到了他丹田的位置。她輕輕戳了一下,苦笑著道:“還是不疼啊……”

攖寧張了張嘴。對啊,他為什麽不疼?

他為什麽還是不疼?!

那只傳說中嚙人心魂的情蠱去了哪裏?它不是這世上最為惡毒的蠱蟲麽,這會兒倒是躲到哪裏去了,為什麽不叫世人看看它的威能?

攖寧的雙眸中沒有悲傷也沒有痛苦,只有濃濃的困惑,他喃喃道:“我為什麽沒有疼?”

他一遍遍地問,像是最單純好奇的學童,對這個世界發出稚嫩的疑問。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懷中的人一直沒有給他回答。

山風嗚咽。

小羅陡然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嘶鳴,眼中簌簌地滾落了一串淚珠。被狂風阻擋了腳步的眾人忽然看到巨石後亮起了一道沖天的劍光,劍光猶如虹日一般直貫蒼穹,照亮了昏暗的暮色。

在場所有人手中的劍倏然斷掉。

萬劍齊喑。

他們楞楞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劍……萬劍之祖,他要幹什麽?!

緊接著,那道沖天的劍光愈來愈小,直至被壓縮成手掌大小,落在了攖寧手心。

眾人雙目緊縮——那是太上忘情劍的劍心。沒有了劍心,懸玉師祖就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崔景行眼裏含著淚,大聲疾呼:“師祖!”

攖寧全無所覺。

他把他的心剖了出來,裏面空空蕩蕩的一片,並沒有寫著她的名字。

一點微弱的熒光忽然自崔妄身上騰起,飄飄蕩蕩地融入劍心。攖寧把它握在手裏,只有他才知道,這不僅是他的劍心,更是他最初的本體——一塊玉玦。

沒了劍心,攖寧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機在極速流失。這是一種陌生的感覺,是他漫長的人生中從未想過能夠體會到的。

自從崔妄出現在他的生命裏,他感受到了太多從未有過的情緒與體驗。只是有些遺憾,他最終也沒能學會愛。

但也足夠了。

崔妄的神魂安靜地躺在劍心裏,在他掌中發出微弱的暖光。

攖寧慢慢閉上了眼睛。

崔景行和苦集等人沖了上去。不一會兒,山石後面傳來了崔景行的痛哭聲,梵唱響徹整座山頭。

巧姑還楞楞地站在原地,她癟了癟嘴,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放聲大哭了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明明只是兩個家仆而已,可她的眼淚就是止不住。

她哭了好一會兒,直到哭得累了,才擦了擦眼淚站起來,扭頭便往來時的方向走。她再也不要理這兩個言而無信的騙子了,這樣的家仆要多少有多少。她只顧著悶頭往回走,卻連馬都忘了騎。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陡然爆發,眾人回頭,就見天明形容瘋癲、又哭又笑,“你總是不理解我,總是不肯體諒我,現在倒好,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哈哈哈哈!”

崔景行含淚的面上閃過一陣怒意,就要沖上去揪住他的衣襟,又見他忽然放聲大哭:“你總是對的,我總是錯的……無論我做什麽,身邊的人總是一個接一個地死去,先是戚阿蠻,又是老祭司,然後是不夜城的人,最後變成了你……我總是不聽你的,如今你便要用自己的命來驗證我是錯的麽?”

他以前總覺得她該體諒自己的。那場災難中最後活下來的只有他們兩個,她該是這世上最懂她的人。可她從來不肯理解自己,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不理解從來都是相互的,真說起來,他也從不肯去體諒她,或者說,從來沒人肯去體諒她。沒人問她願不願意做蠱母,也沒人問她願不願意做武林盟主,她就像個小兵,被強硬地塞了屬於將軍的兵符,匆匆忙忙地上了陣。

可一旦換成他自己,他便忍不住無恥地忽視崔妄的感受,總希望崔妄能夠更理解他一些。

這點不理解幾乎成了擊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抓著她身上這點兒唯一的與過去的聯系不肯放手,心裏想著,若是這點兒聯系也沒了,不若就殺了她。

最後城樓上的那一箭,也不過是在試探,誰比誰心狠而已。

這兩個人若是誰都不肯理解誰還好,但凡有一方心軟,便會輸的一敗塗地。

他咬著手指吃吃地笑了起來,另一手點著遠處崔妄的方向道:“你輸了……最後還是我贏了,哈哈哈哈!你輸就輸在不夠心狠,一會兒為了這個,一會兒為了那個,從來不肯為自己而活,怨得了誰?!”

他滿面淚水,臉上卻掛著笑:“死了也好,你這輩子活得不易……只恨我還死不了……都死了,都死了,偏要剩我一個,哈哈哈哈!”

