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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恢覆。

楊慎交的心裏這才重重吸了口氣,沈色囑咐大夫:“今夜為長寧郡主就診之事,切勿外洩!”

“是,必定謹記國公囑咐,守口如瓶。”

楊慎交讓管事給了大夫豐厚的賞錢,大夫滿心歡喜地揣著賞錢,今夜要在國公府時刻守候著,以防郡主身體又有所不適。

楊玉嬌迎上前來:“郡主已無大恙。哥哥,我會幫你照顧郡主,你回房去休息吧。”

“哦,好。”楊慎交是該走了,一直留在這兒也不好,可他嘴上答應著,步子卻沒有動。

一旁的許都看出端倪,立馬臉上掛著笑容道:“國公若是擔心郡主安危,可以進去看看郡主啊。”

楊慎交心裏也正是這麽想的,可看到妹妹那詫異的眼色時,頓了頓神只得道:“算了吧,明日郡主醒過來,我再去看望。”

內室的李長寧喝了大夫開的安神休眠的藥後,腦子裏暈沈沈地睡了過去。楊玉嬌吩咐幾個婢女輪番守著,切不可有失。

楊慎交回到寢房中,卻是在床榻上輾轉難眠,從不曾對一個女人如此牽腸掛肚,此前也是頗有好感,而今夜卻是……果然男人也是感性的。

怎麽也睡不著覺,楊慎交心裏壓抑著厲害,只要一閉眼就是她柔軟偎依在他懷裏的情形,就想到李長寧那滿臉嬌紅的小臉,這,可惜他必須是個君子啊。

在回寢房之前,許都還在楊慎交的耳邊念叨著,這次宴會觀國公雖是逞英雄救了長寧郡主,但如此一來也和武家的關系惡化了,武三思性情多疑,想必修和幾乎不大可能,所以楊慎交要做好與武三思站在對立面的心理準備。

當然此刻楊慎交的腦子沒有那些念頭,很單純,恩,單純地重覆著那幾個迤邐的畫面。怕是今夜真睡著了,也是會做春光無限好的美夢。

當楊慎交無意間看向窗外時,發現天快亮了,他楞了下,時辰竟然過得如此快,他竟然自我滿足地陶醉臆想了一個晚上?

楊慎交坐起了身,下床穿上鞋子,披上外套,眉宇間又多了一絲憂色,不知道長寧現在的狀況是不是好了。

唉,一宿沒睡臉色顯得疲憊,可他就是想起身過去看看。楊慎交心裏頗為亂,他走在後院的長廊時又止住了腳步,現在時辰尚早,他過去打擾怕是多有不便。

於是楊慎交就在長廊上來回踱步,院子裏起得早的家仆見今日天還沒亮,觀國公便穿戴整齊起得這麽早,皆頗為意外。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了,朝陽的第一縷光芒終於出來了!楊慎交臉上的疲憊之色褪去,立即精神奕奕走向李長寧所在的房外。

“國公。”兩個婢女打著哈欠,守在屋外,看到楊慎交過來時驚得睡意全無。

“哦,我來看看長寧郡主,她昨夜睡得可好?”楊慎交對視上這倆婢女的目光,竟然一時不知該如何表情。

“郡主睡得很好,現在還沒醒過來。秋香姐在裏面的床邊守著。”婢女答道。

楊慎交點了點頭便走進房間去,擔心著李長寧的身體,昨天全身燙成那樣,也不知道燒退下來沒有。

走進房中,李長寧正在安然熟睡,婢女秋香是楊玉嬌的貼身丫鬟,做事很悉心討巧。秋香就坐在床榻邊的木凳子上,見國公進來了,趕緊起身行禮。

楊慎交走過來,目光灑在李長寧的臉蛋上,看上去她的氣色好了許多,雖然面頰還滿是紅暈。楊慎交想伸手摸摸李長寧的額頭燙不燙,可見婢女在場,男女有別,便讓秋香檢查看看。

“回稟國公,郡主很好,身體不燙了,我方才檢查過。”秋香道,“我已經讓人去煎藥熱湯,等郡主醒過來便好。”

