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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章見黛玉北王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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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林府,黛玉沈浸在早晨陽光的溫暖之中,因了這段時間的調養,一路上奔波的困乏因了這山溫水暖的江南氣候已是皆盡掃去,臉上有了些許的紅潤,身子似乎也長了不少的肉。

終於可以安心的躺著曬曬太陽了,要知道,這段日子,那六個姨母膩她膩得緊,萬般無奈之下,黛玉只好使出殺手鐧,教會六個姨母‘鬥地主’的游戲,從此,正好,三人一臺戲的,六個姨母玩得是不亦樂乎,果然,少有來膩著黛玉的了。

這段時間她考慮得最多的是如何將六個姨母和林家的一眾人等安全的轉移到青海湖,想過很多方法,因了林府樹大根深的,以一人之力,一時也動彈不得,嘆了口氣,“看來,得叫梨素和梅落過來幫忙了,不能瞞著她們了。”

如果梅落、梨素二人知道她就是寄住在賈府的林黛玉,不知會有何感想?想到此,黛玉不覺笑了起來。

“姐兒,想到什麽好事了,這麽開心?”王媽媽見黛玉曬著太陽,開心的笑著,心情也好起來,心中直是感嘆,好在回來了,若不然,在賈府,姐兒只怕早就淚盡而亡了。摸了摸懷中為姐兒求的簽,那遇水而活,莫不是就是說的江南水鄉?這樣想著,王媽媽就更高興了。

黛玉欠身,“媽媽!”

王媽媽急忙將黛玉摁住,“我說姐兒剛才在想什麽呢,看你笑,媽媽為你高興呀。”語畢,挨著黛玉坐下。

“這裏熟識的一切,陽光、水,味道,讓我聞著舒服,自然而然的就笑了。”

“可是回來對了?”王媽媽喜不自禁,又摸了摸懷中的簽,“我們姐兒的命好,肯定是大富大貴的命呢。”王媽媽撫摸著黛玉的頭,那簽上不是說姐兒會遇到貴人麽?

“不管我的命好不好,我都要媽媽陪著我。”黛玉將頭靠在王媽媽的懷中撒嬌之極,眼見著六個姨母走了過來,“還有你們,你們都得陪著我。”

“好,不管玉兒到哪裏,我們都跟著。”二娘、三娘等人都笑著走了上來,圍在了黛玉的身邊。

黛玉感動之極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們,“這方是家的感覺呀!”如果不是那該死的有可能賜婚的話,她何至於傷腦筋的要想著逃到青海湖去呢。這麽長時間了,應該過了風聲期了吧,那北靜王應該選了側妃了吧,這樣的話,眼前的這些人應該也不至於背井離鄉的吧?”

一抹紅色的身影映入黛玉的眼眸,“雪雁。”

“姑娘!”雪雁別扭的,羞紅了臉。

“好啦好啦,都大人了,還害臊?”黛玉起身拉著雪雁,笑意盈盈的看著,“我呀,還想著,這個老宅要交給你幫我打理呢。”

“姑娘要回金陵了麽?”

黛玉挑了挑眉,可不是回金陵,只是計劃還不周全,不能和這些人說了,搖了搖頭,“暫時不會回去的。”

眾人正在說笑,管家林伯手拿著一封信函,是給黛玉的,黛玉接過一看,就知是探春的筆跡,笑著打開信,讀著讀著,長籲一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

原來,探春要嫁了,而且是遙遠的東瀛,一輩子,一輩子,再也看不到了。難道,上一次的最後一面真的就是決別?

