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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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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谷泉一準備出去。

但還沒有打開門, 就聽見一陣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聲。

他打開門,一股散發著香味的紅色龍卷風從他身邊擦過。

差點撞到他。

百谷泉一後退一步,又伸出手抓住快要摔倒的五百自刀子。

——在這個家裏面會這麽沒有禮貌的到處奔跑, 並且還小小只, 塗脂抹粉的女性,也就只有她一個了。

他有些責備的問, “你跑什麽?”

“噢,這個…”

五百自刀子被他抓住之後, 又不甘心的踢動了一下腳。

百谷泉一把她提起來, 她的腳離地之後, 她就乖乖的不再動了。

她一邊用大大的眼睛瞪著他, 覺得自己的和服被揪起來,像是小孩子一樣。

一邊又嘻嘻地笑著。

她的臉頰紅紅的, 額頭上面全是汗。

之前聞到了一股香味,不過似乎今天她臉上並沒有化什麽妝,只是在身上噴灑了絕對過量的香水而已。

“我在鍛煉身體哦。”

“鍛煉身體…也不該在走廊上面跑步啊。”

這種日式的家宅本來是最應該一小步一小步行走的地方。

也不知道村長到底有沒有教過她。

百谷泉一批評了一句, 刀子又笑嘻嘻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她的那個樣子, 明明是完全沒有知道。

然後她就順著百谷泉一提著她的姿勢, 從打開的門看過去。

在看到裏面倒著的小小人影的時候, 臉上的笑才稍稍收斂了一點。

有些感慨的說“小昭死了啊。”

“哦…”

五百自刀子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也沒發表什麽評論。

就繼續用力晃動著她的雙腿, 好像準備用晃動的力量, 把自己從百谷的手上給抓下來一樣。

她說“放開我, 我還要繼續鍛煉。”

“…什麽鍛煉啊。”

你的朋友可是死在那裏了。

還是被殺了。

百谷泉一心裏面有這種想法,不過13歲的小女孩對於死亡到底有沒有什麽清晰的認知,他也不知道。

她是不是覺得死掉就跟睡了一覺一樣。

覺得那個倒在地上的人, 很快臉上又可以回覆血色,繼續陪在她身邊和她玩呢?

又或許這種難得活潑的舉動,只是她用來麻痹自己的一種方法。

百谷泉一不再猜測這麽多,只是把她放下來。

刀子說著要繼續去跑步。

但是被放下來之後第1個反應,也不是沖出去,而是一點一點的整理著自己被提亂的衣襟。

有些地方很難撫平,她一遍遍的用手去摸,暗暗地瞪了百谷一眼。

似乎在說看你把我搞成了什麽樣。

百谷被這麽瞪著也沒辦法說什麽,他準備錯過小女孩繼續往前走,又有些好奇的問她,“你怎麽現在鍛煉身體?”

還是用這種在走廊上面來回跑的方法。

不會被村長罵嗎?

“這個…”

少女聽到這句話,清了清嗓子,把胸脯微微挺了起來。

這與其說是她因為被百谷問到了,準備回答。

倒不如說是他剛好問到了她特別想要跟別人說出來的問題。

她說“我在為成為禦影大人做準備。”

“…啊。”

這又是老調重提了。

“成為禦影大人得有一個好的身體才行。”她說,又補充了一句。

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子的。

“嗯…”

百谷應了一句。

他對於禦影大人的印象應該是‘純潔又美麗的女性’,被高高在上的供奉起來。

並且一直身處遠山的神社之中。

怎麽都和鍛煉肌肉沒有關系。

“莫非成禦影大人之前,還要進行什麽神前對決嗎?”

可是看刀子那副瘦小的模樣,大概一拳都挨不過去啊。

“當然不用——你怎麽這麽粗俗!”

刀子又皺皺眉。

“不過。”

她說,“對我來說是這樣子的,我是和別人都不一樣的,嗯。”

“以健康美為賣點。”

這麽說著,她又嘻嘻笑了起來。

哪裏有什麽以健康美為賣點…又不是選美比賽。

不過聯想到之前醫務室裏面被用了很多的外傷藥,還有把開普勒那句漫不經心的,‘你就當他們定期舉行自由相撲大賽吧’,百谷還是留了一個心眼。

“不過你還在堅持著成為禦影大人的夢想啊。”

前幾天的事件不管是紅月,還是之後貨真價實的全員死亡再覆活。

就算這種偏遠的山莊也可以看見才對。

莫非她真的不懂,對比起真正的神明來說,她們所信仰的禦影大人究竟是多麽的孱弱?

他這麽說,而刀子好像誤會了什麽。

她又看了一眼房間裏面,點了點頭。說,“小昭已經死了。”

“我們活著的人,要做自己能夠做的事情。”

這一句話還真的蠻有哲理的。

“哦…你之前說禦影大人能夠實現願望。”

“是為了那個去的嗎?”

