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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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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斷秋與姬問蝶行走於荒涼的石谷中。時間已接近正午,日頭變大,哪怕戴著紗帽,姬問蝶依舊感到了太陽熱辣的炙烤。

眼前的景象熱得都似乎在浮動,赤目谷晝夜溫差極大,正午會比江南的夏日更加炎熱。

“蕭斷秋,我們要不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這麽大的太陽你居然跟個沒事人似的,真是可怕。”

要知道,一些混血種是無法承受正午陽光的炙烤的。

蕭斷秋整個人隱藏在純白的兜帽長袍中,輕輕頷首,立刻拋劍領著姬問蝶來到了一塊高處的陰影地。

“你這次來赤目谷有沒有什麽需要的?你一路上殺的東西都歸我了,我看看帝室有沒有我能拿得出的東西跟你換吧。”姬問蝶沒什麽公主負擔的靠在石壁上。

他們團隊其實還有蕭家旁系的年少修士,不過統統被蕭斷秋無情地安排了任務,認命地打怪去了。

兩人在野外單獨相處,姬問蝶往往會“原形畢露”,沒什麽儀態架子。

她從儲物戒指中拿出水和食物,邊吃邊問道:“瑠歌姑娘那邊你打算怎麽辦?這麽大的範圍你感應得到她嗎?我看她和沈雁月關系挺好的,不太好招攬過來。”

哪怕在野外也坐得端正、儀態一絲不茍的劍君取出了水,小抿了一口,音色冷淡道:“隨緣。”

姬問蝶翻了個白眼,蕭斷秋就是有這個老毛病,一旦進入狀態,會對周遭的情況非常冷漠。

“我說啊,你要是不想和沈秋茗聯姻,其實四大門閥還有不少好姑娘的嘛!你眼界高想找純血種沒問題,但你好歹做出一個努力的樣子啊。你這樣人家誰會記得你啊?”

蕭斷秋眼睛眨也不眨,兀自喝著手中的水。忽而,他寒聲道:“附近有一個熟悉的氣息。”

“誰來了?”姬問蝶的指尖立刻去摸腿邊的劍。

“你們家的人。”

姬問蝶:“……”

帝室的血脈是在太多了,又遵循公平競爭原則,她能喬裝打扮參加天演賽,自然也有其他人打著這個主意。

“來的人是誰?”姬問蝶刻意壓低了聲音,“其實,經過宕爐城的時候我得到了一些消息。烈王最近派了不少自己的親信去村莊內招攬男丁。因為語焉不詳,又是親信親自去每一個村莊挨家挨戶地問,並且還是在他的封地內,所以消息傳得不大,我也是偶然得知的。”

“看來,我的兄弟姐妹們有人開始按耐不住了呢。”

帝室的爭鬥,蕭斷秋歷來有所耳聞,不過由於帝室子嗣眾多,通常只有在某位皇子公主死了的時候,他才第一次知曉有這個人物的存在。

“我聽長老說,這次將天演賽設置在赤目谷,同樣有震懾烈王的因素。”蕭斷秋不緊不慢道,“近年來各地都傳來了招兵買馬的消息。”

“怎麽說,畢竟我那便宜父皇龍體抱恙了嘛。”姬問蝶滿不在乎,“所以來的究竟是誰啊?”

“不知。”蕭斷秋不留情面道,“血脈感應的確是姬家的,但是你們家的人太多,我不記得名諱。”

“那先不管他了,等現在這會兒陽光過去再說吧。”姬問蝶繼續吃著手中的點心,“反正他還得避著你走。”

雖然東陸大部分實權被攥在門閥手裏,不過帝室與門閥算是相輔相成,對外需要皇室這麽一個標志,因此不少繼承人會特意與門閥子弟交好。

她與蕭斷秋自幼相識,等真的混熟了,倒也成了這副隨意的樣子。

有時候她覺得,蕭斷秋才是她的親兄長,姬家那些都是騙人玩的。

她在心中默默計算了一下可能會出現在赤目谷的人選,隨後問道:“蕭斷秋,來的人是男是女?”

