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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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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危在旦夕

青渠看著白鴆讀著師父的信,忽然就深深跪伏了下去,忍不住伸手去將她扶起:“師姐!”

白鴆的身體卻似有千鈞之重,她怎麽都扶不起來。

青渠看得著急,勸道:“師姐,當年之事已經過去,師父……她沒有你想的那般責怪你。”

可無論她怎麽說,白鴆終是長跪不起,若不是哀哀的哭聲不斷傳來,她險些以為白鴆昏了過去。

無法,青渠長嘆一聲,對她道:“師姐,解決完此間之事後,你便回昆侖來吧。雖然很難讓師父收回將你逐出師門的命令,但師父她也很想你,你便回來看看罷。”

“師姐,你保重。”

青渠離開後許久,白鴆這才緩緩起身。

她不願回答青渠,是因她暫時還無法回到昆侖。並非是因為舊事難解,那些過往的怨懟與不忿早已消失在歲月中,而是因為她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羅浮大陣一日還在運轉,她就一日無顏面見恩師。

恩師的這一封信,也是她教授的最後一堂課。

這些年來,她教她穿衣吃飯,教她習武做人,傾盡一生經歷與所學,傾囊相授。如今這最後一堂課,教給她的,是身為昆侖大弟子的責任與擔當。

她終於明白,即使身已不在昆侖,她仍舊是昆侖派的大弟子。

既如此,又何懼自此背負一身罪孽,負重前行。

攀月山深淵中。

波旬最後一刀收勢,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恒河九刀威能無匹,施展起來也頗耗內力,如今他用起來雖仍有些吃力,但終是能完整地將整套刀法施展出來。

波旬躍躍欲試地想,現在就是檢驗他所學成果的時候了,阿眠與攖寧定也看到了這兩套功法,正好拿他們來一試,看是誰的恒河九刀更快。

他手腕翻動,一陣刀風卷起,向著刻滿字的石壁轟然擊下,刀風觸及石壁的一霎,又瞬間裂變為萬條扶疏,在石壁上四散沖撞。不過片刻,石壁上的字便被刀風盡數絞成粉末,在半空中洋洋灑灑地下了一場雪。

波旬滿意地收起刀,循著暗河的流向朝著光亮處走去。

這河是活水,此處便定然有出口,沿著河走定能出去。

走了半晌,波旬突然“咦”了一聲。

他摸了摸身旁凹凸不平的石壁,入手濕滑冰冷,但確實像是……刻著字。

一蓬掌中火驟然自他掌心炸開,照亮了石壁上的字:

攀月山中羅浮宮,迢迢星漢與天通。

波旬瞪大了雙眼,胸中似乎也隨著這一蓬掌中火灼灼燃燒了起來。

他將更多真氣灌註於掌上,一蓬更大的火焰自他掌心陡然騰起,照亮了這一整面石壁——

整整一面石壁上,刻滿了文字和圖騰。

波旬的眼睛也隨之漸漸亮了起來。

白鴆是在九姑婆的小屋前找到阿眠的。

阿眠還是不放心九姑婆,眼見著眾人的身體每況愈下,他每日都要往九姑婆的住處跑一趟。九姑婆的變化並不大,卻是著實煩了他,這幾日每見到他都要拎著掃帚將他往外趕。

“你這臭小子怎麽又來了?知不知道老婆子年紀大了,需要清凈?”

掃帚在任何一人手裏,都只是掃帚。但在九姑婆手裏,那就是比骷髏螣還要可怖的武器。

阿眠被打得繞著屋子亂竄,嘴裏一會兒告饒一會兒大罵:“哎呦!您下手輕點,您什麽手勁兒自己還不知道麽?!”

“死老婆子,你再打一下試試?!我可是會恒河九刀的人了,你看我不……”

九姑婆將掃帚橫於自己身前,分毫不亂:“你試試?用你那破刀砍老婆子一下試試?”

阿眠眼睛一瞪:“怎麽能說是破刀呢?這可是攖寧親自給我打的,天上地下就這一把,寶貝著呢!”說著又摸了摸懷裏的細雪,“乖啊大寶貝!”

細雪開心地嗡鳴了一聲。

九姑婆受不了了,大喊道:“你給我滾!”

阿眠委委屈屈的:“走就走嘛,年紀這麽大了脾氣還不見小,小心氣壞身體……”

他也並非一定要插科打諢,但每見到九姑婆身手這麽矯健,仍能將他追得上下亂竄,心中也算安定了幾分,遂擡腳往外走。

沒走出幾步,他便聽見一個聲音在一旁幽幽響起:“這不是那個掃把星嗎?他怎麽天天來不夜城?”

又一個聲音加入進來:“就是,往日裏十天半月來一次也就罷了,最近怎麽看他天天來?現在全城都害了怪病,說不定就是他害的!”

不夜城的人身體日漸虛弱,對這種變化最為敏感的就是他們自己了。人們心中認定全城百姓都患上了某種怪病,但他們既找不出原因,天明人又不知所蹤,無法通靈解厄,不夜城的人愈發煩躁,急於找到宣洩的出口。

“哎,還別說,以前來得不那麽勤,咱們也都沒事,就是自打他天天來之後,咱們才都患上了怪病!”

