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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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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家發跡的比較早, 鄒建安出生時,鄒父已經小有實權,鄒建安和鄒美婷兄妹自小就享慣了特權, 人生順風順水。

當初鄒美婷和封季同結婚, 雖然是屬於利益的結合,不過封季同儀表堂堂, 有野心有能力,鄒美婷對他十分傾心。

婚後這些年, 封季同多少有些男人都有的毛病, 不過風月場上逢場作戲, 見慣不慣了, 只要他能拎得清,不影響家庭, 鄒建安倒也不覺得這算什麽大問題。

然而他竟然在外面搞出了個野種,還不顧鄒美婷的反對,一意孤行, 把野種認回來了,這分明就是在打鄒家的臉, 沒把他鄒建安放在眼裏!

自從幾年前, 鄒父因病退下來之後, 鄒家的勢力漸漸不如從前。雖然舊識關系都還在, 然而人走茶涼, 才是世間常態。

不過病退只是對外的原因, 鄒建安清楚, 老頭子的身體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被抓到了一點問題,不得不退, 以病重休養為名,是留個體面罷了。

只是鄒建安打小囂張慣了,並不以為然,行事一切依然比照著從前。

鄒建安了解妹妹鄒美婷,當然知道她人算不上聰明,好在外甥女是個有頭腦的,沒有被野種的出現亂了手腳。

即便在鄒建安看來,外甥女的行事作風過於保守謹慎了——女人就是愛玩攻心那一套,殺人不見血,片葉不沾身。不過封嘉月有需要,鄒建安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這點動作不過是小打小鬧,鄒建安沒怎麽放在眼裏,安排手下去辦了就完了。

就算之前用過的那個叫劉什麽的小子,威脅要把事情說出去,想多要錢,鄒建安也沒太當一回事。

——這種小卒子,叫謝小偉去隨便就擺平了。

鄒建安活了大半輩子了,不是沒遇到過事,可沒有什麽是擺不平的,他習以為常了,完全沒放在心上。

是以當下屬來匯報,說有個重要的批文被打回來了,已經開始動工的幾個項目都陷入了停擺,而且上級還要求重新檢查各項手續時,鄒建安連想都沒往封窈那個方向想。

那晚的電話鄒建安可是在一旁聽見了,那野種雖然跟宗家太子爺訂了婚,但顯然只是個玩物擺設,出了事怕得連電話都不敢給宗少打,不足為慮。

更可笑的是封家,自以為借著野種跟宗少搭上了關系,竟然看不明白,宗少頂多就是一時見色起意,挑了個好看點的玩一玩——未來如何,還很難說呢!

“怎麽回事,怎麽會被打回來?”鄒建安還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

下屬自然也不清楚,“上頭沒給什麽具體的批示。”

鄒建安沈著臉思索了一會兒,自認為懂了。還不就是找個名目,想要他去多“活動活動”嗎?

想想之前老頭子還在位的時候,誰敢這麽卡他?

不滿歸不滿,該活動的活動還是得活動——檢查這事可大可小,拖起來可能沒完沒了,況且哪個項目經得起拿著放大鏡一點點的細查?

鄒建安屁股連椅子都沒坐熱,便又急匆匆地起身,出去活動去了。

……

既然要對鄒建安動手,宗衍自然要對鄒家調查一番。

調查之下,卻發現了一點有意思的事情——

鄒建安和鄒美婷的父親鄒世勇,於四年前卸去了職位,對外的原因是身體不好需要休養,然而事實上,卻是因為一場重大安全事故中的過失,由於他主動退了下來,而沒有公開追究。

這件事本身倒算不得有意思,無非是權衡利弊之下,各方妥協的結果。

然而宗衍註意到,當時那場事故,鄒世勇的責任其實算不上特別大,以他的級別地位,想要把鍋甩出去,保住位子,按理說應該也不是做不到。

這種情況下他卻退了,只能說明一種情況——他如果不退,會有更大的麻煩。

換句話說,鄒世勇是被逼退的。

讓宗衍覺得有意思的事情,是當時調查那場事故的負責人,其兒子是蘇冉名下的一間公司的實際控制人。

這些年蘇冉不僅拍戲,還做了許多投資,名下的資產和公司不少。宗衍只是隨意地了解過一下,不過他從小記憶力就極好,對商業上的事情更是有種近乎本能般的敏感,只一眼便註意到了這點換作其他任何人都會忽略的細微聯系。

當然,這也可能是他多心了,不過宗衍從來不相信任何巧合。

宗衍骨節分明的手指叩了叩椅子扶手,吩咐助理道,“查一查這個人。”

如果鄒世勇被逼退的背後有蘇冉的推動,那麽會是為了與鄒美婷爭鋒嗎?

