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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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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氣勢洶洶跑了出來, 見姜可可拉著她的虎子,一瞪眼趕緊過去拉回自己的孫子,“乖孫別哭了,傷哪了?告訴奶奶是不是人欺負你了,別怕啊,奶奶給你作主!”

“不是……”姜可可聞言趕忙就要解釋,然而那小男孩的‘解釋’更快,“哇哇哇~奶奶, 她撞我, 我屁股好疼啊,手也疼!”

“哪呢哪呢?奶奶看看。”老太太一聽臉上的焦急就掩不住了,抓起他的兩只手來看, 手掌沒破皮,但是印了幾個沙子, 手背擦出淡淡的痕, 很容易消失那種。她又直接去脫他的褲子, 半點不忌諱。

姜可可趕忙閃過眼, 不過老太太動作太快太突兀,也讓她一眼瞧見屁股處也沒傷痕沒淤青。

然而老太太卻怒了,“好你個天殺的連小孩子都欺負!把我家乖孫撞成這樣子, 手破皮了屁股也腫了, 沒良心啊!”

“我沒撞他, 是他沖過來的……”當時在轉角的時候她自己是放慢了速度, 是那小孩沖得又快又猛, 讓她躲都躲不及。

“是她把我撞倒的!”小男孩卻打斷她的話,突兀開口。

“聽到沒!小孩子哪裏會撒謊,就你個破爛貨還想騙人,門都沒有!我告訴你今天這事跟你沒完,傷了我孫子就得賠,你個###”

難聽的話一串又一串,姜可可臉皮薄被她罵得是又羞又氣,氣憤之下也不管什麽禮貌了,直接打斷她的話,“你夠了!這事主要責任不在我……”

話還沒說完整老太太再次炸毛,“什麽責任不在你?不在你在誰?看我個老太婆好欺負是吧?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大柱她婆娘,你還不趕緊出來,這有人要欺負你娘你兒子啊,快給老娘滾出來!”

姜可可真是被眼前這個胡攪蠻纏的老太太氣得眼眶都紅了,“你看看我的手也受傷了!”直接伸出兩只手,右手當時拎著麻袋還好些,手背擦破了皮,左手掌心完全是破了一大塊皮,血和細沙混在一塊,看著才恐怖,比起那小男孩的‘傷’,她這才叫傷!

老太太看到那傷口頓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大的嗓門,“你這是什麽傷啊!你就是想……想那啥,訛詐!自己弄傷了還怪在我們頭上是吧!哎喲娘親哎,這城裏人太厲害了要來騙我這鄉下來的沒見識老太婆啊,傷了我乖孫還要來騙我錢啊,主席啊您看看啊,有人要欺負咱可憐的貧農啊,咱往上數八代都是根正苗紅的貧農啊,這破爛貨穿的人模狗樣還要來欺負我這老太婆啊……”

見到有其他人圍觀上來,老太太一改兇悍,反倒是哭訴起來,整個人還跌坐在地上,抱著她孫子嚎,而小男孩本來有點哭累了不哭,被他奶奶這麽用力一抱,暗地裏掐了下,竟也很有經驗地跟著幹嚎起來。

頭發灰白的老太太和五六歲的小孩子抱在一塊哭,聽到動靜上來圍觀的人都會下意識心疼弱者,指責起穿‘的確良’背斜挎包,一看就是富裕人的姜可可,哪怕她手上的傷看起來很嚴重。

被人倒打一耙是什麽滋味姜可可深切體會到了,心裏又氣又委屈,但是也知道眼下這情況在意圍觀路人想法是沒用的,直接對老太太道,“我們報公安處理!”說再多都是假的都是廢話。

看她這麽堅決說出報公安的樣子,有路人就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妄下結論了,“看那小姑娘那麽堅決報公安,沒準還真沒做錯呢。”

老太太頭發白了可耳朵好使,聽到這要扭轉的言論眼珠子一轉,沒害怕反倒嚎得更厲害,“天殺的這還要報公安啊,也不知道跟公安有啥關系啊,進去了就不讓老太婆出來啊,老太婆才不去啊。”

而這個時候另一個中年婦女也扒拉開人群走出來,“娘,虎子,這是咋啦?”

