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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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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蘆,賣糖葫蘆!”

馬車外傳來清晰的叫聲音,白無傷的眼驀地亮了起來,好想吃哦!小手抓開窗簾,眼神直直地望著那一串串晶瑩明亮,紅艷欲滴的糖葫蘆。

白墨衣就著他掀開的車縫往外看了一看,勾了勾唇,無傷再怎麽聰慧,也不過是個四歲多的孩子,那份童稚的天真一分沒少,其實看到他這樣孩童的表現,白墨衣才覺得心慰,這孩子平時表現的太過老成,反而讓她心疼無比,那是經過創傷後才有的傷痛和滄桑,那種感覺不該從一個孩子身上體現。當下,白墨衣對春兒道:“讓車夫停車,這裏離落日軒不遠,我們走過去!”

“娘,你真好!”白無傷開心地撲到白墨衣懷裏,甜甜地道。以前娘親很少帶他出府,就算出來娘親從來都是一副哀傷的樣子,根本不會給他賣這些零食吃,有一次他看到管家伯伯的孫子吃這東西,直眼饞了好幾天,可是他不敢跟娘講,因為娘只有在看到爹時才會有笑臉,平時都是默默垂淚,他不想難娘添麻煩。後來回到白家,他就更沒有機會吃了,因為他的連買糖葫蘆的錢都沒有!

白墨衣的心揪了一下,只是一串糖葫蘆,就讓他開心滿足成這樣,好像是得到了天下最好的東西一樣,一股心酸湧上,抱著他,低低道:“無傷以後想吃什麽就對娘講,心裏想什麽也對娘說,好嗎?”這是她的兒子,她兩世的孩子,在這個異世裏,她這抹漂泊的幽靈唯一的牽掛。抱著他,她就想起前世的兒子天天,沒了娘,他過得好不好?他有沒有想媽?你可知道,媽媽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想得心都疼了,每日都在思念中煎熬著,如果沒有無傷,她可能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所以,現在她懷裏的兒子是她的生命,是她的所有,也是她唯一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她愛他,用她所有的生命和力量愛著他!

“嗯,娘,以後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似裏感應到白墨衣的悲傷,白無傷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回抱著她,小小的心靈裏,有著害怕,害怕哪天娘親突然消失,那天娘親全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怎麽叫也不醒,他怕,他怕當時娘就那樣睡過去,因為除了娘,這個世上已經找不到愛他的和他愛的人了。

“小姐,我們下車吧!”春兒擦了擦眼睛,被這母子兩人莫名的氣氛弄得很是感傷,心裏酸酸的,直想流眼淚。

“嗯,無傷,我們下車,娘給你賣糖葫蘆,但是不可多吃,糖吃多了會破牙齒,而且等一下還要吃飯呢!”白墨衣收起心緒和黯傷,笑著捏了白無傷的鼻子,至少老天待她不薄,這世又還她了一個兒子!

“無傷聽娘的!”白無傷天心地蹦下車,笑著站在原地等白墨衣下車。

“衣衣,怎麽停下來了?”楚子逸勒著馬,看著前面不遠處的落日軒,不解地問跳下馬車的白墨衣。

“小少爺想吃糖葫蘆,我家小姐下來買!”春兒應道。

“這簡單,我去買,十串夠不夠?”楚子逸跳下馬,一臉殷勤地問白無傷。

“不用了,你們先去落日軒,我想親自買給無傷吃!”白墨衣淡淡道,“親自”兩個字咬得很重,只有她明白,這話裏是什麽意思。

楚君離和伴月也都跳下馬,聽到她的話眨了下眼,對她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先去落日軒等你!”

反正距離也不遠,所以三人也不再騎馬,步行而去,不是他們不想留下等白墨衣,而是圍上來的大姑娘小媳婦啥的,那眼神好像要把他吃了一般,所以三人趕緊離開。也就是這片刻的離開,所發生的事,讓他們以後的日子,每每想起,都後悔不已,鉆心般的痛。

白無傷很開心,拉著白墨衣買了最想吃的糖葫蘆,看到邊上的烤紅薯,白墨衣不等白無傷開口,就上前買了兩個,捧著燙手的烤紅薯,白墨衣心酸的眼睛發紅,她想起了第一次給天天買烤紅薯的情景,那時他們一家三口在嚴嚴冬日,踩著厚厚的積雪,一人捧著一個烤得紅焦裏嫩的紅薯,開心地笑著,吃著。秦楓的臉是那麽溫柔,看著她的眼是那麽深情和愛戀,天天稚氣的笑聲是她的整個世界,那時,她想,幸福原來可以如此簡單。在酒店的那一刻,她才知,幸福原來可以離去的如此容易!

淡淡的哀傷自她身上發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沾上了一絲憂傷,那散著餘熱的烤紅薯卻不能溫暖她冰涼的手指,似乎被她身上的寒意感染,烤紅薯變得越來越冷,只是片刻,餘溫不在,連一絲熱氣都不再冒出。

一直靜靜跟在她們身後的楚君莫怔看著那個全身都散發著哀意的女子怔住了,她怎麽了?剛剛她在給白無傷賣糖葫蘆時,還笑得那麽溫柔那麽開心,怎麽一會功夫,整個人像是沈寂在莫大的悲傷裏,是那種心痛欲絕的傷痛,撕心裂肺般絕傷,這種哀傷比上次她站在殺手刀下時更濃更悲。楚君莫的心像是突然被人狠狠地用手攥住,有一種窒息般的痛慢慢從心底湧出,散向四肢,游向全身的每一處,站在人海裏遠遠望著她,只覺得那個人離他越來越遠,遠到明明她在眼前,他卻越來越看不清她的樣子,曾經的那個人,就這樣像風一般地從手中溜走,連一絲發絲也未曾留住!

“小姐,我來拿吧,剛烤出的紅薯很燙手的!”春兒掏出手帕,包著白墨衣手裏的烤紅薯,卻發現是冰冰涼涼的,連一絲熱度都沒有,忽地摔到賣烤紅薯的老漢面前,惱怒地道:“你這人怎麽回事?賣給我們的竟然是涼的?”

老漢一楞,道:“不可能,明明是剛出爐的!”伸手去抓,忽地頓住,真的像冰塊一般二,抓了抓頭,這怎麽可能,剛剛他拿起的時候還是燙手的。馬上賠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再給您換過!”真是邪門了!

春兒滿意地重新接過烤紅薯,道:“下次不要看我們是女人就是欺負,做生意還是實在點好!”

“春兒,走吧!”白墨衣淡淡瞥了她一眼,拉著白無傷往落日軒走去。

“孽女,你給我站住!”一聲大吼,在正要進落日軒的白墨衣三人身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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