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所不知吧，皇上已經半個月沒上朝了。聽說這半個月裏宮裏守備森嚴，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據可靠消息，皇上已經病了！而且，還很嚴重！”

鄰桌坐著三五個粗棉破布的大漢，一個滿面胡髯的大漢貓著腰，煞有介事的小聲說道。

雖然是小聲，可他天生的大嗓門使得周圍的人都聽見了，不由紛紛湊了過來，和秦如月一樣豎起了耳朵。

“真的假的？皇上怎麽病了？夕妃生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是啊，這到底怎麽回事？”

人群裏開始議論紛紛，秦如月收回目光，不露痕跡的喝著茶，“你覺得是怎麽回事？有人故意放消息？”

燕棄麟輕點下巴，淡淡道：“我早收到消息，確有此事。不過刻意放出城來，看樣子是有意造成恐慌。我猜，是有人為了立儲在造勢。”

秦如月吞下茶水，再次看向方才議論的那群人，眨眨眼道：“立儲，皇帝不都是早有人選的嗎？為何還會有人為此大動幹戈？”

燕棄麟輕笑起來，“你們鄔國的舊制確實是這樣，有些人生下來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不平凡的一生。但是在金兆國，皇帝龍體康健的時候立儲，是大不敬，所以縱然皇上心裏有數，卻從來未曾表露過。如此就造成後宮嬪妃們爭的頭破血流，幻想著能母憑子貴，一朝翻身。”

秦如月聽了大感頭疼，皇帝這不是沒事找事嗎？早點把太子立了，分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如此一勞永逸的事不做，偏偏要攪和的後宮一團糟。

不過這麽說來，如果真有人為了立儲的事，對皇帝下手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麽想著秦如月猛地擡頭，不敢置信的看向燕棄麟，“難道是夕妃？”

皇帝雖然年老了一些，但他生性多疑，身邊可以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就拿他對燕棄麟來看，那也是日防夜防從沒完全信任過。

這樣的皇帝還能被人下毒，除了他日夜捧在手掌心裏的夕妃，恐怕無人能做到了。

只是夕妃這麽做未免太鋌而走險，皇帝一旦倒下，她面對的也將是大勢東去，等於失去了唯一的靠山。

況且連她都能推演出來的事，別人又如何不知，夕妃這麽做無疑是在引火燒身，她到底意欲何為。

燕棄麟敲了敲桌子，把她的魂兒拉了回來，“許多事情不需要深想，夕妃既然這麽做，定然是有了一定的砝碼，比如說，她想要的太子，就在她的腹中。”

秦如月如當頭被敲了一棒子，瞬間清醒過來。

若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一切就都說的通了。夕妃懷了龍嗣，又痛恨皇帝不為自己清除鄔國餘孽，便給皇帝下毒逼他立儲，聖寵不衰的她不愁皇帝不答應，到時候皇帝薨逝，太子繼位，她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接管整個金兆國。

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全憑她一句話？

秦如月眼底滿是驚訝，想不到夕妃這個女人竟然有這麽深的野心。

燕棄麟知她已經明白，便不再多說。二人吃完碗裏的面，重新整頓後，便啟程進京了。

秦如月沒想到京城之中的流言比外面還要嚴重，如今城中到處都在傳皇帝病重，神英衛被刺客偷襲損失慘重的傳言。

更有甚者傳言神英侯府實力大不如前，皇帝病重江山岌岌可危。這等傳言在平民之中宛若炸彈一般，能激起人心中最深處的恐懼。

金兆國開年以來始終都是神英侯府在庇護，如今謠言傳到了神英衛的身上，無異於打碎了人們一直以來安寧的鎧甲，讓人徹底的暴露在外面的威脅之中。

秦如月聽到這些大街小巷不絕於耳的傳言，眉頭皺的越來越深。

燕棄麟倒是不甚在意的，似乎一開始就料到了這一幕。

“不得不說，這個背後布棋的人實在是有些高明。前腳擄使鐘毅叛變，分離三軍，後腳埋伏刺殺，奪我性命最好，若不能成便大敗神英衛，造成神英衛戰敗的趨勢。朝廷分崩離析，立儲迫在眉睫，這等亂世之下，全掌握在他一人手中，當真是煞費苦心。”

秦如月不由看了他一眼，“那我們該當如何？若皇帝真的病重，夕妃接下來對付的豈不就是你？”

燕棄麟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突然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秦如月默認，她已經不想去違背自己內心，她就是在擔心他。

燕棄麟不由心情大好，揚了揚頭，“你不必害怕，我燕棄麟是頂天立地的戰神，真有一天刀懸在我的脖子上，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膽魄。”

燕棄麟說這話的時候身上好像都在發光，此刻秦如月不由衷心的感嘆一聲，這就是天之驕子嗎？他的存在讓所有人都覺得低入塵埃，仿佛自己生來只是為了襯托這樣的人存在的。

燕棄麟站在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高度上，甚至說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超越了一國君主。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若真有一天江山分崩乾坤顛倒，他也一定是站在正義的那一方。

燕棄麟道：“眼下來看，操縱這一切的人不一定是夕妃，憑她的力量，很難做出這麽周密的布局。剛開始發現沈卿心對我們不利的時候我便有所懷疑，眼下看來，一定還有另一股勢力。“

秦如月聽著心裏卻砰砰跳，她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黑澤了，只是她覺得，黑澤的目的就是推翻皇帝的朝政，若夕妃真的幫了他的忙，他理應束手旁觀才對，又怎麽會去搞這麽多事來暴露自己呢？

如今燕棄麟和黑澤幾乎水火不容，兩個人誰也不相信誰。

秦如月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摻和他們兩個都鬥爭，這段時間可把她累壞了，還是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燕棄麟進宮覆命去了，她回到神英侯府，卻發現一個多月不見，侯府裏竟然變得冷冷清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秦如月想去參見嘉靖王，卻被告知嘉靖王去香山看望故友了。

此外還有一件令她十分驚訝的事情，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裏，言君竟然已經與煜世完婚，嫁進皇子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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