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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回天宮 “仙君月老掌下,下首一仙紅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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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 月老府。

“叮鈴……鈴……”遠遠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靠近,沒過多久,叮鈴鈴的鈴聲便穿過漆紅的大門, 拐入庭院, 鉆進了姻緣殿。

紅線聞聲額角青筋一跳,揮手便想將自己同面前的這堆姻緣繩罩住。可不待她術法落下, 一只白毛短尾小犬便從這堆姻緣繩底下耙出一個洞, 鉆了過來,一顛一顛扒上了她褲腿,“汪——汪——”極歡快地搖著自己的小尾巴興奮地望著她。

“啊——”紅線無奈又崩潰,目光一垂,滿含仇視盯向掛在自己腿上的小犬,它一身白毛掛滿了朱紅的姻緣繩,叫紅線看得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它鼻子罵道, “你這狗!怎麽又跑來我月老府!本仙子理了一整日的姻緣繩, 又全毀於你爪!”

小犬眨巴眨巴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紅線,短尾愈搖愈歡,半點沒聽懂紅線的話。

紅線氣的很是梗了一陣,一把揪起它的小短尾, 將它倒吊拎了起來,起身便想扔出月老府大門。

可沒想到, “啊!我的心肝寶貝小叮鈴崽兒!”許久未見的素若在這時跨進了姻緣殿,一眼便瞧見了自家被倒吊在空中、痛苦嗚咽的小叮鈴, 淒厲喊道:“紅線住手!”

紅線被喊得全身一震,立在原地不敢動彈。

素若見小叮鈴掙紮得痛苦,心神俱驚, 立馬施法縮地,一步跨到紅線面前:“你、你、你……”她來回將紅線和小叮鈴看著,憋紅了一張臉,“紅線你怎能如此!”

說罷,便心疼的一把抱向小叮鈴,將它從紅線魔爪中奪下。

“額……”紅線尷尬。

欺負狗,叫狗主人當場給捉住,著實有些抹不開面兒。

紅線梗了一陣:“其實……方才……方才我跟你家小叮鈴鬧著玩的。”

“鬧著玩?”素若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地回頭剜紅線一眼,“回頭得空,我也將你這般鬧著玩!”

紅線一噎,頓了頓後,從紅繩堆裏掏出另一只小馬紮,引著素若坐下:“不氣不氣,素若仙子不氣。大不了下回月老回過神,給仙子你牽繩的時候,我在旁盯著便是。”

聞言,素若雙眼一亮,回首問道:“當真?”

紅線:“當真。”

旋即,素若面上再無怒色,只剩一臉期盼:“要俊俏、溫雅、深情的,嗯……仙力高不高深不要緊,比照君珩神君那樣的去牽便可。”

君……君珩神君……

紅線噎了好半晌,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立時轉口道:“近日閑來無事,天宮如常,好似也沒什麽八……”八卦。

紅線頓了一下,覆道:“怎叫素若仙子想起來月老府閑逛了?”

素若給小叮鈴順毛的手一滯,似是想起來什麽,擡眼便向紅線看來:“怎會無事?少君殿下這不是今晨剛回天麽?我才從天門那裏瞧完熱鬧過來。怎麽,原來紅線你不知道?”

“少君回來了?”紅線一驚,“今晨?這般快?”

素若:“快?紅線你過日子過糊塗了吧,不快了,少說也一月有餘,於凡間算來,約四五十年了。你理線團子理昏了頭吧?雖說天宮無日月,我們對時日的感覺淡些,但到底是過了這般久,你怎麽毫無察覺?”

是了,天宮無日月,呆在凡間過久,她險些都快忘了。自那日匆匆回來,沒過幾日月老便醒了,不由分說將她扔進了姻緣殿,令她將這些日子曠下的活全都補上。忙著忙著,她竟沒察覺到時間流動,太子言燁的一生都這樣過去了。

思及此,紅線心中一沈,莫名一種感覺從心口化開。

少君今日回天,那太子言燁豈不是……

這時,素若見紅線面上不佳,便微微瞇眼湊近她,問道:“怎的?瞧你這形容,像是咱少君回來,你不大爽利?”

紅線霎時回過神:“怎、怎……會!”

語無倫次過後,她鎮定下來:“不說這個了,先前你不是說少君下界歷劫,便就是為尋妃去的麽?如何,他這趟回來,可帶回了君妃?”

愈說,紅線愈心虛。朱紅一段的姻緣繩裹在紅光中、躺在一地白花裏的情狀,從她眼前晃過。

“君不君妃我不曉得。”素若坐正了身子,手慢悠悠撫過小叮鈴背上的白毛,“不過他今日回天,身旁空無一人。”

“唉……”素若一聲嘆後,聳了聳肩,“依此景來看,帝後的期望八成是落空了。”

自然該落空。

提及此,紅線委實哽咽無比,心塞得甚至有幾分想哭。

只因,少君身上的那根姻緣繩,她解不開,也不敢解開啊!