來人正是老太太口中的‘柱子婆娘’,她兒媳婦,兩人都是前陣子從鄉下來的,平時婆媳關系不好,但是這種時候立馬結為同盟,老太太偷偷沖她使眼色,暗示姜可可的挎包,中年婦女立馬懂了,立馬站起身對著姜可可氣勢洶洶,“是不是你欺負我娘和兒子了?看我們鄉下來的好欺負是吧?我可不怕你!走,跟我去醫院,要是我娘和兒子有半點傷就要你好看!”

說著伸手就要拉姜可可,一副要讓她跟去醫院付醫藥費的樣子。

小孩子不提,老年人身上總會有毛病,到時候檢查出來沒事也有事,付醫藥費不提,還有各種麻煩事。這兩個鄉下來的婆娘早先時候聽過一耳朵別人靠這弄來二十來塊‘營養費’的事,那麽多錢,都快趕上家裏那口子工資了,他們那口子今年才分了房將他們從鄉下帶過來,養著家不容易,能弄到這麽多錢那可是多美的事,今天難得有機會,這姑娘一看就是頭肥羊,還不會吵架好欺負那種,不訛詐一下想想就虧。

要說姜可可也實在倒黴,遇到這兩個鄉下來的難纏女人外加顛倒是非的小男孩,在鄉下時候就訛了許多知青,連同村也訛過許多,名聲差的不行,膽子也很大,絲毫不怕公安也不怕進醫院。

從碰到熊孩子熊家長到被碰瓷,事情發展快得跟過山車一樣,沒有經驗的姜可可一把被那中年婦女掐住手腕,眼瞅著就要被拉著走了。

就在這當口,另一只手忽然伸出來扯開了中年婦女,姜可可回頭,就見到不知何時出現的江寄餘站在身後側,他揮開中年婦女,眉宇間閃過一絲嫌棄和厭惡。

中年婦女沒料到半途中會出來個程咬金,被揮的後退兩步,剛想張口罵,就對上江寄餘冷淡的鳳眸,不知為何心裏一冷,反倒是哽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有錢能使鬼推磨,對於這半路跑出來要壞她好事的,中年婦女嘴上可不會留德,“哪裏來的瓜娃子?兩人是一夥的是吧?毛都沒長齊就學人來做那熊是吧?”她文化不高,英雄救美這個詞沒記住,就記住了個熊,說話也是又兇又臟,連帶著江寄餘一塊罵。

然而罵了一串話江寄餘臉色都沒改變,很平靜地看著人,幽黑深邃的眸子像是盛滿惡,又像一面鏡,照映一切骯臟心思,中年婦女沒見過這樣的人,心裏有些怕起來,越是咬人的狗越不叫,話糙理不糙,她心裏慫這樣的人,也不罵了,但也不想放棄那‘營養費’,直接道,“不管你們是不是一夥的,反正傷人就要賠償,要麽現在給點藥費讓我們自己去看,要麽送我們去醫院,檢查後再賠也一樣!”

涉及到錢財,圍觀的路人議論更激烈了,不過江寄餘也不搭理他們,輿論有時候是可以影響人,但很顯然這中年婦女也不是怕別人口舌的那夥,相反很很有想法,能用輿論操縱出自己想要結果的時候就會努力演戲,而對方一旦不在乎輿論了,她們也不是很在意,沒看地上那老太太在中年婦女罵人的時候都不嚎了嗎?

“我沒有傷人,是那小男孩跑太快撞到我,他都沒受傷,你看我手倒是傷了。”姜可可擔心江寄餘被中年婦女騙了,趕緊解釋,還把自己的手伸出來給他看。那語氣有點小委屈,跟孩子見了能幫她的家長一樣。

不過兩人都沒覺察到這點,江寄餘看到她手上的傷,還有手腕處多出來的指印,身上氣壓莫名低了,甚至還有點怒火,手擦傷了不算,還把人手腕給掐出指印了,那得多用力啊。

他心裏有氣,臉上卻繃得住,依舊冷淡而嚴肅,十分冷靜地對中年婦女說,“好,我們去醫院。”

