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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4章 大宋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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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現在歲不滿五十,可是自家事只有自家知道。從小就體弱多病的趙禎,感覺這幾年卻是越來越虛乏了。

唐奕這一走,三年五載還好說,要是十年八年……

能不能再見一面,卻是要聽天由命了。

想到這裏,趙禎更是淚目愴然,確有幾分後悔這兩年與唐奕之間的相處。

無助的擡眼看向殿上的賈昌朝與範仲淹。

“能不能把他追回來?”

“別走了……”

老賈一陣恍惚,直到現在才算依稀明白,官家與小瘋子之間那覆雜難明的情感。

可是,追回來,何從談起?

“陛下……”緩緩彎腰施禮,語氣之中滿是勸慰。

“癲王已經西去近一個月了。”

“都走了一個月了?”下意識低頭看圖,最後一絲僥幸亦蕩然無存。

“一個月……得走到哪兒了?”

“陛下!”賈昌朝再次出聲提醒。

“依臣之見,現在詔回癲王已是無望,還是想想如何善後吧!”

“如何善後?”趙禎恢覆一絲清明。

對的,如何善後……卻是一個難題了。

此事不用趙禎對唐奕怎麽辦,這一次,滿朝的文臣定是沒那麽好糊弄了。

第一次私自用兵,還可以用開疆擴土、百姓群情來壓一壓文官。

可是這第二次……

首先,羅馬這個地方,大夥兒連聽都沒聽過。

其次,第一次朝廷沒有追究,緊接著就是第二次,這就是驕縱了。

再者,唐奕要是和文人弄出這一出,怎麽都好說,你別說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那也好商量。

但是,與武人,那就要另說了。

楊文廣可以建功一次,卻不能建功二次。

大宋朝有一個狄漢臣,就不能再出一個楊相公了。

所以,這次就不是一個“不用交待”,就能蒙混過關的了。

……

事實上,唐奕的這次遠征所帶來的後果,遠比賈昌朝和趙禎等人預料的要嚴重的多。

可以用“大宋不高興!”這一句話來概括。

首先,文臣不高興。

這是意料之中。

詬病唐奕的同時,果然也把楊文廣拉下了水。而且,都知道唐瘋子不好惹,便極為默契的把楊文廣推到了最前面。

幾番朝堂征伐,弄的好像楊文廣比唐奕的罪過還大,非誅之而不能洩群憤。

可是,問題來了。楊文廣跟著唐奕去打羅馬了,你就算要殺他都抓不著人。

怎麽辦呢?

自然難不倒這些文臣,他們又把矛頭調轉到楊家的二號人物——楊懷玉身上。

趙禎迫於壓力,也出於對將門與武人的一個警告,畢竟楊文廣這次確實有點……過了。

最終屈服於群臣,降旨免楊懷玉閻王營都指揮使之職,詔回京中醒罪,以勘後用!

……

官家終於處置楊家,文官自然視為大勝,一時之間歡喜鼓舞,倒是平息了幾分朝局。

可是,明眼人對此也只是報以冷笑。

像賈昌朝、文彥博,現在心裏面就一個想法:

傻叉!!

官家處置楊家,那就意味著在給唐奕分散火力,說明這個癲王殿下依舊聖寵無二,地位穩固。

呵呵……

現在唐瘋子不在,你們倒是爽了。可是忘了當年構陷狄青那次,唐瘋子是怎麽發飆的嗎?

等他回來,能有你們的好果子才怪!!

……

不過,楊懷玉回京,閻王營卻依舊要留在遼河口,那麽問題來了:誰去接楊懷玉的班呢?誰去帶領那只大宋第一神軍呢?

選來選去,一個最不應該去的人,被強推上了臺面。

石全福!!

特麽石全福也是日了狗了。

石家幾兄弟,老三石全海憨厚、老五石全安奸猾、老大石全福……窩囊,這是滿朝上下人盡皆知的事情。

連石全福自己都打定了主意,這輩子不指望出頭,就靠著蒙蔭家族,湊合著過一輩子就完了。

你看他跟唐奕,跟文彥博辦的那幾次差就知道,這貨就沒什麽脾氣,也沒什麽志向,得過且過,你讓他去帶閻王營?

不就是扯淡嘛……

別說他自己沒信心,閻王營裏那幫活土匪、活閻王也得聽他的才算吧?