這事情的原委,還要從那日她用皇後所給的凡間藥粉將言燁迷暈說起。

那日,她站在墻頭,將藥粉混入白花撒下,心驚膽戰等著藥力奏效後言燁昏睡過去。而好容易等到言燁昏睡,她化去言燁鞋襪,卻發現姻緣繩那頭系的是個死結,且系法尤為技巧,叫她指尖磨的生疼,都解不開。

隨後她便靈機一動,想出捏訣收靈這個法子來,想直接將繩中姻緣之力吸盡,讓其變為一根普通凡繩。

卻不想,倏忽一道雷光從繩中沖撞而出,將她撞到在地,劈的她頭腦不清。

彼時,“天道?!”她是這樣震驚。

眩暈過後,以為自己方才感受有誤,便咽下口喉中血,忐忑伸手再次捏起法決。

毫無意外又被當頭劈了一記,她一口汙血湧出,嗆倒在地。

便是這時,升神劫三字倏爾出現在她腦中。

她陡然反應過來,姻緣繩同少君的升神劫綁在一起了!

紅線愈想愈心驚,甚至開始隱隱猜測,是否她無意系上的這根姻緣繩,才是少君此番升神所要經歷之劫?

可她又不敢去想。若真是如此,那她的罪過,相較於綁繩,要更大了!

正當紅線胡思亂想時,忽感腰間一沈,似是有什麽東西攀了上來,而後她便心神不寧回首去望,恰見言燁眼皮顫動,像似要醒。迷迷糊糊間,他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她腰間白玉上的紅流蘇,五指緊扣讓她絲毫都掰不開。

紅線焦急,言燁的意識慢慢蘇醒,眼皮一絲絲睜開,眼中迷霧重重,像是正望著她。紅線見狀,尤為心慌,思索一陣,自覺自己這點淺薄的仙力同升神劫而言滄海一粟,無法抗衡,就再不敢耽擱,起身便走。

便是因她起身,白玉被拽,隨言燁手落下,“咚”的一聲,砸進地裏,擊起一地白花。

“唉……”不知何時,素若已離去,紅線兀自一人垂頭喪腦走出月老府,步入了臨華宮地的界。

清雅的漫羽花時常開著,從臨華宮墻頭探了出來,墜了一串又一串。風一吹,便像一串串雪白的鈴鐺,在檐下搖擺。

紅線直楞楞站在墻腳下望著,也不知在想什麽,只覺自己現下心中有些不平,但不平什麽,她又說不上來,只得這般傻楞楞地盯著人家墻頭的漫羽花發呆。

“仙子喜漫羽?”這時,身後一道沈聲,將紅線的思緒拉回神。但回神過後,她卻是全身一顫,不敢轉身。

風吹花搖。

花葉颯颯間,身後那人喉中若有似無漫過一聲輕笑,紅線摸不清自己是否聽岔了。

“漫羽嬌生,雖美,卻褻玩不得。”紅線不答,他倒是自顧自說起來,“其花靈最為膽小,旁人一觸其花,她便斂蕊收瓣將自己攏作一團,叫人不僅摸不得,也看不得。”

而後他頓了頓,看向漫羽墻頭下的那名紅衣仙子:“仙子若是喜歡,言燁不妨送仙子一株,臨華宮中漫羽遍布,多少還是有些初生的幼苗。”

我不過多瞧了一眼你墻頭的花,這便就要送我一棵樹?

那若是人人都喜歡,豈不是人人都要送送一株?你臨華宮難不成要變成荒院一座?

紅線腹誹,但經此一想,她方才不安的心思倒是全然散去,旋即轉身同他施禮:“仙君月老掌下,下首一仙紅線,見過少君。”

聞言,言燁卻是微微瞇眼,淡淡望了一會兒墻下鞠身行禮的紅線:“仙子有禮。”卻未喚紅線起身。

紅線沒擡頭,聽著對方沒有波動的嗓音,她額角細汗直冒,不知方才哪裏得罪了他,便將身子彎得更深了些:“少君有禮。”

而後候了半晌,仍不見言燁喚她起身,便試探地擡了擡頭。

不想,恰撞進言燁一雙幽深的眼裏,嚇得她當場話都說不好了:“少、少……君?”

更不想,言燁隨之而來的下一句話,讓她陡然生出幾分想死的心思。

“仙子的這雙眼,倒是尤為好看。”

聽罷,紅線心口一震,雙腿一軟,險險扶上墻,將自己身子撐穩。

眼?

少君莫不是認出了她?太子言燁之前可是見過她這雙眼的啊!

然而驚慌之下再擡眼望去,卻見言燁不知何時已轉身離開,將將踏入臨華宮門,稍一瞬,便消失在她眼前。

嗯?

紅線又莫名納悶起來。

莫不是自己想多了?實則少君並未認出她?

細想過後,她覺得很對。

她離開凡間時,太子言燁不過將將成年,他這一生少說有四五十年,而今三四十年過去,於凡人的記憶,未免太過遙遠,必是記不得許多。而且瞧他方才那樣平常的形容,像似都不記得曾經的凡間女妖。

那她自顧自這樣膽顫心驚做什麽?生怕叫人家少君不起疑,不懷疑她嗎?

腦中邏輯理順,紅線立馬唾棄起自己,直道自己委實膽小如鼠,經不起一點風浪!

便是這時,她眼角餘光忽而瞥見一抹潤白,她心下好奇,便回首望向言燁方才所站之處。

一枚渾然天成的白玉由一段朱紅的絲絳穿著,孤零零躺在地上,玉身溫潤雅白,卻因與空曠潔凈的大塊鋪地石板相襯,顯得尤為寂寥。

紅線心中一顫。

這玉……

不正是她離開凡間那日,被太子言燁拽下的那枚香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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