“好。”楊慎交這才松了口氣,眼角帶著滿是關懷的笑意。

楊慎交不好意思久留在這房中,便打算去外廳坐著等李長寧醒來,忽然間覺得眼皮疲憊不堪,有了困乏之意。

他剛坐在外廳的椅子上,妹妹楊玉嬌就來了。楊玉嬌怔怔望著自家哥哥:“哥,你這是……”

“哦,我剛來。”楊慎交趕緊辯解道。

“剛來?”楊玉嬌眉頭一挑,嘴角蕩起笑意,“哥不會是一宿沒睡,在擔心長寧郡主吧。”

“沒有,我是醒來之後,想著無事,便過來看看。”楊慎交極力保持著淡然的神態。

楊玉嬌幾步上前,打量了一番楊慎交,道:“我家哥哥風度翩翩,才貌不凡,若是真心喜歡長寧郡主,何不向郡主提親?”

爹娘去世得早,而大哥性情隨意,這家族裏也沒個長輩能管得了大哥的婚事。楊玉嬌兩年前都已經嫁為人婦,而大哥的婚事在經歷意外後卻遲遲沒有敲定。楊家乃富貴大家,楊玉嬌的夫家相對示弱,楊玉嬌又習慣了住在娘家享受最好的用度,不喜歡婆家……所以夫君便經常跟著楊玉嬌留住楊府。

“為兄自有計較,你啊,過好你的小日子就行。”楊慎交淡淡瞥了一眼楊玉嬌,不與她多議論這個話題。

頭暈痛得厲害,李長寧有了意識,慢慢清醒過來,微微睜開了眼,便聽見旁邊的婢女驚喜道:“郡主醒了!”

“這是?”李長寧還迷迷糊糊著,隱約記得昨天自己遭了武延基的道,後來蘇彥伯進來救她趕走了武延基,再後來蘇彥伯也跟她一起陷入了麻煩……別的都記不住了。

“國公等在外廳,我這去告訴國公。”秋香欣喜地沖出去了。

國公?李長寧腦子裏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觀國公楊慎交,難道她在觀國公這兒,這是怎麽回事?

楊慎交壓抑著內心的狂喜之情,表現得淡然優雅地走進了房間:“長寧,你醒了。”他忙讓秋香去準備藥和膳食。

李長寧驚愕地看著楊慎交靠近過來,真的是他,內心不似方才那般驚慌,她知道他能處理好所有的事兒。

“我怎麽會在你這兒,昨晚究竟發生了何事?”李長寧問,她想坐起身,可身子還是軟綿綿的,四肢感到有些麻木僵。

楊慎交走過來體貼地扶著李長寧坐躺在床榻上,用軟枕頭墊著她的後背,耐心向她解釋了昨晚後來發生的事情。周王、王妃以為她是來國公府做客,並不知她中藥之事。

李長寧覺得楊慎交處理極為妥當,若是直接和武家人翻臉,想來那武延基、武延秀兄弟不是善茬,必定會想法設法脫罪而嫁禍汙蔑蘇彥伯。即便是李長寧在武皇那兒稟明真相,武家人一旦反咬,說是她與蘇彥伯茍且私通,她也未必討好,反而清譽受損。

回到長安城以來,李長寧雖痛恨武家人的某些作為,武三思等家族的人為了利祿什麽都幹得出來,卻並未與武家作對。如今武延基兄弟謀通武瑤兒對她下此陰毒之手,她必定不會再忍氣吞聲!

