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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想你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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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少爺一時不說話了, 不知道是在無語凝噎,還是在氣急敗壞。

唉,從前她也不是這麽壞心眼的——可誰讓宗少爺逗弄起來, 這麽令人愉悅呢?

封窈想起前幾天跟宋師姐閑聊時, 宋師姐受人之托,來打聽她喜歡的男人類型。

從前她的答案肯定是像《傲慢與偏見》裏的達西先生那樣的——成熟穩重, 風度翩翩,溫暖善良, 坦誠直白。

就, 跟宗少爺不能說一模一樣, 只能說一個南極一個北極吧。

可是那天她給宋學姐的答案, 是“脾氣乖戾又專橫,生性有點別扭, 動不動就愛生氣,可有時又老實得可愛的那種。”

宋學姐當時一臉迷惑:“這種人不得天天哄著?不累嗎?”

那倒是,和宗衍這樣壞脾氣的人在一起, 當然沒法時時刻刻都輕松。

可是,誰叫她就愛看他的某些反應, 不時的就想逗弄逗弄他, 看他那氣得炸毛, 又別別扭扭想要她哄的可愛模樣呢?

逗弄完了宗少爺, 封窈正要哄哄他, 這時又有電話進來了。

這一天天的, 業務還挺繁忙——封窈接了起來, “餵,爸爸?”

封季同近日出差去了,回到慶城, 才從秘書那裏得知,封窈從卡裏劃出去了五百萬。

他之前是跟秘書吩咐過一聲,大小姐要用錢,可以隨便她支取。可是他沒有想到,她會一筆花出去這麽多,也沒跟他打個招呼。

封窈訝異:“你不是說讓我隨便花嗎?”

“爸爸當然不是心疼錢,這點錢不算什麽,”封季同解釋道,“我只是擔心你別讓人騙了,你還沒進入社會,不知道外面騙子的花樣特別多。”

封窈心道,我這不是沒打算進入社會麽?

不過捐錢設立基金援助校園暴力受害者,這事沒什麽不可說的。

封季同聽完若有所思:“是因為看了你媽媽的電影吧?”

又教導她:“這事不該這麽辦,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應該先來找我和你妹妹,現在是電影上映正火熱的時候,校園霸淩這個話題的關註很高,應該由封氏來牽頭搞這個反霸淩基金,你妹妹在公司裏負責公關部門,跟各大媒體的關系都很好,再聯合上你媽媽站個臺,一起搞個活動,對公司來說是很好的公關……”

可是她想設立這個基金,又不是為了給封氏做公關。

她跟宗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宗衍壓根兒就沒有提過這些雜七雜八的,沒有要用這個為宗氏增光添彩,他只是讚同她的想法,和她一起商議好了方案,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敲定下來了。

而且還帶頭往基金裏捐了錢,以他們倆未婚夫妻的名義。

封窈越聽封季同的絮叨,越覺得別扭,索性實言相告:“我沒有想那麽多,之所以從你那裏支錢,只是因為我認為,這錢是你應該出的。”

她說道:“媽媽早就告訴過你吧,劉東旭在學校裏鬧跳樓的背後,跟你太太脫不開關系?他在天臺上用謊言詆毀我,導致學校裏流言紛紛,如果我是一個心思敏感的人,現在可能已經被逼到抑郁了。我想設立這個基金,只是推己及人,希望其他陷入我之前這個境地的人,能得到一點幫助罷了。”

“這……這個,你怎麽沒跟爸爸說過?”封季同頓了頓,“而且你媽媽告訴我時,沒有確鑿的證據,不過我也訓斥過你鄒阿姨了……”

“是嗎。”封窈笑了笑,“爸爸太忙,可能還不知道,劉東旭已經被刑事拘留了吧?他為了爭取輕判,很配合調查的,根據他的供詞,警方抓捕了聯絡指使他的人,一個叫謝小偉的——這個人如果爸爸不認識,不妨去問問你太太的弟弟,因為看他的供詞,他可是替鄒先生做了不少好事呢。”

封季同倒吸了一口氣。

自從跟宗家的婚約公開,塵埃落定,貼上來想跟封氏合作的人家太多,他近段時間是忙得夠嗆,連聽說鄒家遇到麻煩,都還沒騰出手來相幫,哪兒知道背後還有這些事情?

