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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鐘愛 你餵的,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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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晝昏。

路燈靜靜地矗立, 古銅油漆的光澤經過過歲月的潤色,反而更加沈澱。

唐翡深打完電話,轉眼看到已經抱到一起的兩人, 一楞: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簡水水回過神來, 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 不要動不動就抱我……”

懷中的溫暖一空, 傅野心臟的某處也隨之空落,所有理智回到原點。

他收回手, 已經恢覆成平日的冷淡,“抱歉。”

唐翡深直接走到他面前:“吳家的事是你幹的?”

還沒等傅野回答, 他就興高采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幹得漂亮啊!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 我還真以為你被人聯手坑了, 我爸剛才跟我說, 不只是吳家, 蘇家跟傅淮聲全都被調查了,牛啊傅野!”

他這幅長輩對晚輩無比欣賞的模樣看得簡水水都有些別扭。

她忍不住說:“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唐翡深:“怎麽跟舅舅說話的?你對長輩的尊敬與愛護呢?”

簡水水:“……您能不能正常點?”

唐翡深嘖了一聲, 擡起手佯裝要打她。

手剛在半空中, 就被人直接截住——

傅野輕而易舉扼住他的手腕,冷冷看向他,臉色沈寒。

他什麽都沒說,周圍的氣溫就降了好幾度。

唐翡深:“……你不是吧, 我還能真打她啊?簡水水從小到大就沒被打過, 我姐跟姐夫連家務都不怎麽讓她幹,你也跟這可勁慣,總有一天她要上房揭瓦。”

傅野不說話。

眸中的戾氣沒有半分減少。

對他而言,傅勁的教訓從來都是家常便飯。

有相當一部分人信奉棍棒教育, 傅勁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便是他已經過了孩童時期,成了少年、青年,傅勁也從未更改過他的教育方式。

當一個人擡起手的時候。

傅野從不懷疑他會不會直接打下去,對於傅勁他習慣了順從和忍耐,但他絕不允許這一套落在簡水水身上。

簡水水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但能看出他是真的動了怒。

她皺了下眉,“傅野,他是我舅舅,不會對我動手的。”

說著,她握上男人的手腕:

“你先松開……”

肌膚上溫熱的觸感讓傅野眼神微動,他看到她眼裏的焦急和擔心,這才理智回籠。

“這種玩笑不好笑。”

唐翡深原本對他充滿了欣賞,甚至還有點崇敬。

被他剛才這麽一威脅,只覺得這個男人有點毛病。

他蹙著眉頭甩了甩手腕,上下打量了傅野幾眼:

“這麽點事反應也這麽大,你以前該不會是被虐待過吧?”

聞言,一旁的簡水水忍不住打斷他,“你能不能別這麽不著調?”

傅野家大業大,在教育方面很嚴格,但肯定不至於虐待。

傅野一直沒說話,只站在她身邊。

兩人的距離並不算很近,但他的胳膊始終觸碰著簡水水的衣角。

……

短短幾天,安城幾乎天翻地覆。

原本春風得意的吳家,一夕之間被徹底查封,吳檢德查出不少違法的勾當,背後牽扯的範圍極廣。

以吳家為中心,前段時間強強聯合的蘇家跟傅家自然也牽扯其中,被調查了個底朝天。

吳家不用說,原本就是重點打擊對象,吳檢德一路上來手上就不幹凈,這些年來反而得意忘形,越洗越臟。

蘇遠固雖然也不是什麽光明磊落的人,但靠著吸血亡妻的資產,再加上他原本就處事圓滑,還不至於被吳家拉下水,但一直都作為蘇家長女的身份活動的蘇如珍,卻突然反水,直接把自己親爸錘進了局子。

至於傅家——

傅家元氣大傷,這個合作項目原本一直是傅野在做,中途被傅勁強行給了傅淮聲,相當於給傅野不聽從命令去聯姻的警告。

誰也沒想到,傅野反而是全身而退的那一個。

那邊三方聯合從他手裏搶現成的蛋糕,眾人還沒來得及對傅野進行嘲諷、或憐憫,局面就完全翻轉。

被調到飛蟻科技的他相當於遠離了風暴中心,因禍得福。

……

簡家。

沙發上,簡母拿著遙控,眼睛盯著電視屏幕。

她手裏拿著簡父剛給她洗的李子,一時間忘記了吃:“……水水,這人是不是傅野?”

