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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朕不想看到你。”

“遵旨。”

“你是皇帝,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聖旨,對不對?”

“君無戲言。”

呵呵呵……原來是這樣的口諭,原來是這樣一個奉旨出宮!葉蓁蓁,你好樣的!

紀無咎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炸了,他目露兇光,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氣血上湧,突然喉頭一甜,似有液體不受控制地從口中流出來。

馮有德看到紀無咎竟然吐血了,嚇得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他,一邊朝不遠處的太監喊道,“快來人,傳太醫!”

***

鐵太醫給紀無咎診治了一番,說他是急怒攻心。對於這一點,鐵太醫自己覺得很詫異,皇上不是易怒之人,這次怎麽就氣得吐血了呢。

紀無咎揮退眾人,獨自坐在床上沈思。

昨晚那樣情狀,他一時動情,便說了那樣的甜言蜜語。葉蓁蓁問他,他只當她是向他索要承諾,卻不想,她只是在趁機引他的話。

他思慮萬千做出的決定,本以為她至少會感動一點,卻沒料到,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他捧出己的真心,她卻棄如敝屣。不止扔在地上,還要踩上兩腳。

太狠了,葉蓁蓁。

紀無咎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都說帝王薄情寡幸,然而這種永遠捂不熱的石頭,才是真真叫人生不如死。

心臟像是被萬千根細涼的蠶絲緊緊纏絞著,簡直要被割成千片萬片,一陣一陣疼得他心口發麻,呼吸困難。紀無咎用力捂著心口,喃喃喚著葉蓁蓁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目光漸漸從癡迷火熱,轉變為冰涼與狠絕。

你以為光明正大地走出皇宮就沒事了?葉蓁蓁,朕定不會輕饒你。

***

紀無咎一夜未睡。他一遍遍地想著他和葉蓁蓁之間的對話,想著昨夜兩人的軟語溫存。所有甜蜜歡愉,現在看來,都成了絕妙的諷刺。

最諷刺的是,他竟然開始擔心她。

一個女兒家家的,只帶了一個與她一般年紀不中用的太監,出了門,民間的一應人情俗事他們兩個都不懂,若是有人欺她騙她,怎麽辦?

若是遇到歹人,怎麽辦?

若是這個消息走漏出去,別有用心之人先他一步找到她,怎麽辦?

外面不比皇宮。在皇宮之中她可以橫著走,可是到了市井之中,誰人識得她是皇後?又有誰會忍著她,讓著她,護著她?

那樣如花似玉的一個人,心眼又實,嘴巴又直,倘若被人盯上……

紀無咎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霍然起身,朝外間喊道,“趙致誠!”

他話音剛落,便有一人閃進來,單膝跪在龍床前,“微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帶著所有的暗衛和密探,出宮尋找皇後,每個時辰派人回來稟報一次。”

“遵旨。”

趙致誠閃身出去。紀無咎又躺回到床上,大睜著眼睛胡思亂想了半天,因精神始終繃著,他也不困。馮有德進來喚紀無咎起身上朝,看到他的面容憔悴,無精打采,便勸道,“皇上若是身上不適,今兒的早朝便免了吧,陛下的龍體要緊。”

紀無咎自己也無心上朝,但還是去皇極殿坐了一下,底下大臣們也不知是聽說了昨晚的事情還是接收到馮有德的眼神,總之非常默契地什麽事情都沒提,所以早朝很快便散了。

散朝之後,紀無咎接到暗衛來報,葉蓁蓁出了神武門便一路向北,並未回葉家。且她中途喬裝之後,便失了行蹤。趙致誠已讓人描了畫像,嚴查京城各門。

一路向北?沒有回葉家?紀無咎一邊思索著這兩句話,去了慈寧宮。他告訴太後說葉蓁蓁突然染病,不能給她請安,其他妃嬪近期也用不著去坤寧宮請安了。

“你還想糊弄哀家,她分明是已逃出皇宮!”

