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提婭簡薩伊活了下來。

穿越無數晝夜，忍受極端的痛苦與折磨。卑微下賤地一路爬行，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超越一切黑暗的執著，將她終於帶離惡魔深淵。即使渾身傷痕累累，血跡斑駁，她也依舊站了起來，顫抖著，握緊了拳頭。

“吶，老爹，這……怎麽辦？”

“這家夥背上烙著天龍人奴隸的印記，要怎麽處理啊？”

莫比迪克號的甲板上，薩奇指了指身邊渾身濕透了的小鬼，對面前坐在椅子上的老爹——愛德華紐蓋特問道。

愛德華紐蓋特，以月牙形胡子為標志，人稱“白胡子”。

而這兩句話明顯地引起了其他船員的興趣，紛紛站在一旁看著這幕場景。

薩奇身旁的小鬼，有著一頭顯眼的紅色短發，額前的劉海很長，直接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透過發隙能夠勉強看清小鬼的金色的眼睛。她穿著破爛的灰色的衣服和短褲，因為磨損，褲腳與衣角已經開始裂開了。特別是衣服的背後，有一條的口子，將印在她背上的象征著無自由的屬於天龍人奴隸的印記顯示了出來。

她的身上有很多細密的小傷口。赤著的腳丫上也有一些傷痕。唯獨那張顯得最為幹凈的臉上，沒有任何傷疤。

因為剛被身旁的薩奇從海裏救起，小鬼渾身都濕透了。就連頭發也在大顆地滴著水珠，墜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她是笑著的。

沒有一絲感情地笑著。

直挺挺地站在薩奇身邊，一動不動，笑著。

“既然是天龍人的奴隸，那就還回去好了，說不定還會領一份人情呢。”

不知誰開頭起了這句話，接下來則是一片嘈雜的笑聲。

“傻了吧，天龍人那群自恃尊貴的家夥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奴隸欠我們人情？更何況我們還是海賊！”

“那種人情對我們白胡子海賊團根本不需要吧？”

“那這小鬼怎麽辦？殺了還是丟下海去餵海王類……？”

“餵，你們幾個……”薩奇撓了撓腦袋正準備說什麽阻止那幾個大聲討論的船員，卻被老爹的阻止聲打斷。

“兒子們，安靜。”

甲板上頓時鴉雀無聲。

白胡子看著面前不為周圍海賊的談話內容所動容，依然那副樣子，笑著的小鬼，這樣說道：

“餵，你想要怎麽辦？”

話畢，剛才還直挺挺站著的小鬼便膝蓋一彎跪了下來，雙手伏地將頭埋下。她還是那樣地笑著，說道：

“請不要殺死我。

“薩伊會做很多事情的，薩伊會洗很多的衣服，會做好吃的飯菜，會把甲板擦得很幹凈……如果大人們不高興的話，可以用鞭子打薩伊，可以用刀刺薩伊，沒關系的哦，薩伊會很乖的，不會閃躲，真的。只要大人們別殺死薩伊就行了。”

四周一片緘默。

應該說很多是被嚇小鬼說的話給楞住的。

伏著地板的手指忽然顫抖了一下，小鬼將頭埋得更低了，而臉上的笑卻一點都沒有崩裂。

她補充著，這樣說道：

“薩伊還會跳舞，跳很多很多的舞蹈，可以在大人們開宴會的時候助興……如果，如果還不行的話，身、身體也沒有關系，薩伊真的沒關系呢，只要大人們高興就好了，隨大人們的喜好去做。

“只要不殺死薩伊就好了，這就是薩伊唯一的小小的要求，可以嗎？”

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沈思。

“看來奴隸意識已經牢牢地深入她的思想了，”薩奇低頭看著依舊跪在地上的小鬼，略帶同情地說道，隨即看向還沒有開口的白胡子：“老爹，這……怎麽處理……咦艾斯你要幹什麽？”

薩奇正要擡頭詢問白胡子怎麽辦卻看見一直站在旁邊看著的艾斯突然走了過來，只見他猛地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小鬼，對著白胡子大聲說道：“老爹，把這個家夥交給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下是在場所有的船員驚訝了。

“隨你高興，艾斯。”白胡子這樣笑著說道：“那這家夥就交給你了。”

“啊，多謝了。”艾斯一把將小鬼扛在肩上，直接走向自己的房間。留下一臉驚愕的人們。

“……艾斯想要幹嘛？”

“不會真的去發洩[嗶嗶嗶]了吧？”

“怎麽可能啊口胡！！！啊啊老爹你到底怎麽想的啊！”

“算了吧，艾斯老弟這樣做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吧，雖然我認為他不可能對一個差不多才十二三歲的小鬼做那種事。”

“薩奇你才真正的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吧，”馬爾科無奈地撓了撓腦袋，解釋道：“艾斯好像對小鬼淪為奴隸然後被徹底奴化這現象很反感，上次去香波群島看到的拍賣會上正在拍賣一個小男孩，就立即一把火燒掉了拍賣會場，順帶放走了所有的奴隸。”

“原來是這樣麽，怪不得那時候看艾斯心情十分的糟糕……嘛，總之，那小鬼遇見艾斯算走運了吧？”

“這件事，老爹早就預見了吧？”

聽著兒子們的話，白胡子大笑了起來：“兒子們，開始開宴會喝酒吧！”

“老爹別想找理由喝酒！！！”

“被發現了麽！”

