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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隱怒 “水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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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指向淩晨三點。

別墅。

傅野的燒已經退下。

他睜開眼睛, 看到熟悉的陳設,思緒便恢覆了清明。

他坐起身,房間只有他一個人。

不是在那間陌生的酒店, 身邊也沒有簡水水。

他閉了閉眼。

等徹底清醒過來, 隨即起身。

客廳。

家庭醫生等在那裏, 張席燃也坐在沙發上, 臉色沈重。

看到他走下樓梯。

張席燃站起身,“傅總。”

傅野沒看他, 聲音低沈,“傅勁那邊什麽情況?”

他在沙發上坐下, 側臉的線條淩厲,即便剛恢覆過來, 也立刻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醫生熟門熟路地給他做檢查。

藥效引起的高熱已經降下, 但還是要謹慎各種後遺癥。

張席燃臉色有些覆雜。

他難以開口, 但還是如實道:“傅總, 我可能被辭退了。”

傅野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

聞言擡眸看向他,“傅勁?”

張席燃點點頭。

對上傅野的視線, 他的情緒越發覆雜。

這是傅野與傅勁之間的爭端, 傅勁辭退他無非是為了警告傅野。

傅野這些年逐漸掌控傅氏,但始終是在傅勁的授意之下。

時間一長。

一個想獨掌大權,另一個想繼續掌控,矛盾才剛剛開始。

傅勁想要一個完美的繼承人, 自然不僅僅是在智商與能力方面高要求傅野, 體力與耐力也要求他做到最好。

他有著近乎強迫癥的苛責,而他那套往死裏折騰的教育方式,同樣要求傅野有超強的體質。

意思就是,他不能因為身體原因倒下。

也許傅野真的天資過人, 只用了幾個小時就恢覆過來。

按照平均水平,徹底恢覆正常需要整整一天。

醫生也被他的恢覆能力驚訝了一下,很快收拾好東西,“只要接下來不燒,應該就沒什麽事了。”

“這段時間最好忌煙酒。”

已經快天明。

家庭醫生離開後,只剩下張席燃。

“你是怎麽打算的?”

傅野原要抽煙,想到醫生剛才的囑咐,又將火機放了回去。

他嘴角叼著煙,卻沒點燃。

額角的碎發垂著,沒有平時那股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憑空多出一些邪氣。

張席燃看不透他的神情。

事實上,跟他做同學、共事的這些年,他始終看不透傅野這個人。

他算他的朋友嗎?

還是僅僅只是往日同窗、今日共事?

除了簡水水。

傅野的生活中有任何在意的人嗎?

但張席燃不會問這個問題。

他說:“只要傅總需要我。”

意思就是,他不會聽傅勁的。

傅野聞言並沒有什麽表情,張席燃就算是想窺探他的想法也不可能。

傅野沒說話,眸色漆黑。

他的手機擺在桌面上,沒有任何動靜。

只要是屬於他的物品,似乎就有一種與其他事物隔開的冰冷疏離。

張席燃有時候覺得傅野坐在那裏就像一副昂貴精致的畫,帶著高高在上的矜傲,沒有足夠資本的人就連看一眼就會審視自己夠不夠格。

為什麽簡水水總是能讓他有全然不同的一面?

壓抑了一晚上的疑問在他腦海中盤旋。

他忍不住問:“……水水為什麽會在?”

如他所料。

提到簡水水的時候,即便再三壓抑,但傅野還是會有跟平時不一樣的轉變。

哪怕細微,卻是存在的。

他似乎並不想回憶幾個小時前在酒店的那一幕。

但是簡水水並沒有直接扔下他、而是留了下來,這件事情讓傅野心口多了一絲柔軟。

除了她說她是受陸辭洲的影響那段話。

傅野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喝了口冷水。

“只是巧合。”

他沒有跟張席燃解釋太多,問他,“傅勁那邊什麽情況?”

張席燃神色立刻嚴肅起來,“現在還沒什麽動靜,不過傅董應該是私下見了蘇家的人。”

“蘇遠固?”

張席燃驚訝他這麽快知道,他也是剛才知道的消息,“是。”

傅野勾了勾嘴角。

那弧度卻帶著一絲冷意,仿佛淬著冰,“蘇遠固倒是真舍得。”

嘴上說著蘇如珍是他最驕傲的女兒,這種時候卻毫不猶豫地推了出去,甚至用這種上不得臺面的方式來達到目的。

給他下藥,讓記者在外面等著。

不愧是蘇遠固,從骯臟水溝裏爬上來的鑲金帶銀的臭蟲。

張席燃大概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有些擔心,“現在那些記者還在酒店,沒有離開。”

他當時在停車場等待的時候,就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商宴過後,會場的記者應該有序離場,但還有一些始終等在那裏。

他當時沒有多想。

從傅勁那裏回來之後,他就不得不多想。

後來接到簡水水的電話,證實了他的猜想。

沒想到會這麽巧合,傅野進入的房間剛好是簡水水入住的那一間。

傅野單手拿著玻璃杯,水面映射著浮光。

他指節分明,標準制式的玻璃杯在他手中仿佛也帶著寒意,“那就滿足他的心願。”

他站起身,“溫知賀不行,就再推一個出去。”

他一向公平。

溫知賀已經出場,傅誠的兒子又怎能沒有絲毫機會?