宗衍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測。

蘇冉看起來沒有任何擠走鄒美婷,自己上位嫁給封季同的想法。在封家人,以及上流圈子裏不少外人的眼裏,這是知情識趣,自己知道演藝職業不怎麽被看得上,不去奢望不該奢望的。

然而,雖然宗衍對蘇冉的了解不多,他卻不覺得蘇冉是個妄自菲薄的人,她應該是真的沒有興趣做什麽封太太。

既然不打算擠走鄒美婷,又為什麽要擠走鄒美婷最大的倚仗——她的父親呢?

更重要的是,這跟她生下封窈,將封窈交給外婆撫養,卻又在封窈成年後,讓她認回封家,是不是有關系?

如果是別人的事情,宗衍肯定沒興趣關心,然而事情可能與封窈相關,哪怕只是一絲可能,他也不能隨意放過。

“再查查鄒美婷。”宗衍劍眉微蹙,面色有幾分凝重。

生在覆雜的大家族裏,各種勾心鬥角宗衍見得太多了,不過短短一瞬間,他的腦海裏就轉過了無數種陰謀的可能。

須臾,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無論如何,窈窈是他的未婚妻,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打她的主意,就算是她的生身母親,也不能。

***

與其他大學一樣,慶大除了官方的媒體平臺,也有不少學生運營的各類公眾號、投稿墻,以及校內論壇。

劉東旭面臨起訴的消息就是通過這些渠道流傳開的,而前兩天封窈和宗瀾的那個視頻,明面的渠道上無人提及,私底下卻也不是沒有人議論。

八卦的重點主要是封窈的身份——

“內什麽,那個爆料說她是妲己娘娘親生的女兒,到底可不可信啊?”

“吃瓜人吃瓜魂,就算被請喝茶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我是冉飯啊啊啊啊啊啊”

“小聲bb,我覺得有點真……不覺得刪帖刪得太快太徹底了嗎?我都沒趕上,要不是我室友這只猹跑得快,給我補了個課,我完全就是整個錯過的節奏……”

“是的話她也太低調了吧?話說我入學第一天就慕名去看過美女學姐,真的漂亮prprpr”

“妲己娘娘超有錢吧,那豈不是也說明包養傳聞不可信?”

“星二代就不會被包養了嗎?明星自己都還被包呢,說不定是給大佬養的瘦馬”

“上面那個wsn真惡心,哪個系的敢報嗎?舉報了”

……

群裏討論得正熱烈,忽然有人歪樓:

“只有我一個人關註的是宗教授嗎?他竟然是那個宗家的,真正的豪門貴公子啊啊啊!!!”

“還有我還有我!家世那麽牛逼,人帥還有學識,我再也不嫌豪門小說不切實際了(/ω\)”

“昂,那天的講座我去了,那倆人明顯是認識的誒,親眼所見,宗教授主動去找她說話的”

“那又怎樣?宗教授都澄清了不是暧昧關系了,認識說幾句話又怎麽了,不是光明正大的嗎?”

“跑個題,我有個朋友是宗學家,研究宗氏家族的八卦入迷的那種,據她說宗教授在宗家只能算邊緣,地位最牛逼的是宗老爺子欽定的接班人,宗教授的堂弟,人稱太子爺,不過那人很神秘,從來沒公開露過面。”

“我只關心一點,堂弟/太子爺帥不帥?”

“沒看見最後一句嗎,從來沒公開露過面,估計長得不咋地[摳鼻]”

“切,不帥就沒興趣了……”

“哇靠你們看見了嗎?校內論壇上,馬玉玲公開道歉了!”

校內論壇上,一封實名的道歉信高掛在最頂上:

“很抱歉打擾大家,我與好友梁娟因聽信劉東旭的謊言,誤會了文學院的封同學,並且在教職工羽毛球賽時,一時沖動對封同學做出了無禮的舉動,包括當眾言辭不當,再次傳播了謠言。

“我和梁娟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行為,對於給封同學造成的困擾,我們感到萬分悔恨。在此我們向封同學鄭重道歉,之後也會當面再向封同學致歉。

“經過此次事件,我和梁娟深深地認識到了不加辨別、偏聽偏信、成為助長謠言傳播的幫兇的危害,今後會引以為鑒,努力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馬玉玲,梁娟”

雖然這些天來,關於劉東旭面臨起訴的消息,該聽說的差不多都聽說了,可是馬玉玲這封公開的道歉信,算是真正的第一把鐵錘,錘死了劉東旭確實有問題。

……

圖書館外,馬玉玲和梁娟站在封窈的面前,沒有了上回的橫眉豎眼,而是滿面通紅,尷尬又不安。

“……真的很抱歉,是我們錯了!”馬玉玲拽著梁娟鞠了個躬,“對不起!”

公開道歉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能考進慶大的學生,哪個不是心高氣傲,自尊心特別強?

