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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醋意 陳沅知抿了抿嘴,而後背過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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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是在擔心我?”

陳沅知自己都沒發覺方才說話時語氣急促, 她聞言楞了半晌,這人待事怎麽不分主次?

他是怎麽高中狀元的?

末了,陳沅知紅著臉氣他道:“我擔心就李大人這審題的水準, 是如何一路過關斬將高中狀元的。”

方才淡淡的擔憂消失不見, 小姑娘的眸子因羞赧將將染了層怒意。

李縝瞧見後,知她面薄, 遂點到為止,也再不鬧她。將她所問之事一一作了答覆後,才換了副神情說道:“陳大人對香料頗有見解,我倒有些問題想請教陳大人。”

刺殺一事牽涉鄴都的香料,眼下李縝開口詢問香料的事宜,她也只以為此事與案件相關,並未生疑。

“陳大人覺得什麽樣的香最好聞?”

聞言,陳沅知好看的眉頭皺了皺:“這同案件有何關系?”

小姑娘聰穎, 極難騙。

李縝隨口謅了幾句道:“多了解些香料, 能早些斷案。”

她點了點頭道:“我覺得淡雅清冽的香聞著最舒服。有些香愈濃烈就愈招搖,仿佛生生地往前湊似的,反倒顯得劣質。”

李縝也頗愛淡雅的香,他衣裳上的香氣便是用凝神靜心的檀木香熏染的,乍一聞十分舒坦。

聽陳沅知這般回答,他撚了撚指腹間的碎沫子,嘴角揚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方才在後院,他搶了白旻研磨藥材的搗藥罐。將清晨從香料鋪買來的香料一一碾磨。

聽林申說,姑娘喜香,不管春夏秋冬哪個時節,她們皆會在腰間掛個好聞的香囊。

李縝轉了一圈香料鋪,楞是覺得裏頭的香囊香氣馥郁, 與小姑娘的性子很是不搭。

最終,香料鋪的掌櫃應他的要求重新配了幾味,可碾磨香料的店小二正巧告了假。

他實在沒法子,便只能窩在後院,悄悄地磨了。

要說他這十幾年來,提筆提劍,哪樣不是駕輕就熟。偏碾磨一事,當真費了好大的勁兒。

眼下香囊是將要做成了,他還得尋個什麽由頭,將這玩意送出去才是。

李縝想了好半晌,便是寫政論時,也沒花這麽些個時辰。

況且香囊是姑娘家的東西,他總不能當下便遞與一身官服的小陳大人吧。

是以,他抿了抿嘴,直至陳沅知離府時,都未能將袖中的香囊送出手。

國公府近日忙碌極了,四皇子那廂已來請期,商討嫁娶的吉日。

因這事並非雙方情願,原先鑼鼓喧天的大好吉日,現在成了誰都想快些熬過去的糟心日子。

是以雙方將這日子定的倉促,五日後,便是府裏的二姑娘出嫁的日子。

嫁娶之事臨近,闔府上下應吳氏的要求,楞是添了不少喜慶的東西。但凡是正室該有的排場,她盡都為自己的女兒爭取了。

陳沅知從進奏院那兒告假了兩日,這兩日她呆在府裏,跟隨著老夫人學了不少本事。

此時,她正在老夫人的屋內一同斟酌著宴客名單的事。

“梁氏一家同我們交情匪淺,雖說這不是甚麽值得歡喜的婚宴,但是按照規矩,還是得請的。”

“至於這俞家,卻是八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的交情。爹爹怕人看笑話,不請也罷。”

陳沅知今日一身淺青色的襖裙,長發如墨揮灑而成,在腰間輕輕地晃著。

她白皙的指頭輕點著紅底黑字的名單,一張小嘴一開一合,在老夫人誇讚的目光下,有模有樣地處理著事情。

老夫人捧著暖爐,一面盯著那張名單,一面問道:“沅沅可還記得梁家二公子?”

聞言,陳沅知的手在名單上上下劃動,最終落在“梁思凡”這三個字上。

她一雙杏眸透出些星光:“思凡哥哥也要來嗎?”

梁思凡是她幼時陪著祖母回鄉小住時認識的,彼時,她初來乍到,人地兩生,總是窩在祖母的屋子裏不肯出門。

也唯有梁思凡變著法子逗她開心,出門在外,總想著給她買些好吃的好玩的。時間一長,二人便逐漸熟絡了起來。正巧梁思凡長她三年,又待她如長兄,她便一直“思凡哥哥”地喊。

如今算來,她同梁思凡也有九年未見了。

“我同梁老夫人也算是幾十年的交情了。此番她們不遠千裏入京,一來是為了你二妹妹的喜宴。二來梁思凡也算爭氣,前段日子得人引薦,在京謀了個尚且不錯的官職。”說完,老夫人悄悄地瞥了一眼陳沅知。

“那便是思凡哥哥會長此以往地住在京中?”陳沅知眨著靈動的雙眸,語氣中透露著些許期待。

老夫人見她藏不住心思的模樣,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額間:“你很喜歡梁家二公子嗎?”

