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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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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導給謝無虞發來的是個電影劇本。

和他以往偏向於文藝的風格不同,這部電影的劇本裏添加了更多的商業元素。在蘭鶴望他們回來之前,謝無虞已經把這薄薄的半本劇本翻來覆去看了幾遍,確實對裏面的一個角色挺感興趣的。

那個角色也是之前張導約他去試鏡的角色。謝無虞把劇本都看過之後,一下子就知道張導那時候為什麽要那麽問他了。

……因為這個角色,也是一個道士,而且在劇本裏他有挺多地方要用到一些關於道教的能力和設定之類的。

不過和謝無虞本人不同的是,這個角色是成年之後自願出家的,性格上也大相庭徑。

他在劇本裏的戲份只相當於男三,但他的影子卻從頭到尾都貫徹在劇情之中。

他不是一個單純的好人,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壞人。妖龍卷起亂世,他明明可以阻止,卻又因為天命選擇了放縱。然而就在妖龍附身當時的皇帝,想要借此篡奪大唐的龍脈的時候,他又飄然入世,加入到了阻止這一切發生的主角團隊伍裏。

這樣的一個角色處處帶著隱喻,一個演不好的話,可能就會讓人覺得莫名其妙的。前面的放縱妖龍是他的選擇,後續他的入世救世又是一種選擇。兩個選擇截然相反,而謝無虞如果想拿到這個角色,就得在表演中將劇本描寫的那種人物內心的心理變化自然地表現出來。

嗯……順便還得幫張導把關道教方面的設定。

不過總的來說,謝無虞確實是挺感興趣的。而且從他的角度看去,似乎隱隱約約能夠感覺到“他”為什麽會有這樣兩個截然相反的選擇,只不過這種感覺有點模糊,可能需要看完整部劇本才能推測出來。

——前提是他能拿下這個角色。

蘭鶴望看著謝無虞唇邊的笑意,垂了垂眸,捧著小橘子淡聲道:“先生需要幫忙的話……”

嗯?小乖崽這話的意思是想給他走後門嗎?謝無虞從劇本中回過神來,有點好笑又有點窩心。他捫心自問,雖然現在已經把蘭鶴望當成了好朋友,但如果是對方遇上這樣的事的時候,他應該很難會像蘭鶴望這樣單純地為對方考慮。

真是讓人心裏父愛爆棚啊。

不過拿下角色這種事情,還是得先靠自己的實力來比較好吧。謝無虞不太想因為自己讓張導對蘭鶴望的印象不好,便眨了眨眼睛,緩緩嘆了口氣,說:“鶴望這話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嗎?”

他的聲音因為感冒還有點沙啞,聽起來像是挺難過的。蘭鶴望楞了一下,抿抿唇:“……沒有。”

嗳,小乖崽好像被他逗得有點委屈了。

謝無虞忍不住莞爾,隨後又壓下了嘴邊的笑意,抽了張紙給他擦擦手指上沾上的橘子汁。

蘭鶴望默默地接過紙巾。

不過即使蘭鶴望沒有去和張導那邊打招呼,張導那邊也知道謝無虞和蘭鶴望之間的關系。只要謝無虞之後的試鏡沒有差到慘不忍睹和角色完全不兼容的地步,他拿下這個角色的機會還是挺大的。

蘭鶴望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把小橘子吃掉之後,乖乖擦手道:“都聽先生的。”

謝無虞聽著他這話有點奇怪,但也沒多想,幫他把擦過的紙巾丟掉,手指碰到蘭鶴望微涼的皮膚,頓時想起了點什麽,說了聲“等我一下”,就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蘭鶴望在原地等了等。

謝無虞很快就從房間裏出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盒子。

蘭鶴望目光在上面頓了一下:“?”

“師叔們硬塞過來的特產。”謝無虞無奈道,“說我好不容易交了好朋友,一定要讓你拿著。”

他打開盒子,蘭鶴望低頭一看,盒子裏臥著一塊羊脂玉,玉面上雕了個八卦的圖案,整塊玉佩看起來光澤柔潤,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暖意。

“戴上?”謝無虞想了想,說,“這還是我親自給開光的呢!”