崔景行冷冷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崔妄和趙公安也不會死。他寒聲道:“你怎麽死不了?你若是覺得對不起她,就自裁在她面前好了!”

天明搖了搖頭:“我還不能死……她的神魂還在……”他的目光猝然射向攖寧的屍身,身子陡然躍起。崔景行等一群人嚇了一跳,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天明從攖寧手中摳去了劍心!

崔景行立馬去搶,但天明早有準備,身形一展便向後飄開三尺,落在了懸崖邊上。

“你們再靠近一步,我就把它扔下去!”

崔景行和苦集立即停了下來——天明手裏攥著的不僅是攖寧的劍心,更是崔妄的神魂,天明現在已然半瘋半癲,他們怎麽敢冒這個險?

天明這才將目光移到手中的劍心上,身子忽然一僵。他直楞楞地看了片刻,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形似玉玦的東西,將它和劍心放到了一起。

“哈哈哈哈……”天明的身子忽然劇烈地抖動了起來,好像枝頭上掛著的最後一片枯葉,讓人忍不住擔心他下一刻便會拿著劍心跌下懸崖。

“原來,原來這就是另一枚問天令……哈哈哈哈!”天明又哭又笑。

在場眾人矍然一驚。

將整個江湖和朝堂攪得天翻地覆的另一枚問天令,就是懸玉師祖的劍心?

這,這誰能想到?這世上又有誰能拿到?

若不是懸玉師祖為了留住崔妄的神魂甘願獻出自己的劍心,他們恐怕永遠都不知道這枚問天令的下落……不,或許連懸玉師祖自己都未必知道吧?

崔景行和苦集等人盯著天明手裏的兩枚問天令,緊接著臉色都變得鐵青——如今兩枚問天令已全部落入天明手中,他們兩個都沒與這位國師打過多少交道,只知道他性情陰晴不定、心狠手辣,他若是想借這兩枚問天令助吐蕃踏平隴右,那今日崔妄、趙公安,以及無數將士的犧牲豈不都要白費!

可他們聽說蜃海樓本就是為了問天令才踏足中原,既然這兩枚問天令都已到手,這位國師應當不會再為太後鞍前馬後了吧?

苦集想到因為問天令死了不知多少人,更連累無數無辜百姓被拖入戰火之中,忍不住怒道:“你為了這兩枚問天令,不知殘害多少無辜之人,究竟想做些什麽?!”

天明全然不理苦集的指控,他面上閃過一陣狂喜,目光緊緊盯著手中的問天令——問天令可以實現一個人的任何一個願望,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現在他兩枚問天令在手,其中一枚又蘊養著阿眠的神魂,他要許願!

就許……就許天上的神明將阿眠和不夜城上千百姓的性命還給他罷。

他此生已別無所求。

他緊緊攥著兩枚問天令,正要將它們拼到一起,斜刺裏忽然襲來一道勢不可擋的磅礴力量!

他立即提起全副心神應對,屍蝶應念而動,無數漆黑的蝴蝶瞬間將他包裹住。可是這力量竟凜然不懼,直接探入了屍蝶中央。苗疆祭司的屍蝶是他們的本命法寶,有以一化千之能,立即幻化出無數屍蝶順著來人的手臂向上攀爬。

刺進來的這只手臂上頓時騰起一層凜冽的真氣,這真氣並不含多少殺意,可隨著這條手臂輕輕一抖,遍布手臂的黑蝶如灰燼一般紛紛落下,消散在風中了。

天明大驚失色,正要再次催動屍蝶,忽然驚覺手中一空,兩枚問天令已被人奪走!

是誰?!

他猝然擡頭,方才他被屍蝶包裹全身,所以未能看清來人是誰,此刻再去看,卻發現所有人都站在自己原來的位置,似乎未曾動過。

“誰?誰拿了我的問天令!滾出來!”天明倉皇四顧,身子發抖,從骨頭縫裏迸發出點點寒意,這是怕的。

待稍微冷靜下來了,他才發現所有人都看著一個方向,那裏站著兩名女子,當先的一人從頭到腳皆籠罩在一襲墨綠的鬥篷裏,頭上也帶著同色的鬥笠,看不清面容;而她身後的女子也穿戴著白色的鬥篷和鬥笠,手裏牽著一匹吐蕃戰馬,馬背上坐著一個被五花大綁的小姑娘。眾人定睛一看,這小姑娘竟然是巧姑!

大家方才全副心神都在崔妄和攖寧身上,不知她是去而覆返,皆是納罕地看著不停掙紮的巧姑。巧姑怒氣勃勃地瞪著前頭那條墨綠色的人影,大叫道:“放開我!”