紀無咎暫時沒精力理會到底是誰傳出去的消息,只是答道,“她並非出逃,而是帶了朕的口諭。”

太後怒道,“如此冥頑,皇上不說治罪,竟然還為她開脫?”

“母後,朕今日心情不佳,便不和您繞圈子了。朕只有一句話,倘若有人趁此機會對皇後不利,朕絕不輕饒。”

***

趙致誠回覆的情報裏說,整個京城各門都未見皇後出城。紀無咎這時候已徹底冷靜下來,思路也清晰了。他只憤怒於葉蓁蓁對他的糊弄與絕情,卻沒有去想最關鍵的一點:

葉蓁蓁為什麽要冒那麽大險出宮?有什麽事情是她十分想做,而且還只能出宮去做的?

打仗。

所以她肯定還是出了城。城門的看守之所以沒發現她,大概是因為她喬裝得太好。

“不用找了,她應是已經隨著軍隊北上。”紀無咎對趙致誠說。他現在無比後悔當初一時興起給了她虎頭令,可是誰又能料到她膽大如此。

跪在地上的趙致誠心頭一松,“皇上,是否需要微臣帶人去軍營迎回皇後娘娘?”

“不用了。這次,朕要親自捉她。”

☆、51、追捕

在離開京城之前,紀無咎要給葉修名和方秀清留份密旨,讓他們倆全權處理他不在京城這段時間的軍國大事。除此之外,他還得選個儲君候選人,以防萬一,至少能保證葉修名和方秀清不會追著來把他押回京城。

儲君這個問題實在令人頭疼,前面說過,皇室一脈子息單薄,紀無咎更是他爹的獨苗。前幾代裏,皇帝每每多生幾個兒子,便總要發生奪嫡之爭,鬧到最後還是只剩下一個。紀無咎他爹當年就是幹掉親哥哥之後上位的。

因此紀無咎翻遍了族譜,只找到一個稍微近一些的偏支子弟。此人是明弟的第五代玄孫,真論起來算是紀無咎的叔叔輩。經過先祖幾輩的不懈折騰,這人已完全家道中落。他也一直是單傳,四十多歲了還未娶妻,眼看著就要絕後。現如今他以走街串巷磨剪子磨刀為營生,勉強糊口。

紀無咎思量再三,認為如果自己一不小心讓個磨剪子磨刀的當了皇帝,那幫言官們怕是要把他的屍骨挖出來罵的。於是他大筆一揮,幹脆選定了黎陽公主的兒子譚寄為儲君備選人。一旦他紀無咎出個意外,譚寄就要被勒令改姓紀,過繼給紀無咎他爹當兒子。黎陽公主是他姑姑,因此這個譚寄是他正兒八經的表哥,這樣做也不算過分。而且讓譚寄繼承大統還有個好處:這個人腦子很笨,笨到扶不起來,他爹當年得了瘋病不知所蹤,只有黎陽公主守著他,靠著皇室每年那點接濟過活。所以譚寄在朝中沒什麽勢力,倘若當了皇帝,也只是個傀儡,唯一作用就是保住那點皇室血脈。有葉氏和方秀清的操持,大齊國運應該會安然無恙。

所以說,雖然他紀無咎無比討厭葉氏,但關鍵時刻能倚仗的,還是葉氏。

以上,紀無咎覺得其實都只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他一時半會兒死不了,等收拾完那幫蠻夷,把葉蓁蓁的病治好,他和她多生幾個孩子,到時候所有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怎麽就想到和葉蓁蓁生孩子這上面去了呢,紀無咎微微有些別扭,他不是應該還在生她的氣麽。

紀無咎離開京城的第二天,這份密旨才到了內閣。葉修名和方秀清當場氣了個半死,然而木已成舟,他們倆也不能做太絕,怕引起紀無咎的反感,反而壞事。葉修名回到家,罵了幾句小混蛋,便進了自己收藏寶貝的私庫,翻出一件寶甲來。