心無來由的起了一絲痛,一年多的相處,探春的要強與好勝、自卑與自尊她都看在眼中,又一個屈服於命運的女子呀,可……她在揚州,且……不想回金陵了。

女孩兒的命為什麽這麽苦,探春的字裏行間充滿著無奈與悲傷,自己要不要去送送她?畢竟,一起管過家,一起笑過、鬧過。

按書中所言,她知道,探春是要遠嫁的,卻不知來得這麽快,她的事還未定的,探春的事倒先定下來了。

寶釵終成了二嫂子。湘雲雖嫁得遠,如果有心,一年也能見上一、二面的。迎春嫁得苦,在自己的幫助下,已有了改善,想見的話,一年可以見個四、五回的,只有探春了,嫁了,就是一輩子的事,再也見不到了。

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從賈府的禁錮中走了出來,只要采取‘拖’字訣,賈府也奈她無何,拖得安排好了這裏,就萬事好商量了。可……若再回金陵,自己還能全身而退麽?萬一自己回了金陵,恰好碰到懿旨下來,如何是好?再要逃就來不及了。

睜開眼,黛玉看了眼周圍一眾圍著她的人,這些人她也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可是探春、探春,下月初八,離現在只有半個月了,半個月了……

黛玉再次閉上眼睛,仔細思量,以她一人之力也辦不了事,還得和梅落、梨素二人合計合計的好,正好,趁此時機進金陵,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告訴她們,讓她們來將這林府的一眾家人送走的好,另外,她也知道,一個女孩兒家背井離鄉的痛苦,親人不在身邊的痛苦,一如她當初來到這個異世般,所以,見見探春,至少告訴她,有希望就有一切,不要悲觀失望,睜開眼,“媽媽,準備車馬,我要回金陵,送探丫頭。”

“可是姐兒……”王媽媽有些猶豫的,“我們好不容易回來的,下一次要找理由可就不簡單了。”

“不妨,下一次,再找另外的理由,我必可回的。”

“那這一次,玉兒打算去多久?”六個姨母有些不放心的。

“這一次去了,短時間內肯定回不來的。”看著一眾擔心的眼神,黛玉笑了起來,“有這麽可怕麽?又不是送死。”

王媽媽不放心的,“姐兒可是想開了。”

黛玉笑著拍了拍王媽媽的手,“媽媽放心,玉兒不是原來的玉兒了,很多事想開了,不會再像原來那樣了。”

“還是那句話,姐兒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好媽媽!”黛玉聞言撲倒在王媽媽的懷中,一時又看向林管家,“林老伯,準備行李,我要回金陵。”

哪怕這趟返金陵之行有再大的風險,她亦是要去的,但願,但願金陵的人忘了她,忘了那個什麽元春所說的賜婚懿旨的事,“只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我要速速趕回金陵,否則,將再也見不到三丫頭了。”

林管家點了點頭,“我這就去準備,一切都是最好的、最舒服的,姑娘的身子要緊。”語畢,出去準備去了。

京城內,人頭攢動,街道被人群堵了個水洩不通,在一一領略了南蠻和北虜的使臣的風采後,西番之主的弟弟沙摩珂作為到賀的使臣,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中。

“天,不都說番邦的人長得如狼似虎的麽,此人……此人……好美呀!”

“是呀,原來是品貌非凡的翩翩公子霭……”

“聽說,他有一身的力氣,力拔山兮呢……”

“還聽說,就是他和北王爺打過幾次大仗,各有勝負,不過,北王爺勝得多些……”

“此人的相貌,與北王爺有得一拼呀……”

“……”

沙摩珂聽了眾人的言論,唇角勾起笑容,“水溶,聽到沒有,原來,你們天朝的人把我也是和你比的,看來,這緣分,是逃不掉的。”

“咦,北王爺來了,北王爺來了。”

隨著人群的歡呼聲,北靜王爺水溶禮貌的作揖,“奉我朝聖上之命,特恭迎大王進宮洗塵。”

“水溶,老相識了,不用這麽客氣吧。”沙摩珂乜斜著眼睛,看著水溶,似乎又帶些懊惱的,“一別一年有餘了,怎麽,不再與我打獵了?”

聞言,水溶笑了笑,“故人來訪,豈有不敘舊之禮,大王有心打獵,我定奉陪即是。”

高興的神情爬上沙摩珂的眼梢,“好,這可是你說的。”語畢,跳下馬來,盯著水溶的眼睛,“我看,我們一起步行進宮的好,正好,在路上也好一敘一別一年之誼。”

水溶挑了挑眉,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笑了笑,“大王有心,我豈有不陪同的道理。”看向身後的陪行人員,“你們散了罷,我和大王是多年的朋友,無需這些個客套禮儀的,我們徒步進宮,你們不必打擾。”

“是!”

