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兩口，蘇傾月急忙放下筷子閉口一陣猛咳，“咳咳咳……”

牧離皺眉，“還沒好？”

“陛下希望我好了還是不好？”她低頭舀了一勺湯或者血腥硬生生的咽下去這才開口反問。

“怎麽說話還帶刺呢，你是孤的愛妃，孤疼你還來不及，你怎麽能不懂孤的心意呢。”

他半瞇著眼睛，好整以暇的註視著蘇傾月，一臉的關心，可目光卻深不見底明顯的落井下石。

她又喝了一口湯，撥弄了一下垂在胸前的頭發，“托陛下的鴻福，我好的不得了。”

“那就好，孤可不希望你破壞了孤的好事，否則，結果你明白。”

“我吃好了，先告退了，陛下自便。”她並不回答，起身施了一禮就走，絲毫沒把牧離放在眼裏。

“你……”

她回頭挑眉問，“陛下還有什麽吩咐嗎？”

“滾！”

“是。”

不疾不徐的出了門，才走了幾步蘇傾月便支撐不住瘦削蒼白的手指扶著欄桿，凝眉閉著眼睛只覺胸口一陣悶痛，這種感覺只持續了一瞬便恢覆了正常，她把了把自己的脈，片刻後卻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沒讓下人跟著，只是自己一個人沿著眼前蜿蜒的路慢慢走，最近她越來越喜怒無常了，她病了而且很重，她知道，而且她的時間恐怕不多了，要仔細想一想接下來該如何。

牧離封鎖了所有的消息，城中的百姓只知最近的戒備嚴了些，卻不知道幾十萬的大軍在夜晚悄悄的經過了他們某一家的房門前。

夙君親自帶兵揮師北上，千裏奔襲晝夜不停，他是此番將近八十萬大軍的統帥，此事的重要他非常明白，所以他沒有和蘇傾月告別，他怕他的月牙兒又為他耗盡心神。

他的手中握著睿治帝從京城和地方調配給他麽三十萬大軍虎符，另外牧離也調取了三十萬並且抽掉了邊境的十萬餘軍隊全權交給他，此次兩國簽了協議表明了同意令南的決心。

一路風塵的他沿路秘密安營紮寨，與士兵同吃同住，任何時候都是首當其沖，他從來不穿盔甲，身著一襲黑色繡金邊的長袍，只是將長發束起，腰配青鋒箭矢而已，仿佛他只是一個文臣，而非即將殺戮的將軍。

夙君不同於他人的服侍分外顯眼，非凡的氣度迅速提升了士氣，可他也註定成為了敵人的目標，他的軍隊按照他的標準不分國家重新分配合為一體，肅穆中紀律嚴明，他的名號曾經冠絕天下，還有漠國和長陵的其他幾位久經沙場的大將輔佐，將士們一時間士氣高漲，做好了一戰的準備。

入夜，漠國的邊陲小城，夙君趁著夜色點兵繼續行進，他的副將卻叫住了他，與他耳語了一番，火把的光映在夙君的臉上忽明忽暗，他的下頜已經泛出了青色的胡茬，連起來的奔襲為他添了繼續滄桑。

他坐在馬上，上身挺的筆直，聽了副將的話微微點了點頭，淡淡的道，“明日祭軍旗。”

“大將軍不再審審？”

“不用了，他是皇甫玥瑤的人，恐怕她現在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須得加快速度先一步搶占先機。”

“是！”

他冷靜的眸子掃視了一圈，舉起手中的火把，貫穿了內力的聲音響徹營地。

“出發！”

明月殿，蘇傾月披著外衣半臥在美人榻上，目光專註的看書，長長的睫毛在光的照射下像渡了一層金，她的青絲未曾束起，最近也沒有什麽嬪妃來找她的不痛快，頂多是私下裏冷嘲熱諷一番，可是她聽不見，既然聽不見她也就不計較，整日足不出戶的等待夙君的消息。

“扣扣扣。”

她將視線從書本移到了床榻上，合上書，關閉了窗戶和門這才打開了床板，床板底下露出了一個腦袋，她盤膝坐在了床榻上，歐陽凡胖碩的身子靈活的爬了上來坐在了蘇傾月對面，這才伸出袖子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嘆了口氣，“天天見你一面怎麽就跟偷情一樣，鬼鬼祟祟的真是刺激啊！”

“出什麽事兒了？”

“我想見見你了不行啊，怎麽我一來就得出什麽事情，我又不是烏鴉。”

“你也差不了多少。”蘇傾月擰著的眉毛絲毫沒有松開，警惕的盯著歐陽凡。

只見他像變戲法一樣從身後端出一個食盒擺在蘇傾月面前，“這是漠陽樓新出的菜品，我還沒學會，這次帶來給你嘗嘗味道。”

“你……”她指著歐陽凡，被氣的差點吐了血。

“先別著急嘛，來嘗嘗，你肯定也還沒用膳吧，正好，我也沒呢，我跟你說啊……”

“歐陽凡……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你告訴我。”蘇傾月一臉正色的打斷了歐陽凡的絮叨，她盯著歐陽凡，似乎要透過他的眼睛看穿他的心。

“能出什麽事情來，先吃飯，跟這我這麽長時間這點兒美德是一點兒都沒學會，不知道你在這裏板著臉是對美食的一種褻瀆嘛？！給。”

他把筷子強塞到蘇傾月的手裏，用小蝶給她夾了一塊肉，“快嘗嘗，嘖嘖嘖，香氣撲鼻啊。”

蘇傾月也不再多問了，沈默的夾了一小口，兩個人都盤腿對坐在檀木雕的床榻上一言不發的吃肉，他們中任何一個都是有身份的人物，可竟然沒有一絲的不和諧。

吃飽了歐陽凡打了一個飽嗝這才一樣一樣的拾回食盒，蘇傾月忍不住輕輕咳了兩聲，歐陽凡目光一頓，趁她不備猛然拉過她的手腕，動作幅度大得差點碰倒手邊的食盒，蘇傾月瞳孔一縮，手腕一番用巧勁抽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袖中，目光看著自己的白色裙擺，鎮定道，“我沒事。”

“你病了，給我看看！”歐陽凡異常的認真，他仔細觀察蘇傾月的面相白中帶青卻泛著不健康的紅，看起來是正常的，可這明顯是病了，而且很重。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吧，不能讓人發現這條密道。”

“夙君走之前將你托付給了我，你必須是完好的，傾月，你到底在瞞著我什麽？”

“夙君走了？他去哪兒了？”她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明明知道卻還是要開口問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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