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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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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事……其實我該跟你說聲謝謝,要是沒有你,我也沒辦法馴服這匹汗血馬。”

“……少帥剛分派了任務下來,我明天要去一趟秦皇陵。我不在的期間,一應事務由殷文主管兼理——你在他的手下做事,一定要格外小心。”

雖然明白他是為了自己考慮,但聽他一而再地對殷文有所質疑,她還是忍不住反駁:“其實殷文主管並非像你們所想那樣,他……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輩,只是藏了太多苦衷罷了。”

李如松把毛刷扔進水桶裏,發出“咚”一聲巨響。沈聲道:“說來說去,你總是在幫他說話……我真不明白,他到底給了你什麽好處!”

“我只是實話實說!”

聽他這樣口不擇言,曾靜的火氣也被挑了上來:“我知道你們這麽痛恨他是因為當年的金新月一戰,但是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點你也很清楚——站在他的立場上,他並沒有做錯什麽,如今少帥都不追究,你又何必再耿耿於懷?”

“耿耿於懷?”

李如松陡然回過頭,眼神冷如刀鋒,直直逼視過來,看得曾靜心口一窒:“你知道當初金新月一戰,我們死了多少人?拜這位殷文主管所賜,作戰部玄天分部的人死傷殆盡,你還希望我對他卑躬屈膝,俯首稱臣?!”

“我不是這個意思……”

聽他語氣變得不對,曾靜立刻明白自己說錯話,挑起他心頭痛處。

她並沒有親眼目睹過沙場征戰的血腥恐怖,但卻明白死亡和人命的沈重——沒有經歷過這些的自己,的確沒有資格說的這樣輕巧。

但是,那個男人……真的不是壞人啊。

看著眼前男人冷如寒霜的面孔,這些話她只能藏在心裏,無法吐露半字。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他也挺可憐的。”

聽她這樣說,李如松的表情有所緩和,語調卻仍是堅冷:“可憐……也只是他自作自受。”

曾靜蹙起清秀的眉頭,想要出言開解,視線卻越過他肩膀,落在門口那人身上,頓時停滯住了:“殷……殷主管?”

李如松表情微凝,回頭看去,果然是那襲再熟悉不過的瘦削黑影。

午後燦爛的日光從他身後映入,周身就似打了一層虛幻不定的金邊,而那人面容在金光中越發顯得蒼白,宛如透明的浮冰。

李如松冷哼一聲,按照軍團禮節俯首行禮,語氣中卻帶著分明的挑釁之意:“殷文主管,怎麽會突然駕臨此地?”

殷文慢慢走過來,待得到了近前,神色已經恢覆如常。語氣淡淡,仿佛並未聽到他們適才的談話:“你明天要啟程去秦皇陵,這一路上也許會碰上索菲爾的人,一定要格外小心。”

曾靜有一種想笑的沖動:他的話……怎麽跟方才李如松叮囑自己的話那麽相像?

年輕的作戰部副主管擡起頭,對他的叮囑並不領情:“這個我自然知道,不勞殷文主管費心。”

那張年輕剛毅的面孔上滿是桀驁鋒芒,雖然冷峻,卻如此鮮活生動,這才是他們這個年紀的人應該有的勃勃生氣。

似是被那樣的鋒芒刺痛視線,他微微轉開眼,看向曾靜:“你現在有事嗎?”

曾靜看看他,又瞧瞧臉色鐵青的李如松,輕聲道:“殷主管有何吩咐?”

“若是沒其他事,待會兒換身衣服,陪我去一個地方。”

殷文語氣平直,說話時不帶絲毫情緒起伏,就像是在布置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曾靜還沒答話,李如松已經拉過她擋在身後:“今日不是她當值,殷主管若是沒有公事,還請不要煩擾她。”

這家夥……真是越說越過了!

征天軍團戒律森嚴,稍有逾越都可能是致命的罪過,更何況是像他這般放肆無度。

即便殷文曾任索菲爾主管,他現在都是淩氏的安防部主管,是她和李如松的頂頭上司。這樣桀驁不敬的態度,如果不加收斂,遲早都會招禍上身。

“……我沒有事,主管有何吩咐?”

她上前一步,與李如松並肩而立,以衣袖為遮掩,用力掐住對方手肘,示意他別再故意挑釁。

李如松“哼”了一聲,終於沒說什麽。

殷文神色平靜:“少帥交代了一件任務,我想你陪我走一趟。”

聽他提及淩氏少帥,李如松面色微凜,不再多言。曾靜知曉其中利害,頓首應答:“是,屬下立刻去準備。”

“雲夢閣”是東海市新開的一間酒吧,雖然地處偏僻,但卻古色古香,格調獨樹一幟,加上飲料點心味道佳妙,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生意做得相當紅火。

只是現在是下午兩三點,店面裏基本沒什麽顧客,只有桌上的青瓷蓮花燭盞幽幽亮著,映在墻壁上光影離合,青碧如水。

面色黝黑的青年展陸站在吧臺的電腦前翻看著賬目記錄,偶爾擡頭瞥一眼正嘟著嘴掃地的小女孩,在看到對方花了五分鐘也沒掃幹凈一個角落後,終於忍不住了:“我說阿薇啊,像你這樣掃地,一天都掃不完。”

小女孩擡頭,滿臉不高興地把掃帚往下一頓:“為什麽要我掃地,喵嗚?阿羽也在,為什麽不讓他掃,喵嗚?”