交割京中事務,石全福不情不願的北上遼口河,連托詞過了年再去,官家都沒準。

到了地方,楊懷玉能給他好臉色才怪。

這是楊懷玉從無到有,一手拉起來的隊伍,交給這麽一個窩囊廢,楊懷玉當然不樂意。

可惜,皇命難違!

“且交與你帶著,若有差池,咱們京中再見!”

石全福都快哭了,上前扯著楊懷玉的衣袖。

“我的賢弟啊,我也不想來這苦寒之地啊!”

“且心放在肚子裏,為兄自知不能勝任,先把風頭過了,立刻上書,把我再調回京去。”

“到時,這閻王營還是你的閻王營!”

這話已經說的相當到位了。

可是,楊懷玉聽聞,不但不喜,反而更怒。

此等無能懦弱之輩,閻王營交給他一天,楊懷玉都受不了。

而滿營將士就眼瞅著石全福在那兒低眉臊眼,也是大皺其眉。

就這貨色,也敢進閻王營的門?

也別等你上書了,一個個卯足了勁兒,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這個孬貨擠走。

於是乎,楊懷玉離開遼河口的第二天,石全福就知道這幫活閻王有多難帶了……

一大早。

雞還沒叫鳴,王都頭(現在是王揮指使)就一腳踹開了石全福的房門。

“石將軍,該起來出操了!”

石全福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迷迷糊糊被拉起來,迷迷糊糊到了校場。

然後,腳後根還沒站穩,剛穿在身上的棉衣大氅還沒捂熱呼,就被王都頭扒了下來。

石全福大驚,“你,你,你這是做甚?”

王都頭一挑眉頭,“出操!”

“出操也不至於……”

“石將軍……”王都頭陰陽怪氣,“你往場下看!”

“……”

校場之下,兩千來個漢子赤裸上身,只穿襯褲,一個個標槍一般站立的畫面即刻映入眼簾。

石全福一個激靈,心道,他們不會讓我也扒光了吧?

急忙阻止王都頭,“且慢!!且慢!!”

“你這魯莽行事,成何體統?”

王都頭才不管那個,“石將軍新來不知,這就是閻王營的體統!”

“住手!”一計不成,再施二計。“本將是你的上司,怎敢以下犯上?動手動腳也就算了,卻是連營帥!都帥,都不聽得一聲!”

王都頭還是不吃那一套,“嘿!!!”

“想俺叫你營帥啊?你也得配啊?”

“你!!”

“你什麽你!?”

“不服你可以和你爹去哭訴啊?”

“實在不行,寫折子告老子啊!?”

“我……”

石全福哀嚎一聲,敗下陣來。

而王都頭此時也是把他扒的只剩下衣,正值臘月啊,數九寒天,滴水成冰!

石大少爺在京城裏養尊處優,當了半輩子的老爺兵,哪受得了這個?

滿心絕望,瑟瑟發抖,不知道這將來的日子要怎麽過才是。

“王指揮!王大哥!!!”

“王閻王!!”

“放兄弟一馬!以後你是老大,總行了吧?”

……

石全福的求饒不但沒能換回閻王營眾將的同情,反倒讓所有人現出更加鄙夷的目光。

這些血裏火裏滾三滾、南征北戰死又活的漢子們,不允許一絲一毫的懦弱出現在閻王營。

……

……

不管閻王營多麽不樂意,也不管石全福多麽不情願,總之,文官們算是爽了。

一劍三雕!即收拾了楊家,惡心了石家,還捎帶手把閻王營給算計了一道。

……

然後,是武將們不高興了。

拋去石全福、楊懷玉不說,大夥兒日子都不好過,也沒工夫管這閑事。

況且,唐奕帶著六萬涯州軍一走,引發的一連串連鎖反應,也沒有時間讓他們管別人的好壞。

……

首先,涯州軍不在涯州,消息一傳出去,交、占兩州的反抗勢力感覺威懾不在,又有擡頭。

趙禎無奈,開始向兩州增兵。

之後,大宋新年剛過,原本與占婆國接壤的吳哥王朝開始發難。不承認大宋繼承占婆的邊境,進軍占州,要大宋以吳哥朝的主張,重新修定邊境。

大宋當然不能聽之認知,別人也就算了,特麽一個吳哥都來叫板,這不是幾畝破地的問題,而是尊嚴問題。

趙禎於二月初三,下詔石進武,舉禁軍二十萬,南下占州,驅除吳哥。

……

好吧,其實就是虛張聲勢!