“長寧郡主,你身為郡主千金之軀,不能與武氏那些人爭鬥下去,有周王庇護便好。他們心狠手辣,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楊慎交此言是意在勸李長寧先忍這一時之氣,切勿與他們撕咬反傷自己。李長寧不過是一介女子,楊慎交雖知她聰慧伶俐,但內心覺得她那些聰明也鬥不了武家人。

“國公的好意,我知道了。”李長寧順著楊慎交的心思說,她可沒那麽好的耐心,既然別人都欺辱道頭上來了,再避而不爭,豈不是助長他們的囂張氣焰。此前,她並未有用心計使壞,不代表她沒有手段。

她昨夜痛苦無助之事,便下定了決心,若是躲過此劫,必定要回報武家人賜予她的恥辱!此次魏王兄弟的陰險,比起此前張昌宗的陷害,更讓她百倍羞憤難當。

“若是遇到任何麻煩,可隨時向我說明,我必全力相助。”楊慎交溫柔道。

“這次長寧能躲過一劫,該多謝觀國公和蘇郎將。”李長寧輕笑感激道,楊慎交多次相助,她也把這份人情牢牢記在了心裏。還好昨晚上有他們兩個人不懼武氏諸王,從那危機四伏的王府將她平安救出,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她怕是已經失身於那陰邪之人,毀了終生。

兩人四目相對,楊慎交看著她的目光總是溫柔憐愛的,李長寧垂頭避開他太過刺眼的目光:“昨夜,長寧身不由己,定是有所失態,還請國公不要放在心上。”

“沒有,郡主失態的樣子甚為可愛。”楊慎交心裏是陰暗地巴不得她天天失態呢,一想到她嬌嗔連連的樣子,頓時下半身又變得燥熱了。

“哦,有件事我想解釋下。”李長寧不再計較楊慎交出言調侃,紅著臉羞澀道,“就是你送給我的那顆夜明珠。”

楊慎交明亮的目光微微沈了下去,那夜明珠李長寧不是已經送給李裹兒了嗎?正因為這顆夜明珠,昨天晚上鬧出那麽大的動靜,讓楊慎交一時難堪。

“夜明珠是你的一片心意,我並未送給裹兒,是她搶去玩玩的。”李長寧說這話的時候,眼眸微閃,心忽然跳得得厲害。

“郡主。”楊慎交卻因這句普普通通的話而濕潤了雙眼,百感交集,他以為一片真心付之東流,原來她心裏也是記得他的好。

李長寧不知道她這隨口的一語的解釋,對楊慎交來說意味著什麽,只是她擡頭時看見楊慎交有些失常,眼眶竟然隱隱閃過晶瑩。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楊慎交是激動得想哭,以為他因為李裹兒此舉而不高興了,必定這給楊慎交惹了大麻煩,令楊慎交可能與武三思結仇啊。

“我知道裹兒惹事給你添麻煩了,這次我回宮後,必定會好好教導裹兒!”李長寧凝重了神色。

李長寧回宮後要思索的不僅僅是讓武家那些陷害她的人倒黴,那個總是惹麻煩的妹妹李裹兒也該有點教訓了。雖說李長寧無心讓楊慎交牽連進麻煩事兒來,可楊慎交的確因她而得罪梁王與魏王,如此觀國公今後恐怕……李長寧心中是說不出的愧疚。

君報我以瓊瑤,我卻還君砒.霜。

君不怨我,依舊傾力相護,從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般用心至深。

而李長寧後面的話,楊慎交似乎根本沒有聽進去,還沈浸在自我陶醉和激動中。這,大概能讓他內心歡喜好幾天了吧,哈哈哈。

☆、誰先下手為強

“國公, 國公?”李長寧留意到楊慎交的異樣, 輕輕喚了兩聲。

楊慎交回過神來,安慰李長寧道:“哦, 沒關系的。安樂郡主是任性了些,不過她也沒什麽壞心思,郡主無須因此耿耿於懷。”

李長寧輕輕嘆了口氣:“國公有所不知,我這個裹兒妹妹因是出生陋室,又從小長得可愛漂亮, 爹娘很心疼她。後來她性子越來越壞,也是被爹娘寵壞了,而我這個長姐……也有責任。”

以前在房州,李裹兒刁蠻任性,大家事事謙讓著她,她也折騰不出大幺蛾子來。可現在不一樣了,在皇宮裏,若是放任李裹兒胡來, 那今後她必定更是心思歹毒,所以李長寧有了恍悟,不能再驕縱李裹兒下去。

