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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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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一座城,城中囤積著牧離最後的一點兵力,和夙君相比甚至連以卵擊石的資格都沒有,可他還是賭贏了,夙君還是來了。

在去漠國的路上,夙君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是蘇傾月親自給他傳的密信,她說,“她懷孕了,只不過歐陽凡說她身體底子不好,這個孩子能有已經是個奇跡了,”

她說,“她會安心的在皇宮裏等著他哪裏都不會去。”

她說,“她要他保重身體,回來的時候看著他瘦了她可是不依的。”

“……”絮絮叨叨的把三大頁信紙寫的滿滿當當,不算好看的字跡夙君像是看不夠一樣眼睛來回的掃了好幾遍,最後才把信紙輕輕的放在一旁,取過一旁的明黃色空白聖旨,禦筆一揮數行瀟灑俊逸的字行雲流水一般落在絲帛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他喚來掌印太監在他驚訝的目光下鄭重的蓋上的玉璽。

“把這個收好,等朕平安歸來再找你要回來。”

“是,是陛下。”太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顫抖著手莊重的高舉聖旨於頭頂。

夙君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頭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圍帳去了中軍帳。

次日一早,夙君坐在他的戰馬上,這麽多年過去了,它已不再像年輕時候一樣活躍,可卻依然高傲的昂首向前,更加鎮定的站在陣前,威風凜凜,怒目而視。

城樓上,牧離居高臨下的看著牧離半響不語,微瞇著眼睛享受的用手指叩擊墻頭,下頭是夙君的兩萬兵馬,在夙君身後還有四位將軍半圍著他,而夙君微微擡頭盯著他,他著實喜歡這種俯視感覺。

夙君淡淡的看著他,微抿的著唇,目露著和蘇傾月相似的悲憫,仿佛是在看著一個將死之人一般。

漸漸的,牧離失去了耐心,他本以為夙君會大聲質問他放狠話,或者會立刻派人沖上來將他千刀萬剮,可他什麽都沒做甚至連動都沒動。

瞧瞧,後面的士兵們多整齊啊,整齊劃一的盔甲,統一鋥亮兵器,冰冷無情的眼睛,還有那幾個忠心耿耿的將軍護主的姿態,夙君那高傲的樣子……曾經這些本該屬於他!

牧離的目光越來越猙獰,他的笑透著一抹魚死網破的陰狠還帶著視死如歸的架勢。

末了還是他忍不住先開了口,“夙君!好久不見啊……對了,最近傾月過的還好嗎?”

“她過的很好,而且這千萬裏的江山很快就會有新的繼承人,而這一切還是拜你所賜的!”

他雙目陡然圓睜,一副不相信的樣子,而後又仰天大笑,“這不可能!怎麽會……哈哈哈哈,老天爺怎麽會這麽隨了你的願呢!”

“你千方百計的要見朕一面就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那你可是要寒了你這將士們的心了!”

“當然不是了,我是要你陪我一起下地獄來的!”

“地獄,你連地獄都不配下!”他話鋒突轉收起了笑,驟然擡手,“準備!”

“殺!”

他一令即出,牧離的城門徐徐打開,將士隨即湧出,喊殺聲卻明顯不高,他們就這麽這點兒人明明就是來送死的,奈何牧離手裏握著他們家人的性命,那些百姓就是他們的親眷。

夙君和幾位將軍打馬向後走壓鎮,一片混亂中,一道女聲像一支箭穿過成百上千的人,穿過嘈雜的喊殺聲突然從城樓的方向響起。

“夙君!”

他的心一提,猛然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一支通體黑色的羽箭眼見著就沖他而來,他的眼中霎時就只剩下那枚羽箭越來越清晰。

“噗嗤”

箭矢入肉的聲音在他耳邊清晰的響起,身旁一位少年將軍反應奇快的抽箭上弓,不肖瞬間,三支羽箭直指城樓上的三個身影,接著,又是三箭,六只箭無一射空,接沒入那三個人的身體。

只見牧離,藍婉靈,和那個射冷箭的男人一同倒入在厚重的城墻下,城門即刻被夙君的人攻破,士兵大舉入城!