大宋哪來的可戰之兵?就是京城裏的老爺兵。而且,說是二十萬,實則連十萬都不到。嚇唬嚇唬吳哥蠻子而已,就沒打算真打。

可是,打沒打算真動手另說,關鍵在於,石進武南下,而京中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少壯派將領王守忠也被調出了京。

大宋一下子向南方派兵二十萬,又把三衙統帥之一的馬軍都指揮石進武派了出去,西夏覺得這是天賜良機,大宋顯然無暇顧忌西北局勢。

李祚諒即刻下令,向李傑論發起總攻,大有決戰之勢。

而西夏局熱的惡化,難免會波及大宋。大批西夏民眾湧入大宋避難,而沒投靠大宋的人則是落草為寇,大肆在兩國邊境燒殺劫掠。

趙禎雖然無力出兵鎮壓,可是西北主將石金勇顯然沒有能力處置這麽覆雜的局面。再說了,石家已經有一個人領兵在外,那就不能再把石金勇放在西北了。

急令王守忠北進太原,接替石金勇。

……

如此一來,開封城中將才空虛,只剩一個老將王德用可堪大用!

沒辦法,趙禎只得又親請王德用出山,授職殿前副點檢(正的太祖幹過,遂不設)統領三衙。

可憐王老爺子八十多歲高齡,還要每日進出宮墻,主理軍務。

老頭兒沒把唐奕罵死!!

“小混蛋!且等你歸來,老夫打斷你的腿,看你還往哪兒跑!”

老頭兒在發怒的同時,也在悲哀;在罵唐奕的當口,也在想唐奕……

煌煌大宋,可用之將寥寥數人!!竟落到如此地步,老頭兒怎能不痛心疾首?

心心念那小瘋子趕緊回來吧,好一掃陰霾,重塑軍魂!

……

……

文臣武將皆不高興,還有兩個人也不高興——

魏國公和韓瘸子。

特麽算計來算計去,就是沒算計到唐奕把人和炮都帶走了,這他們還上哪兒弄去?

眼瞅了西夏這一大助力就要飛了,老哥倆兒抓耳撓腮,苦想數日。

“要不,還是從涯州下手吧?”

魏國公有點不確定,“他把火神炮都帶走了,可是鑄造的工匠總不能帶走吧?”

“對!”韓瘸子一拍大腿。

能鑄造火神炮,必是鐵藝精湛之人,這種人涯州應該不多。

“深挖!一定挖得到!”

……

……

總結下來:

趙禎不高興,因為他怕再也見不到唐奕了。

文臣不高興,因為武將又在出頭。

武將不高興,因為他們不想出這個頭。

魏國公不高興,因為火神炮他拿不著。

……

羅馬人不高興……

因為那個大食商人離開地中海已經快一年半了,還沒能他們帶來那十船寶藏。

……

賽爾柱人也很不高興……

因為,唐奕把兵馬帶到了家門口。

……

而這些激進的聖教徒顯然對這個來自東方的神秘古國並不陌生,且充滿著敵意!

……

……

塞爾柱帝國為什麽仇視大宋呢?

其實,他們仇視的不是大宋,而是漢人。

原因無它,因為塞爾柱人還有一個名字——

塞爾柱……突厥人。

沒錯,突厥!

雖然這個突厥不是被“天可汗”李世民打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東突厥,而是西突厥的一支,土庫曼突厥人的後裔。

但是,不管怎麽說,東西突厥都是操著相同語言,用著相同文字,供奉相同祖先,且崇拜著相同的金狼王旗。

而且,現在的塞爾柱人之中,有相當一部分就是當年東突厥逃入西亞,容入到突厥族群中的子孫。

對於那讓他們失去草原,失去牛羊,遠遁萬裏的漢人,怎麽可能心懷善意??

當浩浩蕩蕩的大宋船隊停靠在阿拉伯海的北岸,迎接唐奕的,不是韋拉安排好的補給商隊,而是無邊無際的……

塞爾柱騎兵!

……

塞爾柱帝國的蘇丹(國王)瑪列克沙赫禦駕親來,高頭大馬、盔明甲亮,位列萬軍之首。

望著海灣之內連天蔽日巨舟戰艦,迎風咧咧的大宋龍旗……

呃……沙赫有點虛。

心道,情報有誤吧?特麽不是說大宋朝很好欺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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