這時楊玉嬌帶著婢女走進房中,送來了藥和粥:“郡主可是醒過來了,我家哥哥這下也能放心了。”

李長寧聞聲看過去,一位打扮貴氣的紫裙女子,看上去跟她年紀差不多大,容貌不俗, 氣質非凡。

“這位便是小妹玉嬌。”楊慎交向李長寧介紹道。

“見過長寧郡主。”楊玉嬌微微屈身向李長寧拜禮。

“多謝玉嬌昨夜對對我的照顧。”李長寧沖楊玉嬌點頭示好。

“這是湯藥,趁熱喝了吧,郡主身體還需靜養兩日。”楊玉嬌接過婢女手中的藥碗,呈給李長寧。

李長寧喝了藥又吃了點東西,臉色恢覆如常。楊慎交站在床榻邊兒上,滿眼柔色地望著李長寧,嘴角止不住地蕩起淺淺的笑容。

剛過己時不久,太陽還掛在東邊,府中守衛來報,蘇彥伯來了,為接長寧郡主回宮。

楊慎交去大堂接見蘇彥伯,心裏忍不住嘀咕,這彥伯賢弟來得可真早。楊慎交打心眼裏是喜歡這個賢弟的,兩人雖性情一火一冰,但攜手合作倒是心有靈犀。

“彥伯賢弟,你來了。”楊慎交上前招呼,見蘇彥伯正坐在大堂。

“兄長,我來接長寧郡主。”蘇彥伯起身迎上前來,滿是擔心地問,“郡主情況怎麽樣,她還好嗎?”

“不用擔心,郡主已無大恙,再休息兩日便好了。”楊慎交微笑道。

“這就好。”蘇彥伯心中大石落下,他不擅說謊,昨日卻在宮裏卻要隱瞞長寧郡主中藥一事,還好他的屬下陸許機靈,應對周王與王妃的話自如。蘇彥伯昨日承諾了周王,會早些接長寧郡主回宮,所以今一大早處理完緊急要事就來了。

楊慎交反而是擔心起蘇彥伯的處境,提點道:“賢弟昨日頂撞傷了武延秀,那武延秀可是個睚眥必報之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啊!”

“不礙事,我會遠離這些人。”蘇彥伯好歹有老師狄仁傑的庇護,狄仁傑聲望極高,他所看重舉薦的人,也深得武皇的喜愛,那些人也不敢隨意汙蔑。

“有幸結識賢弟,賢弟為人剛正不阿,性情直率純良,能與賢弟攜手共戰,我心怡然。”楊慎交莞爾而笑。

蘇彥伯冰冷的臉上也露出淺笑:“兄長智謀無雙,正義凜然,該是我有幸相遇兄長才是。”

“哈哈哈,好了,我們兄弟二人也不必再互相吹捧,讓別人聽見了笑話。”楊慎交朗聲笑道。

“兄長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我便接郡主回宮。”蘇彥伯午後還有要事,不便多作耽誤。

“好……”楊慎交眼裏滿是不舍,“長寧郡主在宮中,就請賢弟多多照顧了。”

昨夜是蘇彥伯拜托楊慎交照顧李長寧,而今天又交換了角色,蘇彥伯應聲點頭。蘇彥伯看得出來,楊慎交的雙眼裏充滿了對李長寧的真情。

伺候李長寧的宮女丁香隨蘇彥伯出宮來了國公府,李長寧向楊慎交、楊玉嬌兄妹道別,丁香扶著李長寧上了馬車。

丁香是李長寧這半年來悉心觀察後挑出來的一個丫頭,不但聰明伶俐而且對主子很忠誠。丁香起初是伺候三妹李仙蕙的,李長寧在自己身邊的宮女裏沒有挑出合適的人選,宮人們性情各異,有的看似乖巧實則心懷異樣,或是遇事慌張難堪為任。

