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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八周目馬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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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獵場返回的那天現在想來就是一場醒不來的噩夢。

因為無法探知愛德文到底是在宮內還是獵場染上的天花,所有與他接觸過的人都要求必須留在宮中,靜待觀察,看有無更多的病患產生。

據現在的情況來看,目前只有愛德文染上。

但是真正確認發病者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按照經驗還要等待一到兩周,甚至更久。

當時和愛德文接觸最多的你也變成了重點觀察對象,想到他揉過你的頭的那只手,你不禁一陣後怕。

宮內開始封鎖消息,外界中低級官員只知道可能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但是具體到底是什麽,誰出事了,除了留在宮內的重臣,沒有其他人知道。下仆們被要求嚴守口風,否則等待他們和他們家人的命運可以被輕易預料。

愛德文躺在寢殿裏人事不知,尤利塞斯先生捂著白布巾過來看過一眼,隨即到隔壁換上了鳥嘴服。帆布長袍垂至腳踝,通體浸泡過蠟,散發出象征著死亡來訪的芳香。尖而長的鳥喙突兀地伸出,全身只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他手持拐杖,抓住拐杖腳,用杖頭小心翼翼地挑開愛德文的被褥。

你隔得遠遠的,站在門邊不敢靠近,文森特同時等在旁邊,聽候尤利塞斯先生的囑咐。

你轉身對薩拉囑咐了幾句,很快另安排了幾位仆人換好鳥嘴服進來為尤利塞斯先生打下手。

已經能隱隱察覺一種不可言說的緊張氣氛在皇宮中彌漫開來。

老頭查看完之後杖頭靈活地為病人蓋好被子,扶著腰艱難地直起身,他擡頭,用含糊老邁的蒼老聲音道:“陛下的病確是天花。”

“那,那您打算怎麽辦?”你用帕子掩住口鼻,想要上前,隔著這麽遠說話太費力了,轉念還是將往前拱了一些的膝蓋收回來。

小命要緊。

尤利塞斯道:“容我先換身衣服,殿下,大人,我們到外面去說。”

文森特立即應下,率先拉著你往門外去:“給您添亂了,不好意思,先生。”

所有脫下來的鳥嘴服被堆在草坪上與愛德文的日常用品一齊焚毀,熊熊黑煙熏上高空,其中不乏古董珍品,然而事情緊急,你也顧不得了。

寢殿內按你的吩咐到處撒上石灰殺毒,同時做好通風,可憐的愛德文還沒有醒過來。

國王的會客廳內,尤利塞斯已沐浴完畢,換上清潔的黑色長袍,身前掛上光明神的小型偶像。托蘭扶著老頭的手讓他穩穩坐在梅紅靠背沙發上。文森特與你則坐另一側的單人沙發,中間長沙發的本應出席的主人現今躺在床上生死難料。

對面全部的窗子都被封閉起來,窗簾垂下,窗與窗之間的承重墻上伸出一塊塊浮雕柱,柱上五色鑲嵌的晶石和盤旋而上的漆金花蔓葉草在燭火映照下反射光芒,依次映照傳遞,筆直的光線圈出一方明亮處,恰好是半圓形廳室以內。

“我建議使用傳統的藥方,將馬糞與老鼠胡須煮成湯劑配給陛下服下。”

尤利塞斯捋過他尖翹雪白的胡須,緩慢肯定地道出目前最為權威的答案。

你懷疑是自己的耳朵進了馬糞,順便被人塞了一把老鼠須。

你忐忑地發問,確認剛才尤利塞斯的藥方,你多麽希望真的只是你聽錯了。

“醫生先生,您是認真的嗎?馬糞加老鼠須餵陛下喝?!”

尤利塞斯瞥了你一眼,嚴詞道:“歸根結底陛下還是身體裏存在不幹凈的東西,如果這個方法沒用,我們可以嘗試用蕓豆泡水,或者用核桃、無花果、鹽作為原料。”

文森特嚴肅了神情:“……恕我冒昧,先生,這是用來做什麽的?”

“催吐,以及瀉藥。”尤利塞斯的答案簡潔而自信,這位名醫在向兩位對醫學一無所知的貴族好心普及知識,“只要吐出了體內的汙穢,陛下就能夠痊愈了。”

“如果不是陛下昏迷不醒,我更願意使用草藥灌腸法。實際上我已經看過了人體星宿圖,到了合適的日期,我將根據星星的位置選擇應該下刀的部位為陛下放血治療。”

文森特、你:“……”

灌腸?放血?

.……盡管您本人長得慈眉善目,但是治療方式聽上去太過兇殘了,爺爺。

你雙手放在膝上,不安地將裙子層疊的蕾絲邊攥在手心,再次發問:“那麽接痘呢?接痘還有效嗎?”

“接痘只能預防,殿下,初期病人接痘可能有促進治療的作用,但是也有可能就此加重病情就此病逝,我不敢對陛下用如此冒險的方法。”

.……所以馬糞反而不兇殘嗎?

“但是您……”明顯馬糞加鼠須怎麽看怎麽不靠譜好嗎?!