中年婦女臉上一喜,去醫院也行,沒準能賠的更多,然而下一秒就聽見江寄餘道,“她手掌的傷要處理,還得做檢查,你們家兒子那麽胖沖過來也不知道把人撞成什麽樣,不去醫院檢查不放心,沒準尾椎骨都撞裂了,還有你掐她手腕,也有可能骨折了,上面指印都是青的,也要做個檢查。你放心她雖然身體不好骨頭軟容易出事,但我們不會訛你們的,按照醫生開的單子算醫藥費就行,而且我們有表親在醫院當醫生,治療費也能省點,頂多花個幾十上百的。”

江寄餘語氣很平淡,也很有邏輯條理,半點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中年婦女被嚇到了,“人哪有你說的那麽嬌貴,不就是一破丫頭片子麼,我娘和我兒子才受傷了呢!”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你見過哪家丫頭片子像她一樣麼?我們家叔叔只有她一個孩子,嬌養著長大的,這次受傷還不知要吃多少好東西才補的回來,當然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你們付個醫藥費就行,後續的食補我們自己會負責。”

中年婦女聞言仔細打量姜可可,也發現她比正常人白嫩的皮膚了,還有那手印,她也沒咋用力就烏青成那樣子,嬌貴的不行,一般好人家都養不出那身皮,心裏的慌亂更多了。“那我娘……”

“至於你兒子,”江寄餘打斷她的話,“他也一起送去醫院檢查,我們也會出醫藥費的,到時候可以跟你賠我們的醫藥費抵消,看他那樣也抵消不了多少錢。你娘的話那就不關我們的事了,從頭到尾我們都沒碰你娘一下,總不能嚎一嗓子就賴在我們身上吧?那大家也不用養老人了,直接讓老人到街上找個人嚎一嚎賠醫藥費就夠生活了。”

這話說的明白又諷刺,雖說這年頭還沒有碰瓷的概念,但是說開來大家也能想象,多少也有鄉下親戚,也見識過一些極品農村老太的‘碰瓷’做法,沒事也要嚎一嗓子,臟水汙水就潑到人身上。這種人是很讓人厭惡的,再仔細看那老太太,可不是半點眼淚沒掉麼。

“對,那姑娘沒有碰老太太一下,我看見了。”有路人來作證,將中年婦女到口的反駁給堵了回去。

老太太見中年婦女被逼得無話可說心裏唾棄她沒用,還是得自己來,臉皮夠厚,拍著大腿唱念做打哭訴起來,“你們合夥起來欺負我個鄉下老太太啊,撞人還抵賴啊,沒天理啊~”

“老太太,您哭也沒用,該賠的躲不掉。”

老太太立即像被掐住嗓子一樣,嚎聲一斷,頓了下又嚎了兩口,“你說啥我耳朵不好使沒聽見,算了,人老了就不跟你們計較了,虎子奶的乖孫咱回去,這天熱得多喝點水。”說著就手腳利落地從地上站起來,抱起壯實的小男孩就要離開。

她這一走,可不是心虛了的表現麽,中年婦女也唱不下去,也想走,不過被江寄餘攔住,“大嬸這麽走就過分了吧?”

“怎,怎麽過分了?我們都不要你們賠醫藥費了,你們也別找我們,讓開,我要回去了。”中年婦女要推開擋在她面前的江寄餘。

江寄餘沒讓她碰到,自己先閃到一邊,然而聲音很冷淡,“大嬸要走想清楚了,你不賠還有你男人,看大娘走的方向是紡織廠那邊的家屬樓吧?這個點想來你男人還在工作,我們去廠裏找人要醫藥費也方便,就是不知道鬧到廠裏對你家男人會不會有什麽影響。”

中年婦女的腳步登時頓住了。他們一家只有男人有工作,要是因此影響了男人的工作,那他們一家豈不是要喝西北風去?而且男人又好面子,丟了面子到時候他會不會打死自己?或者讓那老太婆借此機會拾掇他跟自己離婚找個有戶口的城裏人?這也不是不可能的,雖然老太婆在訛詐別人時候會跟自己齊心,但是平時很嫌棄自己半點不能給家裏男人帶去助力,這出事也只會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