李長寧對夜華宮上上下下的宮女太監素有恩惠,所以這些宮人都很喜歡她。一次李長寧從貼身宮女嘴裏得到消息,丁香的家裏因錢財缺度而母親的病無法醫治,她急得天天哭腫了眼想方設法籌錢借錢,但未並未因此幹偷雞摸狗是壞事。

李長寧當時得知後覺得她是個孝順的孩子,十二歲為了給家人掙口飯吃就入了宮做宮女,便將私錢賞給她,讓她寄回家中醫治母親的病。

丁香感恩戴德,前來叩拜李長寧,誠心對李長寧道:“郡主大恩,他日若有用得上丁香之處,必感遇忘身!”

感遇忘身……願舍身相報,一個宮女用毅然的語氣對李長寧說出這樣的話來,李長寧便記住了她。後來李長寧細細調查過丁香,丁香本出生於書香門第,幼年時便讀過些書,可惜後來家道中落,因親戚獲罪而全家受了牽連。

不得已入宮之後,丁香在宮中三年人品行得端,從不與人結怨,做事爽快利落。一來是舉手之勞救人性命,二來是收買忠心為己所用,李長寧在宮裏需要這樣的宮女,後來便向三妹李仙蕙要了丁香這個宮女。

馬車上,丁香將昨夜夜華宮的狀況如實稟報給了李長寧,又關心問:“郡主在國公府可睡得安好?”

“挺好的。”李長寧淡淡道,“昨夜也是被魏王兄弟灌了酒,多喝了幾杯所以醉了。對了,你覺得魏王武延基如何?”

丁香怔住而後答:“郡主,丁香不敢妄議魏王。”

“無妨,你想說什麽說就是,我問則是心裏信你的。”李長寧語氣溫和,給丁香吃了個定心丸。

“魏王對郡主頗為上心,是想與郡主結金玉良緣吧。可郡主是不喜歡武家人的……其實我覺得觀國公對郡主才是真心的。”丁香低頭道。

李長寧正醞釀好了表情,聽到丁香提到了楊慎交,頓時臉頰泛紅。

“若是丁香說錯了話,郡主見諒。”丁香忙道。

這,其實只要不提楊慎交,什麽都好。李長寧伸出右手輕輕握住了丁香的手,又道:“你說得很對。若是我不肯應魏王心思,那魏王與我結怨結仇,企圖加害於我呢?”

丁香臉色大變,魏王怎會加害郡主,可她看見郡主一臉嚴肅的模樣時,定了定神道:“郡主於丁香有大恩,若魏王是郡主的仇人,那便就是我的仇人!”

“可是真心話?”李長寧目光微閃。

“是。”丁香答得果決。

“很好,眼下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忙。”李長寧醒來後,腦子清醒些了,就開始琢磨著這件事兒。

“郡主是我的主子,有何吩咐必當從命。”丁香目光毅然,她接受郡主的救母之恩時,便把自己的命交給了李長寧。

李長寧嘴角露出暖暖的笑容:“我知你信你,今後便把你當做妹妹看,你不負我情誼便好。”

聽到郡主說把她當妹妹看,丁香頓時淚眼闌珊,喉嚨哽咽住了,不知再說什麽話來,只是重重點了點頭。

馬車抵達宮門口,李長寧在丁香的攙扶下下了車,蘇彥伯下馬護送李長寧去夜華宮。

這步行的路上,李長寧見蘇彥伯似心事重重,便對他道:“蘇郎將放心,此次你是為幫我才身涉其中,我回去後一定稟明父親、母親保你安然。”

“……”蘇彥伯停下了步子,詫異地回身看著李長寧,他從來沒有這個意思,“郡主不必為蘇某費心,我自有計較。”

方才蘇彥伯的眼色一閃而過的是失落,李長寧心“咯噔”顫了下:“蘇郎將,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蘇彥伯淺淺笑了下,“其實蘇某確有話想對郡主說,但又不知如何開口。”