眼見著水溶的人馬悉數撤走,沙摩珂更是欣喜,亦是看向身後陪行的人員,“你們也散了,我和水溶邊走邊敘敘話。”

“是!”

“走。”沙摩珂非常自覺的將手攬上水溶的肩,“這樣,方是朋友。”

水溶只是呶了呶嘴,未作聲的,滿臉含笑,作出一個請的姿式,任由沙摩珂攀著他的肩,一路往皇宮方向走去。

“看,北王爺和這番邦的大王感情很好呀。”

“我看,只怕不會再有戰事了。”

“依我說,沒有戰事的好,免得百姓遭殃的。”

“但願這次和親的郡主能為我朝帶來好運。”

“……”

一路聽著眾人的議論,水溶和沙摩珂有說有笑的,經過幾條街道,正好途經賈府門口。

水溶瞥眼間,只見賈府門口花團錦簇的紮了許多紅錦,喜氣得緊,畢竟,那東瀛的使臣是來迎賈府上的三姑娘的,現在來的不管是南蠻的、北虜的、西番的,都是來祝賀的使臣,看來,還是長的賈府的臉呀。

估計是賈府的幾個管事媳婦之流的,引著幾個小廝,擡著一乖轎子,正在大門口張望著,其中衣服光鮮的一個老媽子看向遠方,“照說,按紫鵑丫頭的信,今兒個,林姑娘應該到了呀。”

“是呀,按說現在應該到了,怎麽還沒有見著動靜。”

“是不是路上人多,阻了車馬,延誤了?或者,水路阻塞了,誤了行程?”

聞言,水溶留了心,破軍和七殺的信他早已收到,所以……明顯放慢了腳步,想再看看賈府的動靜。

“咦,林姑娘回來了。”

“咦,真的,那坐在馬車前面的是紫鵑。”

“還有王媽媽。”

“我說林姑娘有情有義的,肯定會趕回的。”

“……”

隨著那些媳婦手指的方向,已是過了賈府正門的水溶不覺回頭張望。

感覺到水溶放慢了步子,“水溶,怎麽了?”

水溶指了指賈府,“這次東瀛的將軍要娶的王妃,正是這府上的丫頭,被我朝封為郡主的。”

沙摩珂瞇眼,看向賈府的方向,“這家?”

一時間,黛玉的馬車已是到了,紫鵑率先跳下馬車,“姑娘,到了,下來吧。”

水溶瞥眼間,但見馬車內的人伸出纖纖如玉的手,十指尖尖的任紫鵑握了,繼而蓮足輕踏、體態輕盈的下了香車,一抹白色的人影已是出現在他的面前,只一瞥呀,只一瞥,似廣寒仙子,如白梅似雪,重要的,不是那抹容顏,是那股氣勢,一股其她女子未見的氣勢,還有,還有的,是那一番傲骨,確實,就是傲骨!

一時間,黛玉已是上了軟轎,雖然很遠,但……一如第一次見到的,感覺為何這麽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又似乎,從來她就在心中般……這是為什麽?

感覺到水溶的心跳不似原先的平穩,沙摩珂問道:“她是誰?”

水溶回過神,搖了搖頭,笑了笑,“不知道!你以為,我們這裏的女子像你們關外的,可以拋頭露面的麽?”

沙摩珂挑了挑眉,“還不是叫人看見了。”

“那是因為今天的情況特殊,一般情形下,這府門口不會有這麽多人的。”水溶笑了笑,拉著沙摩珂大步走開,只因,不想讓沙摩珂察覺自己的心跳,也想快些將事情辦完了,好回神捕營,相信,七殺和破軍也回了,應該為他帶來更多的她的消息。

終於結束了皇宮中冗長的繁文縟節,水溶終是找了個借口讓莫丹楓陪著沙摩珂,自己卻是回到了神捕營,果然,破軍和七殺在等著自己,而太陰正相當無聊的斜靠在門柱上拋著石子,看到水溶,“爺回來了。”

水溶點了點頭,看向破軍和七殺,“你們一路辛苦了。”