討論的人愈來愈多,他們也漸漸不再壓著聲音避開阿眠,甚至有些故意想要他聽到:“肯定是他!不然他自己怎麽沒事?!”

“不過……闌叔他們好像也沒事?”

“闌叔身體一向康健,又武功高強,自然不是他這種小人坑害得了的!再說了,若不是因為他,咱們的蠱母早就誕生了,他就是個禍害!禍害招災,有什麽不對?”

這幾人碎語的同時,大街上的其他人就這樣冷眼看著,既不說話也不勸阻。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些人心底認定,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阻礙了蠱母的降生,才將滿腹怨恨都發洩到了阿眠頭上。

阿眠冷冷一笑,也不搭理這些人,鎮定自若地往前走。

“餵!”熱火朝天的討論聲突然停止,一個挑釁的聲音自他們中間響起。

破空之聲響起,一根碗口大的木頭被丟了出來,直直朝著阿眠飛去。

阿眠不理不睬,甚至連腳步都未曾慢下來,只在這塊木頭快要砸到他臉上時,忽然將懷裏抱著的細雪換了一個姿勢抱著。

木頭驟然擊上刀柄,立時裂作幾塊,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射而去。

“砰砰砰”地幾聲響,先前說話的幾人被砸了個倒仰。有人捂著噴血的鼻子爬起來,對阿眠怒目而視,剛喊了一聲“你”,便發現鼻血湧得更歡快了,慌忙將鼻子捂得更緊。

阿眠看也不看,只冷冷道:“恨我?那就把武功練好了再來找我尋仇。不然我能叫你病這一次,下次就能要你的命。”

他腳步不停,直到轉過了這條街,來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角落裏,這才慢了腳步。

因為一個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

白鴆看著他,淡淡道:“怪病與你無關,你為什麽要認下?”

阿眠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道:“怎麽,不要你那堆破書了?你下山幹什麽?”

白鴆沒有理會他,只重覆道:“與你無關的事,你為什麽要認下?”

阿眠哼笑了一聲,道:“他們覺得是我招來的怪病,那就是我做的唄。是我還是別的什麽,重要麽?”

白鴆定定看了他幾息,這才淡淡道:“此事與你無關。家師日前傳信於我,當日在羅浮宮地宮,我與波旬毀了一座雕像,但我二人不知,那座雕像本是一處陣眼,而這個陣法是為了遏止藏在羅浮宮的羅浮大陣。”

“朝又明的雕像?”

白鴆詫異道:“你知道?”

阿眠掏了掏耳朵,道:“了解一點,這跟怪病有什麽關系?”

白鴆緩緩道來:“羅浮大陣乃是創生之神留下的上古秘陣,本派祖師與天竺高僧羅磨耗盡半生心血才將其覆原。但此陣一旦開啟,將不斷攫取四方天地靈氣,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方圓千裏內所有生靈都會精力耗竭而亡……”

她話還未說完,忽覺面前一陣風掠過,紅衣卷起,阿眠的手掌立刻箍在她脖頸上,一字字道:“你說什麽?”

白鴆只是瞥了他的手一眼,繼續淡淡道:“攀月山中羅浮宮,迢迢星漢與天通——你一定聽過這句話。”

阿眠緊緊盯著她,臉色極為難看:“那又如何?”

“這不是傳說。四十九日過後,羅浮大陣吸盡靈氣,便可飛升了。”她一指遙遙指向遠處攀月山頂的那座輝煌宮殿,“你一定也發現了,羅浮宮,正在飛升。”

阿眠渾身如遭雷擊,箍在白鴆脖頸上的手也松了幾分。他猝然擡頭,就見那座宮殿卻是比前幾日他與攖寧遙望時更高了幾分。

白鴆繼續道:“我與波旬一同毀掉了鎮壓羅浮大陣的雕像,我們其中定有一人被羅浮大陣認為陣主。你可以放心,如果是我,我一定會阻止羅浮宮飛升,但若是波旬……一旦他知曉了羅浮大陣的存在,以千人神魂為祭,便可同羅浮宮一道飛升,成就半神之體,從此之後會獲得無可匹敵的力量,宛若神仙的容貌,還有……不老的青春。”

“你知道的,沒有人可以抵擋這樣的誘惑,但這千人的神魂會被永遠拘於陣中,不得入輪回。”

阿眠冷冷地看著她:“我如何能信你?”

白鴆不躲不避,直視他的雙眼,淡淡道:“你不得不信。”

“此後每一天,羅浮宮都會升一分,這裏的人也會衰弱得更快。羅浮大陣已經開啟了一月有餘,苗疆現在只剩下十五天了。”

阿眠瞳孔顫了顫,很快又恢覆平靜,冷冷道:“你說過,無人能抵擋不老的誘惑,你又怎麽可能免俗?我把你和波旬殺了,不就一了百了?”

白鴆苦笑道:“這個方法我又怎麽可能沒想到過?但陣法已經開啟,羅浮宮飛升在所難免,你即便是將我們殺了也無濟於事。”她話鋒一轉,又道,“如今,也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麽辦法?”

“將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全部遷走。”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感謝米白太太的封面,掛上新封面開心!再也不是裸奔的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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