“嗯!”

她興奮的點了點頭。

“莫非…”

百谷泉一的心頭突然湧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用這個,就能夠解釋為什麽自己的朋友都已經死了,五百自刀子還一點都不傷心。

反而在走廊上面跑來跑去的說什麽鍛煉身體了。

他說“你為了成為禦影大人而努力,是準備之後用那個願望,讓小昭覆活嗎?”

“覆活…”

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再怎麽不可能都真實的發生了。

現在的所有人類,都是在太陽毀滅過一次之後被神選者覆活的。

如果說她覺得神——哪怕再弱小的神明也能夠擁有這種權利,也不是什麽解釋不通的事情。

13歲正是愛做夢的年紀嘛!

“……”

沈默。

沈默沈默。

一片寂靜。

“…幹嘛那樣看著我?”

百谷泉一說。

刀子依舊用憐憫的視線盯著他。

她搖了搖頭,說,“大哥哥你這樣子不行哦。”

不能這麽不切實際的。

“禦影大人沒有那麽強了啦。”

她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小心翼翼的告訴孩子,‘聖誕老人其實不存在哦’的家長。

百谷泉一無論如何都不想被這個人這麽說。

因此只能夠又追加了一個問題,準備轉移她的註意力。

他說“那你準備用這個願望來幹什麽?”

“這個是保密事項。”

五百自刀子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唇邊。

這個動作稍微有一點妖艷,應該是她從某個雜志上面學來的吧。

然後又嘻嘻的笑了起來。

她說,“但是,那是禦影大人能夠辦到的,而且很有意義的事情。”

“小昭之前還活著的時候,也很讚同我去做這一件事。”

“噢…”

那應該是兩個人的約定什麽的。

這麽一想的話,雖然說跟覆活沒有什麽關系。

但是在朋友死後要繼續達成兩個人的約定,並且努力。

百谷泉一感覺到了某種羈絆。

昨天看見的還是兩個小孩手拉手走在走廊,今天就只剩下五百自刀子一個人。

他的心裏面有些惆悵,又摸了摸她的頭。

這一次五百自刀子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麽,乖乖的站在原地,讓他把自己的劉海壓到額頭上。

“大哥哥…?”

百谷泉一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有點壞心眼。

他說“你不要跑來跑去的哦,就在這個宅子裏面,不要跑到外面去。”

“萬一撞到殺人兇手就完蛋了。”

畢竟裏面就躺著一具屍體呢。

聽到這一句話,刀子鼓了鼓臉頰。

她說“我才不會跑出去呢!”

“而且小昭是因為自己太笨了才會被殺的。”

如果是我的話一開始就會提高警惕心理的。

“……”

那個男孩是在給百谷泉一送早餐的過程中,被百谷留下來,吃了早餐。

食用了其中的某些食物,才會死去的。

五百自刀子說‘我會提高警惕心理’,簡直和之前村民們的舉動沒什麽兩樣。

基本上認為百谷泉一就算不是殺人的那個人,也是給他帶來死亡的那個人了。

他對此不知道怎麽回覆。

幸好刀子好像並沒有想到這些,她只是自然而然的又理了理自己的頭發。

然後側過身去,做了一個準備開跑的姿勢。

但是跑出去幾步,又猛然倒轉回來。

“爸爸好像有事情找你們。”

“爸爸…你是說村長?”

他還有什麽事情?

之前不是已經探討過死後的處理措施了嗎?

好像是看穿了百谷的想法,五百自刀子的臉上又露出了笑容。

這種笑容莫名其妙的跟開普勒臉上的有點像。

都是那種標準的小惡魔笑。

莫非女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學會這種嘴角提動的方法?

她說“我也不覺得爸爸有什麽話要說啦。”

他一直都奇奇怪怪的。

小昭死後估計腦子壞了吧。

“你就當可憐可憐爸爸,去找一下他吧。”

百谷泉一問“女孩子都這樣子嗎?”

這句話理所當然的沒有得到回答。

開普勒甚至在旁邊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他,心裏想這個人怎麽能準備用幾個詞就概括所有女孩子。

簡直就像是準備用一個公式就套完所有數學題一樣的不可理喻。

無論怎樣,五百自刀子的身上都有一點魔性。

對爸爸的態度也好,對朋友的態度也好,乃至是對死亡和對神明。

明明昨天她還非常的端著架子,今天就好像突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備,突然變得親昵起來。

不過十三歲小孩的防備的本來也就放不了多久。

她最後的說法可真的是滿懷輕蔑。

“你就當可憐可憐爸爸,去找一下他吧。”

不過如果她一開始就知道村長和小昭的關系的話,那麽會借由這種機會諷刺一下自己的父親,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畢竟你沒有保護好我的朋友,還讓他死掉了。