“這個事情,真是你鄒阿姨做的,我讓她向你道歉,保證嚴懲不貸。”封季同帶著商量的語氣,“可是窈窈啊,這些家務事,你告訴爸爸,爸爸自然會幫你處理,沒有必要鬧到外面去,這讓外人知道了,影響不好……”

封季同一邊勸,一邊在心裏飛速地考量這個令他猝不及防的狀況。

這件事肯定不能公開地追究,把鄒家牽涉進來。鄒家雖然自從老頭子退下來,已經大不如往昔,可那到底是他的岳家,不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起碼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戚。

況且鄒家也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窈窈的存在,事情做得是過分了些,但所幸沒有釀成什麽太嚴重的後果,這事明明可以兩家一起,私底下處理,才是體面的做法。

封季同有些後悔,要是早知道能嫁入宗家的會是封窈,他就應該早點把她接回封家,多教教她上層圈子裏該怎麽為人處事……

封窈只是“哦”了一聲,“那下回再發生這種事情,我一定先告訴爸爸。這回就不需要您費心了。”

封季同:“……”

封季同覺得自己可能說得還是不夠明白:“爸爸的意思是,可以先把這案子撤了,當然那個劉什麽,還有指使他的那個,肯定不能放過,不過咱們可以私下解決。不然外人會不會覺得,你是仗著宗衍的勢,找借口整鄒家?畢竟你不是你鄒阿姨親生的,外人只會往壞處想,對不對?那樣也會影響你的名聲,你說是不是?”

這個角度封窈還真的沒想到過。

不過想了想,倒也可以理解——惡毒私生女仗勢陷害正妻的娘家嘛,八卦群眾喜聞樂見的戲碼。

不得不承認,多吃了幾十年的飯,封季同的閱歷比她高了一大截,就是能想到她想不到的地方。

封窈語氣疑惑:“可是如果我撤了案,外人豈不是要以為我是心虛了,會更相信劉東旭那些胡說八道都是真的了?那樣我的名聲就會很好了嗎?”

她語氣帶著幾分憂愁,祭出殺手鐧:“到時候不知道宗衍會不會嫌棄我給他丟臉呢。”

封季同:“……”

封窈不給封季同繼續勸說的機會,話鋒一轉,“對了爸爸,剛才封嘉文跑到我的課堂上來,當著我的學生的面罵我不知廉恥,說我應該下場淒慘,死得很慘——這事爸爸知道嗎?”

既然封季同這麽在乎體面,不如告個狀,讓他聽聽他兒子有多不體面嘛。

“什麽?!”封季同差點要暈倒,這一天天的,老婆親家兒女,怎麽就沒有一樣能讓人省心的!

封季同揉著額角,認定封嘉文肯定是受了鄒美婷的煽動,“我會罵他的,你先消消氣,周末回來吃飯,我叫他當面跟你認錯道歉。”

……

一通電話打下來,封季同只覺得心力交瘁。原本的春風得意都被拋到了一邊,他馬不停蹄,趕忙去處理這些比公事還棘手的家務事。

去鄒家的路上,他先聯系了蘇冉。

蘇冉清早的航班飛到了宣城,為電影做路演宣傳,劉東旭謝小偉被拘留的事情,她也還是頭一回聽說。

“怎麽連你也不知道?”封季同本來以為封窈做這些事情,蘇冉肯定也摻了一腳。“窈窈這孩子怎麽回事,做事情連你都不商量嗎?”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蘇冉波瀾不驚,“她從小到大,不管是我,還是你,哪個陪伴過她了?那她遇到事情既不指望我,也不指望你,又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蘇冉一向八面玲瓏,很少對封季同說這麽自白又刺耳的話,封季同難免不悅,“這麽說她還是在記恨我們了?”

男人真有趣,總是把自己想得那麽重要。以窈窈的性子,哪裏會費心去記恨他,是根本沒放在心上才對。

“還不許孩子賭個氣了?”蘇冉輕飄飄地道,“當時什麽情形,視頻你也看過了,我說事情爸爸會處理,窈窈就安了心,高高興興去做暑期實習了。結果……”

蘇冉意有所指地輕笑了一聲,封季同不禁老臉一紅,他的處理就是把鄒美婷怒斥了一通,而那姓劉的跑得太快回了國,後來他再忙起來,就完全把這事給忘了……

“失望也是人之常情,況且你不記得姓劉的都嚷嚷了些什麽?什麽勾引他劈腿,這種話再經過以訛傳訛,窈窈還有名聲可言嗎?就算窈窈大度能忍,你覺得宗衍能忍?”