寶甲是純白色的,觸手光滑冰涼,柔韌結實。這東西名字叫做“蠶衣”,很普通的名字,但是有著極為不普通的功能:刀槍不入。它雖名蠶衣,卻不是用蠶絲織就的,而是一種產於雲南密林中是蜘蛛絲。那種蜘蛛數量稀少,身帶劇毒,它吐出來的絲堅韌無比,一根絲能吊起來一頭羊。當地一個奇人,收集這種蜘蛛絲用了幾十年,終於湊了不少,織就了這麽一件寶甲,後來輾轉到了葉修名的手裏。

現在,葉修名少不得要把它拿出來給紀無咎了。無論如何,這小混蛋的性命最是要緊,比全天下任何一件寶貝都要金貴。

當天夜裏,葉修名便派人日夜兼程追趕紀無咎,爭取最快把蠶衣送到他手裏。

且說這邊,紀無咎一行人騎的都是千裏良駒,追了三天,總算追上了三大營的主力軍隊。見到譚鳳祥,他也不廢話,直截了當地問他最近可有人持著虎頭令進入軍中。這事兒譚鳳祥還真不清楚。虎頭令這東西,因為涉及到皇帝,所以見過的人也都嘴巴嚴,不會亂說。但是見紀無咎急得快要吃人的模樣,他也不敢懈怠,趕緊讓人傳下去一層層地細問。

紀無咎又欽點了陸離來回話,結果陸離一臉茫然,不似作偽。他擔心之餘又有些安心:蓁蓁沒有來找陸離。

過了兩個時辰,一個神機營管彈藥的守備被人帶過來回話,說確實有人帶著虎頭令視察神機營。

紀無咎一聽就精神了,“此人現在何處?”

守備不知道眼前的少年人是何身份,但見連談總兵都對他態度恭謹,便有了分寸,恭敬答道,“甄將軍只在軍中待了兩天,取了些火藥和鋼珠,便離去了。”

“甄將軍?”

“對,他自稱姓甄,是皇上親封的武德將軍,大名叫做甄威猛。”

“……”

看來應是她無疑了。

紀無咎嘴角抽了抽,又問道:“她何時到來,又是何時離開?”

“甄將軍於大軍拔營當日便來了,是末將接待的她。因她說此事涉及重大,所以末將未敢向任何人提及。她跟隨末將巡查神機營各處,兩日後便不辭而別了。”

紀無咎聽他如此說,便已明白葉蓁蓁的想法。這女人聰明得很,肯定已經料到會有人去軍營追她,又怎會等著被捉。她來神機營的目的,大概是要取些彈藥。

不對。紀無咎瞇了瞇眼,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冒這麽大險出來,不過是被戰事勾得,倘若出來之後又不打仗,必然不能盡興。所以她最後肯定還是會去遼東,只不過她打的主意是等捉她的人撲個空,回去覆命之後,她再卷土重來。如今只需留人在遼東守株待兔,她是早晚會投入羅網的。

那麽她離了神機營之後,又會去哪裏呢?

紀無咎看著地圖,估摸著葉蓁蓁離開軍營的位置。這女人好熱鬧,又帶著虎頭令,可以自由出入軍中,往軍隊裏折騰的機會她不會錯過。所以她最有可能去的就應該是一個有駐軍的大城鎮……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地圖上的一點。

薊州。

***

薊州城是京城正北方的咽喉要塞,長年陳有重兵。自女真吞並漠南蒙古之後,薊州便直接面對著西北方的蒙古、東北方的女真兩大勢力。只不過兩大勢力的中心距此甚遠,因此戰火不會輕易波及此處。

