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蔚藍而澄澈的，而金色的火球也依然盡情地散發著光與熱。海天相接，似乎是只有遠在天際的地平線還能隨海面波動。白色的海鷗嘈雜地從礁石起飛，翅膀交疊的聲音與叫喊聲響徹天空。風從遠處吹來，帶著屬於島嶼的海鹽的味道。有些颯爽和清涼。

黑發少年悠閑地躺在樹蔭之下休息。綠樹成蔭，枝繁葉茂。陽光稀稀疏疏地透過葉的縫隙灑落，映照在少年放在頭上擋光的橘紅色帽子上，十分溫暖。

自從艾斯遇上薩伊已經有一個月了。昨日難得回到隸屬白胡子海賊團庇佑的一座風景十分優美的小島，所以他就稍微偷懶來乘涼睡會兒覺了。

“什麽……”艾斯忽然驚醒過來，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已改變，原本的藍天碧海和燦爛千陽，皆在此刻消散得無影無蹤。黑暗籠罩了整個世界，只有白色與紅色在這裏與它交融相生。

艾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立即戴上帽子朝夥伴們所呆著的酒館跑去。只是不知為何，地面開始膨脹、鼓動，然後爆裂崩塌，而急速掠向身後的景物全部被扭曲成為一團黑色與白色逐漸向他逼近。

房屋變成了幹幹凈凈的白色，它與紅色的圓月沈浸在黑暗的天幕裏。艾斯還看得到前方的事物的模樣，即使都已經全部被鍍上了一層白色。樹木變得光禿禿只剩下白色樹幹與枝丫，人們似乎仍在做著被染上白色前的事情，一動不動，仿佛時間都已經停止。

他在費力地奔跑著，小心地跳過腳下裂開的土地，繼續往前奔跑。心臟在急速的嘣噠著，就好像玻璃彈珠灑在地上亂成一團似的。他此刻的心緒也是如此。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一定有什麽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在他還在睡眠中的時候，他們一定遭遇了什麽糟糕的事情。

別有事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忽然從遠處傳來，冷汗從額上滲出，艾斯立即跑去，卻發現一群早已失去面孔徹底淪為白色的人們在痛苦地疾聲尖叫，他們用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他們的肚子裏亂竄，想要從脖子裏沖出來一樣。

那些人類除了尖叫，卻再也發不出其他的詞來。

艾斯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不知什麽時候握緊的雙拳漸漸地松開了。

“你們都在自欺欺人地活著。”腦海裏面突然閃進了這樣的一句話。

“什麽人！”急忙四處張望，艾斯卻沒有發現說話的人。只是在腦海裏繼續回蕩著那個人的聲音。

“要是你的同伴知道你是那個罪大惡極的海賊王羅傑的血脈——惡魔之子的話，不知道為用什麽樣的心態和行為來面對你呢。”

“你看。”

隨著那人的話音落下，艾斯的四周忽然升起了巨大的鏡子，將他牢牢包圍困住。鏡子裏面映著他的模樣，顯得十分的焦急與狼狽，由於一段時間的奔跑與躲避傷害，赤|裸的上身已經有幾處傷痕了。

“你看，鏡子裏的都是你。夢想離你越來越遠，你那永遠擺脫不了的血液流淌在你的身體裏，沈沒在你的影子裏。”

“閉嘴！”黑發少年怒氣頓起，全身散發著強大的火焰，胡亂地攻擊包圍著自己的鏡子，直到都被打破那些礙眼的它們，才撐著膝蓋大口地喘氣。

“你看呢，即使把憤怒的火焰撲向對方，保護自己，這些玻璃也不會直接升入天堂……反而會變本加厲的成長起來啃噬你哦。”

對方的話繼續驗證了下一步的事實。

那些碎掉的鏡子，在下一秒又重新組合變為更加巨大，再次將艾斯死死地圍住。

“你所在乎的夥伴究竟會對你怎麽想呢，那個一口一個叫著你‘艾斯大人’的小姑娘又會對你怎麽想呢？憧憬的人居然是惡魔之子，是不願被世界容納的人，居然被這種人救了，小姑娘是不是會覺得自己被騙了呢？”

“波特卡斯D艾斯你真是個大騙子，好好呆在這面死亡的鏡子裏不就足夠了嗎。”