封季同又不蠢,他只是一時猝不及防,第一反應是要將矛盾控制在家庭內部。只要叫封窈把案子撤了,他再壓著鄒家認錯道歉,彌補一番,這事就算解決了。

可是他下意識間,卻是忽略了宗衍在這件事中的立場。

最起碼的一點,宗衍即便只是為了顏面,也肯定不能容忍他的未婚妻名聲被汙。而姓劉的被跨國抓了進去,又牽出蘿蔔帶出泥,這雷厲風行的手腕,單憑封窈肯定做不到,必然是宗衍插了手。

封季同神色變幻,同時想到了鄒家最近遇到的麻煩。

宗衍可是出了名的做事狠決、不留餘地,為了這點事,要把鄒家往死裏整,也不是不可能……

男人對岳家的態度總是矛盾的,既想要岳家權大勢大,能借著登天梯平步青雲,又不想被岳家壓制,覺得窩囊傷自尊。而如封季同這樣,前期多少借了鄒家的力,只是現在此消彼長,封家已經壓過了鄒家,對於這種狀態,封季同是滿意的。

滿意的前提是,鄒家不能比封家強,但也不能太拉胯。

“要不,你勸勸窈窈,”封季同跟蘇冉打著商量,“得饒人處且饒人,事情追究到謝小偉這裏,這倆人該怎麽判怎麽判,只是鄒家那邊,我叫鄒美婷跟鄒建安向她認錯賠禮,股份房產珠寶奉上,賠到窈窈滿意為止,怎麽樣?”

都這時候了還在當端水大師呢。

蘇冉覺得這男人有時候真是天真得可笑,叫她為了鄒家去勸女兒退讓,簡直是滑稽。

還很會冠冕堂皇——什麽勸勸窈窈,不就是叫窈窈去勸宗衍麽?

“我試試看吧,”試個屁,她倒是可以試試趁他病要他命。以鄒家人的德性,又豈是會認錯道歉的,蘇冉垂眸吹了吹指甲,巴不得封季同去碰個大釘子:“那你叫鄒家把賠禮道歉的東西準備好。”

封季同這才滿意:“那就交給你了。”

……

封嘉文出了慶大,就直接去了舅舅家。

回來這幾天,眼看著母親的脾氣比以往更暴躁,簡直是歇斯底裏,還有姐姐在外人面前強撐著名媛千金的淡然,回到家中時卻是悶悶不樂,封嘉文還看到她吃抗抑郁的藥物。

他哪裏還忍得住,非要去當面近距離看看,搶了姐姐的婚約的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不過如此,空有一張狐媚的臉罷了。

什麽宗家太子爺,眼光這麽差,難怪地位不保!

封嘉文進門時,鄒建安剛接到消息,說是謝小偉被抓了。

批文的事情遲遲沒有解決,波及到的項目都停擺著,鄒建安這些天焦頭爛額的,哪兒顧得上去過問謝小偉的行蹤。接到消息時他有點懵:“怎麽會被抓了?他幹什麽了?撈出來沒有?”

謝小偉一介混混,吃喝嫖賭樣樣都來,偶爾進個宮一點也不奇怪,反正打點一下,撈出來就行了。

下屬為難道:“撈不了,說是重要的人證……還有,那個劉東旭,也被刑拘了。”

鄒建安倒吸一口冷氣。

這時封嘉文走了進來,見鄒建安臉色不好,忙問:“怎麽了?”

外甥已經是個大人了,鄒建安想了想,把謝小偉被抓的事情告訴了封嘉文。

封嘉文皺著眉毛,“那他會不會說些什麽不該說的?”

“應該不會,”像謝小偉這種角色,默認的行規就是出了事要扛事,更何況從謝小偉的老子那輩就是為鄒家做事的,基本的忠心應該還是有的,“他知道只要閉緊嘴巴,我不會虧待他的。”

封嘉文還是不放心,“要不要去警告他一下,以防萬一?”

“這你就不懂了,”鄒建安諄諄教導外甥,“這種道兒上混的嘍啰,都自詡講義氣,你去警告他,他會覺得你在折辱他,反而會生出反心來。”

“原來如此。”封嘉文點頭受教,又面露不屑,“一個混混,還真當自己是古惑仔啊。”

鄒建安從前也是這樣被父親鄒世勇教導過,現在轉手又來教導外甥。不過他跟封嘉文一樣,都對這些幹私活的人頗不以為然。

當年謝小偉的老子謝苗強,拿夠了錢,不就屁顛屁顛去給美婷頂包了嗎?

