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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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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5)

nce,你還有什麽想要問我的?”

似乎,沈默過了很久,勳暮生聳肩,微微搖頭,表示沒有。

“好。”男人平靜的開口,“私事談完了,我們談公事。希望你在處理公事的時候還往常一樣,不會變的性格敏感又纖細。Alice,你要繼續聽下去嗎?”

我擺手,“你們聊,這裏泡好了茶,慢慢喝,我不打擾你們。”

樂樂跑了過來,不過,勳世奉的保鏢擋在小院的門口,不讓她進來。

她有些郁悶。

他們告訴我,樂樂在外面,我趕緊穿上棉花包一樣的羽絨服走出去,樂樂找我去試院子裏面拉過來的音響設備,據說晚上還有一場卡拉ok。

我們到空地的時候,早已經有人裝好了音箱和喇叭,順便,他們還搭建了一個草臺班子。已經有人開始唱歌了,據說,他原來是五爺爺的司機,後來是個什麽局的局長,兒女都在北京,而他退休之後,就住在燕城。

他和五爺爺的關系特別好,這次五爺爺做大壽,他也過來捧場。

這位老人家拿著話筒,正在引頸高歌,——蒙古語演唱的《蒙古人》。

——啊啦啊夢中坑爹的桑……啊你爹我媽的啊,……啊啦啦啦……啊啦啦啦啦,啊啊啊啊啊啊!!……

我悄悄問樂樂,“這位仁兄唱的是蒙古語嗎?”

樂樂,“據說是。他爸爸是當年支援蒙古的工程師,他是在烏蘭巴托出生的,咱們這裏就他一個人會唱蒙古語。”

我,“哦。”

我怎麽聽著像他自己亂念咒?……

好不容易,他唱完,樂樂拉著我,“小艾姐姐,咱們一起唱吧。”

我,“我?我唱的不好,我曾經把你四叔家的一只貓咪唱的得了抑郁癥。”

樂樂,“啊?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大明星什麽都會!就好像天王喬深一樣!對了,小艾姐姐,你和喬深真的有戀情嗎?為什麽不選擇喬深而要嫁給我四叔呢?因為我四叔有錢嗎?我爸說他的錢可以把整個燕城買下來。”

我,“嗯……不是,我想要嫁給你四叔,是因為……”

樂樂,“如果不是錢的問題,那是不是因為我四叔比喬深還好看嗎?我悄悄告訴你,上回第一次看見我四叔我都想要尖叫,他這麽俊美,為什麽不去做大明星呢?他做大明星,是不是會賺很多很多錢?”

我,“……嗯,我也不知道,……我覺得,他要是去做演員,可能比喬深要差很多……你四叔的面部表情不是很發達……”

“咦,……好像是哦。小艾姐姐,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仔細算了一下,我認識這個男人的那一年,我好像剛進三一學院,現在幾乎已經10年了。

我,“好久之前的事情,忘記了。”

樂樂歪了一下腦袋,“我聽我爸說過,好像你認識我四叔的時候,和我差不多一般大。”

我,“嗯。”兩世都是。

樂樂,“我爸說,我比你差好多,你就比我大三歲,可是你都已經可以自食其力了,我還需要拿父母的錢來混吃混喝。”

我拍拍她的肩膀,“這是福氣,相信我,如果我也像你這樣父母雙全,一大家人在一起,我比你更加頹廢。對了,你暑假就要去英國了,以後怎麽打算?”

樂樂,“七叔幫我找好了學校了,我在羅丁女校讀A-level,然後如果成績可以,我想去Trinity college,或者LSE也好。”

我,“為什麽?”

樂樂,“什麽為什麽?”

我,“為什麽選擇這樣的學校,感覺好像家世背景都好的姑娘都喜歡這樣的選擇,就好像一個人生的package。”

樂樂一聳肩,我發現,和勳暮生哥倆的動作非常像。

她說,“好像,大家都這樣做,所以,我家裏人連想都不要想了,也這樣做就好。我小的時候,我媽總把鄰居家的一個女的掛在嘴邊,總是說,你看人家怎麽樣,怎麽樣,那個女的比我大,那個時候我還沒上小學呢,我媽就說你看,人家的孩子都考上三一學院,你以後也要努力啊!我當時什麽都不記得,就記得我媽那個向往的眼神,特別熱切,特別雷人……感覺她好像特別想要把我跟人家的閨女互換來滿足她的虛榮心……”

我忽然想起來,似乎沒有見過大堂哥的老婆,“樂樂,你媽媽你,怎麽不來這裏?”

