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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歸來 他想將祈福節那日錯過的憾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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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信落入陳沅知的手裏。

她的指腹摩挲著書信的厚度, 信封上“陳沅知親啟”這幾個墨黑的字尤為顯眼。李縝的字跡她見多了,只一眼便能認出,可這信上的字跡潦草飛揚, 一看就不是李縝的。

自聽了進奏院的謠傳後, 她便總是自己嚇唬自己。突然收到一封旁人捎來的書信,她多少有些胡亂的猜想。

一雙蔥玉似的手輕輕地挑破封口, 斂聲屏氣地拿出信紙後,第一句便是:展信安。

這封信她讀得極慢,幾乎是逐字逐句看下來的。

信裏交代的事兒並不多,只寫了李縝破釜沈舟,攻入鄴都王城,戰事雖勝了,李縝卻傷得不輕,一身裏衣脆硬鮮紅, 上邊兒全是幹結的血塊。

好在軍醫趕來及時, 忙了整整一夜,才將血止住。

李縝昏睡了三夜,至第四日睜眼,問清時日後,不顧軍醫的阻攔,說甚麽也要下榻寫信。可他傷口右側居多,只一提筆,渾身都疼得厲害。

餘今銘實在看不下去,才幫他寫了這封信。

整封信篇幅不長,裏面遣詞用句可謂是觸人心魂,不知道是不是餘小侯爺誇大其詞,反正陳沅知讀完, 眼圈瞬時就紅了。

李縝起身去羌明時,身上就已帶著傷,不曾想幾月過去,舊傷才好,新傷又添了幾處。

羌明那地,地處荒涼,軍醫所備的皆是救急的藥物,有些藥,藥性烈,哪有京中的溫潤,她恨不能將遠在邊境的李縝拉回來,教白先生好好診治一番。

可羌明那地還有好些事需要善後,李縝一時半會兒也是回不來的。

陳沅知去進奏院的時候,燕軍大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他們顯然忘了先前的謠傳,張口就是:“我說的沒錯吧。李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哪會有事?”

陳沅知無聲地笑了一下,得知他無甚大礙後,懸了幾個月的心終是放下了。

進奏院下值後,陳沅知入宮去見了定安。

玉岫宮那處也收到了大獲全勝的捷報,定安又哭又笑的,惹得皇後和二皇子一陣嘲笑。

她一瞧見陳沅知,眼淚還沒擦凈,整個人都往她身上撲:“沅沅,太好了。”

陳沅知也開心,礙於皇後在這處,堪忍住了喜悅。

“父皇說了,回京的日子是六月初一那日,屆時,你陪我同去城外可好?”

了卻壓制在心裏十幾載的心事後,聖上滿面春光,定下班師回朝的日子,打算遣派二皇子去城外相迎,再在宮內舉辦一場接風洗塵的宮宴。

“自是好的。”她也想快些見著李縝。

皇後坐在高位上,一眼便看穿了她們姑娘家的心思。女大當嫁,真真是一點兒也留不住。

“呀。如此也不湊巧。”定安突然撓著陳沅知的手背,偷摸笑著:“你生辰是五月廿五,離李大人回京還有五日呢。”

陳沅知平日裏沒少揶揄她,如今被她調侃,又是在皇後和二皇子面前,難免要羞紅臉。

“又不是甚麽逢十的生辰。”她瞥了定安一眼,手指也在她的掌心撓了幾下。

開春後,日子就過得極快。

知闌院最大的梧桐樹高出院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屋檐。陳沅知身著一身薄薄的衫裙,伏在案頭上,續著那本未寫完的《憐姻記》,自她上回造謠了李大人被堵在小巷裏後,便是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胡亂編排他了。

故事情節一轉,陳沅知就暗藏私心,將李大人同話本子裏的姑娘寫成了最為登對的一雙佳人。

新故事一出,因其出乎意料,看客們很是捧場。書肆的掌櫃算清賬目後,還刻意拔高了給陳沅知的分成。

陳沅知心情好,賺了銀錢,也不忘進奏院的幾位。五月廿五,生辰那日,她花了好些銀錢,買了些好酒分與進奏官。

小進奏官戴文佑初來進奏院沒幾月,是以沒瞧見過這等場面,追著陳沅知便問:陳大人好大的手筆,今天是什麽日子?

陳沅知笑笑,並未透露自己的生辰。

可下一瞬,戴文佑便猜測道:“可是陳大人的生辰?”

陳沅知一楞,這人留在進奏院當真是屈才了,應去大理寺才是。

“既是陳大人的生辰,下了值,我們一塊兒去吃酒吧。”

說起喝酒,陳沅知就記起先前醉酒的事。偏林申也是個記事的,說起吃酒,難免要提三人一塊兒吃酒的那回。

“陳大人酒量太差,才喝幾口,就癱在了李大人的懷裏。得虧李大人不計較,沒同她生氣。”但他破天荒地替陳沅知擋了戴文佑的好意:“這回李大人不在,她若當真醉了,也沒人兜著她。還是算了。”

“怎會?雲來酒樓新出的甜酒醉不了人,喝上幾杯也是無妨。倘若真醉了,這不是還有我嗎?我背陳大人回去。”

林申抿了抿嘴,遲疑了。說實話,他想喝,他的酒癮被戴文佑勾了出來。

“不若陳大人少喝些?”