忽然被突然冒出的男子扛在肩上，小鬼沒有任何叫喊，只是在那一瞬間輕輕皺了一下眉，依然是之前那個毫無感□彩的笑。

她被這人扛著一直走進一個房間，然後被輕輕地放在地上。

“抱歉，用了粗魯的方法。”男子拉了拉帽檐，似乎在隱藏著自己的神情。而一會兒卻露出一副明朗的樣子對她燦爛一笑：“你沒什麽事吧？”

“是的，大人。薩伊沒事。”她站在他的面前，笑著回答，一邊仰著打量著這個人，更準確地說應該還是個少年。他的頭發是黑色的，所戴著橘色帽子有著奸笑與難過的兩個表情圖案，其帽檐順下的繩子上綁著一個骷髏頭的牌子。

少年的臉頰兩邊都有一些雀斑，卻能適當地點綴來人青稚。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紅珠項鏈，上身是□著的，可以看到他左手臂刺著“ASCE”四個字母，而其中“S”字母是被打上了叉的。他穿著一條黑色的短褲，可以看到要不左邊攜帶的一把匕首。

好奇怪的人。

這是她對他的第一印象。

“啊，我叫波特卡斯D艾斯，你的名字是？”大約17、8歲的少年對穿得破爛的小鬼粲然一笑。

“是，大人。薩伊叫做卡提婭簡薩伊，您叫薩伊就行了。”小鬼笑著說道。嘴角保持著異常的角度彎曲著，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雙眼，讓人無法清楚地看明了。

艾斯明顯地皺了一下眉。隨即蹲了下來，笑著拍了拍薩伊的腦袋：“乖，告訴哥哥，你想不想要擺脫你以前生活的姿態——我是說，你想不想要回到正常的生活？”

只是13、4歲的少女，因為長期的奴役就像8、9歲的小女孩一樣。她偏著腦袋，笑著這樣說：“您想要薩伊怎麽做就怎麽做，薩伊只是想要活下去。沒有自我生存的選擇權力，所以全部要聽大人的安排。”

艾斯的臉瞬間就黑了。

他抑制住自己內心突然湧動著的憤怒。將放在薩伊頭上的手僵硬著收了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會殺死你，以我波特卡斯D艾斯之名發誓。所以，我是在問你的意願。”

面前的少女……女孩沒有說話，依然偏頭對她用那虛假的笑掩飾沈默。

“……”

名為“理智”的弦忽然斷掉了。黑發男子低著頭對薩伊說道：“轉過背去。把你身後那個標志奴隸的印記全部露出來。”

艾斯以為她至少會問個為什麽或是向他投來一個疑惑的眼神，更或是轉身地遲緩。結果，卡提婭簡薩伊在聽到他的話之後，毫不猶豫地轉過了身，雙手從前面伸到後背，順著裂開的衣角，往外一拉。

後背的衣服被撕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露出的標志是天龍人奴隸的烙印。

黑色的魔印，就是這樣的東西束縛著那麽多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

“可能會有一點痛，你要忍住。但如果很痛的話，叫出聲來也沒有關系。”艾斯這樣說著，隨即將右手覆在黑色的烙印上。

“是的，艾斯大人。薩伊一定會忍住盡力不叫出聲來的，請多少溫柔一點。”女孩說著，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與感情。

“……開始了。”黑發皺了眉，發動自己的火焰果實的能力。所碰觸女孩背後肌膚之處開始泛著紅色的光。與熱。

“噝——”這是火焰與皮膚相觸發出的聲響。

燒焦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

女孩依然笑著，只是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兩只小手也僅僅握成了拳頭。

艾斯用火焰破壞了烙印的圖形。他在上面畫了一個叉。

然後收回手，對著還沒有轉過身來的薩伊，扯出一抹輕松的笑來：“烙印被破壞了，那麽從現在，你跟我們——大家都是平等的。好好為自己生活，別作賤自己。

“我們不會傷害你的，留在這船上的話，大家都會像親人一般好好對你的。所以，不要再說那些可怕的話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哭鬧著，撒嬌都可以，露出你真正的笑來吧，把以前的痛苦全都用眼淚洗刷掉，大聲叫出來發洩吧。

“薩伊。”

“……”女孩楞在了原地，臉上虛假的笑忽然有了崩裂的痕跡。不知為何，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大顆大顆地留下砸在地板上。

為了活下去而放棄所有尊嚴與寶貴之物的人，為心靈豎起的堅強的牢籠在一瞬間破碎化為烏有。

“薩伊……”薩伊慢慢地轉身看著對她溫柔笑著的少年……以及他伸出的雙手，眼淚落得更多了。

她哭著。將幾年時光所不得不隱忍著的痛苦在剎那間全部融於眼淚哭了出來。她哽咽著：“……好高興。”

“……這樣的夢……還是、第一次夢見……薩伊，好高興。”薩伊慢慢地走向少年，投入他的懷抱。

孤身飄零好幾年，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溫暖地將她包裹，對她說出那些她永遠不曾奢求的美好。

“……大聲哭出來吧，你還只是個孩子。”黑發少年輕輕地拍著女孩的背，這樣安慰地說道。

“……啊……”從不帶聲響的隱忍哭泣，漸漸地發出了聲響。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孩在他的懷裏大聲哭泣著。

把過往的痛苦、辛酸、無奈全部吼了出來。

“……那樣活著走到了這裏，真是辛苦了呢，薩伊。”黑色的眼眸裏，映著女孩哭泣大聲發洩的模樣。

有著異樣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新文新氣象！求各種撫摸各種疼愛！我愛你們！【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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