當然,一旦此處燃起戰火,那麽整個京城,甚至整個大齊,也就岌岌可危了。

鎮守薊州城的是老將徐錫明,此人用軍沈穩,善守不善攻,在薊州待了近十年,把這個軍事要塞守得如鐵桶一般。

葉蓁蓁又假冒了一回聖使,來薊州城的軍營巡視。她裝得有模有樣,用紀無咎的口吻把徐錫明狠狠地誇了一番,年近花甲的老將感動得涕淚縱橫,對著南方拜了三拜,拜得葉蓁蓁都有些心虛了。

除了在軍營狐假虎威,葉蓁蓁偶爾也出來玩兒。她出手大方,性格豪爽,長得又英俊瀟灑,還與京中有著神秘的關系……所有這一切使甄將軍的大名在三日內傳遍了薊州城內有頭有臉之人的耳朵,不少人遞了名帖想要結識一番。

於是,葉蓁蓁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認識了黎尤。

黎尤的來歷也很神秘。此人懂醫術懂占蔔,會彈琴會作詩,舞得一把好劍,也耍得一把好菜刀。總之五花八門高低貴賤他都會一點。

他穿一身白色棉布長衫,頭戴浩然巾,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但葉蓁蓁跟他交過手,知道他一點也不文弱。

他身材修長,長得……算好看吧。葉蓁蓁也不知道現如今該如何評價一個男子好看不好看,因為她發現,整天面對著紀無咎那種妖孽級別的臉,後果就是別的男人無論長什麽樣,擱在她眼裏都只能算一般了。

不過黎尤有一個紀無咎沒有的優點:他愛笑,而且笑起來特別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再加上他博學廣聞,對吃食一事獨有研究,所以葉蓁蓁挺喜歡和他來往的。

這一日,黎尤邀請葉蓁蓁出門踏青,葉蓁蓁欣然應允。本來黎尤的意思是就他們兩個,但是王有才不放心,厚著臉皮一直尾隨著他們倆,像個變態似的。葉蓁蓁沒阻止,黎尤也就不好意思說什麽。

說是踏青,其實地上還並不很青,只極少數心急的小草,剛剛向土地外探了個頭。得離遠了看,才能看到這時候的大地被一片淡淡的綠色覆蓋著,如一層薄到不能再薄的綠霧。北方的春天來得晚,此時的河剛化開不久,柳樹也才悄悄地吐出綠芽,風早已不似冬天那般刺骨,變得柔軟起來,帶著溫潤的氣息,整個世界顯出生命蓬勃前的那一刻,仿佛一個嬰孩剛離開母體時的第一聲啼哭。

葉蓁蓁站在河邊,看著身形靈巧的燕子穿楊拂柳而過。

黎尤在側著臉看她。

她仰著頭,未戴圍巾,脖頸上一片平滑。除此之外,未披鎧甲的她,此時雖穿著男裝,但是胸前……額,實在束不住。

發覺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點猥瑣,黎尤幹咳一聲,低下頭。

“怎麽了?”葉蓁蓁問道。

黎尤未答,而是看著她腰間別的一把鳥銃,問道:“你帶的這把火繩槍,可是傳聞中的連珠鳥銃?”

“正是。”葉蓁蓁解下鳥銃,耍了個槍花,對著天空做了個瞄準的動作。她的連珠鳥銃雖和神機營用著同樣的鋼珠,但整體上比神機營標準的鳥銃纖細短小一些,更便於女子使用。

黎尤看著她這一串流暢颯爽的動作,不禁失笑,“能否借我一觀?”

“不能。”

“……”

“你別介意,”葉蓁蓁把槍別在腰上,說道,“軍器監說了,連珠鳥銃的制作方法是我大齊的最高機密,此武器輕易不能示人。”

黎尤笑道,“我只是略微好奇了些。既然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這裏先給甄……甄兄弟陪個不是。”

葉蓁蓁擡頭剛要安慰他幾句,卻一眼看到他身後,頓時仿佛見鬼一般,大叫一聲“不好”,轉身撒腿就跑。

黎尤覺得莫名其妙,扭頭一看,只見一年輕男子領著一群人殺氣騰騰地奔跑過來。

那年輕男子邊跑邊高喊道:“蓁……甄威猛!你給我站住!”