樂樂不看我,“我媽?她出國了,然後,她就跟我爸離婚了。本來我媽還想要帶著我一起出去,我爸不讓,他說現在有政策,不許裸官,於是,我媽連我也不要了,就拿著我爸的錢離婚走了,據說,她現在在加拿大買了房子,還嫁給了一個比她小12歲的男人,她還說,讓我暑假去她的大別墅玩呢。”

誒,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難從這個小姑娘的臉上看到關於‘媽媽再愛我一次’,還有‘我要媽媽,我要一個家’這樣的情感。

樂樂,“說了這麽多,我們要不要去唱歌?”

我,“我不唱,我聽你唱。”

於是,樂樂很快跑上去,她唱了一首喬深最新一張專輯的主打歌——《旋轉的綠袖子》。

這首歌裏面有很多的英文吟唱,喬深當時苦練了很久,才能把這首歌的空靈和悠遠的猶如愛爾蘭民謠的感覺唱出來,可是,樂樂似乎不費力的就可以唱的很好聽。

她唱完這個,又唱了一首《讓我們蕩起雙槳》,這是五爺爺很喜歡的一首兒童歌曲,最後,她以一首《長亭外,古道邊》來了一個完美收官。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我聽過這首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勳世奉走到我身後,“我聽爺爺唱過這首歌。”

我,“這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盛極一時的《送別》,是李叔同,也就是弘一大師寫的,那個年代過來的老人家,大多喜歡這首歌。”

勳世奉低頭親了我一下,“嗯。”

“Alice。”

“嗯?”

“晚上你想吃什麽?我幫你烤。”

我,“……”

非常詫異的擡頭,我看著他,而他很認真的樣子在問我,看見我的表情之後,他有些不以為然,“怎麽一副看見鬼的樣子?我小的時候,Sophine,……嗯,我的母親,她不太會做家務,一直是我自己照顧自己,烤肉和炸雞我都會,只是,很多年沒有做過,幾乎快要忘記了。”

我忽然想起來在上海的小島度假的時候,他給我做三明治的時候曾經說過,……“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你只會做三明治和煮面。”

他,“……”

好久,草臺班子上音箱開始放王菲、陳奕迅的《因為愛情》,我曾經狠狠練習過這首歌,於是不自覺跟著音樂節拍慢慢哼唱:

——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雖然會經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摸樣,……

他,“你記得。”

我,“嗯,我忘記告訴你,我的記憶力也很好,嘿嘿。”

“好吧……”他似乎有些嘆息,“我小的時候做過燒烤和炸雞,很久之前了,再之後,自從我在普林斯頓讀書之後,我就只做三明治,當然,還有簡易的意大利面,嗯,就是意大利面上撒上亨氏番茄醬。”

249

我覺得,黃金之所以是黃金,就是因為靠近火堆而不變形,而鉆石之所以是鉆石,就因為放在火上它就化為烏有了。

根據這個邏輯,勳世奉是鉆石,不是黃金。

我在他旁邊,看見他拿著烤雞翅的叉子,……它手中的雞翅變成了炭黑色,而他本身,嗯,還可以,除了臉上不知名的有一條黑色的道道之外,似乎其他一切都好。

廚子老李從烤好的全羊身子上卸下一只羊腿給我端了過來,“誒,老四家的,你嘗嘗這個。”

我連忙接過來,然後老李皺著眉頭看了看勳世奉,“大少爺,您別烤了。您這不是糟蹋肉呢嘛!想吃什麽我給你烤,啊,你別烤了,要是讓你五爺爺知道了,小心他揍你!”

勳世奉的臉,……徹底的黑了。

老李說完,就用自己戴著的圍裙擦了擦手,“老四家的,快嘗嘗,羊肉好吃嗎?”

