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chapter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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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chapter101
第一百零一章
溫延猛地睜開眼睛,側眼一看就瞧見謝琛坐在床邊一臉緊繃的神情。昏倒前的片段和畫面讓溫延微微吐了口氣，他側頭看了眼旁邊眼下烏青的謝琛，任由對方將自己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微笑著開口道：“別擔心了，我沒事的,可能是太生氣了……我睡了多久？”
謝琛啞著嗓子,喉嚨滾動了好半晌才開口道：“十二天。”
這個數字讓溫延猛地瞪大眼睛，什麽？！他這一昏倒,居然睡了12天？！
溫延撐著床猛地坐起身,剛要下地卻頓住了,他莫名地看著自己的手，而後反反覆覆握了握,他看了眼目光沈靜的謝琛,猛地朝對方出了一下拳，以前每次這樣的時候，謝琛都能游刃有餘地握緊他打出去的拳頭，可這一次就在他離謝琛身體一厘米的時候,謝琛的手也才將將攔住他的拳頭。
兩個人對視了半晌，溫延目露不可思議道：“我……我覺得我現在的身體狀態，是從來沒有過的好……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總之就是，我覺得在我出拳的時候，我看自己和你的動作都是慢動作，就像放慢了的電影一樣。甚至在你擡手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你我不過是仲伯之間。我甚至很篤定你這一次無法提前攔住我！這種感覺說不出來也沒有原因，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溫延的話讓謝琛沈默了一陣子，然後他突然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這讓溫延也莫名的心裏一震，難道氣急攻心反而走了狗屎運了？在這種最需要武力解決問題的時候，他的小宇宙突然爆發，獲得了來自外太空的能量了？
謝琛沒有說話，只是笑著伸手探向溫延的脖頸，溫延沒有躲閃，只是下意識低頭看著對方的手，謝琛用食指將綁著狼牙的繩子勾出來，結果整條繩子從衣領勾出來之後，溫延卻發現，原本應該墜在底下的狼牙已然不見了！
溫延瞪大眼睛剛要說什麽，謝琛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後他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將掛在自己胸前的繩子也拽了出來，溫延見原本掛在對方脖子上的翡翠竹節也不見了了，當下再也克制不住的緊張道：“怎麽回事？！怎麽狼牙不見了，竹節也丟了？是誰幹的？趁我不註意還有點可能，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能動你脖子上的東西？”
謝琛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溫延拉至自己的面前，他用額頭抵著對方的，輕喃道：“是命運。”
謝琛的話讓溫延楞住了，謝琛卻不在意，只是微微垂著眼睛笑著，“原來這就是靈器交換的最後境界，居然是真的。我以為只是謠傳罷了……”
溫延雖然沒弄太明白，可他卻也不傻，當下眨眨眼道：“你的意思是，是……咱倆，把彼此的靈器給吸收了？所以它們就消失了，不見了？”
謝琛擡眼深深地看著溫延，笑著點了點頭，“你剛才說的那些感覺，就是我擁有的能力，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任何人出手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我想看。就像你說的，類似慢動作的電影畫面。而且我也的確可以感覺到對方與我之間的差別，在能力上的差別，在行動上的差別，都有感覺。”
溫延立馬眼睛倍兒亮地點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那樣的感覺！那這麽說……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我……我現在跟你是一樣的了？！”