簡水水聞言看了過去,頓了一下:

“……得了科技獎嗎?看著好厲害的樣子。”

她拿出手機搜了搜,“這個獎好像含金量還挺高,到處都在報道。”

簡母湊過去看了一眼,“之前不是都說飛蟻不怎麽樣嗎?”

簡水水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不止這個獎,其他成果也被評上了……不是我的領域,看不懂。”

“你看,也有陸辭洲!”

雖然兩家的關系還是很好,但之前畢竟出了那麽尷尬的事,簡母的表情就沒那麽自然:

“辭洲好像有段時間沒來了……”

簡水水懂她的意思,只能含糊道:

“可能是工作忙吧,你看他這個團隊都得獎了,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

簡母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兩人聞聲看去——

簡父提著瓶酒,在那換鞋,身後跟著一個拎著大袋小袋的人。

簡水水瞬間收回視線,在沙發上調整坐姿。

簡母倒是盯著看了幾眼,欲言又止。

陸辭洲忙,一段時間都沒過來;

傅野是他老板,倒是三天兩頭往家裏跑。

簡母對他是很不待見的,但知道以前的事情都是誤會之後,對他的觀感又覆雜起來。

況且……聽唐翡深說,吳家之所以倒得這麽快,傅野出了不少力。

自從知道了吳過跟他們家的恩怨之後,傅野就一直在暗中收拾吳家,吳檢德一倒,圈子現在一團亂,被牽扯其中的人範圍太廣,壓根沒人管吳過。

原來關系親近的,看到吳過求上門來,都不肯幫忙。

前幾天簡水水把U盤交給警方,再加上林怡芝願意站出來做人證,把吳過這些年做的事全都捅了出來,現在還在調查。

沒人護著他,他現在都不用誰去踩一腳,就已經走投無路。

他們以為傅野是不在意簡水水。

沒想到他是想釜底抽薪,沒有急著對付吳過,而是直接把他爸給搞倒了……

簡父一看簡母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主動開口解釋:“在學校剛好碰到,就聊了幾句。”

“我正打算買菜回來做飯,小傅說他還沒吃,我就讓他過來了。”

聞言,簡母立刻道:“你解釋這麽多幹什麽?過來吃頓飯又沒什麽,我又不是不歡迎……”

傅野對她微微頷首,“抱歉,打擾到伯母了。”

簡母摸了摸脖子,“你別聽他亂說,不算打擾……”

簡父看她別扭的樣子,笑了笑,“小傅,你去跟你伯母聊聊天,看看電視,我去廚房。”

他知道自家老婆性格是感性又別扭的,以前對傅野有偏見,現在發現不是這麽回事,不知道怎麽跟他相處。

說起來,傅野的性子確實太冷,但只要他心思不壞,多溝通總能化解隔閡。

說完,他接過傅野手裏的東西,進了廚房。

傅野一進來就看著簡水水。

他走到她身邊,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胳膊,“過去點。”

他的聲音低沈,簡水水擡頭看他一眼:

“那邊不是能坐人嗎?”

傅野不動,就這麽看著她。

他眼眸往下垂著,視線一如既往的淡涼,卻客廳的燈光染上一層暖黃,讓簡水水想到小時候鄉下奶奶家養的一只大狼狗——

平時兇神惡煞,威風凜凜地守家護院,晚上只因為不被主人允許進門,就委屈地趴在門口,拿爪子輕輕扒拉著,嗚嗚哼哼賣可憐。

簡水水現在的心情,就像是被狗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她認命地往旁邊坐了一下:

“……坐吧坐吧。”

身邊一沈,迫人的氣場侵襲而來。

就算簡水水目不斜視,也無法忽視身旁男人極強的存在感。

熟悉的廣藿香縈繞鼻尖,簡水水記得他身上總是有這種味道,尾調有種中藥的苦澀。

她不喜歡這種壓抑冰冷的氣味,但果盤裏李子的甜香中和了這種沈悶,混合出帶著果香的溫馨。

她在發呆。

傅野看她的眼睛沒有焦距,不自覺離她更近了一下,“在想什麽?”