傅勁想要一個完全聽話的繼承人。

那他就再給他一個。

……

天光即白。

張席燃幾乎一夜未睡。

傅野給他放了幾天假,傅勁剛找過他,他的確應該避避風頭。

他準備回去休息一段時間。

剛到停車場,卻看到原本應該休息的傅野忽然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男人腳步沈穩,卻走得很快。

一向冷淡肅穆的臉上罕見的有些著急的神色。

“傅總,出什麽事了?”

張席燃下意識警惕起來,挺直了身子。

傅野走到他面前,眉心跳了跳。

他擡起頭按著太陽穴,語氣低沈,細聽還有些無奈,“她被拘留了。”

……

警局。

簡水水無論如何都不肯跟吳過道歉。

吳過也明確表明不接受她的道歉,要以故意傷害罪起訴她,並堅稱自己受了嚴重的傷害。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但因為她跟吳過兩個人的態度都不配合,只能將他們暫時拘留。

簡溪是去撈人的,沒有撈到,卻得知簡水水很可能闖了大禍,一時心急,就想聯系她的父母。

簡水水不願意,“我自己可以處理。”

簡溪不知道她跟吳過到底是什麽矛盾,只試探著勸道:“不然你跟他道個歉吧?”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夠讓簡水水這麽痛恨一個人。

在警察面前也倔強著不肯道歉。

熬了整整一夜。

大家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

簡水水本來是最貪睡的那個,此時卻絲毫沒有睡意。

她沈默地坐著,桌子對面是個年輕的女警察,無奈地看著她,“你無緣無故打了人,不該道歉嗎?”

上次簡溪出事的時候,也是這個女警察來安撫情緒。

簡水水不說話,過了一會才看了她一眼,低聲說:“對不起,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她的聲音很低落。

聽上去是真的很抱歉,不像是那種說不通道理的人。

女警察嘆了口氣,“你跟他道個歉,他應該只是很輕微的傷,私下和解了,你就能回家了。”

簡水水還是不說話,只是搖頭。

過了一會,有人過來敲門。

吳過跟在另一個警察身後進來,天邊已經泛白。

那人打了一個哈欠,說:“吳先生決定不再追究,只要簡女士承認錯誤,並且寫下保證書,保證不會再犯……”

他還沒說完,簡水水就冷笑了一聲。

吳過臉色沈了下來,“你想一直待在這裏?”

無論如何,是她先動手打了他。

她還有理了?

“好了。”

女警察有些頭疼,她耐心地看向簡水水,“跟他道個歉,不管怎麽樣,別讓家裏人擔心。”

說起來很巧合,她以前跟簡水水讀一個高中,知道一些她、陸辭洲跟吳過之間的事情。

他們不認識她,但她認識他們。

尤其是吳過,他當年在學校橫行霸道,沒少欺負別人,但因為都是讓他的那些小跟班替他做事,家裏又有錢,拿他也沒什麽辦法。

她能理解簡水水的心情。

但是——

“只是道個歉,你就能回家了。”

簡水水垂著腦袋。

她嘴角緊繃,低低地說:“我知道錯了。”

吳過笑了一聲。

他臉上被她抓花,膝蓋還疼得厲害,“錯哪了?”

簡水水放在桌上的拳頭繃緊。

突然扭過頭看著他,“錯在這些年沒有努力強身健體,沒能一腳把你踢殘廢……”

“簡水水!”

吳過大聲叫她的名字,怒火中燒,“你別給臉不要臉,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當年是做錯過事情,但她最後不是什麽事都沒有?

那個陸辭洲殘了,又不是她殘了。

她至於這麽恨他?

簡水水眼裏迸出怒火。

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像只馬上就要炸毛的貓。

吳過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嗤笑了一聲。

他語氣惡劣,“陸辭洲殘了你這麽生氣,是不是覺得他不該救你?是不是覺得他打擾了你的好事還挺可惜的?說不定那晚我倆就成了……”

他話音未落,後脖頸忽然傳來一陣涼意——

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道將他提起,隨即狠狠摔在一邊。

吳過完全沒有防備。

眼前天旋地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趴在了地上。

耳邊是轟鳴的震感,脊背上的劇痛讓他整張臉都變得扭曲。

他猛地擡起頭,對上那雙沈冷的雙眸,怒火瞬間僵硬,“傅……”

傅野冷冷掃過他。

只一個眼神就讓吳過瞬間閉上了嘴。

他當然認識傅野。

安城圈子裏沒人不認識傅野。

女警察迅速站了起來,嚴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吳過,“怎麽了?”

剛才事情發生得太快,傅野進來時就站在吳過身後,距離很近,沒人看到他的動作。

吳過眼神閃了閃。

他看向傅野,在他墨眸裏看到隱動的威壓,“沒什麽,我沒站穩。”

說完,他灰溜溜地從地上起身。

似有若無地打量著傅野,不知道他怎麽突然出現在這裏。

傅野沒再看他一眼。

他上前一步,視線緩緩落在簡水水臉上。

沈冷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確認她沒有明顯的外傷,緊繃的眉宇才有些許緩和。

但也只是些許而已。

看著簡水水緊張又詫異的模樣,傅野心口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啃咬。

他朝她招手,低沈的聲音似乎帶著安撫,“水水,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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