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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暗中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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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嬋把隨行侍女留在外殿,自己一人往裏走。按照一般定律,昏君的寵姬必然擁有一些過度的權限,就比如說她現在可以不經通報就進去。這讓虞嬋又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了一遍,好容易維持住了臉上的表情。只不過剛走到殿前,她就聽得裏頭傳來嘩啦一聲。

怎麽她每次來,平王都似乎在扔東西?虞嬋用眼神示意守在殿門口的兩個宮監,“這是怎了?”

兩人慌忙跪下道:“回夫人,王上這幾日因病不朝,大宗伯將積壓的折子帶了過來,已經進去小半個時辰了。”

聽說大宗伯昭出可是個死硬派王黨……難道是在勸說平王,然後平王又發火了?虞嬋點點頭,聽起來見見也不錯,站隊之前當然要了解敵我形勢。如果她選擇原主的賢後策略,和昭出就是一邊兒的。“現下給王上通報一下罷,就說樊姬求見。”

裏頭的昭律早在聽到那兩個宮監的答話時就想把倆人的嘴封上了,這時一聽,連忙叫道:“愛姬,進來罷!”他一面說一面在心裏咬牙,這到底是他殿裏的宮監還是樊姬殿裏的宮監啊?樊姬只問了四個字,他們倒好,把事□無巨細地匯報了。看起來他這昏君裝得太過成功了罷?只不過想歸想,他依舊用最快的速度擰眉撇眼,做出一副很不耐煩的模樣。

虞嬋第二次聽道愛姬這稱呼,又沒有上次的古怪語氣,終於能接受一點了。這次空氣裏沒有脂粉味兒,倒有點藥香氣。她循聲進了書房,就看到昭律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旁邊另一個人正皺著眉看他。

“樊姬見過王上。”虞嬋先給昭律行了禮,又轉頭去道:“見過大宗伯。”樊國王室與越國王室相比,與蒲朝天子的血脈更為親近,所以雖樊國較小,但她的出身更高。不過昭出是長輩,該有的敬意還是要有的。

果然昭出往邊上微微退了一步。“夫人多禮了。”然後他看了一眼地上散亂的折子,語氣又稍微沈了下去:“夫人既來了,臣便先在外頭候著。”說完也沒等昭律應聲,直接拂袖而去。外朝內宮不甚大防,若樊姬願意,她可以過問幾句朝外的事情;但朝臣基本是不能對後宮指手畫腳的,更不用提樊姬的身份地位了。

昭律很大地冷哼了一聲,直到關門聲響起,他的臉色才好看一些。“愛姬,這身體是好透了嗎?快到寡人身邊來。”雖然他話說得親熱,但心裏卻無甚底子。如若他沒料錯,樊姬這次是來請辭的。

果不其然。雖然虞嬋覺得跪來跪去的真心要不得,這時也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嬪妾自請為王父守孝三年。聽聞嬪妾之兄已上過國書,既不能歸樊,請王上指派嬪妾自守太廟,聊表孝心。”

糟糕,怕什麽來什麽。昭律立刻就想到昨日秦文蕙來的時候,嬌滴滴地讓他把虞嬋留在宮裏守孝。他還當她已經說服虞嬋了,結果還是要他自己出馬麽?秦家的人果然都不可靠!

這麽一想,昭律的臉就黑了。他故意哄著秦文蕙進宮,當然不是真心喜歡她,而是用她來牽制秦興思的反叛腳步。他可以甜言蜜語哄著秦文蕙,可以賜給她金銀珠寶,但絕不會給的就是兩樣東西,王後寶座,還有嫡子。秦家要是有了後面那樣,立時就會召集人馬,試圖把他趕下王位。

這對秦文蕙來說,的確有些心狠手辣。但如果不這麽做,臨危接受王位的昭律自己性命難保。如果一定要說怪誰,只能怪秦文蕙是秦興思的心頭寶,而秦興思又對越國王座虎視眈眈。

也就是為了迷惑秦興思,昭律才在一直流連聲色,裝作紈絝敗國的模樣,讓秦興思誤以為對手不堪一擊,無意中放慢奪權的腳步,給他自己留下足夠的準備時間。在他的想法中,虞嬋應該成為秦文蕙的勁敵,分散秦文蕙的註意力,避免發現他的真實想法和敷衍態度,至少得拖到他在朝中找到足夠多的助力為止。

這盤棋謀劃得再好,也架不住虞嬋這個重要的棋子突然自己長了腿,要出局。

昭律急忙站起身,繞過桌子,去扶虞嬋。“愛姬何出此言?來來,起來,有話好好說嘛!”雖然他也並不能說全心全意喜歡他這個嬪妾,但也絕對是在眾多後宮嬪妾裏最有好感的了,這殷勤舉動還能說有一絲真心在裏面。