什麽狗屁的義氣,還不就是錢給到位了。

劉東旭被不被刑拘的,鄒建安都無所謂,反正他和劉東旭從未有過任何聯系,怎麽著也扯不到他的頭上。

不過既然知道謝小偉進去了,該撈還是得撈一下。鄒建安雖然不怎麽擔心,還是打了幾個電話。

哪知這回他說話不好使了,就算搬出老爹的名頭,得到的也是搪塞推脫,都說自己不清楚情況。

這情形倒是熟悉,令鄒建安瞬間想到了批文的事情了。

鄒建安不禁臉色有些難看,正當這時,封季同上門來了。

來時這一路上,封季同又仔細了解了一下鄒家新近陷入的麻煩。

了解得越清楚,越是心驚——原來這事比他想得還要嚴重,如果再不撈一把,鄒家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看見封嘉文也在,封季同想起封窈告的狀,不由板起了臉,“你先出去,我跟你舅舅有正事要商量。先到外面等著,待會兒再跟我一起回去。”

封嘉文不肯:“有什麽正事我不能聽的?”

鄒建安也幫腔,“嘉文是大人了,既然是正事,讓他跟著聽聽學學,有什麽不好。”

鄒美婷溺愛兒子,鄒建安也對這個外甥有求必應,封季同愈發覺得鄒家人對兒子沒有好影響,還陷害他女兒,而他可好,還得替他們擦屁股……

“要聽就閉上嘴,坐著安靜聽。”封季同壓下煩躁,轉向鄒建安,“你手下那個謝小偉,供出來不少事情,你知道了吧?”

“什麽?!”鄒建安噌地一下坐直了,“他說了什麽?”

他剛才還信誓旦旦,跟外甥說謝小偉會閉緊嘴巴……

“招了什麽,你自己不知道嗎?”封季同盯著鄒建安,這個小舅子,本事比老丈人差遠了,行事還肆無忌憚,這幾年鄒家一直走下坡路,他功不可沒,“你自己做過的事情,經得起查嗎?”

鄒建安的面皮抖了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我能有什麽事情,我遵紀守法……”

“行了!”封季同懶得跟他掰扯,“你叫人去學校鬧事,造謠敗壞我女兒的名聲,你當我不知道嗎?就算宗衍不追究,我也要跟你算賬……”

“宗衍?”

封嘉文忍不住插話,“不是宗瀾?”

“跟宗瀾有什麽關系?”封季同一楞。

封嘉文看了鄒建安一眼,鄒建安不滿封季同一來就氣勢洶洶,發覺自己終於消息比他靈敏一回——消息來源還是封季同的親兒子,他的外甥,更讓他覺得這外甥沒白疼。

“姐夫還不知道?宗衍招了宗老爺子的厭棄,被老爺子放逐了,近日來都是宗氏是三房宗啟山在主持大局。”鄒建安嗤了一聲,“什麽宗家太子爺,廢太子還差不多,自身都難保,還有那個餘力和閑工夫來整我?”

封季同:“……”

封季同在商場之上也算是一方人物,宗家內部可能有變這樣的大事,他多少收到了風聲。

只是宗氏一直內鬥不斷,一時的上下風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宗衍又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封季同可不會聽風就是雨,輕易地改弦易轍。

前幾天還有之前眼紅他女兒跟宗衍訂婚的人,拿這事來陰陽怪氣呢,都被他呵呵一笑而過,懶得跟沒腦子的傻逼計較。

哪知道這裏還有一個……不,兩個……

“我勸姐夫還是早做打算,”鄒建安把封季同的無語,當成了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他有些得意,“少捧著你那女兒當個寶貝,以為靠她就能穩當宗家家主的岳父了。說不定宗衍就是被她帶衰的,你還把她當個寶,搞不好她下一個就帶衰你封家呢?”

“她已經把姐姐逼得抑郁了!”封嘉文忍不住了,“姐姐天天都在吃藥,爸你都不知道嗎?”

封季同張了張嘴,又閉上。擡手揉了揉額角,只覺得頭疼。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把封窈認回來——倒不是信帶衰之類的鬼話,只是如果沒有這個變數,他只有一個女兒,那婚約就非封嘉月莫屬,也就不會搞出這麽多事情來了。

可是那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想認回來又有什麽錯呢?