雖然有點來的突然，但謝琛無疑還是高興的，“是啊，雖然有點惶恐你以後會不會覺得我無用了，不過目前看來的確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人的靈器被對方完全吸收了，你擁有了我的異能，只是不知道，精神方面的那個異能，你還有沒有掌握。”
溫延難得的翻了個白眼，“這話可不像是你謝琛能說出來的啊，弄的好像我要拋棄你似得。”說到這裏溫延頓了頓，他看著謝琛，眼睛一眨也不眨道：“謝琛，我知道你對我的心，你也應該知道我對你的……雖然……可能現在我們的確沒有你所期望的那樣深刻的感情，但是你要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我也會達到你的期望的，真的，我自己都很確信這一點，你又為什麽不呢？”
謝琛沒說話，只是那樣直直地看著溫延，溫延瞅見對方眼底深處那竄出來的炙熱，當下臉上一熱岔開話題，輕咳一聲道：“咳，那幾個人呢？那天我問的最後一個問題，那老大明顯是岔開話題了，我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在哪？”
謝琛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你這麽在意粱昕。”
對方的話讓溫延皺了皺眉，“什麽在意不在意的，你可別告訴我你吃醋了？別鬧了，她在我心裏就是個小妹妹，而且身世又那麽可憐……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會替她打抱不平的，更何況在安全區裏咱們又互相照應，她和寧寧在我心裏，都是妹妹一樣的存在。”
謝琛沒有反駁溫延的話，可卻並不代表他認同。事實上他並不是吃醋，他也非常明白溫延並沒有撒謊，只是對方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方語氣裏的那些不甘和恨意。
在謝琛看來，溫延當初引著所有人進劉家村救粱昕，這本身就是一個很不符合他性格的舉動，一路上他們見過的可憐人太多太多了，可溫延從來都是目不斜視充耳不聞。唯獨那一次，僅僅是路過劉家村，僅僅是幾聲若有若無的求救聲，溫延居然就對黑暗中的危險視而不見，引導他們所有人進去救人。不論他是否確認這樣做有無生命危險，從出發點來說，這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但當見到粱昕之後，謝琛心裏多多少少就有了點感悟。他覺得，溫延或許是從粱昕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事實上謝琛猜的沒錯，溫延沈默著也沒有解釋，他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地面，回想著當初他們第一次遇到粱昕時的場景。
那丫頭被吊在火炕上一臉的森冷恨意和戒備，周圍像修羅場一樣的布滿了血腥和屍塊，可她一個女孩子，卻冷靜無比，對於闖入屋子的他和刑三防備不已，就像被困在陷阱裏的小獸，哪怕遍體鱗傷，也仍然以戰鬥的姿勢發出威脅的低鳴。
其實很多事情早在他看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知道粱昕的身世，他也知道她父母早逝，他知道她外表看似冷漠，內裏卻很敏感脆弱，這和在某一個時間段裏的自己是那樣的相像……他們都是沒有別人保護的孩子，這樣骨子裏的相似之處，讓他根本無法對粱昕的遭遇視而不見。他甚至都沒思考過為什麽要救她，只是覺得自己如果不去救，就一定會後悔。
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救回來的人就那樣死了，以那樣的姿態死在自己面前。
“那四個人，我送回去給粱民力了。”
謝琛的話讓溫延完全回不過神來，他下意識不可思議地看著謝琛，神色裏有著無法理解的不悅：“什麽意思？”
謝琛只是勾起嘴角沒說話，溫延冷靜了一會兒，狐疑道：“你……你打算讓他們狗咬狗？你，對他們使用異能了？”
謝琛緩緩點了點頭：“事關粱民力的生死，他雖然貪生怕死，卻也算半個忠仆，所以當時才岔開話題。那邊和粱民力達成了協議，要求粱民力交出去一塊石頭，而這塊石頭，在粱昕手裏。”
謝琛的話讓溫延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粱民力和那些逃出你們組織的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或許拿住了粱民力的某些把柄或者其他的什麽，用他的性命要挾他從粱昕手裏得到那塊石頭，可粱昕無論如何都不肯給他，所以……他被逼急了，殺了粱昕？”