簡水水在家裏穿著熱褲,露出的肌膚上感覺到西褲布料的摩擦,這才回過神來,扭頭去看身邊的男人:

“……在想某些人為什麽能比麻花還別扭。”

傅野:“……”

簡母忍不住笑了一聲。

又連忙崩住,拿起一顆李子放在唇邊,擋住唇角的笑意。

她一直沒好意思說,知道傅野背地裏為簡水水做了那麽多事情,卻一個字都沒透露,也不由得感嘆一句好悶的鋸嘴葫蘆!

過去因為一些誤會,她對他的態度一直算不上好,只顧著簡家對陸辭洲的惋惜和愧疚。

想到陸辭洲,簡母的心情覆雜起來。

她擦幹凈手,忽然認真地看向傅野:“小傅,伯母跟你道個歉,我以前確實更希望辭洲做我們家女婿……我不該在你面前這麽表露情緒,我以為你不在意水水,也不重視我們的態度,忽略了這些細節對你的傷害,實在很抱歉。”

傅野有些僵硬,對上簡母的視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片刻後,他才淡聲道:“沒什麽好道歉的,是我自己的原因,站在您和伯父的立場上,你們並沒有做錯什麽。”

頓了一下,他又解釋道:

“我也沒有介意陸辭洲的存在,你們對他好我能理解,他為了救水水付出很大代價是事實,如果我介意,就不會出資為他治療。”

“至於工作的事情,是他自己有那個實力,我只是提供一個機會,況且他的回報遠遠超過我的投資,說起來是我賺了。”

簡母一噎,隨即無奈地搖搖頭:

“我知道你做這些是因為在意水水,但你願意包容陸辭洲的存在,跟你還是會吃醋賭氣不矛盾。”

傅野:“……我沒吃醋。”

簡母:“……”

她撫了撫額,只能換了個話題:“我聽說了你爸媽的事……”

說到這些,她的態度也謹慎了不少,觀察著傅野的表情:

“以前兩家都不怎麽來往,我們以為你家看不上我們,也沒聽你說過你爸媽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們你家是那種情況?”

傅野表情似乎沒有什麽變化,只有一瞬間的黯然。

默了默,他說:“不想讓水水去費心應付這些,跟他們打交道並不愉快。”

簡母忽然覺得有些哽。

她的話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那你爸媽這麽對你,你不會怨他們嗎?”

傅野蹙了蹙眉,“他們有自己選擇的權利,也付出了代價,沒有什麽好怨的。”

他始終將傅勁的話奉為圭臬,如今傅淮聲官司纏身,溫知賀原本就是個廢物,傅誠和溫丹指望不上他們,如果他們要維持原來的物質水平,只能來投靠他。

包括那些董事,當初為了蠅頭小利倒戈,現在全都在求他回去,傅勁雖然氣他擅作主張暗中伏線,但這種情況下,也只能仰仗他。

等他收拾了爛攤子,那些人還是要仰他鼻息,他把最重要的東西攥在手裏,他們再不情願,也只能來討好他。

簡母骨子裏是個溫情的人。

她知道傅野跟家人關系不好,但聽他的語氣,好像父母對他而來也只是一樁生意,沒有別的感情:“……那你別的家人呢?”

話音落下,她才覺得自己問得多餘。

親生父母都這樣了,其他的親人也可見一斑。

傅野原本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麽討論的必要,只是從簡母眼中看到些許憐憫時,臉色才淡了下來: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也許覺得我可憐,但我也擁有自出生就超過絕大部分人的資源和平臺,您不必因為同情放寬對我的要求。”

簡水水聽不下去了。

她挑了一顆李子,塞住傅野的嘴,“吃東西,不說這些了。”

沁甜的汁水彌漫唇間,甜得發膩。

傅野目光移向簡水水,眉心隱隱跳動,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只是將情緒忍耐下去,默默接受她的投餵。

簡水水看他一臉排斥:“不喜歡吃?”