想到這,中年婦女後悔了,她今天就不該財迷心竅配合老太婆訛詐別人,她倒是跑了,留自己在這擔責任,最奸最毒就是她了。

“小哥,有話好好說……”

中年婦女想扯皮,可惜江寄餘態度堅定,根本不想跟她扯,要麽現在賠錢要麽找他男人,多說無益,最後只好肉痛地賠了七塊六毛錢——那是她身上全部的私房錢了,再多也沒有。

經此一事,中年婦女是不敢再訛別人了,最起碼不敢訛城裏人,不像鄉下那麽好欺負,宰人沒成反被宰。

沒熱鬧可看,眾人也就散去了,江寄餘看了眼姜可可的手,把錢放在自己口袋裏,“先去醫院,這錢待會給你作醫藥費,有剩的再還你。”說罷又指著那麻袋問,“這是不是你的?”

“嗯。”姜可可點點頭,江寄餘就把麻袋拎起來,不算重,單手很輕松地拿一路沒問題。

“那走吧。”他走了幾步,卻見姜可可沒跟上來,停下回頭,剛想問她怎麽不走,就見她眼裏忽然放光,“你好厲害啊。”才回過神來似的。

“厲害什麽?”沒頭沒尾的,那眼神那麽亮看著他莫名想站直身子維持形象怎麽回事。

“就是對付剛剛那些人啊。”姜可可語言中都有點小崇拜了,江寄餘從頭到尾沒有動手也沒使用暴力,就讓那老太太沒便宜可占落荒而逃,還讓中年婦女賠償,這簡直是給她樹立了對付熊家長和碰瓷處理榜樣啊。要知道她雖然覺得有時候暴力解決問題很有用,但是這她學不來啊,不用暴力解決,靠虛虛實實的話和細致的觀察推理掐人軟肋解決更厲害啊,她也可以學……的吧?

貌似這個也學不來,從頭到尾說話上她都是被壓制的那一方。

想到這姜可可不由得沮喪了,打不過也說不過,還不能宅在家,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江寄餘不知她在想些什麽,剛剛還閃閃發亮的眼神突然就黯淡下去了,濕漉漉的眸子都像沾染了喪氣,瞧著有些可憐。他下午見快到時間點了姜可可還沒來,一時又魔怔了不自覺跟其他人說自己有急事要辦,其實壓根沒事要辦,只是想來找找她或者拖延下時間,讓她不是最後一個回去的,她在村裏名聲不太好,大壯哪怕偏向她有親妹子周花妮在也不能等太久,他的話還好些,反正也不會拖太久,沒準他走到半路就遇到趕回來集合點的姜可可呢。

結果卻是看她被人圍著在裏面挨人欺負,坐在地上幹嚎的老太太和氣勢洶洶的中年婦女,她氣得眼眶都紅了,還是忍著沒哭鼻子,想解釋都沒法解釋,完全是任人欺負的小綿羊似的。江寄餘那刻也不知怎麽想的,下意識竟然會覺得她可憐得讓人心疼,見到那中年婦女抓她腳先腦子動了。

然後就有了之後那些事。

“以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麼?怎麽今天這麽沒用。”江寄餘想到當時她那受氣包的樣忍不住就懟出口。

姜可可原本就沮喪了,被他這麽一說更覺得自己在人際交往為人處事上是很廢了,忍了大半天的眼淚忽然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淚就往下掉,“我也想牙尖嘴利……”可是我不是原身啊。

眼淚一滴滴的,又是手疼又是難受。

江寄餘也沒想到一句話就把她說哭了,冷淡的神色都多了一絲無措,虛張聲勢地兇了一句“別哭了!”

姜可可咬住了唇,想聽話的繃住,沒成功,眼淚反倒掉的更厲害了,她擡起手背去抹,軟糯的嗓音委屈巴巴,“我沒哭,你別兇。”

越抹越多水,真是跟水做的一樣。

江寄餘沒轍了,沒見過哭起來也這麽好看戳人心肺的,緩了語氣,“行,我不兇。那你別用手去抹,等你哭完我們再走。”

......

直男註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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