夙君跌落的身影被一個將軍接住,另一個趕忙擋在身前警惕的護著,在他們身前是幾十個人持盾牌組成的安全區,他們被保護的嚴嚴實實,可……已經沒有用了。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喚著陛下,有的擡著他上馬,他的戰馬在一旁眼睛黑漆漆的,目光懵懂又迷茫,卻好像知道夙君情況不太好而焦躁的踢土,軍醫在旁邊為他指揮切脈,可他的身邊太亂了,時不時有人撞碰他一下,他心裏越來越著急,可一著急就切不到夙君的脈。

夙君的意識已經朦朧了,他知這箭上有毒,他活不久了。

四周亂作一團的人影重重疊疊,逐漸渙散的眼睛裏漸漸的有笑,有悔,還有寵溺,仿佛是在展望他們的未來,看見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美好一般唇角上揚起一個弧度,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先收到噩耗的是歐陽凡,他幾乎是反射性的立刻封鎖了消息,對外就說夙君此去還沒回。

與此同時,一封言辭懇切的密信傳給前方的四位將軍,告訴他們那邊的情況請他們全權處置,陛下的屍骨現在不能回來,依照簡單的流程暫且秘密安葬於皇陵,等但孩子平安產下後立刻回宮封官嘉爵。

歐陽凡以雷霆之勢強行將這個消息壓了下來,宮內除必要的人以外所有閑雜人等一律處理,後宮宮門緊閉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風聲傳進去。

幾天以後,三個身著便服的人進了歐陽凡的寢室,直到太陽落下山去歐陽凡都沒動,在一堆各種各樣的紙和奏折旁,一個明黃色的聖旨靜靜的躺在一個幹凈的角落裏。

蘇傾月一直都在安心的等,除了禦花園哪裏也不去,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收到夙君報平安的來信,而漸漸的,她也不再寫信了,仿佛感知到了什麽,她經常在看完了信以後無聲的發著呆。

她的身體一開始還好,但月份隨著一大她身體的損耗也越來越大,每每歐陽凡來看她的時候註意到她日漸消瘦的臉和大起來的肚子,那句放棄在舌尖上打了個轉又吞回到肚子裏,他什麽都不敢說,生怕她發現什麽馬腳。

但她最後還是知道了,那是在她生產完的時候,歐陽凡以禦醫的身份和產婆一起接的生,她臉色蒼白如紙,費勁了力氣轉頭看了一眼孩子笑了,目光久久不能回來,輕聲的問,“男孩還是女孩啊?”

歐陽凡硬擠出一個笑來,“男孩,兩個都是。”

蘇傾月滿是汗水的臉上揚起微笑來,“真好,這下夙君在天上也能放心了。”

“你……”歐陽凡的聲音哽住了,眼眶已經紅了,裏頭有淚光閃爍,他匆忙別過頭去,眼淚一下就落掉下來了。

蘇傾月眼淚無法抑制的順著眼尾劃入頭發裏,聲音盡量保持平靜,“我早就發現了,從那第一封平安信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他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告訴她夙君什麽時候沒的?怎麽沒的?還是問她為什麽什麽都不說也不問?她是怎麽忍過來的?亦或是……你還有什麽遺言。

屋子裏的血腥味沒有散去半分,漫長的時間裏,沈默而壓抑的氣氛讓歐陽凡的心跳慢了又慢,壓的他就快要吐了。

“歐陽,”她眼珠慢慢轉了轉,看著他“孩子以後得托付給你了,夙君拼了命得來的江山也要交到你手裏了,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歐陽,我看不到孩子們長大成人的樣子了,以後……”

她頓了頓,聲音哽咽,“以後好好教養他們,看著他們……尋一門好的親事,仔細對一對八字,別像我和他們的爹爹一樣……這一輩子吃了這麽多的苦,臨了臨了還落得這麽個結果……”

“你說歐陽,夙君是不是個不講信用的老狐貍,”她笑著嗔怪,眼淚一直不停。

“說是要全須全影的回來,結果他還是先走了,我一直不相信,我尋思著啊……沒準兒等我生完了孩子他就會立刻出現在我面前像以前一樣叫我月牙兒啊……丫頭啊,可是我卻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能瞧見……”

她絮絮叨叨的半闔著眼睛,聲音輕的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屋內的檀香順著黑色香爐上的鏤空徐徐飄出,血腥味已經不是那麽重了,四周的窗戶緊閉著,外面碩大的太陽光透不進來,屋子裏有些冷。

外面淺色的梨花開的正盛,淡淡的香氣順著門縫溜進來,她似乎聞到了,唇角扯著一抹笑,滿足的睡了過去……

一場大夢做完了,她終究還是沒能醒過來,她唇角掛著笑,眼尾流著淚,歐陽凡像個木頭一樣手指輕輕的搭在她的脈搏上靜靜的感受著它直至慢慢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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