傅野頓了頓,否認道:“沒有。”

其實有。

太甜的東西他都不喜歡。

簡水水“嘖”了一聲,“做人要誠實,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一顆李子而已,不喜歡就不吃,這有什麽的?你不吃,我還能吃了你嗎?”

傅野彎了彎唇,“可以。”

簡水水:“……”

狗東西,這話倒是接得挺快。

簡母笑了笑:“不喜歡吃沒事,水水爸爸也不喜歡吃李子。”

傅野:“沒有不喜歡。”

聞言,簡水水哼了一聲,“撒謊精,你明明就不喜歡……”

就是因為知道他不喜歡,她才故意塞他嘴裏的。

傅野看向她,眸光微閃,緩緩道:

“你餵的,不一樣。”

簡水水:“……”

她狠狠咬了一口李子,不說話了。

……

飯後。

傅野雖然三不五時地“意外”過來蹭飯,但他工作上的安排其實很滿。

那麽大一堆爛攤子要去解決,說空閑是不可能的。

簡父的廚藝爐火純青。

簡水水吃得有點撐,去樓下遛彎,順便送送傅野。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夏日夜短,隱隱能聽見幾聲蟬鳴。

傅野走在簡水水身邊,不近不遠,偶爾看看她頭頂上兩個毛絨絨的發旋。

到了停車的地方,簡水水停了下來,“你走吧,路上小心。”

傅野不說話,也不走。

過了一會,伸手拉住她的衣擺:“我是不是又沒表現好?”

對上他略有些緊張的視線,簡水水沒明白,“什麽表現?”

傅野下顎微繃,語氣莫名沈:“你知道的。”

簡水水突然明白過來:“……”

“傅野,你以為你是來見家長的嗎?”

男人眼神微閃,沈默著不說話。

簡水水都不知道說什麽了,“……你該不會以為咱倆和好了吧?”

傅野收緊手上的力道,“我還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訴我。”

他的語氣很誠懇,簡水水知道他真的會說到做到,一時間表情也收斂了起來。

她認真地看著他:“你做得挺好的,真的,不然我爸媽也不會短時間內對你改觀,更不會歡迎你來做客,他們也知道你其實做了很多,也做得很好,你只是……”

只是沒讓人知道。

還留下了冰冷無情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印象。

簡水水嘆了口氣:“……我也不是木頭,我知道你對我有感情,也知道你想和好。”

“我也知道你很好,但我擔心,時間一長,你會不會又像以前那樣,忽冷忽熱,不開心也不說,只冷著我。”

“我怕我們還是磨合不好,你生氣的時候,不跟我好好解釋就算了,你還很不耐煩……”

簡水水看著他緊攥自己衣擺的手,沒有拽開,但也沒有回應他。

夜風清涼拂過。

簡水水深吸一口氣,有些憂愁地說:“我知道我小心眼,可是你婚戒買錯尺寸、節日紀念日過得有一搭沒一搭、吵架的時候還大晚上把我扔在公路上……”

傅野瞳孔一顫,攥著她的指骨頓時僵硬,關節發白。

“我一直跟著……”

“你讓我說完。”

簡水水打斷他,看著他把話咽下去,才說:“你做這麽多事,我很感謝你,我也知道你在大是大非上是個很可靠的人,可是感情上沒有那麽多大是大非,更多的是平淡生活裏的細節……”

“我不想為了一時感動匆匆和好,結果一吵架一鬧矛盾,還是會重蹈覆轍。”

“我不是怕我們沒有感情,而是怕我們不合適……”

簡水水說話聲音很輕,很慢。

卻輕而易舉地在他心裏砸出一道縫隙,蔓延出細細密密的傷口。

……

大賽的時間越來越近。

知道吳星辰跟吳過之間的關系之後,簡水水就有意要避開他。

大部分練習時間都在家裏。

陸辭洲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想到自己比賽期間至少要在國外待一個月,簡水水還是決定去看看他。

他最近有個小手術,醫療團隊有了很大的進展,正努力讓他從輪椅換成拐杖。

簡水水到的時候,發現病房已經有了客人。

“……蘇如珍?”