葉蓁蓁聽到此話,頭也不敢回,跑得更快了。濃密黑亮的頭發揚起來,像是一匹迎風招展的純黑緞子。

黎尤雖不明所以,但也看出來這男子是來找麻煩的,因此便出手攔他。卻沒料到他剛擡起胳膊,眼前一道身影閃過,那男子已經在兩步開外。

好快的身手!

黎尤還要上前,此時跟在男子身後那一隊人紛紛上來抄家夥圍住了他,不再管已經跑遠的二人。黎尤身負武藝,定睛一看眼前眾人,便知個個都是一流高手,若是單挑,他興許還能有幾分勝算,但若是單挑一群……他果斷背手站立,擺出一個頗有風骨的投降姿勢。

葉蓁蓁順著河邊跑,幾次三番想紮進河裏去,又實在沒有勇氣。初春的河水依然很冷,她光想想就直打寒戰。

紀無咎離她越來越近。

葉蓁蓁都快哭了。她實在沒想到他竟然這麽快就猜出她的行蹤,更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逮她。

眼看著離葉蓁蓁還有三步遠,紀無咎縱身一躍,直接撲倒了她。倆人在河岸上出溜溜地滾起來。

“我錯了!”

滾啊滾。

“對不起!”

滾啊滾。

“紀無咎,我想你了。”

滾動的身體突然停下來。

紀無咎看著被他按在地上的人:穿一身亂七八糟的男裝,發髻已經顛散了,頭發亂七八糟地蓋著額頭和眼睛;因方才的跑動,臉泛桃花,氣息不穩,櫻唇吐著熱熱的呼吸全部噴在他臉上,燒得他的臉也熱起來。

就這樣一副不忍直視的德性,他竟然也不討厭。

她說她想他,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

但不管真假,它都有點石成金的效果:紀無咎那滿腔的怒火,楞是被這麽一句話直接澆成了一池春水。

他覺得心尖兒上麻麻的,燙燙的,這燙直接竄到他臉上,進而燒進腦子裏。他突然低頭,瘋狂地吮吻著葉蓁蓁,“我也想你,想你……”

葉蓁蓁心想,這招兒還真管用。

她現在也不討厭被紀無咎親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平息他的怒氣。所以她嘗試著配合紀無咎,伸出舌尖舔了他一下。

這一下直接燒斷了紀無咎腦子裏最後一根理智的弦,他按著她不管不顧地親吻著,□不由自主地在她腿上蹭。

一個男人,見到自己找了好幾天的老婆,還被她熱情地對待,這男人下邊兒要是沒點反應,那就可以客串太監了。

葉蓁蓁感受著腿上的那個又硬又燙的東西,她突然想起紀無咎那天被她折騰得似乎挺享受的,此時想討好他,大概可以試試這裏。於是她摸向那個東西,用力按了按。

紀無咎簡直要瘋了。

那頭的侍衛等了這麽久,不見他們倆回來,便有些不放心,由四個侍衛過來尋他們。四人走了一會兒,見河邊趴著兩個人,紀無咎把葉蓁蓁壓在身下,身體一聳一聳的。侍衛們立刻紅了臉,仿佛看到洪水猛獸一般,轉身撒腿狂奔。

這邊這倆二貨因為太投入,並沒有發現岸上的異樣。紀無咎趴在葉蓁蓁身上,臉伏在她耳畔,呼吸淩亂,一遍遍地叫著“蓁蓁”。葉蓁蓁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也摸著些門道,看著紀無咎被她弄得失了方寸,與平時的冷靜威風判若兩人,倒也十分有成就感。