二人作揖,七殺首先開口,“不想這林姑娘又回來了,我們當初還以為,她不打算回金陵呢。”

水溶笑了笑,“想來,是為了送和寧郡主,念及姐妹情深回來送行的。”

“爺說得有道理。”破軍摸了摸鼻子,“不過,這位林姑娘,不似賈府其她的姑娘,一如傳聞中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水溶自是知道,破軍對他提及的是黛玉女扮男裝之事,呶了呶嘴,“想來,她在賈府終是寄人籬下的,要多守些規矩,回到老家,規矩也就不是那麽多的,偶爾出去逛逛街,也是有的。”

“還男裝呢。”破軍笑了笑,“爺是沒有見過她的面相,若見了,嘖嘖……”

水溶好笑的看了破軍一眼,“誰說我沒有見過她?”今天不就看到了麽,就遠遠的那麽一眼,似乎認識了千年般,一直是心中那個影子,一番傲骨、傲視天下。

“爺見過她了?”太陰好奇的湊了上來,見水溶含笑不搭話,又看向破軍和七殺二人,“你們不知道,那林姑娘還有女諸葛之稱,爺要我專門去打聽了一些她的事。”

“女諸葛?”二人齊聲。

太陰得意的看著破軍和七殺二人,將黛玉智破香菱冤死一案說了一遍,直聽得二人咋舌,只聽太陰說道:“如果她不是公候的千金小姐,我呀,就要建議爺將她納到神捕營,當個師爺的,絕對夠格。”

“我看,這位林姑娘應該也不是傳言中柔柔弱弱那一類的女子。”看著水溶詫異的神情,破軍聳了聳肩,“那一天,在揚州,那個好事的公子對她欲無禮,她臉上未見任何驚慌,反倒一直相當的坦然和平靜。”

此事,水溶早在破軍和七殺的書信中已知,但還是第一次聽聞黛玉的平靜和坦然,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蹩了眉,“她,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孩。”自己越來越有心想知道了。

北靜王府,憶及破軍、七殺、太陰等人對黛玉的一番推測,腦中不時閃現那個如玉似雪的女子的面相,還有那一身傲視天下的風骨……這種熟悉的感覺,究竟來自於何處?這種未見面就起了憐惜、見了面卻起了相思的情感來自於何處?

為何總是不能觸及,每每觸及似乎是一種千年的痛,痛徹心扉!

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水溶輕嘆一口氣,提著燈籠,往楓林而去。

子規聲聲,夜月沈沈,已經是夜闌人靜的時候了。春恨無窮,在這寂靜的夜晚更是感到憂郁,人已相見,夢卻難憑,獨對孤燈,徹夜無眠,白天那似仙子般人兒的驚鴻一瞥,再也不能從心間抹去,如果說原來是牽掛,那麽,現在呢,是眷念,是深深的眷念。

難言的愁緒,不能排解,漫步楓林,擡頭見新月如鉤,低頭見桐蔭深鎖,新月如鉤,偏偏映出月宮中嫦娥的容顏,是她,那一身如雪似梅的女子。寂寞梧桐,偏偏深鎖庭院,滿眼都是淒涼之景,人生無一紅顏知己,倍覺孤單。

如今,因了那如玉的女子,平生第一次,有了孤獨之感,生離之愁,如絲如縷,剪之不能斷,理之還亂,縈繞心間。

轉眼間,晚上的霧已經散去,天邊露出了朝霞的光輝,原來,在想著她的時候,時間會過得這般的快,快得讓人抓不住,那麽她呢,如果自己抓不住,她是不是也會很快的從自己的身邊溜掉,如時間般,再也不可能回頭。

若真如此,那麽,傷心的自己,情何以堪?

水溶猛地睜開眼睛:管它呢,什麽正妃、側妃,什麽美姬、小妾,只要自己能給那女子一生一世的愛,給她不離不棄的承諾,那麽,她在自己的護佑之下,將再也不會有‘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的苦語,將再也不會有‘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癡是誰’的悲腔。

有的,是自己,自己會一生一世的陪在她的身旁,直到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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