“蘇郎將但說無妨。”在李長寧的心裏,自從第一次在房陵見到他後,就把他看做了朋友。

蘇彥伯眉頭微擰,不知怎的脫口而出:“觀國公對郡主情深義重,望郡主珍惜眼前人。”

他從來不說這些話,也不愛管別人感情上的閑事兒。昨夜蘇彥伯送李裹兒、李仙蕙回宮的路上,從李裹兒口中得知,她手上那顆耀眼奪目的夜明珠就是當日楊慎交托他送給李長寧之物。此物乃真心,蘇彥伯認為李長寧不該給李裹兒,在他的眼裏,楊慎交便是最合適李長寧的人……

是,觀國公與郡主門當戶對,天賜良緣,沒有人比楊慎交更合適李長寧,所以蘇彥伯忍不住會出口勸李長寧珍惜眼前人。

李長寧微怔,瞪大雙眼看著蘇彥伯,他這沒頭沒腦忽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倒是驚得她不輕。她還以為他這個人不懂情愛,感情木訥,完全想不到這話會從蘇彥伯的嘴裏蹦出來。

“郡主見諒,是蘇某多話了。”蘇彥伯回過神來,臉上帶著羞澀的笑,他身為局外人是沒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來的。可他卻說了,大概很希望看到長寧郡主能遇上最好的夫君,相知相愛,一世白頭吧。

“沒,沒有……”李長寧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連蘇彥伯都開口勸她接受楊慎交的心意,有種身邊人都說她該喜歡楊慎交似的。

這一路上,蘇彥伯與李長寧一前一後地走著,沒有再說話,直到他送至夜華宮,才拱手拜別。

踏入夜華宮的門口,攙扶著李長寧的丁香回頭望了眼蘇彥伯英武的背影,“噗嗤”笑了,李長寧問她為何而笑。

“也不知道怎的,就覺得蘇郎將緊張的時候特別可愛,還有他笑起來的時候好迷人。”這路上丁香一直想笑,而忍著沒笑罷了。

“他什麽時候緊張了?”李長寧眸子裏閃過一縷異色。

“難道郡主不覺得,蘇郎將跟你說話的時候,他就很緊張嗎?跟平日裏冷顏寡語的他不一樣。”這是丁香的直覺,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姐,你可回來了!”正堂裏的李裹兒見到李長寧邁步進來,高興得手舞足蹈,忙迎上前去,“昨晚上你忽然不打聲招呼就跟觀國公的妹妹走了,我和三姐好擔心啊!”

昨日賓客眾多,李裹兒哪裏知道觀國公的妹妹是誰,又是否到場參加酒宴。只是蘇彥伯開口說了,李裹兒便沒有懷疑。

李長寧淡淡瞥了一眼李裹兒,沒有應聲,接著韋氏、李顯聽說長寧回來了,都來到了正堂。大哥李重潤不在夜華宮,李仙蕙最後一個過來。

“今天看到長姐平安無事,總算是放心了。”李仙蕙舒了口氣,關心問,“姐姐身體好些了嗎?”

“沒事兒了,昨晚身體不舒服,而梁王府離國公府又近,所以我去觀國公府休息。”李長寧親熱地拍了拍李仙蕙的手背。

李裹兒傻了眼,明明是她第一個看到並歡迎長姐回來的,可是為什麽長姐對她不理不睬,只跟李仙蕙說話。

“女兒啊,你也真是的,就算要去觀國公府做客,也得給裹兒、仙蕙說一聲啊,瞧把她們昨晚急得。”韋氏略帶埋怨地道,長寧素來懂事不讓她操心,可這次做得有失分寸。

“父親、母親,長寧有話你們說,昨夜未讓蘇郎將說明真相,是不想讓你們擔心。”李長寧餘光掃了兩個妹妹,“裹兒和仙蕙回避下吧。”