展陸順手從臺子上拈起一袋茶包扔過去:“說了不許再叫‘喵嗚’!阿羽在後面登記進貨,你連文字都不認識,怎麽跟他換?”

阿薇眨眨眼,再眨眨眼,找不出話來反駁他,只能嘟著嘴繼續一下一下狗扒似地掃地。

展陸看她慢騰騰的動作,無奈搖搖頭,索性眼不見為凈,只顧埋頭查賬。

剛看了幾行數據,身前光線忽然被人擋住,一個嬌矜的女音從門口傳來:“怎麽,有客人上門,都沒人招呼嗎?”

這聲音頗為清脆動聽,只是隱隱含著譏嘲之意,聽來有些刺耳。

展陸下意識地皺皺眉,擡起頭,瞧見站在吧臺前的是兩個精悍強壯的黑衣保鏢。從他們身間的空隙望過去,一個身穿烈艷紅衣的年輕女子裊裊走進酒吧,瑩白如玉的脖頸上戴著一根鉑金項鏈,項托上墜著一顆拇指大的金黃色寶石,中間一道瑩白光痕若隱若現,,宛如微微瞇起的金色狐眼。

他倒吸一口冷氣,臉上卻堆起笑意,從吧臺後轉出來,殷勤相迎:“我們酒吧裏有雅間包廂,幾位裏面請吧?”

他剛走近幾步,兩名保安立刻擋在他面前,手指扣住腰間,表情極為嚴峻。

展陸的笑容立刻僵住,擺手接連後退兩步,表情有些訕訕:“那個……我沒有惡意,我就是、就是問問。”

紅衣女子婀娜行上,素手一揮,兩名保安退到一旁,神色恭肅。

“聽說最近一段時間,雲夢閣的生意很好,所以我才好奇想來看看,能開出這樣一家酒吧的老板會是什麽人物。”

她慢慢走到近前,笑意盈盈,只是眼底有冷光隱約閃爍,看的人很不舒服。

展陸眉頭微蹙,心思轉了幾轉,脫口問道:“請問……小姐是哪一位?”

“我是哪一位?”

紅衣女子忽然笑得花枝亂顫,耳垂上的紅寶吊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動蕩,搖曳生輝。

“你沒見過我,總聽過索菲爾這個名字吧?”

索菲爾……

展陸眼底有凜然光華一閃而過,冷如刀鋒。不過一瞬,他便恢覆正常,笑得更加殷勤:“原來是索菲爾總裁駕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還請裏面坐吧。”

水月聞音擺擺手,又走近兩步:“不必了,我今天來只是想見這家店的老板,讓他出來吧。”

她說話的語氣咄咄逼人,態度甚是囂張。阿薇看的不快,剛想說什麽,已經被展陸拉住胳膊,帶到身後。

“這家酒吧的老板……今天恰巧不在,不知道要什麽時候能回來。水月總裁如果想見他,恐怕不是時候。”

相較於水月聞音的盛氣淩人,展陸的態度禮貌而謙和,只是話語中帶著顯而易見的拒絕意味。

光是這一點,已經足以觸怒這位索菲爾新任總裁。

“是恰巧不在,還是不敢出來見人,他自己心知肚明。”

水月聞音笑容一斂,忽然揚高聲調:“怎麽,荊玥老板的好友當年進索菲爾刺殺未遂,他這個同謀現在就不敢出來見人了?”

這個女人……簡直是指鹿為馬,不分黑白!

明明……明明就是你們索菲爾設計陷害主人,害得她現在屍骨無存,竟然還跑過來倒打一耙!

阿薇死死瞪著她,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展陸忙牢牢拽緊她,生怕稍一松手,她就撲上去跟水月聞音拼個你死我活。

“當年的事是非如何,水月總裁心裏有數,如果真覺得自己占理,大可以通知警方,到時候是非對錯由法律裁決,自然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展陸話說得客氣,卻暗藏機鋒,句句正中水月聞音死穴。

當年之事原委覆雜,究其根由,還是索菲爾與陰陽教相勾連,設局陷害林皓夜以求聚齊四把上古名劍。而高舒羽刺殺水月聞音覆仇,也是因此而來。

若真要追根溯源,通知警方,索菲爾集團也逃不了幹系,更何況星盤術法之事……在當今社會,又如何能向外人道出?

展陸就是算準了水月聞音不會為了刺殺之事大肆張揚,所以才敢這樣跟他叫板。

只是索菲爾集團行事放肆,百無忌憚,又怎會僅僅受制於法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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