現在的問題是,封季同發現他跟鄒建安根本就說不通。

“信與不信,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害你的。你是覺得自己現在的麻煩還不夠大嗎?”封季同沈著臉,“你,還有美婷,好好地跟窈窈賠禮道歉,拿出誠意來,這事還有轉圜的希望。否則我也幫不了你了。”

“賠禮道歉?”鄒建安像是聽到了笑話,“我呸!一個戲子生的賤種也配——”

話音未落,他只覺得臉上一痛,挨了重重的一拳。

鄒美婷天天在家裏賤種賤種不離口,封季同早就受夠了——那是他的女兒,他的種,賤種罵誰呢?!

他才剛回慶城,火燒火燎地來幫鄒家擦屁股,人家不僅不領情,還罵他女兒——

封季同積蓄的怒火一下子爆發了,拽著鄒建安的領子,“你跟鄒美婷,嘴巴都給我放幹凈點!真當你鄒家還牛氣哄哄,還無人敢惹嗎?真是死到臨頭了,還不知死活!”

鄒建安紅著眼睛,突然擡手一拳砸在封季同的鼻子上,“我艹你娘的封季同!在外頭養野種,不把美婷放在眼裏,還擱這兒跟我橫?老子叫你橫!”說著又是一拳揮過去。

“嘶……”封季同捂著血流如註的鼻子,也紅了眼,“你他媽跟誰稱老子!”

……

眨眼間兩個中年老男人打成了一團。

封嘉文呆楞過後,趕緊上前拉架,“爸!舅舅!都住手!”

封嘉文年輕力壯,很快將兩個人拉開,不過兩人都已經是鼻青臉腫,一人一只熊貓眼了。

封季同接過封嘉文遞來的紙巾,擦著臉上的鼻血,痛得嘴歪眼斜,怒火燒得過了頭,反而冷靜下來了。

老丈人幾年前退下來後,這兩年身體也不如從前,鄒家已經是交到了鄒建安的手裏。

然而以鄒建安的脾性能力,鄒家的好日子怕是要進入倒數計時了。

即便宗衍真的失了勢,可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現在只是讓鄒家傷筋動骨,可鄒建安這樣一意孤行,未來如何可就不好說了。

所謂聯姻,就是把兩家綁到一艘船上。可是如果這艘船要被其中一家拖沈了,那他也只能早做切割,請他下船了。

封氏底蘊不深,能擴張到如今的規模,可見封季同還是相當有決斷力的。他不再看鄒建安,掃了封嘉文一眼,“跟我回去。”

“哦……”封嘉文看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鄒建安,“那,舅舅,我先走了,回頭再過來。”

……

“你去慶大做什麽,是你媽叫你去鬧事的?”

封嘉文才剛坐進車裏,劈頭就聽見封季同的質問。因為拿紙巾捂著鼻子的關系,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然而不影響封嘉文聽清楚,然後爆了:“你怎麽什麽都往我媽頭上扯?我媽說你現在根本不回家,回去就為那一對野母女吵她罵她。你是不是不想跟媽過了,啊?!”

“你媽只會說別人,怎麽不看看她自己,她跟你舅舅都幹了些什麽?”封季同剛平息下去的火氣又被點了起來,“幾次三番的陷害你姐姐,上回熱搜的視頻那事,他們真以為我不知道,是他們在背後搞鬼嗎?我不是想給你媽留面子,連提都沒有提嗎?她還想怎麽樣,這個世界得圍著她轉嗎?”

“那個野種不是我姐姐!”封嘉文梗著脖子,“我只有一個姐姐,一個媽生的,別想我認那個野種,這輩子都別想!”

“你——”封季同揚起了巴掌。

“你打啊!”封嘉文倔強地不低頭,“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認那個野種的,我偏要說,野——”

“啪”的一聲響聲清脆。

“你認不認,她都是你姐姐,是封家的長女。”

封嘉文捂著臉,不敢相信從小到大從來沒打過他的父親,居然為了那個野種打他的臉。

他怔楞了半晌,忽然伸手打開車門,悶著頭沖下了車。

孰料這時,一輛正常行駛的車已經快到近旁。司機不妨有人突然開門下車,猛踩下剎車。

然而距離實在太近,即便死死地剎車減速,也已經來不及了——

只聽“砰”地一聲,封嘉文的身體被撞向一旁,落在地上滾了兩滾。

封季同瞪著眼睛。

半晌終於回神,發瘋似的沖下了車,“嘉文——”

……

***

傍晚時分,車剛駛入蘇河花園的地下車庫,封窈剛下車,接到便宜爺爺奶奶的電話,說封嘉文出了車禍,在醫院裏。

封窈整個人都驚呆了。

便宜弟弟早上不是還拽的二五八萬嗎,怎麽轉眼就倒下了?

