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趕去演唱會的路上，林晨有點兒郁悶，因為他一直在糾結自己為什麽會突然說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當他轉頭看到跟在他身邊一直膩膩歪歪在秀恩愛的師父和師娘後，他更郁悶了，這不是欺負單身狗麽。

“落巖，是我不好。”

啥？落巖？閻羅師父還有別的名？我咋不知道？是師娘對他的愛稱嗎？林晨悄悄豎起耳朵。

“傻瓜。”閻羅緊緊摟著樊瑤，寵溺地說：“你沒錯，是我當初做的不夠好，給你的驚喜變成了驚嚇。你走之後，我已經把那群老家夥全都扔進了輪回，讓他們重新體悟人世間的七情六欲，好好改一改迂腐的腦子。”

“其實也不能全怪他們，應該怪我太沖動，不聽你解釋就一味地逃開。”樊瑤深情地望向閻羅，“在忘川做擺渡人的這千年，聽了太多個分分合合的愛情故事，我才意識到與你之間感情的珍貴。”

“這也不能怪你，”閻羅輕點了一下樊瑤的鼻尖，“鮫族人面對愛情性子都倔，容易極端，歸根到底還是我做的不夠好。”

“落巖······”樊瑤靠在閻羅的肩膀上，幸福地回答：“我早就後悔了，每次看著你在忘川河上飛渡的身影，我都在猶豫糾結。可鮫族兒女面對待愛情的自尊心又讓我不敢向前，還好你終於找到了我。”

林晨想，他在地君後殿的藏書閣中看到的《異物解》曾記載：鮫人一族，人首魚身，久居長河入海之盡頭，出水化人。其容絕美，皮肉如玉；膏脂燃燈，萬年不滅；所織鮫綃，輕若鴻羽；其性偏執，有族規，規曰“所配愛侶，唯限一名，如若不忠，永世不見。”

他有點明白師父和師娘的感情了。

“謝謝你一直都沒有放棄我，你真好。”

“我也覺得，有你真好。”

戀愛的酸臭味讓林晨差點兒倒了牙，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禁脫口而出：“得瑟啥，要不是我，你們還分著呢。”

說完他就驚呆了。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冒出一句對師父這麽不尊敬的話？這不是他的本意啊！

林晨連忙補救：“不是，師父，我是說，師娘就這樣離開忘川，不會影響亡靈渡河嗎？其實你們不用陪著我一起走······你們許久沒見，應該找個地方好好敘舊。”

“無妨，忘川每個河段都有擺渡人，少一個也不礙事。你師娘已經很久沒來人世看看了，正好借你去演唱會的機會，我一道帶她散散心。”

閻羅說話時雖然一臉平靜，但心裏早就暗戳戳地罵了昊天一百遍。他知道，剛剛那句“大逆不道”調侃他的話肯定不是林晨說的，而是昊天。但他偏偏罵不得昊天，不單因為他的提示使閻羅瞬間想通了些什麽找回了樊瑤，還因為現在正是他和林晨的融合期，不能讓林晨察覺到任何異樣。

否則，將有可能導致一體分兩魂的極壞結果。

不過就剛剛林晨的反應看來，他們的第一次融合，進行的非常順利。

而神經有點兒大條的林晨看到師父並沒有在意他的上句話，頓時又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心細的樊瑤觀察到閻羅不太正常的表現，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她親眼見到過林晨被閻羅從忘川裏撈起來的場景，那時她就已經知道了林晨不是一般人。

等方便的時候再私下問問閻羅這是怎麽回事吧。一想到兩個人歷經千年後終於又能私下裏獨處，樊瑤的雙頰有些微微泛紅。

“怎麽了樊瑤！”看到她不正常的臉色，閻羅慌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燙啊，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太久沒來人間不適應這裏的氣候了？”

樊瑤臉更紅了。

閻羅把她摟得更緊。

林晨更加沒眼看了。

就這樣，林晨一邊被虐著，一邊終於來到了與塞蓮約定好的地點。

“塞蓮！”林晨從來沒有這樣驚喜過塞蓮的出現，他瞬間就狂奔到塞蓮身邊，給了塞蓮一個超大的擁抱，“我從來沒有這麽想念過你!”

終於能擺脫單身狗被虐的悲慘了！林晨熱淚盈眶。

還沒等林晨激動完，一道冰冷的目光突然刺激著他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順著這道目光看去，他看到了饕餮有些不悅的臉。

這又是看他哪不順眼了······難道又想吃他？林晨哆哆嗦嗦地把手從塞蓮手上松開，他發現饕餮的目光似乎突然就溫柔了不少。

林晨好像有點明白了，饕餮難道，喜歡塞蓮？

正嫉妒著塞蓮能得到林晨擁抱的饕餮完全不知道林晨現在的想法，他的註意力已經從剛剛的擁抱轉移到了林晨身後的閻羅身上。

閻羅給饕餮使了個眼神，悄悄地密語傳音：“慎言，昊天已經開始了第一次融合。”

饕餮瞬間領悟，深色覆雜地瞥了一眼林晨。

林晨又被饕餮的目光冰了一下，他悄悄地遠離塞蓮，發現饕餮的目光果然又挪開了。

林晨也瞬間領悟，饕餮一定喜歡塞蓮，他以後要離塞蓮遠一點！

塞蓮絲毫不知自己周圍的幾個人，在這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已經閃過去這麽多個亂七八糟的念頭。

她也看到了閻羅，於是驚喜地湊到他身邊，問：“閻羅大人，原來您就是丟林晨來貓樓的那個師父呀，萬年不見，您還記得我嗎？”

“你是······”閻羅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想起來。

“是我呀，塞蓮，”塞蓮一臉興奮，“跟水凰契約的那個。”

“塞蓮？在女媧府邸捅了鳳凰窩的小丫頭麽。”萬年前記憶裏的小丫頭與眼前嬌俏的少女重合在了一起，昊天終於想起這段陳年舊事，“都長這麽大了。”

“是啊是啊，都已經過去一萬年了，肯定要長個呀。”塞蓮圍著閻羅稀罕地轉了一圈，突然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以前昊天大人常念叨著要給您找對象，可惜後來失蹤了，如果他還在，知道您已經有了夫人，肯定很開心······”

“閻羅大人，您最近有昊天大人的消息嗎？”

一句無意的話，驚駭了在場的眾人。

閻羅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林晨，饕餮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下塞蓮的腦袋瓜，塞蓮被饕餮這下突然襲擊打得有點兒懵，樊瑤在一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昊天······”

聽到這個名字，林晨猛地一陣眩暈，他好像抓到了點什麽但又似沒有抓到。

“昊天······是誰？”

林晨暈倒了。

饕餮一個箭步沖上去及時接住了林晨倒下的身體，又轉頭惡狠狠地兇塞蓮：“如果這次融合出現了問題，就算你曾是昊天大人親手從西海帶回的，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

塞蓮被嚇傻了，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先別兇她，”閻羅圓場，“這裏人多眼雜，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從長計議。”

饕餮點頭，不再多言，他背起林晨，說：“我們去找柏塘。”

幾人離去，風吹過，飛鳥無蹤。慌亂中帶著林晨離開的幾人都沒有發現，不遠處的高樓之上，一個手持望遠鏡的美艷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她用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低聲道：“頭，我找到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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