蘇如珍正背對著門口的方向,擺弄桌上的花瓶。

聞言猛地轉身,看到是簡水水,一時有些局促:“簡小姐,是你啊……”

簡水水見她幾次,她都是成熟優雅的形象,唯獨這一次有些慌亂,一直無意識地捋著頭發。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病床上傳來陸辭洲淡淡的聲音:“水水。”

他放下手裏的書,“過來看我?”

簡水水:“啊?嗯……”

她撓了撓頭,“我過幾天要去國外比賽,來看看你。”

陸辭洲笑笑,一如既往的溫和:

“有心了。”

他們的關系好像淡了,但又好像跟以前沒有兩樣。

陸辭洲讓她在一邊坐著,給她削蘋果,擡眸看向窗臺邊的蘇如珍時,神色卻突然冷淡下來:“蘇小姐畢竟是已婚人士,還要繼續待在這麽?”

蘇如珍本就尷尬,聞言咬住下唇。

她一向冷靜理智,有時候比男人更豁得出去,不擇手段,但在陸辭洲面前好像手足無措般:“你知道我結婚是被逼無奈……”

“這些事跟我沒有關系。”

蘇如珍眼眶發酸,“我知道你怨我,但我不這麽做,我根本沒可能扳倒蘇遠固……”

“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怨你。”陸辭洲收回視線,冷硬的語氣像是換了個人。

片刻後,他突然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殘忍:

“我知道你對傅淮聲沒有感情,畢竟你準備爬傅野的床時,也是這麽全力以赴,你為了往上爬能做到什麽地步,我很清楚。”

……簡水水茫然地看著這兩個人。

一時之間感覺自己是不是失憶了?她怎麽完全不記得,陸辭洲跟蘇如珍有過什麽?

陸辭洲不像陸辭洲,他最憤怒的時候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刻薄。

蘇如珍也不像蘇如珍,她最無措的時候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快要掉眼淚。

“我是不擇手段,那又怎麽樣?除了傅野這種生來就在金字塔頂端的人,誰能保證自己任何時候都幹幹凈凈?我努力往上爬有什麽不對?”

“我知道你看不起用婚姻做交易,如果有別的辦法我也不會走這條路,我同樣看不起自己,但如果這是條可走的捷徑,睡一覺又如何?為了盡快達成目標,我願意!”

蘇如珍忽然擦掉眼淚,恨聲道:

“我很遺憾我用了你所不齒的方式,但我半點都不後悔,當我看到蘇遠固失魂落魄求我拉他一把,求我為他辯護的時候,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暢快!”

“我發過誓,陸辭洲,我這輩子哪怕爛到泥地裏,我也要守著我的錢、我的職位,把所有傷害過我媽和含玉的人都踩在腳底!”

“為了我想要的東西,我願意走極端,以前我迫不得已放棄你,我有我必須要走的理由,我也知道你這些年從未想起過我。”

“但我現在回來了,我已經完成了我想要的覆仇,現在我還是想要你,我就必須要你!”

“……”

簡水水一動也不敢動。

連呼吸都僵住了。

陸辭洲眸色沈得嚇人,臉上的陰郁讓他看上去有些偏執。

長久的死寂過後。

他才沈聲開口:“水水,你先出去。”

簡水水立刻站了起來:

“嗯嗯,我先走了,等我比賽回來再來看你。”

……

走廊上。

簡水水依然一頭霧水。

還有些震驚。

但一直在意的心結卻緩緩解開。

她沒弄錯,陸辭洲喜歡的人的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至於是不是蘇如珍。

她不敢確認,但直覺是她。

手機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傅野打過來的,結果是簡溪。

簡水水接了電話。

事情結束後,唐翡深跟她坦白,他跟簡溪在一起了。

她雖然震驚,但出於尊重,也只能含淚送上祝福,接受好朋友變舅媽的殘酷事實。

一下比她高了個輩分。

簡溪喊她回去吃火鍋,正好唐翡深忙完項目過來,一起聚一聚。

簡水水開車回去,卻不自覺想到傅野。

……他有幾天沒消息了。

那天他們分開,傅野並沒有打算放棄,反而時常出現在她身邊。

有時候是給她送點吃的,有時候是帶她出去兜風,要是時間太擠,也會經常記得給她發消息。

他依然話少。

有時候是一張圖片,告訴她他在做什麽,有時候給她發一張風景照,說有朵雲長得像她。

簡水水:“……”