打這次以後,葉蓁蓁就總結出一條十分好用的經驗:如果紀無咎生氣,甭管他有多大的火兒,只要你往他下邊兒摸兩把,保管能讓他的火氣立即煙消雲散。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LOVAN鬼筱柒De烏托幫 、崔瓊 、爐溫。的地雷。感謝 竹葉青 的兩顆地雷。挨個捏臉,我的小萌物越來越多了o(≧v≦)o~

☆、52、敵情

紀無咎和葉蓁蓁一起回去時,兩人牽著手,裝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侍衛們還在圍著黎尤,見他們兩個回來,紛紛望天,一臉的“我什麽都沒看到我什麽都不知道”。

葉蓁蓁方才被紀無咎吻得嘴唇嫣紅,現在還微微腫著。再看紀無咎,雖面無表情,然而臉頰上那層薄薄的紅潮還未消退,目光早已沒了初來時的狠厲,反蒙上了一層柔軟的水光,像是一只饜足的獸。

“咳咳咳,”黎尤擡手掩口,幹咳幾聲,問葉蓁蓁,“甄兄弟,你……你沒事吧……”

“沒事,”葉蓁蓁搖了搖頭,看著紀無咎說道,“這是我的好朋友,叫……叫……”肯定不叫紀無咎。

紀無咎向黎尤拱手道,“在下吳處,拙荊頑劣,讓兄臺見笑了。”葉蓁蓁這副樣子,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女人,所以他也無需藏著掖著,早日說明,也好斷了某些人不該有的念頭。

黎尤聽他如此說,怔了一怔。雖然剛才對二人的關系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是對方如此直截了當地講出來,依然讓他覺得有些突然和意外。再看眼前二人,便覺得方才他們去了那麽久,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麽。

“在下黎尤,想不到甄兄弟竟是女郎,又早已名花有主,與吳兄如此伉儷情深。”

葉蓁蓁見黎尤看起來似乎有些不高興,便說道,“我並非有意欺瞞黎兄,喬裝改扮,實在情非得已,還望黎兄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放在心上。”

紀無咎聽到葉蓁蓁對眼前這人如此客氣,心中略略不喜,很快告辭了黎尤,把葉蓁蓁帶回了下榻之處。

葉蓁蓁怕他罰她,一路上表現得十分乖巧。紀無咎看到她這樣小心翼翼,既好笑又有些心疼。在對待葉蓁蓁這個問題上,他現在也有些認命的意思了,反正無論她做了什麽,他都不能把她怎麽樣。打罵吧,舍不得,罰吧,也想不出好辦法。他追來的時候怒氣濤濤,一時想要把她這樣,一時又想要把她那樣,但真正看到她時,總歸是高興多於憤怒的。本以為這回是她落在他手上,卻沒想到到頭來其實是他……落在她的手上……

想到這裏,紀無咎的思緒便又往某個香艷的方向跑了。

說句實話,紀無咎若是沒有皇帝這層身份和他那張俊臉的加持,討女人歡心的技能值是接近於零的。所以他喜歡一個女人時,便只知忍著她讓著她對她好,嘴上卻連句像樣的甜言蜜語都說不出口。偏偏葉蓁蓁是塊不開竅的木頭,若是想等著她自己開悟,那你便好好等著吧,等到玉皇大帝孵蛋,也未必能等來她的醒覺。

***

第二天,葉蓁蓁和紀無咎一起騎馬出城玩兒了去了。紀無咎堅持和她同乘一騎,把侍衛們遠遠地甩在後頭。

倆人策馬在薊州城外的草原上狂奔。紀無咎只覺耳畔是獵獵的風聲,懷中是溫軟的身體,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鼻端是春天萬物萌發的清新氣息混著葉蓁蓁發絲間的淡淡香氣。他心滿意足地摟著葉蓁蓁,一手策馬,漸漸地越跑越遠。