“夠了,伊薇爾,讓醫生先生做好他的本職工作,治病不是你的職業。”

你的話頭被文森特半路截下,他站起替你向尤利塞斯致歉:“不好意思,醫生先生,伊薇爾太過擔心才會……希望您不要介意,繼續盡力救治陛下,我們必然不惜報酬。”

文森特皺眉,轉頭朝身後滿臉震驚、頂著一腦門黑人問號的你小聲道:“你先回去。”

那位名醫的臉上就差寫著“沒有人比我更懂天花”。

你提裙而起,無語離開,等推開會客廳的大門時,發現外頭擠的一個個原先附耳門上的重臣紛紛由著慣性往裏跌了一步。

政務廳的常客都聚齊了,看來他們對於目前摸不清的情況也十分焦急。

你環視周圍圍著的人們一圈,背手將身後的兩扇門合上,靠在上面,好整以暇地做好了被問詢的準備。

好好先生國務大臣默裏·林恩被身後的人推出來第一個發言。

伯克·哈德抱臂擠在往後一些位置上,見你出來擡了擡眉尾,手指相對在指甲縫裏摳了一會,彈開粉末狀存留物,若無其事地垂頭看地。

“殿下!陛下情況如何?尤利塞斯先生是否已經有診療方案,把握有多少?我們所有人都衷心期盼陛下早日康覆,願您理解我們的焦急和莽撞!”

你昂起下巴,表面從容,內心慌得一批。

總不能直接說愛德文已經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可以上裹屍布往教堂底下存著過幾百年用來賺旅游費了吧?!

診療方案?正常人用了都性命難保的黑暗荒誕的診療方案?讓你告訴默裏,如果他真的忠心現在可以去幫忙挖糞逮老鼠了麽?

“特殊時期,沒有與文森特討論過,我不便將情況全部告知大家,十分抱歉。但是請大家放寬心,不論消息好壞如何,我們都有可以應對的方式。”你選擇避開尖銳的鋒芒,含糊而過,再塞一顆定心丸就算完事,“我們目前能做的除了等待陛下的好轉,那麽剩下的就是守護好文森特的安危,這關乎蘭頓的未來,對吧,伯克先生?”

你向這條老狗伸出了試探的樹枝,虛晃一槍,測試他的反應如何。

威廉新起,根基未穩,默裏和福勒一個賽一個無所謂,只有伯克最讓你忌憚,這條老狗自從羅傑·卡萊爾刺殺事件後一路平步青雲,他已經選定好了新的主人。

而軍權,說起來在威廉手裏,最後還是要他同意才行。

“如果大人出了什麽事。”伯克·哈德散開抱起的雙臂,這個中年人散漫地站直,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道,“蘭頓的鐵騎將從臉上一一碾過他的屍體,一次都不會少。”

你嘴角的笑容僵住。

該慶幸當時你的曲線救國策略,有羅傑·卡萊爾的冷言在前,你沒有選擇看起來最直接卻困難模式最高的正面權力爭鬥,而是走上了另一條更為隱晦的道路。

也許在蘭頓,這樣能比登上並不歡迎你的政壇走的更長遠。

過道內腳踏回音可聞,腳下石磚隨著行走者的步調變換響聲的節奏。

匆匆來去,另一隊仆人與你們擦肩而過。你的侍女們縮起肩小步快走,發生了這樣可怖的事,她們也害怕說錯話做錯事觸到你的黴頭,隔著一段距離在你身後,不遠不近地跟上你的步伐。

你邊走邊吩咐:“薩拉,安排下去,仆人們的房間各自去領玫瑰水和醋,好好灑掃。至於大人們住的屋子,讓負責清掃的人噴一輪香氛,迷疊香、麝香之類的都可以,及時通風換氣。至於廚房,把不新鮮的食材全都扔了……總之必須通知到位,全部重新打掃一遍,聽懂了嗎?”

“是,殿下。”

薩拉屈膝,領命後小跑著趕去傳達女主人的命令。

在除了政事以外的這些領域,你在蘭頓皇宮內還是具有一定話語權的,畢竟人的精力有限,文森特再全能也不能幹涉全宮上下今晚吃啥這種雜事——他不可能忙得過來。

你回到臥室,脫下身上的外裙。

這件衣服你不會再穿了。

薩拉不在,你不願意其他人近你的身,你不習慣。

所以只好自己動手卸開一件件繁瑣的衣物了。別開前甲的暗扣,拆下外罩拖擺襯裙,把系在腰上的裙撐脫下……你頭疼地一個人別過身,去解背後的系帶,看也看不見,只能憑感覺盲解。

忽然,一只紙鶴飛進了你的窗戶,撩開垂下的窗簾落在臥室地毯上,立了不過三秒就倒在地上。

“?”

你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將腳邊的紙鶴撿起,拆開,捋平紙面。

上面寫著最新的情報:

西林宮廷,天花。王子未染,另有奇癥。將迎質子歸。

落款是l·f。

林格·菲利普,魔法協會會長,你現在的重要情報來源。

所以你可以肯定,愛德文確實從西林返歸,之前的那個就是夏佐假扮的沒錯!

他們之間的交易早就開始了。

也許,你現在應該去多找找凱撒?根據以往的劇情,他極有可能在將來登上王位,並且持續一段不短的時間。

如果能夠確定盟友關系,未來的路會更順利也說不定。

作者有話要說:小小小緩沖

明日應該能推到該有的劇情

太狠了,明天居然就有一門期末考試,可是今晚十點才傳達這個消息,天啊太瘋狂了感謝在2020-06-0820:13:13 ̄2020-06-1000:56: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穗鯉、郎君弱冠15瓶;嬸嬸想辭職、發發5瓶;426953123瓶;娵妘2瓶;一針不見血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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