讓一個感冒患者對著一塊玉佩念了好長幾本經文可真是太感人了。

謝無虞下意識清了一下嗓子,蘭鶴望頓了頓,擡手接過去。

“謝謝先生。”

玉佩不大,大概嬰兒拳頭般大小,薄薄的一片掛著紅繩,上面雕琢的八卦陣圖繁覆連貫,背後則是刻的《凈心神咒》,有護持神臺清明的作用。久病成醫,蘭鶴望對佛道兩教的典籍都有所了解,握了一會兒玉佩之後,就將它戴在了脖子上。

謝無虞看了看。

蘭鶴望一身正正經經的西裝大衣,外面墜著塊玉佩,畫風感覺好像不太對的亞子……

不過還是好看的。謝無虞眼裏不自覺地長出父愛濾鏡,誇道:“好看!”

蘭鶴望剛要將玉佩放進大衣裏的動作一頓。

……那就先這樣戴著吧。

這塊玉佩其實一開始是師叔們給謝無虞準備的,但後來因為一些別的原因,謝無虞並沒有用上,就一直放在了清水觀裏。這一次找出來,也是因為羊脂玉是暖玉,上面刻的八卦陣圖和《凈心神咒》對蘭鶴望的體質都有扼制作用,拿給蘭鶴望戴著,也算是給他再多加一層保險了。

蘭鶴望也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在胸口處不斷地散發出來,連帶著微涼的指尖似乎都能汲取到這股暖意,血脈流通的時候,指尖都透著酥麻。

謝無虞看著蘭鶴望喜歡的樣子也挺開心的,坐回到沙發上又和蘭鶴望聊了一會兒這幾天在清水觀遇見的事兒,才在第二天要進組的威懾中和蘭鶴望說了一聲,把蘭鶴望送回樓上後揉揉眼睛回去洗漱睡覺。

“晚安。”蘭鶴望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

正在往樓下走的謝無虞若有所感,回過頭朝他一笑。

……

第二天一大早,謝無虞就收拾了行李回了《無心之罪》劇組。

過了個年回來,場地裏有很多東西要重新布置。謝無虞安然地搬了張小凳子坐到一邊等著開工,一邊在手機上和蘭鶴望聊天。

蘭鶴望的公司也是今天開始上班,但作為大老板,他的工作時間還挺彈性的,謝無虞看著那邊斷斷續續發來的消息,想著他埋頭在文件裏又時不時地探出一只手摸摸手機的樣子,微微勾唇,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沒註意到劇組的人經過他的時候都在偷偷摸摸地用小眼神看他。

直到霍然穿著羽絨服溜溜達達地過來了,一眼就看見了謝無虞身邊來來去去地圍了不少人,看起來還都挺想八卦的……

她也想。

偷偷摸過去拍了一下謝無虞的肩膀,謝無虞手一抖,給蘭鶴望發了一個爸爸愛你的表情包過去。

謝無虞:“……”

蘭鶴望那邊果然又不理他了。謝無虞熟練地解釋了一句“發錯了QAQ”,才收起手機,無奈地擡頭看向霍然,“霍然姐——”

攝影棚裏冷得可怕,霍然搓搓手擠到謝無虞旁邊對著電暖扇烤烤,瞥他一眼,道:“在跟女朋友聊天?”

不對,霍然問完之後又想起謝無虞的身份了,又說:“啊,忘了你們道士不能結婚了。”

那能談戀愛嗎?霍然又有點好奇,眼巴巴地看著謝無虞。

謝無虞說:“……不是女朋友。”

也沒不能結婚。

給霍然解釋了一下火居道士和出家道士的區別,霍然深沈地點了點頭,終於露出了此行的真面目,八卦道:“那你就是火居道士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吧。謝無虞並沒有經過正式的出家儀式,在清水觀的弟子名冊上也是記的未出家弟子。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霍然繼續問:“那你不出家,居然還可以主持那個大典嗎?”

她怕謝無虞忘記了,就提醒道:“就你前幾天全網火了的那個視頻裏……”

謝無虞:“……”

“一般來說,是可以的。”謝無虞想了想,還是道,“只要觀裏的其他長輩同意了,你又掌握了科儀祝禱的需要的技能,就沒問題了。”

“哦哦。”霍然似懂非懂,最後問,“所以……那視頻裏面的幾個虛影……”

謝無虞就知道她想問的是這個,一臉淡然地說道:“不是說了麽……?陽光反射的鏡面虛影啊。”

霍然不大信地看著他:“真的嗎?”