……難道就因為她告了個狀?不會吧?

那,她是不是應該去探望一下?

封窈想了想,靠著車門給宗衍發了個消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宗衍隔了一會兒才回:【有事?】

冷冰冰的呢。

封窈:【想你了,算有事嗎?】

隔了幾秒鐘,視頻通話請求就來了。

封窈接了起來,註意到他的背景應該是在車裏,故意道,“這是要去哪兒啊,去跟美女約會嗎?”

宗少爺給她看高冷的下巴,“嗯。”

……大少爺的氣性還挺大的。

封窈:“你說氣話,我不信。”

“哼。”宗少爺高冷極了,“怎麽,你介意?”

“還好吧,”封窈道,“那我可以加入你們嗎?我也喜歡美女。你們約會,我負責吃就行。”

宗衍:“……”

宗衍沒好氣:“你是豬嗎,就知道吃!”

“那不是很正常嗎?”封窈理所當然,“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這時又有車駛入車庫的聲音傳來,朝著這個方向,片晌停在了她這輛車的前方。

車窗降下來,露出宗衍俊美的臉,眸光高冷,盯著她。

封窈走上前,微微俯身,手肘趴在車窗上,吹了個不響的流氓哨,“喲,帥哥~”

她今天穿了件圓領的毛衣,這個姿勢更凸顯出胸前渾圓的曲線,衣領略有些下垂,風景線若隱若現。

宗衍的視線凝在那抹凝脂般的雪膚上,喉結微動。

緊接著唇上忽然一熱。

封窈本來只想輕啄一下,然而幾乎是在她貼上去的瞬間,男人倏然伸手,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

“唔……”

唇舌交纏,他的吻又熱又甜,封窈被親得腿軟,小手緊扒著車窗的下框,半撐著身體。

有車從另一邊的過道開過去,大概是看到了這一幕,起哄般地按了下喇叭。

宗衍這才松開封窈,指腹摩挲著她嫣紅飽滿的唇瓣,嗓音低啞,“怎麽沒上去?”

“……唉,別提了。”

封窈嘆了口氣,敲敲車門,“我要坐著說。”

……懶人。

封窈鉆進車裏,懶洋洋地往宗衍懷裏一靠,把封嘉文混進她的課堂,封季同來電,她跟封季同告狀,封嘉文出車禍,如此這般,全說給他聽了一遍。

宗少爺冷著臉,評價言簡意賅:“活該。”

“這個先不論,”封窈又嘆氣,“我想了想,還是得去醫院看一下,基本的禮節嘛,做人就是這麽麻煩。”

無論如何,都是同父異母的姐弟,便宜爺爺奶奶的電話都打到她這裏了,她要是不聞不問,回頭免不了要被說嘴。

宗衍道:“我陪你去。”

封窈就是這個意思,湊過去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你真好。”

又突發奇想,“啊,不如我騎車帶你去吧?上回去醫院不就是嗎?這會兒路上車多,還免得堵車呢。”

宗衍:“……”

宗衍根本不想去回想那輛粉紅色的小綿羊。這輩子坐一次就夠了。

他完全不接腔,擡手敲了敲隔板,“開車。”

封窈哪能不知道大少爺這是嫌棄得緊,撇了撇嘴,“切,不要拉倒,我還心疼我的小車車呢。唉,真是卸磨殺羊,好了傷疤忘了羊……啊!”

她忽然驚呼一聲,宗衍轉臉看著她,眸光透著關切,“怎麽了?”

“我想吃羊肉煲。”

“……”

“涮羊肉也行,或者烤羊排、悶汁羊腿肉、酸湯小羊肉……”

“……”

宗衍按著她的頭揉了揉,“行了,再說下去我也餓了!”