“男。”

“哦,”姬問蝶在心中劃掉了幾個名字,“那我可能知道是誰了。”

……

項鏈已經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瑠歌回頭望著那越來越遙遠的一點,不知為何,總感覺心中的枷鎖被切斷了一樣,好像結果怎樣都無所謂了。

她做出了選擇。

很多事情,沈雁月的種種欲言又止,其實她心底是明白的。

只是不到達那個臨界點,她就可以假裝什麽也不知道。

感情是虛假的也沒有關系,起碼在這中間,她是認真的。

如果要把這些碎片式的過往羈絆全部看作是一場扮家家游戲,她無法做到。

仿佛是在根本上否決了自己。

瑠歌望著身畔快速奔走的沈雁月,道:“其實我明白的。”

他沒有徹底戳穿她搖搖欲墜的謊言。

而是在她快要墜入深淵時接住了她,溫柔及時得令人落淚。

沈雁月看了瑠歌一眼,拉著她瞬移到了視野極好的另一根石柱上,開始觀望情況。

項鏈孤零零地躺在石柱上,周遭的野獸虎視眈眈,卻並沒有突兀地沖上去,反而在確認氣味似的有點兒茫然無措。

見瑠歌沒什麽表情,沈雁月伸手,忽而虛攏了一下她的雙眼。

“別看了,我帶你去訓練體能,也別多想。”他自後伸手冷漠道,“東北方有個地區是赤目谷與外面的交界地域,那裏地貌奇特,有其他生物。”

他說著,刻不容緩地扶著瑠歌瞬移。

象牙項鏈孤零零地停留在荒涼的石柱之上,如同永曬不化的一滴淚珠。

……

沈秋茗疾行在荒茫的赤土大地上,根據探子傳回的情報,一路上他們已經斬殺了不少失控的野獸。

不少跟隨她的家從已經滿身鮮血,身體酸軟得連劍都快提不動了。

沈秋茗不在乎那些。

她已經殺興奮了眼,血液的飛濺令她感到血脈僨張。至於家從,想要多少就可以擁有多少替代品,她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可以在家族中更進一步,更有說話的權利——

不知前行了多久,直到身側一個人影也消失不見,沈秋茗終於找到了古怪的源頭。

野獸四沖亂撞,沈秋茗觀察著這些野獸,腳尖輕點在龐大的獸軀之上,如同采蓮踏荷躍在水面般,一點一滴地接近泉水源頭。

那是一顆獸類的牙齒。

做工古樸,晶瑩剔透,如同一顆飽滿的和田玉印章而非隨處可見的野獸牙齒。

沈秋茗將獸牙捏在手中,心中思量了一番。

在過去的天演賽中,不乏有出現異常的情況。這種萬獸朝拜爭相的場面只能說明這顆牙齒是個突然出世的寶貝,非同尋常。

只是,這顆東西是怎麽出現在這裏、又怎麽沒有野獸拼命廝殺爭奪呢?

四周甚至沒有任何嶄新的血跡。

沈秋茗心中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不過她向來不是會將到手的好東西輕易放手的人。猶豫了一瞬,她便取出了隨身攜帶的香囊,想要將牙齒放入其中。

空氣中忽有略帶寒意的風聲掃過。

沈秋茗下意識偏了偏身體,淩厲的刀光如水波般劃過,切斷了她鬢邊一角發絲。

許是這抹冷風裹挾而來的殺氣太強,在她偏過身後,原先放入錦囊的象牙竟然爆發出了巨大的光芒!

這股光芒逐漸形成了一個保護罩,將她整個人囊括在其中,氣勢之大甚至令寒冷的刀風無法再前進分毫!

“是誰!給我滾出來!”沈秋茗驚疑不定地捏著手中的香囊,表情猙獰,“是哪個不長眼的想要殺我?!是嫌自己活得還不夠長麽?!”