謝琛點了點頭，道：“大致是這樣。”
溫延皺著眉頭搖搖頭：“可如果是這樣，他就更不應該殺了粱昕。粱昕死了，他就更得不到那塊石頭了？既然是有人用他的性命要挾，他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的逼粱昕說出石頭的下落才對，而不是殺了她。”
謝琛的眼神沈了沈，“那是因為他發現粱昕有更大的作用。不知他從什麽渠道得知粱昕的血與別人的不一樣，研制解毒藥劑只是其中一個作用，更重要的，在那之後他突然重病不起，甚至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踏出家門一步，那是因為，他一直在換血……現在，他身體裏流著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粱昕的血。他之所以沒有囚禁粱昕做出更為殘忍的事情，是因為擔心粱昕失蹤後我們會去尋找，他知道我們是組織的人，擔心惹上麻煩，因此直接殺了粱昕，一了百了。至於為何手段那麽殘忍……我想，是因為遷怒。”
謝琛的話讓溫延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猙獰，然而他強迫自己冷靜，轉回眼看著謝琛道：“你把那四個人送回去，給他們下了什麽暗示？”
謝琛見溫延臉色陰沈，微微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高興我將他們送回去，但如果殺了他們，那他們也就只是死了。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根本彌補不了他們犯下的錯誤。溫延，人只有活著才能體會痛苦，死是最舒服的事，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再也感受不到了。你既然想給粱昕報仇，難道就只是想要他們的一條命？”
溫延直直地看著謝琛沒說話，事實上他當然明白謝琛的意思，可是就因為每每回想起粱昕之前的死狀，他就更加無法原諒那四個人還活在這世上！！！為什麽粱昕死了他們卻還活著！！他恨不得殺他們一千次一萬次才能夠洩憤！！！
“我讓他們回去，是因為覺得他們還有更大的作用。如果你真的想給粱昕報仇，只是鏟除這四個嘍啰和粱民力是遠遠不夠的。那天引宋寧寧出去的吳夢，事後用粱昕的血液大做文章的吳永森，甚至於明知道粱昕死的蹊蹺，卻又不聞不問的梁家明。他們每個人都該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才是真正的報仇，不是嗎。”
謝琛的話讓溫延楞楞地出著神，是啊，只是粱民力和那四個人又怎麽夠呢，那些人雖然不是害的粱昕死亡的直接兇手，可他們每個人都是幫兇，吳夢引宋寧寧出去，就算不知道事後要發生什麽，可粱昕死的那樣慘，她愧疚嗎？不，她沒有愧疚，她依然光鮮亮麗的參加慶功宴，甚至還跟蹤他，企圖抓到他的把柄置他於死地。而吳永森呢，就算可以說事前他是不知情的，可事後呢？他明知道那批原料是血液，卻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在搞什麽科研，其實他哪裏需要再研發什麽呢，只需要一滴粱昕的血液，隨便兌點東西就是所謂的解毒藥劑了吧。他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踩著粱昕的屍體往上爬？
而梁家明……粱昕的事情鬧的那樣大，他就只是做做樣子說一聲搜查。其實現在想來，搞不好粱民力在那之前就已經與梁家明達成了共識，這共識搞不好吳永森也參與了，只要把解毒藥劑的概念讓梁家明理解，恐怕就算死十個粱昕，梁家明也會視而不見的。
至於粱民力和那四個人……
溫延微微垂下眼，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吳夢還被梁家明關在安全區的審訊室裏，他昏睡了十二天，也不知道吳夢被放出去沒有，可他知道，吳夢總有一天會被放出去的。
那些證據可以說是證據確鑿，可卻有一個無論如何也圓不了的破綻，那就是吳夢沒有動機。只要他沒有害梁建國的動機，那她遲早都是會被放出來的。其實他也沒想過這件事就可以置吳夢於死地，吳夢作為吳永森的女兒，只要吳永森不倒，她就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生命危險。而梁家明需要吳永森這樣的人，恐怕對方越是不擇手段自私自利，梁家明就越是用的得心應手。