陳沅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梁思凡於她如長兄,時隔那麽些年未見,她這心裏總歸是有些期待的。

然而這心思與老夫人口中的喜歡不同。

“思凡哥哥先前待我好,此番他來京中,我總不能沒心沒肺地不放在心上吧。”

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梁二公子與俊哥兒不太熟,見了面也無甚麽話可說。不若等明日見了面後,你隨他們一同去逛逛吧。”

陳沅知應了聲“是”,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她就被銀荔拖著從床榻上起了身。

“姑娘,今日是要見客的,您快些莫要貪睡了。”

陳沅知懶懶地坐起身子,任由銀荔和晚橘在那折騰。

直至綰好了發髻,對著銅鏡上那張白膩如脂的小臉,她才將將清醒過來。

九年未見,梁思凡已然變了模樣,較幼年時更為儒雅穩重。在前廳見著他的時候,若非祖母提點,陳沅知險些認不出他的模樣來。

“呀,出落地如此水靈。”梁家夫人牽著她的手,滿臉堆笑。

便是陳沅知這容貌,幼時已然出挑,不曾想長成後,愈發明艷動人。

梁思凡顯然也楞了神,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發覺自己失了禮數。

一陣寒暄後,她才同府裏的公子姑娘一同上了馬車。

京中繁華熱鬧,馬車所到之處皆熙來攘往。梁思凡頭一回上京,瞧見這空前盛況,一時間還未適應起來。

陳宴俊邊走邊同他介紹京中的酒肆賭坊,這些話在梁思凡這一讀書人聽來,驀地睜大了眼眸,若非陳沅知接過了俊哥兒的話,他還以為京中是甚麽醉生夢死的快活地。

逛了好一路,俊哥兒顯然是有些累著了。他指了指前邊的茶樓說道:“這有茶樓。坐下歇歇腳吧。前頭還有好長一段路呢。”

這茶樓就立於雲來酒樓的左側,因喜喝茶的皆是文人雅士,故而比那喧囂的酒樓要安靜得多。

他們擇了一臨窗的位置,從支摘窗處向下望,能將外邊熱鬧的河岸盡收眼底。

小二替他們撣了撣桌面,恭著身子問茶的品類。

陳沅知望向梁思凡:“思凡哥哥平日裏喝些什麽?”

梁思凡在南邊長大,喝慣了南邊的茶。這茶樓雖有不少南邊名茶,但是此次入京,他總想著快些入鄉隨俗,便回道:“嘗嘗你們這兒的吧。”

陳沅知點了點頭,差小二上了一壺日照綠茶和幾碟糕點。

“思凡哥哥,你嘗嘗這個。”她將面前的茯苓餅推至梁思凡的身前。

正此時,小二提著一壺綠茶,緊著步子走在樓道。

他提壺斟茶時,不知怎地,手腕一抖,偏了位兒,那一股青綠色的茶水澆在桌面上,桌面上堆滿了水,一點一滴地落在梁思凡的鬥篷上。

“呀客官,實在對不住。方才分了心,你瞧我這...”小二邊擦著桌面上殘餘的水漬,邊賠笑道不是。

梁思凡騰然起身,卻礙於教養極好,沒說小二半句不是。

他耐著性子起身解下鬥篷問道:“可有烘烤衣物的爐子?”

陳沅知也在此時起身,她側著身子擦拭著鬥篷上的水珠。實在是擦不幹,她才擡起眸子。

便是這一瞬,她忽然瞥見一抹玄色的衣角。楞了半晌,她微微側過臉,只見李縝坐於後桌,正不動聲色地端著茶盞飲茶。

他端起茶盞時,微揚的嘴角隱在寬大的衣袖後,一盞入喉,便與對座的男子商談著事,並未正眼瞧她。

陳沅知抿了抿嘴,而後背過身子,不知怎地心底反倒生出些心虛的感覺。

“小的給公子去烘幹。”小二連著哈了幾回腰,從梁思凡手裏取走了鬥篷。

望著他快步離開的身影,陳沅知的眼角忽而跳了幾下。

梁思凡此時身著一件不算太厚實的錦衣,又正巧坐於窗前。偶有寒風吹來時,他那身子微不可查地哆嗦了一下。

便是此時,仍有小二繞至梁思凡的身後,向外推了推窗子。對上陳沅知訝異的眼神後,他樂呵地笑道:“茶樓人多氣悶,合該推開窗子通通風。”

她四下環視了一圈,見無人有異議,也便默不作聲地抿了口茶。

“不若我同你換個位置吧。”俊哥兒也是面對窗子,三姑娘身子骨又弱,眼下唯有她那個位子,堪能遮些風。

梁思凡原想推拒,奈何陳沅知已然起身站在他的身側,他不得已只好挪了位置。

便是陳沅知剛落座的時候,小二應召去了李縝那處。

幾句話的功夫,小二為難地瞥了他一眼,再收了銀錢後,他才緩步挪到陳沅知身後,默不作聲地將窗子闔上了。

就這麽闔上了。

“不是...要通風嗎?”

怎麽又給闔上了?

陳沅知仰著小臉,盯著那扇嚴絲合縫的窗子,不解地問道。

小二撓了撓腦袋,神情發怵地瞥了李縝一眼,奈何李縝壓根不搭理他,他求助無果,只能硬著頭皮回道:“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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