也不知跑了多久,兩人停在一處山丘下。山丘上生著不少樹木,一條細細的小溪蜿蜒流下,叮叮咚咚地歡唱著,跑過兩人腳邊。紀無咎席地而坐,葉蓁蓁枕著他的大腿仰躺著,左腿支起,右腿搭在左腿之上,翹起了二郎腿。她嘴裏叼著根草葉,吊兒郎當的簡直像個軍痞;睜大眼睛看著穹廬似的藍天,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紀無咎一手抱著葉蓁蓁脫下來的頭盔,一手輕輕揉著她的腦袋,瞇著眼睛放目遠眺。

“皇上,我覺得這裏比皇宮好。”葉蓁蓁突然說道。

“出門在外,就不要叫我皇上了。”

“哦,吳處。”

紀無咎低頭看著她,微微一笑,“叫聲‘相公’吧。”

葉蓁蓁眨了兩下眼睛,乖乖開口,“相公。”

“嗯。”紀無咎低笑著應道,他托著葉蓁蓁,湊近捉住她的櫻唇,時輕時重地吻著,溫柔似拂面而過的二月春風。

葉蓁蓁卻突然掙開他坐起來,肅然說道,“有聲音!”

“怎麽了?”

“我聽到有許多馬蹄的聲音。”葉蓁蓁答道。她方才枕著紀無咎的腿,離地面近,所以先他一步聽到。這時候侍衛們應該停在遠處,況且就算是他們,也不該有這麽多,至少得有一百匹馬。

兩人站起身向遠處望了一會兒,只見被拉得平直如墨線的地平線上,漸漸行來一隊人馬,個個跨刀佩弓,看他們的衣著,像是蒙古的輕騎。

這可奇怪了,此處是薊州,怎麽會出現蒙古的騎兵?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那隊騎兵也發現了他們,停在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兩人一騎,就這樣和那一百多個全副武裝的騎兵對望著。

紀無咎現在十分後悔今日出門的時候一時興起,和葉蓁蓁雙雙披了鎧甲,此時在對方眼裏,他們儼然就是兩個大齊士兵。

葉蓁蓁脊背挺直,不自覺地抓著紀無咎的手,緊緊握著。

“蓁蓁,別怕,”紀無咎反握住她,低聲安慰道。

怎麽可能不怕。敵眾我寡,即便那二十個侍衛全部在場,也打不過這麽多人,更何況現在只有他們兩個。

葉蓁蓁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她低聲說道,“皇上,一會兒你先跑,我在這裏抵擋一陣。你跑進山裏,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挨到侍衛來救駕,就可以逃出去了。而且,這些人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未必會為了搜你而大動幹戈。”

紀無咎聽她如此說,心中酸酸甜甜的,嘆氣道,“我怎麽可能丟下你。”

“不能也得能,”葉蓁蓁著急地看他,“你是皇上,你不能死。”

“那你呢?”

“我憑著連珠鳥銃,大概可以拖住他們一陣子。”葉蓁蓁說著,拍了拍腰上的鳥銃。她想著今日也許可以打獵,便把兩把鳥銃都帶上了,還帶足了彈藥。

“你不怕死?”

“怕,怎麽不怕。可是,可是,”葉蓁蓁急得眼圈發紅,“我可以死,你絕對不能死!”身為皇帝,他要是死了,只怕整個天下都要亂了套。葉蓁蓁說著,便要解下鳥銃。

紀無咎按住了她的手,“蓁蓁,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

“來不及了,你快跑!”

“蓁蓁,冷靜,蓁蓁,”紀無咎抱住她,“你坐下,聽我的。”

葉蓁蓁松開手,詫異地看著他,看著他一臉的雲淡風輕,她莫名其妙的就安靜下來,由他拉著手坐在地上。

紀無咎抹了一把她的額頭,手心頓時沾上一層汗水。他溫聲說道,“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這些人看到我們,沒有第一時間進攻,應是因為有所顧慮,怕中了埋伏。我們現在越是表現得平靜,他們越是不敢輕舉妄動。”

葉蓁蓁不大讚同,“可是這樣太冒險了,你還是跑吧。”

紀無咎卻問道,“你和我說實話,你今日如此舍身救我,只是因為……我是皇帝嗎?”

