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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現不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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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雨清晨微微過境,才是五點十分,村子上空籠著厚重的霧氣,白茫茫如雲海下垂,仙境移入了人間,不見一絲的俗塵氣息。

小木屋正隱匿在那處荒廢的舊居之中,沾滿著從雲霧中偷得的水珠,一點一滴均衡地布在身上。此刻東邊的山頂處瀉下一束金色的光,雲霧霎時變得磅礴洶湧,在四面環山的低窪處蓄積了力量。似乎久困的雄獅就要奔向屬於自己的荒原。

村子裏的生命被逐漸喚醒,從下而上望去,這裏不過十戶人家,分層而居。黃土在久年地踩踏中形成了進出村落的小道來,細看時,那小道上還依稀落下有牲畜的糞便,清晰的蹄印,還有古老的車轍。

這一切表明,有人早起,拉著牲畜上地了。

洛冰還在熟睡當中,他住在紅豆村裏唯一的這座小木屋裏。

循著微弱的光看去,虛掩著的門扉處掛著一塊小巧的木牌,上有刻字:暮歲呈客,不薄盛情。也不知是什麽意思;再往裏去,左邊安置著藍色的吊床,床上亂亂地散落著幾本書,右邊閑散的亂堆著一捆捆劈好的木柴,看起來跟木屋的家具有點不著調。藍色的帷幕後面,是洛冰的床,不高不低,不偏不倚地懸在屋子後上方,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爬上去睡覺的。

這個小木屋,跟紅豆村的周遭比起來,格格不入,另類得就像是人群中的美人魚一般,生來就是讓人側目和議論的。

小木屋落座在全村最高的那棵白楊樹下面,以上隔著一條小徑便是言家,那是整個村子住的地勢最高的一家人。而小木屋的位置以前也是有戶人家的,只是不知為何在幾年前便搬去了外地,從此,老屋漸漸塌陷頹敗,野草瘋長,不出兩年,便是一股破落之勢。事實上,因為人口外遷,在村子裏這樣的景象已經到處都是了。

就在去年,這個小木屋便憑空出現了,連同著它的主人洛冰成了小鎮上的千古奇聞。幾乎是在一夜之間,那個頹然的院落不見了,周圍的瓦礫野草皆不見了蹤影,唯有那棵白楊,還有環繞著房子的其他小樹留了下來。就連以前坑坑窪窪的土地也被整整齊齊劃出了臺階式的三層來,一層皆是不知名的藍色野花,濃郁的花香使得整個村子都是芳香四溢的;二層皆為柵欄,四下之內便無半株雜草,好似精致的木雕圍城;三層上,便是這座小木屋了,村民說不上它是什麽樣子,因為它完全不遵循平常建築的公式,這便是奇了!

若非要給這小木屋形容一下的話,據言家丫頭描述,那就是一個大蘑菇!圓圓的身子上頭頂著一個藍色的橢圓形的屋頂。

村裏人剛剛見到這般奇特的建築,都慌了,更何況裏面還住著一個大活人。尤其是離小木屋最近的言家,老頭以為是來了妖怪,整日便將大門鎖著,房門鎖著,生怕這是什麽禍害。但是丫頭可不害怕,她可喜歡這個蘑菇一樣的木屋了,總想著有機會就要進去溜溜,這簡直就像是著了魔。

至於是怎麽發現木屋裏還有個人的,還要從丫頭的第一次探訪說起。

丫頭很清晰的記得那晚很冷,按理說夏日的夜晚沒有這般涼的,但丫頭明顯覺得自己身上就跟澆了一盆冷水站在冰天雪地裏一樣難受。從她家的院墻上翻下來也是需要勇氣的,那墻得有兩米多高。

小徑下面很整齊地種了一排白楊和垂柳,那是丫頭老爹種的,已經長得有了碗口粗細。丫頭在夜色中硬著頭皮摸了下去,小木屋便掩映在這排小樹的下面。

木屋上有個小小的扇形窗戶,上雕著丫頭沒有見過的雕花,蜿蜒逶迤,更像是一幅畫。不過窗戶快要夠到屋頂,丫頭也看不到什麽。唯有那透出的藍色的光,隱約地穿過了黑夜,消失在大白楊的後面。

再要向前的話,便沒路了。很奇特的三層之上,野花、柵欄合圍,竟沒有一條走向木屋的路徑。

丫頭有些心慌,木屋在夜的寂靜下顯得有些突兀。

“這樣的東西出現在這樣的村子,真是不合常理。”丫頭自顧言語。的確,紅豆村是個常年幹旱,人們以種地為生,貧窮落後的村寨。即便是正常人家住的屋子,也大多是土坯壘起來的,破破舊舊,墻頭長草,瓦上生苔,人們除了靠天吃飯,也不知道還能做點什麽的村子。

丫頭有些打退堂鼓了,如果這是什麽幻象呢?或者是海市蜃樓也說不定。但轉念一想,紅豆村再幹旱也沒到荒漠化的程度呢。更何況這小木屋已經矗立在她家下面好長時間了,整個村子彌漫的花香也證明那些野花是真的。

“可是怎麽進去呢?”丫頭匍在一棵小樹上面,抖著冷瑟瑟的身子自言自語。

“想進來嗎?”正在丫頭凍得嘴唇都開始打哆嗦的時候,她聽到了從木屋裏傳出來的聲音。

那是個少年的聲音,卻不似那麽真實,飄渺得像是天上傳來,這令丫頭有些心虛。

“想進來嗎?”聲音再次傳來,丫頭肯定是從木屋裏飄出來的。

她使勁點了點頭,因為她凍得說不了話了,這個反常的夏夜。

大約一分鐘,丫頭發現一層野花開始不對勁,它們竟然動起來了!從木屋的正門前,野花開始向兩邊分散開來,騰出了一個可以讓一人通過的小道來。接著是二層柵欄,它們很聽話的將胳膊小腿收了起來從兩邊堆壘起來,這樣,丫頭便可以走進小木屋去了。

如此情景讓丫頭看得呆了,腳像拴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再不進來,可沒機會了。”屋內的少年催了一下丫頭。那聲音,聽著細小、甚至調皮,卻有一股氣貫穿在裏面,不能反抗,不能質疑。

丫頭回過神來,木屋的門不知何時已經虛開了一條縫隙,隱約可以看到透出來的亮光。她這才小心翼翼地爬上臺階,向這個大蘑菇的肚子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嗯……填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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