“……唔。”謝無虞回望過去。

霍然回想起自己之前因為房間裏的戲腔聲疑神疑鬼,結果後來發現那只是一個播放器在響的事,想了想,還是誠懇地說道:“我還是覺得你在騙我。”

謝無虞:“……”那您還問什麽呢?

霍然其實就是現實裏最典型的那類人,她對這方面半信不信的,總的來說就是遇神拜神遇佛拜佛,遇到事兒了會疑神疑鬼但也沒真信到哪裏去。她仔細地瞅瞅謝無虞的表情,然後說:“我就是想知道,世界上是真有鬼嗎?總覺得這種東西好像哪裏都有,又好像沒多少人真的見過。”

謝無虞其實挺欣賞她這一點的,想了想道:“信則有不信則無嘛。霍然姐你與其糾結這個,不如多曬曬太陽……嗯,吸收吸收陽氣?”

霍然:“……”

也算是個行內人的建議吧。不過霍然看了看外面飄雪的天氣,沈默。

他們坐在那兒聊了一會兒,攝影棚終於搭得差不多了。第一場戲是謝無虞和一個警察的對手戲,場務過來叫他去上妝。

這段戲說難拍也難拍,不難拍也不難拍。主要看的就是演員的演技和張力。謝無虞一邊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搗鼓,一邊默默地回想了一遍劇本,回憶當初捕捉到的那種狀態。

身上穿的襯衫被抹上了類似血跡的顏料,謝無虞外面套了件淺褐色的毛衣,扶了一下眼鏡,睜開眼時,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

——說是變了也不對,看起來還是那麽一個人,唇邊的笑意也輕淺好看,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了。

莫名讓人感覺挺冷的。

姜宜對他這個狀態倒是挺滿意,點了一下頭,就示意攝像開始拍攝。

這一段是謝無虞飾演的許寄真在一次案件中露了一點兒破綻,被追查案件許久的警察高度懷疑,在從案發現場回去的路上被追過來的警察盤問,然後憑借完美不在場證據脫身的劇情。

年輕俊美的大學生面對著一臉冷肅的警察也毫不畏懼,唇邊含著溫雅的笑容,緩緩地把自己一天的行程都說了出來,甚至還列舉了幾個能夠給他提供不在場證明的證人,熟練地仿佛早已演示過了千萬遍。

他的手指很白,手型十分漂亮,輕輕地搭在桌面上,是一種自信的、得體的姿態。

和他對戲的那個演員面對著他眼中含著的笑意,嗓子動了動,剛想說點什麽,就被他出言打斷。

許寄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似乎有點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和朋友約了待會一起吃飯,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畢竟,你們現在也沒有逮捕令不是嗎?

他的笑容有一瞬間似乎帶了一絲嘲諷,可再等警察仔細看去的時候,他又好像只是在慣例溫柔地詢問一遍,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禮貌。

警察確實沒有逮捕令,連對他的懷疑也只是建立在案件的推測上,聞言便沈默地看著他,許寄真笑笑,拿起手機起身,毛衣下擺露出來的襯衫似乎印著幾點紅褐色的痕跡。

警察一瞬間感到不對勁,起身快步追上去,許寄真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中。

姜宜喊了聲卡,把監控器調回去看了一遍,說:“好,過了!”

一條過,這算是開門紅了。姜宜挺滿意,擡手就切了下一個場次。

謝無虞一下場就趕緊披了件大衣,搓了搓手,手指被凍得有點發僵。

霍然把電暖扇往他那邊挪挪,然後把自己又往大衣裏埋了埋,說:“這天氣拍戲可真磨人,過幾天好像還要去一趟京郊拍外景,希望到時候天氣好點。”

“去京郊?”謝無虞倒沒聽說過這個消息,俯身拿起手機剛解鎖,聞言擡了一下眸。

“對啊。”霍然說,“姜導嫌影視城裏的弄的場景不夠真實,租了京郊的一棟廠房拍幾天,應該不會待很久吧。”

“這樣啊。”謝無虞隨口回道,點開微信,果不其然看見了蘭鶴望發來的消息。

小乖崽:。

這就是給他臺階下的意思。謝無虞飛快地回覆了一下。

魚魚:[貓貓認錯.jpg]

小乖崽:……

小乖崽:[貓貓揉揉.gif]

果然父子沒有隔夜仇。謝無虞莞爾,回了一個貓貓親親過去。

一旁的霍然不小心看見了,表情有點覆雜。

怎麽謝無虞一個男的貓貓表情包用得比她還順手呢……

她的目光太具穿透力,謝無虞擡頭和她對視了一下,沈默了一會兒,道:“霍然姐你想要表情包我可以發給你……”