家人聽聞李長寧此言,皆面露疑惑之色,李顯和韋氏會意到昨晚之事定沒那麽簡單,於是韋氏便讓李仙蕙、李裹兒先出去。

大堂裏只剩下一家三口,李長寧向李顯、韋氏解釋清楚昨晚發生之事,她遭武延基、武延秀的陷害,索性逃過一劫。李長寧擔心魏王兄弟會惡人先告狀,去武皇那兒說些不利於她或是蘇彥伯的話來,請求父親李顯相助。

“武延基身為堂堂魏王,竟然敢做出如此下作不齒之事來!”韋氏憤怒難當,臉色氣得鐵青,先前見武延基斯斯文文舉止有禮,沒想到討好不成便來陰招。

李顯滿眼心疼地抱住了李長寧,紅腫著眼唏噓長嘆:“女兒啊,都是父親沒用,沒能保護好你,讓惡賊敢對你動手啊。”

“父親不必自責,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幸得觀國公與蘇郎將相助,長寧安然無恙。”李長寧勸慰李顯。

“是啊是啊,得好好感謝他們兩保住了我的女兒。”李顯哽咽著,揮袖擦拭了眼角的淚。一想到昨夜長寧經歷虎口,他就心裏難過疼惜。

李長寧之所以回到家後第一件事是向父母稟明真相,亦是為了防患於未然:“父親,速派人盯緊武延秀、武延基,他們必定會有行動!”

“好,好!”李顯點頭,他這半年來也籠絡了一些勢力,實力暫且不堪武三思,但對付武延基、武延秀這樣的後輩還是沒問題的。

“長寧安心,我們必定不會讓那些人再有機會傷到你!”韋氏眼中怒氣沖天,握緊了拳頭。

李長寧舒了口氣,還好,她有家人做支撐,不懼武家兄弟。

差不多午時,武延基、武延秀兩兄弟就入宮了候著,可剛好遇武皇午休,便一直在甘露殿等著。直到此時武皇睡醒了,他們才面見武皇極力討好,送來了宮外的新鮮寶貝玩意兒,武皇也非常高興。

相比起李顯、李旦的那些個兒子,武皇覺得武家的孩子更加可愛,他們很會奉迎她的心思。

“陛下,看魏王與淮陽王多用心啊,前些日子他們專程去寺廟齋戒為陛下祈福。心裏就盼著陛下年年益壽,身體安康。”張昌宗收了好處,自然也要在武皇面前為他們美言。

“延基、延秀有心了。”武皇微笑道,也就不再計較此前武延秀去突厥那兒被趕回來的事兒。

兄弟二人互相遞了個眼色,他們此次入宮可就是為了在武皇面前說蘇彥伯的壞話。武延秀聲稱,今日入宮在宮門口前見到了右衛中郎將蘇彥伯,他態度囂張,不但不向自己拜禮,反而是趾高氣揚的態度。武延基又含沙射影地說起,蘇彥伯是去接長寧郡主回宮,怕是心裏著急,所以怠慢了。

“蘇彥伯去哪兒接長寧郡主?”武皇疑惑問。

“是去觀國公府啊,郡主與觀國公和蘇郎將可都走得很近呢。”武延基趕緊答道。

“呵,陛下有所不知,那個蘇郎將連我這個淮陽王都不放在眼裏,野心勃勃,想來是惦記上了長寧郡主。”武延秀從昨夜就派人盯死了蘇彥伯的行蹤,又暗中在觀國公府外安排了眼線,所有風吹草動都在他的掌握中。

武延基膽小怕事,昨天晚上因那事兒一宿沒睡好,今早天剛亮就去淮陽王府與武延秀商議後續。武延秀思來想去,當先下手為強,這也是父親武承嗣在世時的一貫作風,便說服武延基一同進宮面聖。

☆、爭奪武皇之寵愛

在武延基、武延秀兩兄弟的挑唆下, 武皇不禁眉頭凝重, 她對蘇彥伯印象頗深頗佳,記得他十六歲便是狄仁傑舉薦做武將, 年紀輕輕就立下過不少功勞,隨軍平定叛亂,兩軍交戰時直取敵方統帥首級。