她實在是氣急了,這才走出去沒幾步就被抓住了,她們怎麽如此陰魂不散?!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見那條墨綠人影的手裏攥著兩樣物什,正是問天令!

天明的目光緊緊盯著那人的手,目光中含著憤恨,卻不知為何既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去搶。

苦集方丈向那綠衣人合十一禮,道:“阿彌陀佛。敢問兩位施主是?”

白衣女子掀起鬥篷,淡淡道:“苦集方丈。”

正是昆侖派如今的大弟子青渠。

青渠在此,那麽她身前綠衣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在場眾人面色一肅,緊接著紛紛見禮:“郁先生。”

眾人雖面不改色,心下卻是一片驚嘩。凡是江湖中人,有哪個沒聽說過郁霜衣的名字?這個名字在這幾十年來,無論是身份地位還是武功修為,都一直處於整個武林的巔峰。

也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從未有人見過她的容貌,也從未有人有幸見過她出手。自了悟拏雲手以來,郁霜衣一直避居潛虬峰,從不理會江湖事務,就連手下的昆侖派弟子也甚少踏入中原,這幾年來的武林大會更沒有一次參加。除了她的大弟子白鴆被逐出昆侖一事外,這十幾年來江湖上再無她的消息。

若不是此次隴右之難青渠帶人施以援手,眾人還以為郁霜衣和她手下的昆侖派打算避世隱居於昆侖山中,再不出山了。

但只有極少數的人才知道,年輕時候的郁霜衣也曾是個出了名的美人。

那時郁霜衣剛與時任昆侖派掌門李折花大婚,李折花性格豪爽,好友眾多,時不時總有人上昆侖山看望他們夫妻兩個。那時候的郁霜衣鮮妍明媚,眉宇間卻總有一股凜然不可犯的傲氣,對李折花的朋友也總是不假辭色。但若是碰上武功高強的,郁霜衣便總是板著張臉跟在李折花和他朋友身邊,既不說話,也不離去。李折花知曉她的心思,便會邀請友人與她過上兩招。

一來二去,幾乎所有朋友都知道了郁霜衣乃是為了拏雲手的秘籍才與李折花成親,因著拏雲手向來只傳掌門與其妻子或丈夫。李折花倒也不介意,別人問起,他便哈哈大笑著糊弄過去,只留一句“我偏樂意”。

直到李折花一日喝得醉醺醺的,再也沒能醒過來,這位前任掌門的遺孀連敗昆侖派十位高手登上掌門之位,隨後在潛虬峰閉關三年,再出來時便成了昆侖派繼創派祖師朝又明以來第二位領悟拏雲手的掌門,人們才漸漸忘記曾經的掌門夫人郁霜衣。

只記得這位天下第一高手——郁先生。

現在問天令在郁霜衣手裏,總比落在天明手裏要好,苦集心下松了口氣,道:“不知郁先生打算如何處理問天令?這問天令引來如此多的禍端,盡管有問天之能,留它在世只怕還會招致更多人貪欲叢生。依老衲之見,不如將之毀了……”

“你敢?”

天明長發散亂,神情可怖,怒嘯道:“誰敢將它毀了,我就殺了他!蜃海樓要殺的人,還從沒人能活著!”

他轉向郁霜衣,頭一次用空洞陰冷的眼神逼視著這個陌生的女人,一字一頓道:“把它還給我。”

崔景行也不讚同地看了苦集一眼,道:“方丈,懸玉師祖將崔妄的神魂寄養在劍心之內,若是毀了問天令,崔妄豈不要魂飛魄散?”

苦集道:“非也。崔盟主的神魂尚且蘊養在問天令內,自然不能就這樣毀了,否則怕是連輪回都不得而入。”

崔景行道:“那方丈是何意?”

苦集道:“這問天令有兩枚,兩枚合在一起才能生效,否則便是一塊普通的玉佩而已。只要將另一枚問天令毀了,問天令的神奇之處便不覆存在,不過是溫養崔盟主神魂的器皿而已。”

聽了這話,崔景行並沒有立即回應。他沈吟著,心中漸漸生出了另一個主意。崔景行看了看不遠處形容瘋癲的天明,若有所思道:“方丈……你說問天令真的能實現任何一個願望麽?”

苦集楞了一下。

崔景行的聲音淡淡的,在山風中有些不太真切:“我不如方丈,不過也是俗人一個。若是它真的能實現任何願望,我倒是……”

他的話忽然被冷冷打斷:“誰說問天令可以實現任何人的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到了!終於寫到了文案que到的點!

順便說一下,看到胖胖問崔妄的名字,這個名字,只有放到現在說,它的意義方能顯現出些許來。從始至終,阿眠的每一個願望其實都很簡單,可是漸漸的,也不知怎麽的,一個個都飄得越來越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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