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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周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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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問。”他有點不滿了,伸手輕輕扯了一下她的馬尾。]

周樂琪眨了眨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別開了,低下頭問:“你跟我說這個幹嘛?”

“明知故問。”他有點不滿了,伸手輕輕扯了一下她的馬尾。

她終於笑開了。

那個笑容很奇妙,明明當時她的眼角還帶著淚痕,可是看上去竟然顯得明朗。他看著那個笑容,心終於漸漸踏實起來,正好這時他們路過了一個賣烤羊肉串和涼皮的小店,晚上九點是擼串喝酒的黃金時間,店裏的人還很多呢。

他心情很好,索性拉住她,問:“你沒吃晚飯吧——餓了嗎?”

周樂琪也看了看那家小店,濃郁的烤羊肉串的香氣正不斷飄過來,滋啦啦的烤肉聲也讓人食指大動,她一下子就餓了,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然而那時已經九點多了,她再不回家餘清一定會很擔心,說不定還會出什麽問題,考慮到這些她還是違心地回答:“我不餓……不吃了。”

侯梓皓一眼就看出來她其實很想吃,因此他幹脆沒再跟她討論,直接拉著她往店裏走了。

她還是拒絕,努力想拉住他:“我真不去了,我得回家了……”

他嘆了口氣,說:“我已經給阿姨打過電話了。”

周樂琪楞住:“啊?”

“放學的時候沒看見你我就知道今天要出事兒,後來找你的時候就給你家打了個電話,”他聳了聳肩,“我說今天我又要出黑板報,請你留下來幫我,晚一些會送你回家,阿姨同意了。”

周樂琪:“………………”

她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個人……明明看起來對什麽事都不太在乎,可是又偏偏總是很細心。

此時他在明亮的路燈下對她笑,拉著她的手仍然溫熱,食物的香氣還不如他話語的一半有蠱惑性,他只是又對她說了一聲“走吧”,她就向他妥協了。

算了,走吧……反正是跟他在一起,有什麽值得她不安心的呢?

他們一起大吃了一頓。

一開始侯梓皓很自然地把點菜的權力讓給了周樂琪,然而當看到她只是非常克制地點了四串羊肉串時他就覺得她不能勝任這個工作了,於是兩人異位,他點了一大堆,什麽烤裏脊、烤魷魚、烤魚豆腐、油潑面、烤香菇、蒜蓉扇貝……蒼了天了。

周樂琪一開始還在埋怨他,說他點太多了根本吃不完,然而當熱騰騰且泛著誘人油光的烤串們一一上來時她的抱怨就自動消失了,轉而默不作聲地吃了起來。

美味食物所帶來的飽腹感和滿足感有時候強到難以想象,周樂琪在一口氣吃了五串羊肉串以後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她恢覆了一些力氣,又跟老板追加了三串羊肉,同時還騰出心情開始管侯梓皓的事了。

“你這樣不行,”周樂琪嚴肅地說,“我這次是因為心態和身體問題考崩了,你又是因為什麽排名掉了那麽多?沒有認真考嗎?”

侯梓皓:?

鑒於周樂琪明顯擺出了一副類似班主任的嚴肅談話架勢,這讓侯梓皓不得不把手裏拿的烤裏脊暫時放下了,並謹慎地回答:“我認真了……就是考前覆習有點疏忽,下次就考回來了。”

周樂琪對此答案很不滿意,她眉頭皺緊了,說:“你不能抱有僥幸心理,崩盤就是從一次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疏忽裏來的,你要仔細覆盤一下這次考試,不能總是這麽漫不經心的。”

侯梓皓:“……好的。”

周樂琪繼續嚴肅地思考了一陣,又說:“這件事也怨我,是每天來回坐公交車的時間耽誤了你學習,這樣不行,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來送我了,我一個人回去就好,你抓緊時間學習。”

侯梓皓:?

實話實說,他對眼下的局面深感費解。

第一他不能明白,為什麽考了年級13的自己要被考了年級86的她一頓訓,而且心裏居然還沒有一點不服氣;第二他不能明白,為什麽好端端的他跟她一起坐車的福利就要被剝奪了,這合理嗎?