溫延閉上眼睛用頭頂抵在謝琛脖子下面，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謝琛始終不肯把糧食放出來給梁家明，原來謝琛比自己這個看過書的人還要了解梁家明這個人的性格，對方雖然亦善亦惡，但骨子裏，始終是涼薄又冷血的。事到如今，他才真的算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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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溫延猛地睜開眼睛,側眼一看就瞧見謝琛坐在床邊一臉緊繃的神情。昏倒前的片段和畫面讓溫延微微吐了口氣，他側頭看了眼旁邊眼下烏青的謝琛，任由對方將自己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裏，微笑著開口道：“別擔心了，我沒事的,可能是太生氣了……我睡了多久？”
謝琛啞著嗓子,喉嚨滾動了好半晌才開口道：“十二天。”
這個數字讓溫延猛地瞪大眼睛，什麽？！他這一昏倒,居然睡了12天？！
溫延撐著床猛地坐起身,剛要下地卻頓住了,他莫名地看著自己的手，而後反反覆覆握了握,他看了眼目光沈靜的謝琛,猛地朝對方出了一下拳，以前每次這樣的時候，謝琛都能游刃有餘地握緊他打出去的拳頭，可這一次就在他離謝琛身體一厘米的時候,謝琛的手也才將將攔住他的拳頭。
兩個人對視了半晌，溫延目露不可思議道：“我……我覺得我現在的身體狀態，是從來沒有過的好……這種感覺很難形容，總之就是，我覺得在我出拳的時候，我看自己和你的動作都是慢動作，就像放慢了的電影一樣。甚至在你擡手的時候，我就能感覺到你我不過是仲伯之間。我甚至很篤定你這一次無法提前攔住我！這種感覺說不出來也沒有原因，但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溫延的話讓謝琛沈默了一陣子，然後他突然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這讓溫延也莫名的心裏一震，難道氣急攻心反而走了狗屎運了？在這種最需要武力解決問題的時候，他的小宇宙突然爆發，獲得了來自外太空的能量了？
謝琛沒有說話，只是笑著伸手探向溫延的脖頸，溫延沒有躲閃，只是下意識低頭看著對方的手，謝琛用食指將綁著狼牙的繩子勾出來，結果整條繩子從衣領勾出來之後，溫延卻發現，原本應該墜在底下的狼牙已然不見了！
溫延瞪大眼睛剛要說什麽，謝琛卻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後他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將掛在自己胸前的繩子也拽了出來，溫延見原本掛在對方脖子上的翡翠竹節也不見了了，當下再也克制不住的緊張道：“怎麽回事？！怎麽狼牙不見了，竹節也丟了？是誰幹的？趁我不註意還有點可能，可誰有這麽大的能耐能動你脖子上的東西？”
謝琛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溫延拉至自己的面前，他用額頭抵著對方的，輕喃道：“是命運。”
謝琛的話讓溫延楞住了，謝琛卻不在意，只是微微垂著眼睛笑著，“原來這就是靈器交換的最後境界，居然是真的。我以為只是謠傳罷了……”
溫延雖然沒弄太明白，可他卻也不傻，當下眨眨眼道：“你的意思是，是……咱倆，把彼此的靈器給吸收了？所以它們就消失了，不見了？”
謝琛擡眼深深地看著溫延，笑著點了點頭，“你剛才說的那些感覺，就是我擁有的能力，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任何人出手我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只要我想看。就像你說的，類似慢動作的電影畫面。而且我也的確可以感覺到對方與我之間的差別，在能力上的差別，在行動上的差別，都有感覺。”
溫延立馬眼睛倍兒亮地點點頭道：“沒錯沒錯！就是那樣的感覺！那這麽說……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我……我現在跟你是一樣的了？！”