武皇聽說了此等少年英雄很是高興,就重用提攜了他,並稱他為大周朝第一少年勇士, 將他留在宮中。今日忽然聽兩個侄孫說,蘇彥伯不把親王放在眼裏,還把心思放在了孫女長寧的身上,武皇心裏不舒坦了。

“這個蘇彥伯素來做事規矩,性子是高了些,思慮不周容易得罪人。”武皇沈色道,不過他還算是個人才,人才難得, 武皇也就多了一份耐心。

“陛下,延秀擔心蘇彥伯會越來越囂張,他心思太重了。此前陛下派他迎周王回長安,他便在途中極力討好周王,與邵王重潤稱兄道弟,還對長寧郡主有非分之想!”武延秀湊上來又蠱惑道。

武延秀給武延基使了個眼色,讓大哥也發發力,武延基其實並不太會說人壞話, 而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出於無奈,被武延秀給牽著鼻子走。

“是啊,長寧郡主乃周王長女,陛下的親孫女,挑選的郡馬必當是人中龍鳳,區區蘇彥伯怎配長寧?”武延基附和道。

“陛下不是希望武家、李家結百年之好嗎?”武延秀眼珠一轉,臉上露出盈盈笑意,“長寧郡主智勇雙全,端莊秀麗,大哥對她傾慕已久。”

張昌宗本來聽著這武家兄弟在武皇面前一唱一和,不打算怎麽攪和的,可聽見這二人提到李長寧,頓時心裏窩火,他的心腹小太監馬安可就是因李長寧而獲罪斃命。

“哎呀,陛下,這可是門好婚事啊,魏王與長寧郡主乃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張昌宗美艷的臉上蕩起如花兒般燦爛的笑容。

“恩。”武皇點了點頭,經他們這麽一說,考慮到武延基、李長寧年齡等各個方面還算匹配。

“還有,蘇彥伯也真是不識好歹,竟然連聖上親封的王都不放在眼裏。”張昌宗又嘀咕了句。

武皇被兩個侄兒說得心煩意亂,畢竟年齡大了,操心國家大事也罷了,不想整日裏還糾結這些芝麻小事……

“看來蘇彥伯不適合在這個宮裏繼續呆下去了。”武皇心煩了,就想著不如把他貶出長安城一了百了。

武延基、武延秀聽武皇開了這個口,內心激起小小的興奮,看來計劃得逞了,能解決掉蘇彥伯這個眼中釘。武延秀尋思著先把蘇彥伯趕離長安,今後隨便再安個什麽罪名,便能斬草除根。

正在這個時候,太監來參拜報:“陛下,周王與長寧郡主在甘露殿外求見。”

武家兄弟剎時驚住,這種時候李顯和李長寧怎麽來了?武延秀的心裏隱隱感覺到了事情可能會有變故。

“讓他們進來吧。”武皇緩了緩語氣,李顯和韋氏還算孝順,她老了現在身邊就只剩下李顯這個親近她的兒子,李旦長年很少主動來找她,是能不見就不見。

人一旦老了,就會更加顧念起親情來,要說兒子和侄兒……即便是侄兒更可愛,武皇內心肯定是偏袒親生兒子的。

武延基聽說李顯、李長寧來了,心裏慌亂一團糟,小聲嘀咕:“這可怎麽辦?”

“先看看再說吧,我們不能和周王直接沖突。”武延秀壓低了嗓子,在這點腦子算是靈光。他也意識到自己此前玩過火了,本來是想著討好李顯與他們結親,卻沒想到弄巧成拙,“大哥,無論如何你也要唱白臉。”

入宮之前,武延秀與武延基便商議好了,這姻親是一定要結的,若是武延基娶不了李長寧,周王還有兩個女兒呢。只有武延基做了周王的乘龍快婿,兩家關系才能修好。據武延秀觀察深思之後,覺得周王另一個女兒永泰郡主李仙蕙是個好選擇,李仙蕙單純溫婉,容易哄騙駕馭。

大殿上,周王李顯帶著李長寧過來,父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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