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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小夥汁,你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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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城內繁華萬千,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有萬戶人家。

沿著主街道一路向前,主幹道兩旁商賈小販絡繹不絕,呼喊聲吆喝聲此起彼伏,人滿為患。

從竹編小物到花釵水粉,從字畫文品到風箏香囊,商販背後的評彈唱曲的茶館、人來人往的客棧、珠璣羅列、羅綺滿目的古董店也是花樣百出,應有盡有,好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崧嵐看花了眼,一開始還揪著司邈的衣袖怕跟丟了,看到花樣如此多的攤位,竟忍不住自顧自的跑了,左看右看,一溜煙兒便尋不著她的腦袋。

司邈倒也不緊張,自己的一小部分精魄早已融於崧嵐的軀體,只消施法感知就能知曉她的定位,便由著她撒歡兒亂跑。

不遠處有一條護城河,司邈憑欄而立,雲樹繞堤沙,春風拂面,愜意的緊。

河裏竹篷小舟或是停泊,或是載貨,船夫們唱著不知名小調,撐篙緩緩地駛過橋洞。

那跨河高橋上亦是行人如織,橋兩側擺著各式各樣的小型地攤,各類糕點幹果小食、酒水甜湯、還有一兩個算命的倚著長幡等著有緣人送上門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還穿過幾頂花轎和運貨的馬車。

已經有很久未曾感受人間的繁華了,比起月宮的清寒幽謐,此時此刻喧鬧的場景倒是另有一番風韻。

“貨!貨要倒了!死小孩快讓開!”

橋上忽地傳來一聲尖叫。

司邈擡眼,原來是橋上一輛馬車載貨過多,那車撐不住重量,直直的向後栽去。

整個車的尾部被壓在地上,前面的馬都被架了起來,四條腿亂蹬。

幾個木箱稀裏嘩啦的悉數倒下去,混著人們的驚呼砸在地上,發出駭人的巨響。

“趙家娘子!你家小兒被壓在貨下面了!”

正忙著埋頭和人激情砍價的婦女聽聞此話,轉頭一瞧,那木箱下面露出一節胖乎乎的手臂,手腕上系一圈紅繩,還墜著一尾嵌銀絲小金魚。

那是自家小兒趙六六的物什,前幾日趙娘子親手給他帶上的。

趙娘子扔下手上挑好的菜,連滾帶爬的撲到木箱堆前,顫抖著捧起那截手臂。

“六兒!你不要嚇娘啊,你說說話啊六兒!”

沒有任何應答。

那婦人驚慌失措,趴在地上借助一絲微弱的日光看向縫隙,只隱約看到一些血跡,頓時心急如焚,用力的想推開砸在六六身上的木箱,奈何是女子,那木箱也不知是裝了什麽,十分沈重,竟紋絲不動。

“鄉親們,大夥們,救命啊!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無助的趙娘子只能哭喊著拍地板,祈求圍觀群眾幫忙。

有幾名壯漢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沖上去,卯足了勁,臉漲得通紅,才勉強將木箱挪了出去,露出下面的趙六六。

那幼童伏在地上,後腦勺有些出血,雙腿呈詭異扭曲的姿勢擺在地上。

場面十分怵目驚心,路人有些已經不忍再看下去,連馬車的車夫都驚愕的不知如何是好。

出人命了?

顫抖的手握不住鞭子,一不小心,那鞭子掉下了河,傳來沈悶的咕咚聲,伴著趙娘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一同砸在眾人心上。

“六兒!六兒!能聽見娘說話嗎!”

幼童好似已經失去意識,整個身體軟塌塌的。

趙娘子將六六摟在懷裏,用帕子捂住他頭部冒血的傷口,一番動作後,血滲出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那幼童的雙腿如軟泥一般垂下,仿若無骨。

面對母親撕心裂肺的哭喊,六六只閉著雙眼沒有絲毫反應,趙娘子顫抖著用手指試探了一下,竟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幾位年紀稍大的婦人扶著心口不住搖頭,直呼惋惜,面上已經潸然淚下。

忽有一抹月白色一路小跑,悶頭紮進了人堆。

那月白長裙的主人只低著頭亂竄,甚是神秘。

橋邊的司邈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嬌小的矮蘑菇是菘嵐。

“讓開,快讓開!我是大夫!”

這一句說出,倒是讓人群稍稍松泛一些,菘嵐見縫插針,穿過層層人群擠進了中心。

那趙娘子懷中的幼童約摸五六歲,是剛剛能跑能跳的年紀,現在卻臉色慘白,嘴唇發紫。

“夫人別急!把孩子給我看看,我是大夫,你的孩兒說不定還能救的!”

菘嵐跪坐在地上,抓起那幼童欲把脈查勘一番。

不料那趙娘子許是急出魔怔了,竟一巴掌打開菘嵐伸出的手,用勁十分大,菘嵐白嫩的手背一下子泛了紅,薄薄的腫起一圈巴掌印。

司邈見到那巴掌印,呼吸一滯,欲把她揪回來。

這個不省心的小家夥,前幾天剛被凡人傷透了心,這會子又趕著趟兒上去管閑事,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個心眼。

剛準備擡手施法將她抓過來,菘嵐盯著自己的手背愕了一下,隨即一掌拍在趙娘子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卻含了巧勁兒,猛地便將那趙娘子掀翻在地,方松開了趙六六。

菘嵐見機,一把接過幼童,自動屏蔽周圍人嘰嘰喳喳的譴責,忙搭上六六的手腕。

那六六的脈象微弱欲絕,定睛一瞧,後腦勺出血速度較快,菘嵐掏出懷中收著的司邈的帕子,用勁按壓在傷口處,又抽出腰間絲帶,嚴嚴實實的包裹住六六的小腦袋。

趙娘子失心瘋一般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菘嵐心中氣結:

世間竟有如此不明事理的母親,那幼童一看便知有脫臼骨折和腦部出血的跡象,還亂動他的身體,若有不慎,便很有可能造成二次傷害。

惡狠狠的擡頭,瞪了一眼趙娘子,眉眼中含了些殺氣,那趙娘子有些瑟縮,但也只是瑟縮了一下,覆又撲了過來。

崧嵐暗忖,要不直接給她來一杵打昏算了,免得在這兒添亂。

手就快要摸到袖中沈甸甸的玉杵,忽然從天而降一名男子,一個旋身,牢牢的拽住了趙娘子的後脖頸,指尖輕輕在她腰間一點,那趙娘子便軟了下來。

“你的孩兒還有救,若你繼續發瘋,延誤她治療,便是你親手斷送了你孩兒的性命。”

司邈冷冷的聲音落在趙娘子耳朵裏,倒叫她清醒了一些。

趙娘子一聽,又看了看崧嵐熟練的包紮手法,方想起剛剛這名遮面女子說自己的是大夫的事,一時間悲喜交加,又心懷愧疚,只能一屁股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好不傷心。

司邈見她情緒緩和,蹲下身,緊握崧嵐的手腕,細細察看那高腫的巴掌印。

“啊,我沒事,倒是這幼童,血流不止,雙腿被砸脫臼,這可怎麽辦?”

崧嵐看著他擔憂的面色,有些心慌,迅速縮回手,又往袖子裏藏了藏。

司邈其實是有些惱火的,然心底知道崧嵐的善良和醫品,便不多言語,將那幼童輕輕平放在地上,右手劍指,在幼童腦袋兩側輕點穴位,點穴同時灌輸了些許靈氣進入,那血便不再滲透出來。又從幼童大腿後側向下游走,檢查了一下骨頭狀況,握住小腿骨,往後一拉,又猛地一推,

“喀!喀!”

傳來兩聲清脆的骨節聲音。

接著司邈從懷中掏出一個乳白色瓷瓶,從裏面倒出一粒褐色藥丸含在幼童口中,不消片刻,孩童的嘴唇便恢覆了正常的粉色。

“這藥叫歸筋骨寧,活血化瘀,促骨骼歸位。但使用時務必要記住,別的部位確認無出血,再服用此物。”

那孩童一下子蘇醒,疼的張口便哭,腿也亂蹬了兩下。

趙娘子聽到聲音喜極而泣,緊緊抱住趙六六不住感謝,路人又是一陣喧嘩。

“可學會了?”

崧嵐看呆,將這接骨流程默默記在心裏,用勁點了點頭。

這,這才是游歷四方正經道醫嗎,不是一昧的依靠靈術,一時間崧嵐心底的崇拜感油然而生。

“藥娘子?你是藥娘子?”

路人中忽傳來一句疑惑。

“藥娘子”這個名號原是裏棠鎮的人取的,其中包含了太多欺騙和失望,又擔心暴露自己是妖,崧嵐慌忙低頭遮上面紗,不予回答。

“真的是藥娘子!前陣子裏棠鎮花朝節,我去看望二叔不小心染了疫病,藥娘子你還記得我嗎,是你親手餵我吃的藥!”

那年輕小夥汁不依不饒,直直沖出來抓著崧嵐的手,眼裏滿滿的激動。

“什麽,真的是藥娘子?”

“我聽聞當時裏棠鎮無一位大夫可救,是路過的神秘女子和男子出手相救,仗義奪了裏棠鎮奉益堂的店,才把那群人救回來的......”

“奉益堂?哦是那個黑心油膩老板?經常來我們益州進藥材,為虎作倀,我瞧著都反胃。”

“那果真是藥娘子,太好了,今天又救了趙家娘子的小兒子,真是大好人啊!”

......

崧嵐聽的一頭黑線,嗯?竟然無人提及她是妖的事?莫非是這個消息並沒有傳出去?

面對眼前這熱忱的粉絲,崧嵐只能尷尬的笑笑,

“啊......那天我累到昏迷,連睡了三天,記憶有些不太好......你現在身體還好吧?”

“好!好得很!疫病好了第二天我就回益州了,沒曾想在這兒又能碰見藥娘子,真真是緣分啊!”

小夥激動的攥著崧嵐,可勁兒搖晃。

司邈見他不帶收斂,劍柄一擡,冷冷的隔開崧嵐與那激動的小夥汁。

“男女大防,還請這位仁兄註意一些。”

誰知那小夥汁並不生氣,仿佛懂了什麽似的,在二人臉上掃了一圈,嘴角開始不住上揚,仿佛要翹到天上去和太陽肩並肩:

“哦~~我知道了,你們是夫妻!”

晴天霹靂!

崧嵐呼吸都停止了,眉毛上挑,瞪大雙眼盯著司邈,生怕他一怒之下拔劍將那小夥汁抹了脖子。

未曾想司邈竟不辯駁,面上只瞧出一派謙遜有禮的模樣。

???

他不對勁!

“不是的,我們只是結伴游歷的同行。”

“哦~~~~~~懂得懂得~~~~”

???

這個小夥汁也不對勁!

欲張口準備再辯駁一下證明自己的清白,忽有一隊兵甲侍衛沖了過來,驅散了周圍的圍觀群眾,領頭的那侍衛長掛好佩劍,向著崧嵐和司邈恭恭敬敬的拱手作揖:

“藥娘子,益州郡守鐘大人請二位前去喝茶,還望二位賞臉與卑職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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