雖然有點來的突然，但謝琛無疑還是高興的，“是啊，雖然有點惶恐你以後會不會覺得我無用了，不過目前看來的確是這樣的。我們兩個人的靈器被對方完全吸收了，你擁有了我的異能，只是不知道，精神方面的那個異能，你還有沒有掌握。”
溫延難得的翻了個白眼，“這話可不像是你謝琛能說出來的啊，弄的好像我要拋棄你似得。”說到這裏溫延頓了頓，他看著謝琛，眼睛一眨也不眨道：“謝琛，我知道你對我的心，你也應該知道我對你的……雖然……可能現在我們的確沒有你所期望的那樣深刻的感情，但是你要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我也會達到你的期望的，真的，我自己都很確信這一點，你又為什麽不呢？”
謝琛沒說話，只是那樣直直地看著溫延，溫延瞅見對方眼底深處那竄出來的炙熱，當下臉上一熱岔開話題，輕咳一聲道：“咳，那幾個人呢？那天我問的最後一個問題，那老大明顯是岔開話題了，我得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在哪？”
謝琛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沒想到你這麽在意粱昕。”
對方的話讓溫延皺了皺眉，“什麽在意不在意的，你可別告訴我你吃醋了？別鬧了，她在我心裏就是個小妹妹，而且身世又那麽可憐……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會替她打抱不平的，更何況在安全區裏咱們又互相照應，她和寧寧在我心裏，都是妹妹一樣的存在。”
謝琛沒有反駁溫延的話，可卻並不代表他認同。事實上他並不是吃醋，他也非常明白溫延並沒有撒謊，只是對方或許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對方語氣裏的那些不甘和恨意。
在謝琛看來，溫延當初引著所有人進劉家村救粱昕，這本身就是一個很不符合他性格的舉動，一路上他們見過的可憐人太多太多了，可溫延從來都是目不斜視充耳不聞。唯獨那一次，僅僅是路過劉家村，僅僅是幾聲若有若無的求救聲，溫延居然就對黑暗中的危險視而不見，引導他們所有人進去救人。不論他是否確認這樣做有無生命危險，從出發點來說，這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但當見到粱昕之後，謝琛心裏多多少少就有了點感悟。他覺得，溫延或許是從粱昕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事實上謝琛猜的沒錯，溫延沈默著也沒有解釋，他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地面，回想著當初他們第一次遇到粱昕時的場景。
那丫頭被吊在火炕上一臉的森冷恨意和戒備，周圍像修羅場一樣的布滿了血腥和屍塊，可她一個女孩子，卻冷靜無比，對於闖入屋子的他和刑三防備不已，就像被困在陷阱裏的小獸，哪怕遍體鱗傷，也仍然以戰鬥的姿勢發出威脅的低鳴。
其實很多事情早在他看書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他知道粱昕的身世，他也知道她父母早逝，他知道她外表看似冷漠，內裏卻很敏感脆弱，這和在某一個時間段裏的自己是那樣的相像……他們都是沒有別人保護的孩子，這樣骨子裏的相似之處，讓他根本無法對粱昕的遭遇視而不見。他甚至都沒思考過為什麽要救她，只是覺得自己如果不去救，就一定會後悔。
可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救回來的人就那樣死了，以那樣的姿態死在自己面前。
“那四個人，我送回去給粱民力了。”
謝琛的話讓溫延完全回不過神來，他下意識不可思議地看著謝琛，神色裏有著無法理解的不悅：“什麽意思？”
謝琛只是勾起嘴角沒說話，溫延冷靜了一會兒，狐疑道：“你……你打算讓他們狗咬狗？你，對他們使用異能了？”
謝琛緩緩點了點頭：“事關粱民力的生死，他雖然貪生怕死，卻也算半個忠仆，所以當時才岔開話題。那邊和粱民力達成了協議，要求粱民力交出去一塊石頭，而這塊石頭，在粱昕手裏。”
謝琛的話讓溫延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粱民力和那些逃出你們組織的人達成了某種協議，他們或許拿住了粱民力的某些把柄或者其他的什麽，用他的性命要挾他從粱昕手裏得到那塊石頭，可粱昕無論如何都不肯給他，所以……他被逼急了，殺了粱昕？”
謝琛點了點頭，道：“大致是這樣。”