他這伸手下來,虞嬋一擡眼,就看到昭律右手虎口的繭子。聽聞平王吃喝玩樂無所不精,馬上騎射還是一把好手,大概是真的了。“請王上下旨,令嬪妾守孝三年,否則嬪妾可不敢起。”她這話已經偷偷換了定義,就看平王怎麽答了。

昭律不由分說地去拉她。只是他在裝病,不敢使出太大力氣,拉了兩下竟然沒拉起來。“寡人的愛姬就這麽不想陪伴於寡人左右嗎?”他怒道,想拍桌子又沒拍下去。這的確是昏君耍性子的大好時候,只是剛伸手他就想起來,他還要哄得虞嬋幫忙,手就沒捶下去。

虞嬋不為所動。“孝乃國之根本,請王上三思。”她猜想昭律不會同意她守太廟,她自己實際上也不能去那裏,但是按原主的性格,總要折騰一下。這時代,怪力亂神可沒有好下場。

昭律氣呼呼地繞著她轉了兩圈,期間把地上的折子踩了好幾腳。“你要守也是守樊國太廟,越國太廟有什麽好守的?罷了,就照秦姬的意思,寡人特許你在嵐儀殿裏辟個靜思室,你就在那裏守三年罷!”

話說完的時候,昭律已經走出了書房,重重地摔上了門。當然,這也是裝的,他是在怕虞嬋依舊堅持己見,那局面就不好收拾了。作為合格的昏君,他就該暴怒地送虞嬋回樊國了,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和昭出商量一下,如何牢牢地把虞嬋抓在手裏。

虞嬋倒不怎麽介意他的態度。按照一貫的情形,這時候就意味著她可以自行離開了。雖然過程不大美妙,結果是她想要的就行了。只是她直起身,又看到地上散落的折子,不由得在心裏嘆了口氣,認命地收拾起來。原主真是個勞碌命!不過話說回來,昭律的確很放心原主,直接就丟她一個人在國君的書房裏?

半刻鐘後。

昭出一聽樊姬吐血,登時急了。照他看來,他們越國的王後基本上肯定是樊姬,秦文蕙……有她爹就不可能。“王上,這真不是臣下多嘴。若樊姬去了,還有誰能阻了秦姬?我和吳司馬都在暗中物色忠君人士,可不能在這時候出亂子。”

“這寡人當然知道。”昭律皺著眉頭道。樊姬這才病了幾天,秦姬就不停地往他這裏跑,想做點正事都有心無力。說不得還是得給樊姬一個大恩典,最好讓秦姬酸得冒泡,他便能騰出手來下幾道密旨了。

昭出知道自己這個侄孫甚有主意,不然也想不出裝昏君這招數,見他蹙眉也不出言打擾。只不過他又突然想起來,“王上,您剛才又對樊夫人使臉色了,這會兒夫人應該不會還跪在書房裏頭吧?”他倒是也不擔心樊姬偷看國是什麽的,因為照樊姬的性子,這根本不會有關系。

再跪傷了可就徹底沒戲唱了。昭律腦子裏一瞬間冒出這句話,馬上就起身出去。他和昭出密議的時候一般都屏退宮人,這時候當然也不會想叫。兩人匆匆地進了書房,就見到原本散落一地的折子整整齊齊地堆在案頭,但已經沒有人了。

昭出進朝明殿以來,第一次露出滿意的表情。守禮知進退,明理不妒忌,昭律最大的福氣就是娶到了樊姬這樣的夫人。“便就是為了這些,王上您也該做點不讓人心寒的事情罷?”他不由得勸了一句。

“寡人知道了,夜裏就去。”便是昭律心硬如鐵,也該化去了那麽一塊,變成了愧疚。他也沒想到樊姬會吐血,看起來他還是太不註意樊姬的身子了。不過一碼歸一碼,樊姬來得巧,他們剛才就沒把折子看完,這會兒當然是繼續了。“這幹旱的確要註意一些,吩咐下去的時候一定要慎之又慎。”他一邊說,一邊翻著桌上的折子,想找到之前看的那一份。未曾想到,他翻到一半,一張輕薄的紙張從裏頭飄了出來。

昭律沒在意,昭出瞥了一眼,馬上就把它從地上撿了起來。“這是王上寫的?”

“當然不是。”昭律擡了擡眼皮,見到上面寫著“蟲”一字,筆力清秀,卻暗有風骨。“嬋兒有時候在寡人這裏練字畫畫兒,想必是不小心混進去的罷。”

昭出一臉若有所思。不過他也沒深想,因為昭律已經找到了那份折子,兩人開始就細節問題討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基友沙子的手榴彈~!撲倒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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