葉蓁蓁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

紀無咎搖頭笑了笑,笑得有些落寞,“算了,我這是明知故問。”

葉蓁蓁沒心思和他扯閑篇兒,“皇上,你……”跑吧。

“蓁蓁,我對你說過,兩軍對峙,最要緊的不是天時地利,也不是神兵利器,而是人心,”紀無咎一下一下地撫摸著葉蓁蓁順滑的發絲,說道,“在這一百多號人看來,沖上來的後果有兩種:要麽是斬殺兩名敵方的低級武將,繳獲一匹戰馬;要麽就是中埋伏,全軍覆沒。如果是前一種,他們的戰利品也不多,但如果是後一種,就要送掉性命。這就像是民間的賭博,贏得少,輸得多,這樣的局,誰願意賭?”

葉蓁蓁擡起頭,驚訝地看著他。

“所以,”他總結道,“真正不敢冒險的,不是我們,而是他們。”

葉蓁蓁的眼神有些發直。

紀無咎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十分有趣,便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麽了?”

“沒,”葉蓁蓁低頭,又落回他懷裏,說道,“說實話,我都有點崇拜你了。”

我要的不是你的崇拜。紀無咎心想。

這兩人作為夫妻,舉止親昵一些,他們倆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落在別人眼裏就不一樣了。

那隊蒙古騎兵的小隊長,因為怕狡猾的中原人有圈套,便讓人停下來,想先觀察一番。只見那兩個大男人在那裏肆無忌憚摟摟抱抱的,實在令人眼瞎。他回頭看看,發現隊伍裏有不少人竟然看得興致盎然。

小隊長臉一黑,覺得冒著中圈套的風險去捉兩個作風不好的俘虜,這樣的買賣怎麽看都是只賠不賺,所以他一揮手,繼續行軍。

這邊紀無咎眼見那些人要走,掏出腰上的一個哨子,鼓起腮幫子一通猛吹,隨著這聲哨響,遠處突然又冒出來一隊人馬,向著他們狂奔而來。

壞了,果然有埋伏!騎兵小隊長看也不看那幫人,招呼自己的人馬趕緊跑路。

軍心就是這麽個奇妙的東西。這隊蒙古騎兵方才停下來猶豫時,便已有些人擔心中埋伏,現在終於等來了埋伏,誰也不敢回頭看,狠命地抽打著身下的馬,滿腦子想的只有逃命。

於是紀無咎帶上葉蓁蓁,領著二十個人,攆著一百多人追出去老遠。葉蓁蓁點燃火繩,舉著鳥銃連放幾槍。

火槍!簡直太可怕了!騎兵們跑得更瘋狂了。

跑出去大概十裏地,紀無咎一擡手,讓眾人停下來。

“窮寇莫追。”他看著漸漸遠去的那群狼狽身影,說道。

是唄,你就二十幾個人,真要惹毛了他們,或是等他們反應過來,那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兩個侍衛提著一個人走過來,扔在地上。那是個敵方騎兵,腿上受了傷,血流不止。葉蓁蓁方才在顛簸的馬上舉著槍亂放一氣,也沒個準頭,但還是打下來三個人,其中兩個已經死了,只剩下這一個喘氣的。

“留活的,帶回去,好好審問。”

“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木頭、13946978、櫻桃好吃、蘇丶錦夏、aikame地雷。感謝雙羽的兩顆地雷。愛你們~

話說,我把那個掉節操的“11點更新”給撤了,以後還是日更,但更新時間不固定【其實一直沒固定對吧OTL

☆、53、靈感

紀無咎找了個懂蒙古語的士兵拷問那個俘虜,但是他像個啞巴一樣一言不發,還玩兒絕食。

紀無咎站在那俘虜面前,他說一句,讓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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