可是不道歉的話,就會面臨更嚴重的後果,這幾天她們已經體會到了,封窈的背景肯定不簡單,不是她們能得罪得起的。

封窈抱著書,抿唇搖了搖頭,“我只希望無論如何,以後都不要再用那種蕩.婦羞辱的字眼辱罵同性了,也不要隨意指責誰是小三。汙水潑出去容易,可是被潑的人想要洗清是很難的。”

馬玉玲和梁娟訥訥地應答,“是……你說的對。”

“那就這樣吧。”既然道了歉,封窈無意與她們多做計較。

說來說去,最可恨的還是劉東旭,以及在背後指使他的人。

***

謝小偉跟劉東旭會完面,對這個膿包十分不屑。

慫比一個,還敢出來威脅要錢,如果不是在商場內的咖啡廳裏,周圍人來人往,他早就請他嘗嘗拳頭的味道了。

也是鄒建安對劉東旭這種小角色過於輕蔑,而封嘉月又在忙著緊盯自己制造的這場網絡風波,還沒顧得上關心慶大校園裏的動向。

因而謝小偉甚至不知道劉東旭被抓了,只是敷衍了劉東旭幾句,另帶著惡狠狠地威脅了他一番,好教他知道嘴巴不嚴的後果。

這種事情謝小偉是做慣了的,走流程一樣的走完了。

出了咖啡廳,謝小偉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

在他的車的隔壁位置,停著一輛黑色的面包車,謝小偉掃了一眼,沒有在意。

然而正要開車門時,身後面包車的車門忽然打開。謝小偉直覺不好,握拳便要向後揮去,這時他的後背突然一麻,有滋滋的電流聲響起,下一秒,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蔣時鳴像拖死狗一樣,粗暴地把謝小偉拖進車裏,用紮帶捆上手腳,又拿膠帶把他的嘴巴封上。

動作行雲流水,若不是知道他是特戰隊退役下來的,恐怕會以為這是個老綁票的——

只能怪抓俘虜訓練練的太熟,條件反射了。

謝小偉綁人威脅的事情幹過不少回了,被綁倒還是頭一遭。正好蔣時鳴也是頭一回綁人,不過審訊俘虜的訓練也做過,審問起來還是有模有樣的。

謝小偉輟學前就是個混混,逞強鬥狠挺行,錚錚鐵骨肯定是談不上的。不出一會兒,就問什麽答什麽了。

……

宗衍手底下當然也有幹私活的人,不過蔣時鳴更得他的信任,鄒家的事情牽扯到封窈,他不放心交給別人。

所幸蔣時鳴沒有辜負宗衍的信任,該問的都問到了。

這個謝小偉,經手過的事情還挺不少,而且不光是他,他老子生前也是為鄒家幹私活的。

子承父業,在這一行倒也算挺常見。

宗衍翻看了記錄,對有一點很在意,“他父親因為撞死人判了刑,不過癌癥晚期保外就醫,沒多久就死了?”

這一條只是蔣時鳴問到謝小偉的老子謝苗強時,出於嚴謹多問了一句。

蔣時鳴點頭,“他是這麽說的。”

宗衍手指輕叩,這種人交通肇事算不上什麽不尋常,只是謝苗強為鄒家做事,他免不了會深想一些。

正當這時,手機響了。

宗衍垂眸掃了一眼,俊美的面容上神情瞬時柔和了下來。

他接起來,“餵?”

一旁的蔣時鳴忍不住把臉瞥向了一邊。

光這一個表情,一個字,他不用想都知道,打電話來的人是誰。

封窈正在去食堂的路上,宗衍說了今晚不回來吃飯,她就還是按□□慣,在食堂解決了。

最近幾天宗少爺還挺忙的——不過這才正常,雖然他說是被從公司趕出來了,可是封窈還能不清楚嗎?這男人哪可能真的放手,私底下肯定抓得牢牢的。

“你吃飯了沒?”封窈問。

宗衍看了眼時間,“還早,我待會兒有個飯局。”

封窈“哦”了一聲,同情道,“真慘,還要待會兒才吃得上飯——哦不對,你們那種飯局,不會是要猛喝酒吧?”

宗衍不嗜酒,況且也沒人敢灌他。

然而他道:“是啊,不醉不能下桌。”

電話裏,封窈清軟的嗓音很明顯地透著不悅,“你不會忘記了你的手還要過兩天才能拆線吧?拆線前不能喝酒,醫生說話時你的耳朵是打卡下班了嗎?”

明明是被訓斥了,宗衍卻感覺好極了,唇角上揚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只是還不待他說什麽,突然又聽封窈問,“你說,楊過只有一只手,他怎麽給自己剪手指甲呢?”

這問題轉換的實在太突兀,饒是宗衍也怔住,還仔細思考了一下,“……怎麽剪?”

“這還不簡單嗎,”封窈輕飄飄的嗓音從手機中傳出來,透著股讓人後頸發涼的溫柔,“等你的傷口壞死,截肢了,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嗎。”

宗衍:“……”

宗衍看了蔣時鳴一眼,站起身走到窗前,嗓音放得很柔和,“沒有要喝酒,你不要擔心……”

“我不擔心啊,我還想等你到時候試完了告訴我答案,我一直很好奇的呢。”

“……”

趕在宗少爺開始哄人之前,蔣時鳴迅速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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