可惜,回答她的依舊只有赤目谷中鬼哭狼嚎的風聲,以及永不疲倦的粗糙風沙。

沈秋茗心下有些沒底。

野獸狂奔的異象定然不止她一人發現,這樣的一個防身寶貝,顯然已有其他人伺機而動。

不過,想和她沈秋茗搶東西?

哼哼,也要看他是否有這個命!

穿著上好戰鬥服的沈秋茗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鮮血,大口啜飲了起來。然而,在她還未全部將鮮血灌入喉中時,原本按兵不動的野獸們突然一下子狂躁了起來!

無論是空中盤旋的,還是從地面一躍而起的,那些野獸忽然如同一月未曾進食的狂狼般,朝她蜂擁而上!

嘩啦——

儲存血液的玻璃管自手中落下,應聲而碎。

沈秋茗不斷後退轉圈,卻搜尋不到殺氣釋放的地方。

這說明,對方的殺氣早已收放自如,實力遠在她之上!

更為恐怖的是——那隱藏在暗處的刀風朝她源源不斷地襲來,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

這是真要取她性命!

“究竟是誰?!給我出來!”孤立無援的沈秋茗感受到了一絲慌張。

獸潮撼動,雖然此刻她佇立於石柱之上,然而刀風細密,她甚至無法從中找到罅隙脫身。

“如果你再不出來,我就要發射信號了——”沈秋茗心中害怕,底氣卻依舊充足,“沈家的長老很快就會傾巢出動,到時候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沈家也絕不輕饒你!”

“沈家?”始終隱藏著身形的人影突然從空中扭曲出了一個波紋,“也不知道誰是沈家。”

沈秋茗瞳孔微縮,心中直轉:這種隱身的異能之術,只有他們混血種可以使用。對方究竟是誰,是哪一個門閥中人?她似乎從未聽說過有混血種能夠使用如此異術。

“我沈家與你無冤無仇,若是閣下想要這個寶貝,”沈秋茗咬了咬牙,重新取出了象牙,“我拱手相讓給閣下就是。”

“嗤,”陰陽難辨的聲音譏誚地笑了一聲,“這種破玩意兒,我才看不上。”

“那您想要什麽,沈家日後必定奉上給您。”在不知不覺中,沈秋茗已被對方的氣勢打壓的使用上了敬語。

“我想要什麽,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嗎,沈秋茗。”虛幻的人影再次從空氣中扭曲出來,變成了無數個沒有人臉的□□。人影在隨意切割著進攻的野獸同時,又鎖住了沈秋茗的逃路。

“沈家多少條弟子的生命,外門弟子在進沈家門前可都是父母膝下珍貴的寶貝,怎麽到了你沈秋茗手中,就不值一分一毫呢?”

孤身無援的沈秋茗額頭上隱隱有汗液蒸出,在無法翻身的壓迫下,她硬撐著回嘴道:“喔,原來閣下是來打抱不平來了。一路上我都能殺過來,他們怎麽就不能了?那能怪我?難道不是這些外門弟子自己學術不精麽?想要出人頭地,是要有豁出生命的覺悟的。”

“何況,他們疼痛,我就不痛麽?!!誰來關心過我了?!”

她聲嘶力竭地吼出了這麽一句後,又勝券在握道:“對了,我勸閣下再掂量一下。沈家在我身上種有本命法術。一旦閣下殺了我,沈家家主立刻會知曉您的身份。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不用我來提醒閣下您吧?恐怕到時候四大門閥的平衡又會有傾軋,或許您的舉措,會影響到整個東陸的格局劇變。”

“沈家的本命法術是誰發明、是誰種的,你也倒是有臉說得出口。”

隱藏在空氣中的人影終於緩緩從虛幻中走出,那人緩緩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個雲清風淡的笑容。

“居然是你?!”沈秋茗措手不及地見到了對方的真容,整個人僵硬在原地,“這可是天演賽!你怎麽可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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