戴文佑熱情難卻,陳沅知拿他們沒轍,外邊正是晌午,想來吃酒也不過三四個時辰,趕在天黑前回府應無甚麽大事。

天氣一熱,雲來酒樓就更熱鬧了,尤其是臨窗的酒桌,極為緊俏。

他們一行人到酒樓時,正有人結賬起身,林申搶先一步占了位置,窗外正是楊柳微拂的永定河岸。

店小二上了幾壺烈酒和一壺甜酒。

除陳沅知外,餘下的幾日皆喝上了烈酒。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的甜酒,聞了香氣,發覺酒氣柔和後,才輕輕地抿了一口。

這酒入口酣甜,只帶著一點酒氣,最是適合她這樣不會吃酒的人。

一盞喝完,陳沅知漸漸上了癮,正猶豫要不要再喝一杯。

“陳大人莫怕,便是喝醉了,我也能背你回去的。”

戴文佑年紀不大,身量也不算太高,可口氣倒是不小。他提起酒壺,又替陳沅知斟了一杯。

“多謝。”

她道了聲謝,正要端起酒盞,一擡眸,便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形修長硬朗,順著身形往上瞧,一張冷如寒冰的臉劃入眼簾。

陳沅知指腹發滑,酒盞“咯噔”一下後,雙手背在身後,心虛地站了起來。

眾人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李縝正站在酒桌前,一動不動地盯著陳沅知瞧。

戴文佑不明所以地扯了扯陳沅知的衣袖:“陳大人,你欠他錢了?”

李縝瞥了一眼戴文佑,暗自腹誹道:這就是信中的小進奏官?長得一般。

他繞過戴文佑,拉起陳沅知的手道:“隨我來。”

“幹什麽幹什麽,陳大人同我們吃酒呢,你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說嗎?”

當真是個沒眼力見的。

“私事。”

丟下這麽一句,他就帶著陳沅知出了酒樓。

“你怎麽提前回來了?”

城裏還未有甚麽動靜,想來李縝是脫離隊列,快馬加鞭地趕回來的。

幾日不見,眼前的男人似是瘦了些,可從後邊瞧,脊背處仍是厚實的。

她捏了捏李縝的指骨:“傷都好了嗎?”

“好得差不多了。”

“好得差不多是什麽意思?就是還沒好?”

李縝拉著她快步走在長街上,直至走進一條巷子,才將人松開。

陳沅知四下打量了一會,發現又是相同的巷子後,李縝還未做什麽,她這臉就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原些要好了。方才瞧見那場面,便又好不了了。”

方才那場面。

她同戴文佑吃酒的場面?

饒是知曉李縝在氣什麽,她還是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吃的是甜酒,戴文佑說,醉不了人的。”

李縝被她氣笑,他管得哪是吃甜酒的事。可見她小臉泛紅的樣子,到底也不忍心苛責。

“過來,讓我抱抱。”

陳沅知一楞,然後乖乖地挪至李縝面前。李縝順手一攬,她身上好聞的香氣便撲了滿懷。

聞慣了戰場上血腥發臭的味道,此時小姑娘身上的香氣才是最教人安心的。

“沅沅。”溫熱的氣息在耳邊摩挲,男人好聽的聲音傳來:“教我好想。”

陳沅知的手搭在李縝的腰上,聞言,手臂圈緊,倚在李縝的胸口埋起了臉。

“你獨自回來,聖上不會怪罪嗎?”

李縝摸著她的發絲,軟聲哄道:“我來替沅沅過生辰,聖上怎會怪罪。”

陳沅知驀地擡眸,露出一雙欣喜的眸子:“你怎知今日是我生辰?”

“這是很難打聽的事嗎?”

喜歡一個人自是甚麽都記著。

是以他一處理完羌明餘下的瑣事,便獨自一人快馬加鞭地趕了回來。

因他記著一件事。

五月廿五,沅沅的生辰。

他想將祈福節那日錯過的憾事,一一補回來。

這次他說甚麽也不會丟下陳沅知一人了。

“還有一件事。”李縝緊了緊懷中的人兒,壓低聲音說道;“我走之前,你說過,若我想聽,你也那般喊我。如今,我想聽了。”

陳沅知渾身一僵,這□□的,巷子外就是熙來攘往地人群,如何喊得出口。

“我不要。”

李縝擡了擡眉,稍稍松開懷裏的人後,一手搭上了她細膩的脖頸。

陳沅知慣是個聰穎的,知曉他要做甚麽,趁著還未親著,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嬌軟地說道:“成婚那日喊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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