……

封窈抱著剛在醫院門口買的鮮花,隱蔽地打了個飽嗝。

報菜名把宗少爺勾引餓了,兩人先去吃了個飯,才過來醫院裏看她的便宜弟弟。

想起那道鮮嫩多汁的烤羊排,封窈還覺得回味無窮。這手藝,跟朱嬸不相上下了……

“對了,”封窈想起來,問宗衍,“你天天賴在我這兒,朱嬸呢?”

“……什麽叫賴!”宗衍不滿地睨了她一眼,“朱嬸在山莊裏陪朱啟航。”

“啊?”封窈睜大了眼睛,卻是想偏了,“朱啟航怎麽了?生病了嗎?”

朱啟航當然沒事,宗衍只是知道朱嬸對封窈抱有偏見,不希望她礙事,找個理由讓她留在山莊裏罷了。

不過看她一臉關切的樣子,宗衍沒來由地想起那天撞見朱啟航興高采烈地去幫她收拾東西。

哦,是她打電話給朱啟航,拜托他的。

“這麽擔心,不如給他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封窈眉梢微揚,須臾湊過去,皺著鼻子在他身上聞,“哎呀,我怎麽聞到一股酸味?”

宗衍額角青筋微跳,修長的手指點著她的額頭,將她的腦袋推開,“你鼻子出問題了!”

“……窈窈?”

封嘉月剛從病房裏出來,就看見走廊上,封窈拼命往宗衍身上湊,被宗衍黑著臉嫌棄地推開。

丟人現眼。

封嘉月抿著唇,沖宗衍點頭打招呼,“宗少。”

宗少爺只是從鼻腔裏“嗯”了一聲,權作回應,寒暄社交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了封窈的肩上。

只是封窈也不擅長這個,幹脆省了,直接問:“封嘉文怎麽樣了?”

“右腿骨折,另外還有不少擦傷。”封嘉月站在房門邊,禮貌地讓他們倆先進去,“因為撞擊的緣故,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封嘉文住的是套房式的VIP病房,病床在裏間,外面是會客廳,另外帶有獨立的衛浴。

此刻封季同和鄒美婷、以及便宜爺爺奶奶和姑姑都在。

鄒美婷眼睛紅腫,顯然是大哭過,然而令封窈震驚的卻是封季同的臉——

“爸爸!你的臉怎麽了?”

封季同一張臉上青青紫紫,還有一只眼睛眼周黑青,如果不是知道出車禍的是封嘉文,封窈都要以為是他被車撞了。

——這要是走在路上遇見,她怕是得猶豫了再猶豫,才敢認爹呢。

鄒美婷的眼睛在看見封窈時變得更紅了,甚至全然沒看見她身後的宗衍,跳起來就要撲上來,“賤人!都是你,害我兒子,我要你償命!”

封窈嚇得往宗衍身後一躲。

償……償命?

封嘉月不是說只斷了一條腿嗎,這就死了?

“你亂說什麽屁話!”封季同攔住了鄒美婷,便宜奶奶氣得連修養都忘了,“償什麽命,嘉文好好的!有你這樣當娘的咒孩子的嗎?不會說話就給我滾!”

封窈松了一口氣。

怎麽著也是一條人命,沒死就好。

鄒美婷大哭著撕打封季同:“你們都是想逼死我!嘉文出門時好好的,封季同你個老東西,打我弟弟,還害我兒子,我跟你拼了,拼了……”

宗衍將封窈護在懷裏,忍耐度已經見底,“這是病房還是瘋人院?”

話雖然不好聽,可鄒美婷宛若瘋婦的樣子也著實丟臉,封嘉月走過去,拍著鄒美婷的肩膀安撫,眼睛卻不受控制地瞟向宗衍環著封窈的手臂。

是在人前的關系,裝個樣子嗎?

封嘉文用了鎮痛的藥物,這會兒睡得很沈。封窈進裏面看了一眼,看不出什麽名堂來,反正只看見一條腿吊著,就退了出來。

兒子沒有什麽大礙,封季同又是後怕又是慶幸。不過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看見宗衍,他想起正事來。

“宗少,借一步說話?”

反正人已經看過了,宗衍覺得不必在這兒繼續待下去,於是拉起封窈,“出去說吧。”

私立醫院環境優雅,院子裏有花有草有假山,還有一座涼亭。

路燈灑下柔和的橘光,封窈還是很難將註意力從封季同的臉上移開。

封季同假裝沒有註意到女兒的視線,他當然也不想頂著這幅尊容,可是淤青一時半會兒又消不掉,只能竭力鎮定自若。

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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