不用這麽看著他吧。

霍然:“……不用。”

她就是突然對圈裏的男藝人有了另一種深層次的理解而已。

謝無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收回目光,偷了蘭鶴望發來的一個新的貓貓表情包。

又在影視城拍了一周的戲,姜宜果然就把人聚集起來,要去京郊那邊拍幾天外景了。

這幾段戲也是劇情的尾聲,前面鋪墊的一切伏筆都在這幾段戲裏被一個個地揭露出來。

只不過因為那個廠房建在京郊,已經荒廢了幾年,拍攝的條件自然不太好。整個劇組租了附近的一棟小旅館,滴水成冰的天氣裏,大夥兒最期待的就是下戲收工之後鉆進暖氣十足的房間裏好好烘一下了。

這一天,謝無虞幾個主演終於磨完了最後一場戲,循著半夜微弱的路燈往小旅館方向走去。

就快走到旅館附近的時候,先前那個和謝無虞對戲的男演員,也就是沈朝豎了一下耳朵,像是聽見了什麽聲音:“怎麽附近好像有人在哭啊……”

荒郊野外,深更半夜,有人在路邊兒上哭……

這畫面想想可太驚悚了。霍然搓搓手臂瞪他一眼:“……你聽錯了!”

沈朝仔細聽了聽,說:“沒聽錯啊……”

隨即他也反應了過來,緊張地看向在場的唯一一位燒香拜神唱經法事一個不漏的真道士。

謝無虞:“……”

他側頭聽了聽,眉頭微微皺起,表情看起來有點兒嚴肅。

霍然和沈朝的心越提越高,腳步也越來越慢,都往謝無虞身邊擠了擠。

謝無虞:“嗯……”

霍然:“!”

沈朝:“!”

“今天天氣預報是不是說了有七級大風?”謝無虞想了想說,“吹得狹管效應都出來了……”

神特麽狹管效應!

霍然和沈朝之前都快被他的表現嚇成鵪鶉了,現在聽他這麽說,頓時就繃不住了,爆了一句臟話後,就雙雙默契地伸手,要抓住謝無虞打了一頓。

謝無虞憑著自己在清水觀裏練出來的步伐游刃有餘地躲開了,繼續道:“不信你們再聽聽,這就是風吹過樹林的聲音啊。”

霍然和沈朝被他這麽一帶歪,還真又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感覺好像確實就是風聲……

也是,世界上哪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霍然和沈朝都松了口氣,但也不敢再在路上耽擱了,加快了步伐回到了旅館裏。

各回各的房間。

謝無虞洗了個熱水澡,給三清尊神們上了幾炷香之後,就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

一團尋常人看不見的虛影浮在旅館附近,嗚嗚嗚的哭泣聲遠遠傳來。

謝無虞在對方身上沒有感覺到陰魂的氣息,擡手揉了揉眉心,向那個哭唧唧的生魂招了招手。

對方像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人看得見自己,蹲在原地又哭了一會兒之後,才猶猶豫豫地朝謝無虞飄了過來。

謝無虞擡手把她定在一臂之外,給了她一張紙,道:“……把眼淚擦擦。”

生魂楞了一下,揪著紙巾擦了一下臉。

房間裏香氣裊裊,謝無虞看了這個生魂一眼。對方看起來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穿著一條珊瑚絨睡裙,赤著腳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他。

謝無虞松了松手,問:“你的身體呢?”

生魂像是沒聽懂,茫然地搖搖頭。

謝無虞蹙眉:“你不知道你的身體在哪裏?”

對方歪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謝無虞掐指算了一下。生魂離體一般是因為命格原因,八字太輕的人容易沾染鬼氣,導致靈魂容易跟著夜間路過的小鬼一起離開。但介於身體和靈魂之間的吸引力,生魂離體之後,一般也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體太遠。但謝無虞算了算,還真沒在附近發現這個生魂肉.身的氣息。

對方還在默默地盯著他,謝無虞想了想,俯身問她:“你還記得你從哪裏來的嗎?”