溫延皺著眉頭搖搖頭：“可如果是這樣，他就更不應該殺了粱昕。粱昕死了，他就更得不到那塊石頭了？既然是有人用他的性命要挾，他應該無所不用其極的逼粱昕說出石頭的下落才對，而不是殺了她。”
謝琛的眼神沈了沈，“那是因為他發現粱昕有更大的作用。不知他從什麽渠道得知粱昕的血與別人的不一樣，研制解毒藥劑只是其中一個作用，更重要的，在那之後他突然重病不起，甚至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踏出家門一步，那是因為，他一直在換血……現在，他身體裏流著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粱昕的血。他之所以沒有囚禁粱昕做出更為殘忍的事情，是因為擔心粱昕失蹤後我們會去尋找，他知道我們是組織的人，擔心惹上麻煩，因此直接殺了粱昕，一了百了。至於為何手段那麽殘忍……我想，是因為遷怒。”
謝琛的話讓溫延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猙獰，然而他強迫自己冷靜，轉回眼看著謝琛道：“你把那四個人送回去，給他們下了什麽暗示？”
謝琛見溫延臉色陰沈，微微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高興我將他們送回去，但如果殺了他們，那他們也就只是死了。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根本彌補不了他們犯下的錯誤。溫延，人只有活著才能體會痛苦，死是最舒服的事，所有的痛苦和折磨都再也感受不到了。你既然想給粱昕報仇，難道就只是想要他們的一條命？”
溫延直直地看著謝琛沒說話，事實上他當然明白謝琛的意思，可是就因為每每回想起粱昕之前的死狀，他就更加無法原諒那四個人還活在這世上！！！為什麽粱昕死了他們卻還活著！！他恨不得殺他們一千次一萬次才能夠洩憤！！！
“我讓他們回去，是因為覺得他們還有更大的作用。如果你真的想給粱昕報仇，只是鏟除這四個嘍啰和粱民力是遠遠不夠的。那天引宋寧寧出去的吳夢，事後用粱昕的血液大做文章的吳永森，甚至於明知道粱昕死的蹊蹺，卻又不聞不問的梁家明。他們每個人都該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才是真正的報仇，不是嗎。”
謝琛的話讓溫延楞楞地出著神，是啊，只是粱民力和那四個人又怎麽夠呢，那些人雖然不是害的粱昕死亡的直接兇手，可他們每個人都是幫兇，吳夢引宋寧寧出去，就算不知道事後要發生什麽，可粱昕死的那樣慘，她愧疚嗎？不，她沒有愧疚，她依然光鮮亮麗的參加慶功宴，甚至還跟蹤他，企圖抓到他的把柄置他於死地。而吳永森呢，就算可以說事前他是不知情的，可事後呢？他明知道那批原料是血液，卻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在搞什麽科研，其實他哪裏需要再研發什麽呢，只需要一滴粱昕的血液，隨便兌點東西就是所謂的解毒藥劑了吧。他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踩著粱昕的屍體往上爬？
而梁家明……粱昕的事情鬧的那樣大，他就只是做做樣子說一聲搜查。其實現在想來，搞不好粱民力在那之前就已經與梁家明達成了共識，這共識搞不好吳永森也參與了，只要把解毒藥劑的概念讓梁家明理解，恐怕就算死十個粱昕，梁家明也會視而不見的。
至於粱民力和那四個人……
溫延微微垂下眼，到現在為止，只有一個吳夢還被梁家明關在安全區的審訊室裏，他昏睡了十二天，也不知道吳夢被放出去沒有，可他知道，吳夢總有一天會被放出去的。
那些證據可以說是證據確鑿，可卻有一個無論如何也圓不了的破綻，那就是吳夢沒有動機。只要他沒有害梁建國的動機，那她遲早都是會被放出來的。其實他也沒想過這件事就可以置吳夢於死地，吳夢作為吳永森的女兒，只要吳永森不倒，她就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生命危險。而梁家明需要吳永森這樣的人，恐怕對方越是不擇手段自私自利，梁家明就越是用的得心應手。
溫延閉上眼睛用頭頂抵在謝琛脖子下面，他終於理解了為什麽謝琛始終不肯把糧食放出來給梁家明，原來謝琛比自己這個看過書的人還要了解梁家明這個人的性格，對方雖然亦善亦惡，但骨子裏，始終是涼薄又冷血的。事到如今，他才真的算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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