我趕緊咬了一大口羊肉,口齒不清的一邊點頭,一邊說,“好吃。”

廚子又去別處送他的羊肉去了,我咽下羊肉擦了擦嘴巴,才說,“那個,老李是好人,說話比較有自己的個人特色,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勳世奉把燒焦的雞肉放在旁邊的垃圾袋子當中,“我跟他計較什麽?”

我趕緊從旁邊拿了幾個雞翅的叉子過來,插在靠近火堆的地方,不遠不近,剛好被燒烤,又不至於被烤熟。

我,“勳先生,我覺得,您對自己廚藝的評價,稍微有些過頭,希望您在做股票評估的時候,不會出現這個問題,誒。”

他認真的看了看我燒烤的姿勢,斬釘截鐵的說,“一定是燕城的雞肉有問題。”隨後,好像需要堅定自己的信念一般,點頭,“嗯,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雖然老李一直負責五爺爺的吃食,不過我還是烤了兩個雞翅給五爺爺送過去。

他特別高興看見我過去,“啊,小艾啊,這幾天就沒怎麽好好看看你,怎麽樣啦,最近忙不忙?”

我,“不忙。”

“哦。”他指著自己旁邊的沙發,“坐,坐,咱們爺倆兒聊聊天。小七和我們家老大去吃酒了,估計吃的也不順口,回頭怎麽給他們留點啥,別讓他們半夜起來煮方便面,嗯,老大他們事情多,忙起來顧頭不顧腚的,沒空吃飯就在辦公室泡面,你們呢,老四他們單位怎麽樣?夥食還成嗎?”

在我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康斯坦丁14樓,擺放著不要錢的自助餐的大桌子一字排開的壯觀、宏偉的景象。

我,“嗯,挺好的,他們自己請的廚師,做的東西特別好吃,我也去過,而且是對員工免費的。”

五爺爺,“免費啊,那好啊,你自己去多吃點,反正不要錢,不吃白不吃,省得回家開火了!”

似乎,老人家上了年紀,都特別特別喜歡占小便宜。

嘻嘻。

我,“那個,那個公司是他的,在那裏多吃,其實也占不到什麽便宜。”

五爺爺思前想後,一拍大腿,“對哦!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老四不是咱國家的人兒,自己幹個體,他頭上沒領導,不是咱們這個規矩。”

我點頭,“嗯。”

五爺爺搖頭,“轉不過來,轉不過來。”

我,“五爺爺,你想一下,其實就是‘天老大,他老二’,嗯,就是這樣。”

五爺爺一擺手,“誒,我不想了,我不懂他們做生意的事,反正肯定有吃有喝,這輩子不愁就得了。對了,我三嫂在紐約還給我打了電話,她告訴我老三和小六的事,她說,她挺欣慰的,讓我轉告你,她老太婆謝謝你,欠你一個人情。”

我,“這事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全是他做的。”

五爺爺,“行了,在老人家面前,就別謙虛了。那句老話,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多。別人不清楚,我還不知道嗎,我們家老四就是一個閻王脾氣,再加上他娘是洋人,他天生就是一個混性子,不過,他的確命好,能遇到你就是他的福氣。”

我,“……”

五爺爺,“哦,對了,說到這裏,老四送了我一副金剛經,特別好,我昨天在伽藍寺得到一部大和尚加持過的整套清代手抄的《般若經》,想著送給老四,又忽然想起來他信的是洋教,那佛經就給你。大和尚加持過的,百邪不侵,不用特意供奉,平時放在書櫃裏面,鎮宅,或者以後傳代,都不錯。”

我,“這真是太貴重了。”

五爺爺切了一塊羊肉,放在新出鍋的烤饃裏面,別看老頭兒80多歲了,牙口特別好,他,“佛祖愛的是提得起屠刀的人,如果手中沒有屠刀,何談‘放下’。老四這樣的,佛祖最喜歡,擁大富貴,才能造下大的業障,同時,也能成就大功德。拿著吧,那套佛經不只給你,也是給老四的,雖然他信奉洋教,到底是勳家的子孫。”