她有時候回覆,有時候不回,全看自己心情。

但傅野孜孜不倦,仿佛要無孔不入地滲入她的生活。

也許是習慣了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包圍,他突然失聯,簡水水有些不習慣。

好像有些悵然若失,但也不至於影響生活。

……

航班前夜。

決賽地點定在艾斯波戈,是個非常適合旅游的國度,還有著名的斯諾雪山,比賽完可以去滑雪。

簡水水準備好行李,簡父給她做了頓臨別飯,原本陸家也要過來的,因為工作耽誤了。

陸辭洲在手術恢覆期,也打了電話過來。

倒是說過會去看她比賽的人,依然沒有半點動靜。

就連簡母都看出了什麽,問她:“你明天就要出國了,傅野沒有跟你說什麽?”

簡水水語氣淡淡,“我跟他現在就是普通朋友,我出國跟他有什麽關系?”

簡母皺眉,剛要說什麽,簡父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管那麽多。

簡母看了看簡水水,最後還是沒管。

感情的事,外人也管不了。

……

臨上飛機前。

傅野也一直沒有消息。

簡水水在候機,手機響了起來。

她一頓,下意識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語調官方的甜美女聲:

“簡小姐您好,您購買的島嶼已經建設完畢,有些細節問題……”

簡水水以為聽錯了:“……我購買了什麽?”

“您購買的私人島嶼……”

“……你再說一遍誰買了島?”

那頭好脾氣地回答:“請問是簡水水小姐嗎?這邊島嶼登記註冊名是:水水的島,有些細節問題……”

簡水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還不如說我看顏色網站影響了個人信用讓我打錢給你消除信用記錄呢!”

因為她昨天確實看了。

“嘟嘟——”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這年頭的電信詐騙真是越來越離譜,怎麽不說她買了個星球正在等待衛星發射呢?

還“水水的島”,至少取個像島的名字吧?

這麽粗糙的編造痕跡,她就是想上當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簡水水憤憤掛了電話。

面前恰好站了兩道人影,她擡起頭一看,就看到蘇含玉滿面春風地看著她:“水水,好久不見!”

他少見穿著男裝,看著很清爽。

簡水水收起手機:“你爸坐牢你很開心嘛!”

蘇含玉挨著她坐下,“那還不得感謝傅總?年輕有為,英明神武,一下幹掉我爸跟吳……”

說到這,他忙把剩下的話給吞了進去。

簡水水這才註意到吳星辰。

他跟她對視,笑了笑,又將眼神移開,看上去有些疲憊,只是一段時間不見,整個人成長了不少,多了一絲沈澱。

她抿了抿嘴角,心中嘆了口氣。

吳家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大快人心,對吳星辰來說,卻是很大的打擊。

……

飛機上。

蘇含玉挨著簡水水,他睡不著,只想跟她說話:

“你什麽時候跟傅野覆婚?”

蘇遠固進了局子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事,那天他跟蘇如珍解開心結,抱頭痛哭,告慰了母親的在天之靈,生活終於看到了希望。

不管傅野出於何種目的,他幫著順帶拖垮了蘇遠固,蘇含玉對他立刻就變了態度。

簡水水:“沒有這個打算,也不關你的事。”

蘇含玉不惱,反倒有些疑惑:

“你倆真沒打算和好?前段時間有消息說傅勁在給傅野物色結婚對象,好幾家的千金都挺中意他,我還以為是假的。”

簡水水眼神動了動。

也就是前段時間,傅野開始失聯,很少找她了。

她沒反應,直接帶上眼罩:

“別吵我,我要睡覺。”

蘇含玉見狀急了,連忙解釋:

“別生氣啊!傅野肯定沒那個意思,他爺爺出了名的老頑固,還很強勢,前段時間因為傅野一打三順便收拾了幾個私生子的行為還氣到住院,說不定就是裝病威脅傅野呢!”

簡水水側過身去:“他要獻身來盡孝道,關我什麽事?”

她心想,男人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只會搞她心態,耽誤她奪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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