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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安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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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街,後衛司。

藥房裏,劉嬸子抹著淚兒,低頭不語。

一旁的武大氣的跳腳:“這臭丫頭,就這般跑了,也不來道個別,真是白瞎我對她好了!”

轉頭,武大立馬換上一幅殷勤笑臉,瞇著眼睛抱拳對柳行武道:“都尉大人,你看這丫頭,她得了城主大人的赦免,早是個自由身了,咱也不能強人所難,強留她在這裏,您看......”

柳行武臉色發青,手上信紙早已被捏變了形。

他擺擺手,冷臉道:“後衛司如此忙,短缺人手,你找老張要人去.....至於這丫頭.....若她再回來,你只管先留住她再來報我......”

武大臉色微變,馬上又堆著笑連連點頭,搓著手應道:“那是....那是....都尉大人您放心....”

柳行武不再多待,甩開袍擺大踏步出門去了。

屋裏走了這一尊大神,劉嬸子終於直起腰身,長出一口氣。

突然她像記起什麽似的,對著武大著急說道:“柳大人把海棠寫給許大夫的信帶走了,可我這.....我這該如何交差呢?”

武大抿了一口熱茶,壓了壓神,瞪著劉秋娥道:“我說劉妹子啊,你一把年紀,這毛躁性子可比海棠都大,那信你敢跟都尉要回來?”

劉秋娥打了個顫,連連搖頭。

武大冷哼一聲,神色緩和了幾分,他湊到劉秋娥面前小聲道:“柳都尉可不是善茬,咱還是別招惹他,你抽個空去跟許小大夫說上一句,讓他別掛心便是了!”

劉秋娥眼睛一亮,感激看了武大一眼,點頭應了。

放下杯盞,武大朝前跺了幾步,自言自語說道:“海棠這丫頭,什麽時候得罪這活閻王了?這可如何是好?這要真被他逮著,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劉秋娥聽了這話,冷不丁又打了個寒顫。

屋外艷陽高照,屋內卻如同三九天寒,

劉秋娥不再多說什麽,連忙端起棉布篩子,逃也似的往傷員處去了。

.................

“元青小哥,見信如面,世道艱難,感謝你多日細心照顧,如今海棠得遇良人,事出無奈,無法與你辭行,暫且別過,日後有緣得見,海棠薄酒一杯,謝君恩.....”

簪花小楷,字跡清秀雋永,柳行武冷臉盯著桌案上那單薄紙,氣不打一處來。

“得遇良人.....得遇良人.....”柳行武咬牙,氣極而笑。

他剛要提親娶她,她便馬上得遇良人,跟野男人跑得無影無蹤,這般打臉,還真是她幹的事兒。

紙張被捏變形,怒氣上湧,柳行武把薄紙一頓揉搓,擡手要扔,卻舍不得,又甩回桌案之上。

小六子掀簾子小跑進來,瞅見他神色,生生打了個哆嗦,想到等會兒要出口的話,暗暗捏了把汗,這才鼓起勇氣顫抖著嗓子作揖低聲道:“報大人!”

“說!”

“前頭校尉兵頭傳來消息,昨日死者共計八十六人,成年男子二十,婦人五十,十六孩童,傷者三百七十二人,只如您說的那一家三口,傷者死者裏皆不符合.......您看是不是要挨家挨戶去巡查一番?”

柳行武面無表情聽完,揉了揉眉心,思忖片刻,擺擺手慢慢道:“如此大張旗鼓,又是擾民之事,不可。你帶幾個兄弟,私底下探訪便是,一切還以戰事為重!”

小六子點點頭,松一口氣,垂頭又道:“大人,今日一早城主府派人送來口信,請您午時過府,有要事相商,您看......”

柳行武翹起二郎腿,支於桌案上,懶散說道:“不去......你去告訴那糟老頭子一聲,便說昨日南街大火,災民造反,聯合外敵攻城,事情緊急,等事情消停,我自會給他答覆.....”

“可這......這恐怕不妥吧,大人......”小六子擦擦額頭冷汗,小聲嘀咕道。

“有何不妥?去去去.....打狗還要看主人呢.....你怕個屁!”柳行武彎臂支頭,合眼假寐,不耐煩趕人。

“這......”小六子擡眼偷瞥,想看看他是不是在說啥笑話。

視線朝桌案前掃去,只見柳行武仰面朝天,下巴處青茬胡須一片....

這片刻工夫,鼾聲已起。

小六子生了幾分心疼,想他一夜未睡,此刻也不便多擾,遂悄悄退了出去,幫他掩好屋門。

.....................

轉眼兩天已過,海棠和柱子在東大街街尾,找了一處偏巷隱蔽院落落腳。

這一處院子不大,房屋也只有三間,雖外觀不美,好在一應家當齊全。

就是這般簡陋住所,一個月也要二兩半銀子。

落腳之後,柱子帶著她又看過大夫,海棠額頭處磕傷不深,卻大,幸好救治及時,買回藥膏後,這幾日天天上藥,現在已好轉許多,用不了幾天,便能好徹底,但要那疤痕消退,少說也得一兩個月了。

未免嚇人,海棠拿劉海遮擋,遠看,不仔細些,也看不出來。

柱子心疼她,日日只要她在家休息養傷,做些家務事,他則每日早出晚歸,四處打探尋人。只可惜兩日過去,張二娘與老李頭連半絲音訊都沒有。

時候拖得越長,海棠心裏焦慮越甚。

她甚至有些微微後悔,不該這麽冒冒失失就從後衛司跑了,至少那一處是官方所在,有柳行武鎮著,如論如何也好過她們勢單力薄,孤零零似大海撈針般尋人。

可轉頭想到柳行武那般下流德行,她又覺得自己這般做沒錯兒。

如今得了柱子全心全意照看,海棠雖還是擔憂爹娘之事,也比她孤單單一個人擔著好受多了。

這天晚上,海棠如一個尋常小婦人般,燉好骨頭湯,坐在油燈下做些針線,等待柱子歸家吃飯。

針線做完,海棠已經往窗戶外查看不知多少次了。

門外黑黝黝一片,依舊聽不到叩門聲響。

海棠來回跺步,心裏的不安,慢慢溢上來。

這些日子,世道越發混亂,物價漲的都快活不起了,柱子雖然有幾下拳腳工夫,可這般晚歸,還是頭一次。海棠在屋子裏來來回回轉了不知多少圈,心裏患得患失煎熬萬分。

梆子聲響過一遍之後,總算聽到門口有了動靜,海棠急忙上前,迎人進屋。

堂屋裏油燈昏暗,柱子一身風塵,混著滿身酒味兒,直往人鼻中鉆去。

海棠嫌棄的捂住口鼻,蹙眉問道:“今日還喝酒了?怎會這般晚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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