“騙子又怎麽樣？”黑發少年將帽檐拉低遮住了自己的視線，他重新站立，緩緩說道：“當初是老爹他們向我這樣的家夥提出邀請，是他們讓我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還有薩伊那個孩子，小心翼翼生活著努力不給別人添麻煩讓人心疼的存在，如果被他們這樣需要著的我就什麽都不做嗎，難道就眼睜睜看到他們受苦受累然後走向死亡嗎？

“這點我可做不到！”艾斯雙手握拳砸向彼此，火花迸濺，像是積蓄著全身的力量，都在此刻匯集於此。

“沒有哪個蠢貨願意用一生的代價走在死亡的鏡子裏啊！！”

帶著憤怒與力量，少年的全力一擊，終於將包圍著自己的巨大的鏡子給全部擊碎，並且在火焰中焚燒著。那個神秘的聲音也再也沒有響起。

艾斯看了看周圍早已歸為死寂。急忙朝大夥帶著的地方繼續跑去。

“艾斯大人！”

“艾斯大人？艾斯大人！！”

聽到耳畔熟悉的聲音，艾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只是這一次，他感覺到整個黑色白色紅色的世界開始扭曲了。天旋地轉，他猛地倒在了地上。

“艾斯大人……您終於醒了。”

“……！”猛地從地上坐起，艾斯立即轉頭看了看四周，發現依舊是自己躺下前的模樣……呆呆著看著右手伸張開來手掌的掌紋，直到薩伊再次叫喚自己才徹底醒了過來。

“……什麽啊，幸好是夢。”看著面前紅發小鬼一臉的疑惑，艾斯輕輕地揉了揉她的紅毛，然後溫和地笑了，“幸好只是夢，你沒事就好了。”

“雖、雖然不知道艾斯大人在說什麽！但是薩伊絕對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讓艾斯大人擔心的！”紅暈在臉頰暈染開來，金色的眼眸裏充滿了認真。

“恩。”

坐在海岸的沙灘上，風從遠處迎面吹來，輕撫發絲與臉龐。艾斯抓著頭發看著在沙灘上開心玩著泥沙的薩伊，無奈地笑了笑。

難得看見薩伊如此的開心。紅發女孩光著腳丫在沙灘上一蹦一跳地，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與歡樂。

果然將薩伊留在白胡子海賊團是正確的，若是將她隨便放在某個小島上……不知道是否還會有看到她笑得如此盡興的一天，也不知道是否還能再次見面。

但是……

“薩伊？”

……果然還是很在意，明明就是……

“怎麽了？艾斯大人？”聽見艾斯叫了自己的名字，薩伊疑惑地放下看了眼腳下的幾塊綺麗的貝殼，便向他走去。

……明明就是一個小孩子，但是……

“沒什麽……”將手放在薩伊的頭上輕輕揉了揉，艾斯溫和地笑道：“知道羅傑嗎？”

“羅傑……海賊王？”

“是的，如果，我只是說如果，被世界政府所認定以及全世界人民所認定為敵人的海賊王羅傑，有了自己的孩子，並且活在世上，你會怎麽想？”

……但是還是想要問出來，即使……

……即使會被否認，會被討厭……

“薩伊不知道，但是只有一點可以明白的是，世界政府有時候做的事並不一定是好事……天龍人那樣的恣意猖狂……世界政府卻包庇所有，而不管羅傑有沒有留下自己的孩子，但畢竟是生命，也有生存的權利，而且，那些都與薩伊無關，所以……”薩伊對艾斯展露出一個甜美而天真的笑：“所以薩伊只要和艾斯大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別的事薩伊不想管也管不了。”

被眼前的孩子所說的言語與純粹的笑打動，黑發少年露出驚訝的神色，隨即笑了笑，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下，將自己放在一旁的帽子戴在了對方的腦袋上並且微微拉下帽檐擋住對方的註視。

雙肩顫抖著。笑著。

“薩伊，你還真是一個溫柔的孩子。”

……像是天使一樣。

……挽回了我這個傻子一般錯誤的想法。

陽光照耀，海面泛起一層金色。

少年輕輕擁抱著女孩，像是極力掩飾自己顫抖的聲線。

“艾、艾斯大人，請不要這樣說……咦怎、怎麽會有透明液體流出來難道艾、艾斯大人您您哭了嗎……薩伊有什麽地方做錯了艾斯大人請不要這樣……哦！貝、貝殼，這些貝殼很漂亮的！送給艾斯大人請、請不要露出那樣的表情了好嗎……”

……其實能遇上薩伊你，才是我這個家夥最幸運的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艾斯的夢是鋪墊，在後文將有所呈現……

看得懂就好了，看不懂可以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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