他覺得這點不能讓步,於是堅稱:“那不行,你一個人萬一遇到危險怎麽辦?到時候我擔驚受怕更影響學習。”

這話他說得很自然,沒有一點要討好她的意思,可是卻偏偏在無意間討了周樂琪喜歡,她有點開心,抿了抿嘴克制笑容,想了想又說:“那這樣吧,以後我們要把坐車的時間利用起來,你不能就坐在旁邊光打游戲了,你得在車上看書做題。”

侯梓皓都無語了,說:“我什麽時候光打游戲了?就九月初剛認識你的那幾天我才打游戲的好吧,那還是因為你那時候不理我,後來我就沒打過了,一直在看你。”

周樂琪:“……”

這人真是……

她又有點臉紅,不再跟他貧,只說:“反正之後你得在車上學習,不學就不準跟我一起坐車。”

侯梓皓:“……”

這……

唉。

他說不出什麽話了,只能重新拿起那串烤裏脊,她還在盯著他,一副要管他管到底的架勢,還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腳,問:“你聽見沒有?”

“聽見了,”他無奈嘆氣,“周老師。”

這聲“周老師”把她逗笑了,尤其他一副對她沒辦法的樣子取悅了她,讓她心中的安全感再次增加,輕松感也慢慢升騰起來。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不必去醫院了。

“你就該多笑的,”他看著她,深邃的眉目此時看起來尤其柔和,“你笑起來特別漂亮。”

周樂琪又被他哄得臉熱起來,她拿起一串羊肉吃起來,以此掩飾自己的小小局促,並有點介意地問:“那……我哭起來很醜嗎?”

仔細想想她真的在他面前哭了好幾回了,而且每次都是大哭,完全沒顧上在意形象……她開始後悔起來,莫名開始在意起自己在他面前的樣子,還異想天開地想要把她不好看的樣子從他記憶裏擦掉。

“醜倒是不醜,但還是笑更好看,”他一聽笑了,特別帥,“所以以後除了因為感動哭,其他時候還是別哭了。”

周樂琪輕輕哼了一聲,心裏仍有些小別扭,她垂下眼睛不看他了,說:“吃你的吧。”

當天由於時間太晚了,他們就幹脆打了個車回家,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他和往常一樣把她送到樓下,時間差不多是十點半,她在上樓之前反覆問他,問她眼睛腫不腫、是不是一看就是哭過了,他沒法否認這點,於是只能委婉地說:“……說不定阿姨已經睡了。”

周樂琪不這麽樂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小聲嘀咕:“算了,我媽要是問我,我就說是你惹我了……”

這話被侯梓皓聽見了,他立刻就開始皺眉了,而且極其不滿:“你怎麽能這麽說?我天天這麽努力在阿姨跟前表現,你尊重一下我的勞動成果行不行?”

周樂琪攤了攤手,反問:“那你讓我怎麽說?”

侯梓皓莫名其妙就背上了幫她找借口的鍋,想了半天之後說:“你就說黑板報太難出了,難哭了。”

又把她逗笑了。

她打了他一下,兩個人湊在一起笑,越笑越收不住,連帶著讓籠罩他們的那片黑暗都變得輕盈了起來。

周樂琪心中忽然生出一陣強烈的對眼前這個人的依戀,這讓她忽然很舍不得跟他分開,並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

“侯梓皓,”她擁抱著他並在他耳邊輕輕說,“……今天很謝謝你。”

擁抱是很讓人目眩神迷的東西,他們的心跳都因此而迅速地加快,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周樂琪心底橫沖直撞,讓她覺得某些東西正在失控,而這種失控卻竟然也是甜蜜的。

她正在被悸動簇擁。

侯梓皓當然也感覺到甜蜜和悸動,但除此以外他還很警惕,反摟住她以後不禁又問:“你不是又要給我惹事吧?”

周樂琪沒聽懂:“嗯?”