明明你之前都對他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

刀子的心裏面,也不會沒有半點這種想法吧。

他們過去的時候,村長似乎已經等候多時了。

他對她們行了一個禮,不過臉朝的方向卻不是百谷泉一,而是旁邊的開普勒。

村長說“您之前說想要和禦影大人進行交流。”

“現在她已經來到了這裏。”

…哇。

開普勒昨天的叫法是‘你把她給我帶過來’,並且還限定了時間。

沒想到今天,殺人案發生的前提下,村長還竟然真的做到了。

都說了是在深山中的神社,一來一回要花的時間估計也不少。

看來他真的把這一件事放在心上了。

不過現在提起這件事情就有點怪怪的。

“禦影神聖不可侵犯,您和她之間的對話也一定不能夠被別人給打擾,為此我特意推遲了警察過來的時間。”

也將禦影大人安排在了一個別人無法接近的場所。

“請問您現在就去和她會面嗎?”

說什麽為了開普勒特意推遲了警察過來的時間…

這絕對是找借口。

百谷想。

村長之前跟他敲定了一些後來的計劃,又迅速離去了。

現在他身處的這個房間一片淩亂。

估計要毀掉的證據,都在這一段時間裏面抓緊毀掉了。

他應該也有很多見不得光的罪證吧。

但是開普勒卻似乎完全不在意。

她是不會管過程而只需要結果的人。

這人昨天說,‘如果明天他還沒有把禦影給我帶過來,我就決定把他的臉踩進地裏面。’

而現在村長顯然已經免除了這種危機。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種時候,百谷有些在意的詢問村長。

他們原本的目標是去醫生那裏調查線索的。

如果現在去見禦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就像村長可以利用這些時間肆意的毀滅證據一樣,等她們從禦影那裏出來的時候,醫生那裏估計什麽都不剩了。

他問“醫生現在在哪裏呢?”

“…醫生。”

村長楞了一下。

“他現在就在某個偏房間裏面。”

“要我現在帶您去找他嗎…?”

“啊,不。現在不需要。”

百谷泉一這麽說,又有點奇怪。

“他怎麽會在這裏?”

“昨天,因為貴賓的到來,我們也開了一些會議。”

來決定如何更好的為二位服務。

村長恭恭敬敬的說。

“會議是在這裏舉行的,醫生也是參加的一份子。”

“昨天你們是什麽時候開的會?”

“晚上8點左右吧。”

“他一直都待在這裏嗎?”

“啊…不。”

村長臉上露出了一些困惑的神情。

“醫生也是有些事情要處理的,中途折返過幾次。”

說什麽有事情要處理。

估計也是村莊裏面那些無所事事的家夥,到了晚上突然想要買煙和酒。

結果過去一看主人不在,就只好把醫生叫回去吧。

那樣子的話,就基本上沒什麽不在場證明了。

要殺人的話,只要回去拿一次藥就可以了。

“但是。”

村長又補充了一句,“今天早上發現屍體之後,他一直都是和我們在一起的。”

那應該就是之前混在人潮之中他沒有看見吧。

也就是說雖然沒有不在場證明,但是除非村長跟醫生是共犯,否則他沒有辦法銷毀證據嗎?

這麽想又有點不靠譜。

村長的人品本來就很薛定諤。

百谷泉一對戀。童。癖和男同性戀都沒什麽好感,更不要說二者疊加了。

更何況看這個房間裏面的淩亂程度,他這段時間裏面也在抓緊銷毀證據。

連自己的女兒在走廊上面跑得這麽大聲,都沒有出去訓斥。

那麽醫生如果在這段時間裏面把自己隨身的一些東西給處理掉,村長肯定也沒有辦法發現。

“總而言之,醫生沒有回那個診所對吧。”

開普勒插話進來,一語切中要害。

如果說他在這裏銷毀了使用過的毒藥,或者說是毒藥下過的痕跡,也無所謂。

那些毒藥雖然能夠通過各種渠道搞到手,但是突然少掉,只要回去對比一下,也能夠發現蛛絲馬跡。

只要他不能夠回到自己的診所,去把這些痕跡給抹消掉就可以了。

“啊,是的,還沒有。”

“那麽接下來就一直把醫生留在這裏。時時刻刻看著,不要讓他有機會回到診所。”

“也不要讓他命令其他人去。”

開普勒這麽說。

她倒是難得的給出了一些正常人的建議。

不過開普勒為什麽會這麽說?

如果她想要知道什麽或者抓到兇手的話,證據和調查都不需要。

她只要再拿出那個筆和本子占蔔一下,就差不多了。

她說“我的偵探想要一個沒有被破壞的現場。”

“嗯?…嗯。”

村長有些困惑的點了點頭。

而百谷泉一在旁邊,已經說不出話了。

我的偵探。

自己在開普勒的心目中,原來已經是一位偵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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