生魂離體有點久,又是小孩子,這時候記憶已經有點混亂了,想了一會兒才道:“……帝都醫院。”

那倒還不算遠。

謝無虞看她身上的靈光已經剩下薄薄的一層,嘆了口氣,拿了張安神符給她,等她的魂體穩定下來了之後,便繼續問:“那你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

“齊……”生魂有點卡殼,但謝無虞也問得差不多了,便讓她先等著,自己拿出手機,熟練地敲敲蘭鶴望。

魚魚:睡了嗎

魚魚:緊急求助QAQ

魚魚:[貓貓著急.jpg]

蘭鶴望的生物鐘還是挺健康的,謝無虞估計他現在應該睡了,等了一會兒沒看見回覆,思考了一下,便哄了一下生魂,讓她自己選了個地方休息。

生魂並不需要睡覺,只需要補充一點兒精力就好了。謝無虞的房間裏因為燒香帶著點兒淡淡的柏木香,小女孩走過去聞了聞,就坐在那裏不走了。

謝無虞看了看,給了她條小毯子,設了個起床的鬧鐘就躺下了。

一夜過去,小女孩還在盯著香爐裏的香灰看,謝無虞起床照例做了一遍早課,看她盯著香灰眼珠子都快脫眶的模樣,嘆了口氣,跟三清尊神們禱告了一聲,便給了她一把。

生魂是不吃香的,但可以聞。香灰因為供過天上的神靈,對一般的魂體來說都是大補之物,她把那捧香灰捧在手裏,細細地聞了一會兒,又盯著謝無虞看了一會兒。

這個大哥哥她好像見過……

謝無虞:“?”

小女孩想了想,又搖搖頭。她不太記得了。

謝無虞正看著蘭鶴望給他的回覆,見狀問她:“你還記得你怎麽到這裏的嗎?”

靈魂和肉.體之間的吸引力是天然存在的,她能從帝都城裏那麽遠飄到這邊來,應該是有什麽東西引著她過來才對。

小女孩表述能力不太好,聞言搖了搖頭,道:“叔叔叫……就來了。”

謝無虞微微皺眉。

這聽起來有點像鬼叫魂,但一般的鬼叫魂是鬼在給自己找替身,生魂被叫出來之後幾乎沒有活下來的餘地,但他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生魂,雖然身上的靈光散了一點,但確實還是活著的。

生魂茫然地看著他。

謝無虞想了想,低頭繼續給蘭鶴望發消息。

魚魚:在拍攝地點這邊遇到了一個生魂

魚魚:她家好像是帝都的

魚魚:姓齊,七.八歲左右

魚魚:現在身體應該在醫院昏迷不醒,能找到嗎?

小乖崽:能。

小乖崽:……她長什麽樣子?

謝無虞一時形容不出來。

小女孩長得挺可愛,謝無虞想了一會兒,簡單地描述了一下她身上穿著的衣服還有身高身形以及頭發長短之類的特征。

蘭鶴望發了個“……”過來。

謝無虞:“……”

不過蘭鶴望說能找到,那大概還是能找到的。

帝都的醫院挺多,但前面有加“帝都”兩個字的就那十幾個,再加上姓齊、七.八歲的小女孩這幾個特征,依照蘭鶴望的影響力,找起來應該不難。

果不其然,謝無虞剛拍完一場戲,拿起手機,就看見了蘭鶴望給他發來的回覆了。

生魂的身體還真在帝都醫院。

這就有點難辦了。劇組最近正在連夜趕工,謝無虞這邊還有幾場戲沒拍,總不能用他要送一個離體生魂還魂這種說法請假吧……

謝無虞想了想,目光落到旁邊生魂抓著的那把香灰上。

魂體觸碰不到東西,卻能在香灰上留下腳印,所以在有些地方的說法裏,香灰也有引魂的作用。

他思考得有點久,小女孩以為他想把香灰收回去了,連忙往旁邊藏了藏。

謝無虞:“……”

果然還是試試看能不能用香灰把她送回去吧。

……

霍然老覺得今天身邊怪怪的。像是有什麽東西一直在附近兜圈一樣……搞得她有點想問問謝無虞,又怕謝無虞跟她說七級大風,憋得她難受。

不過這種情況第二天就好了,就是她昨晚好像一直聽到謝無虞房間裏有什麽動靜,今天一大早還看見他倒了一爐香灰……

霍然又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悄咪咪問他是不是昨晚鬧鬼了。

謝無虞:“……沒有。”

他認真地看向霍然,說:“霍然姐,你最近思想很不科學你知道嗎?”

霍然:“……”

那是因為你自己就一直很不科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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