“每次你主動抱我都沒好事兒,”他聲音有點悶,好像帶了點脾氣,“我爸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女孩兒都是善變的謎。”

他是在說之前她在醫院抱他、結果轉眼就跑到天臺上去了的事。

周樂琪噎住,也開始愧疚起來了,同時又有點尷尬。

她推開他,低下頭說:“你才會惹事呢,我從來不惹事。”

他挑了挑眉,似乎對她的說法不太認可,好在黑暗裏她並未看見他的那個神情,只聽到他說:“行,這是你說的——那我周六來接你去醫院,誰變卦誰是狗。”

周樂琪撇了撇嘴,心想你本來就是狗。

她短暫的小沈默很快引來了對方不安的催促,她沒有辦法,悶了一會兒後只能說:“……哦。”

周樂琪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尤其在她狀態正常的時候更有驚人的行動力。

當周末侯梓皓去她家樓下接她去醫院時,她果然如約出現了,還提前給他準備了兩本習題冊,一本生物一本化學,並在坐上公交車的同時把它們塞給了他,說:“選一本吧,到站之前要做完至少一張真題卷。”

侯梓皓:“……”

坦率來說,侯梓皓也不是不知好歹,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的學習狀態非常松散,應該多花些時間抓一抓。然而今天他實在很難靜心,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周樂琪穿校服以外的衣服。

他印象裏的她一直都是穿著校服的,因為他們每次見面幾乎都在學校的環境裏,而校服無非就是那一套,白色的襯衫、深色的運動外套、同樣深色的寬松運動褲。可是今天是周末,她沒穿校服而改穿了自己的衣服,裏面是一條收腰的奶黃色半長裙,外面穿了一件小風衣,她還把馬尾放下來了,黑發柔順地垂在她的兩肩,看起來簡潔又溫柔。

就……特別漂亮。

他難免有點上頭,即便已經對自己三令五申不要色令智昏,可這一路上還是忍不住一直偷看她,中途幾次險些還被發現。

而實際上這個效果也是周樂琪用心經營得來的。

她很久不刻意打扮自己了,平時一直都穿校服,即便在周末和假期裏她也幾乎不出門,就算出門也是隨隨便便抓一套衣服就穿出去了。而最近她卻忽然發現自己開始在意起在侯梓皓面前的形象了——她希望自己能看起來更漂亮一些,她希望他記住的都是她好看的樣子。

因此今天出門之前她真是煞費苦心,在衣櫃裏反反覆覆地挑選搭配,既想要穿得美、同時又不想讓打扮的痕跡顯得太重,這真是難上加難。

不過好在……從現在他的反應來看,她的努力還是有效果的。

周樂琪悄悄一笑,心中稍感安慰,與此同時她的緊張也還在慢慢累積。

越靠近醫院,就越緊張。

她雖然答應了他要去醫院看醫生,但實際上她心中依然對此感到恐懼。她不知道檢查的流程是怎樣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檢測結果會不會樂觀——萬一醫生真的說她得了精神病怎麽辦?那她該怎麽面對?到時候怎麽跟餘清說?如果她的情況很不好,醫生會強制讓她留在醫院裏住嗎?那要是耽誤學習怎麽辦?

這些她都不知道,只能聽天由命。

她心裏正七上八下地難受,忽然這時手上一暖,她低頭一看……是他牽住了她的手。

他根本都沒在看她,還低著頭在卷子上寫答案,可是卻好像完全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依然以那種漫不經心的方式在寬慰她,說:“沒事兒,到時候情況要是不對我就拉著你跑,我體育挺好的。”

周樂琪無語,又覺得有點好笑,同時還有點小小的貼心和溫暖。她白了他一眼沒接茬兒,光把手收回來了,又問他:“你卷子寫完了嗎?”

他輕蔑地嗤了一聲,正好這時寫完停筆了。他把筆帽一蓋,隨手就把化學卷子往她手裏一塞,說:“就這?下次這麽簡單的我不做。”

口氣還挺大。

周樂琪看了他一眼,從書包裏拿出紅筆開始給他批改了,這架勢都把侯梓皓給氣笑了,說:“真的假的,你真要當我周老師?”

她才不跟他貧呢,專心致志在那兒給他批分數。

侯梓皓本來是很從容的,可是看著她在那兒給他批卷子,他莫名就有點緊張,開始後悔剛才為什麽沒檢查一下,不過好在他最後還是全對了,沒跌份兒。

他剛松了一口氣,卻又聽到她擠兌他:“光平時做練習全對有什麽用?你三模的時候化學為什麽錯了兩個選擇題?”

侯梓皓:“……”

……這真的是年級86應該對年級13說出來的話嗎?

他佛了。

◎作者有話說:

別解釋了,氣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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