我道聲謝謝,就算收下。

五爺爺又問我,“小艾,你肚子裏面的孩子多大了。”

我,“三個月了。”

五爺爺,“人太瘦,看不出來。不是因為做演員就要繼續節食,晚飯什麽都不吃吧。”

我,“沒有節食,東西正常吃,胃口還行,就是感覺好像不長膘。”

五爺爺,“這個時候別怕胖,多補點,不然,等到孩子生下來身體不好,後半輩子有你們受的。”

我,“嗯,我知道。”

五爺爺,“還有,我不知道你們年輕人新派還是怎麽著,姑娘大著肚子還不嫁人,小心讓人背後說閑話。這事兒要是老四的錯,他不想結婚,我現在拿拐杖敲他。”

我,“……不是他的問題,……”

五爺爺,“那就是你的問題,怎麽還不想嫁人,不是還惦著我們家的小七?”

這句話,聽起來似乎很平淡,但是就如同伽藍寺裏面敲的暮鼓晨鐘一般,恢弘氣勢,一下子震到我的腦子中,嗡嗡作響,半天無法回神,我幾乎要捂住腦袋了。

五爺爺,“閨女,我不想說你這事兒,但是有些事情一定要避嫌。嫂子和小叔子瓜田李下的,難免給別人口實。再說,你太年輕了,比小七都要小那麽多歲,更不要說跟老四比了,你就比老四的侄女大一點。老四要是再大幾歲,都能生出你這個歲數的閨女了。

老四是個混茬,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不在乎。

勳家人口多,人多事情就多,是非就多。我知道你是什麽樣子的姑娘,是個好閨女,可是別人不一定知道,或者,別人肯定就不想知道。現在,沒事的時候,大家還用小刀來回的亂捅,真到了有事的時候,那還不刀刀見血,不見骨頭不松手的嗎?”

他,“能避嫌就避嫌,別給人家留下口實。”

我趕緊點頭,隨後,像是要向老人家證明我聽進去了,我又點了兩下。

對勳世奉來說,晚上的燒烤,他吃的淒風苦雨的,幾乎什麽也沒有入口。

他嫌棄羊肉放了孜然,也嫌棄牛板筋上有天津的蒜蓉辣椒醬,但是,這些全部沒有大家想要他喝的便宜的嶗山啤酒讓他崩潰。嶗山啤酒是廚子老李的品味,其實,我還挺讚同的,我喜歡那個味道。

我曾經打了過圓場,“其實嶗山啤酒的味道很像嘉士伯。”

勳世奉,“難道,喝嘉士伯就不謀殺味蕾了嗎?”

我,“我的意思是,嶗山雖然1塊五一瓶,但是性價比很高,你可以花1元5角喝到7元錢的味道,這就好像你買股票,第一天用1塊5買的,然後第二天馬上就漲到7塊錢,你就可以賣了,這樣一下子可以掙很多錢。”

他,“一天之內買進賣出,這是投機行為,我做的是投資生意,我不做投機。”

我,“……”

這句話讓他說出來,特別像很多很多很多很多年後,我看見他的墓碑上寫的一行大字——這裏沈眠著Arthur Hsun,一個好人(走過路過的人,都奇怪,原來一個墓地還可以埋入兩個人)。

為了安慰他受苦受難的胃,……和從徐公子酒桌上回來,一肚子空虛,一臉黑霧的勳暮生,我給他們做了晚上暖胃的清淡雞湯面片湯。

“Arthur,過幾天你過生日,想要開一個盛大的party,還是和往年一樣,悄無聲息的過去就算了?”勳暮生忽然問他。

我算了算時間,“對哦,12月多了,過幾天是你33歲的生日哦,往年是怎麽做的,為什麽會悄無聲息呢?不找朋友們過來聚一下嗎?”

勳世奉看了我們一眼,“我沒有朋友。”

我,“家人呢?”

他很優雅的喝了一口雞湯,“全在這張餐桌上。”

我,“那我們就在家裏做一個溫馨的家宴好了。”

勳暮生,“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你都快要40歲了。”

我,“……”

勳暮生,你不會數數嗎?我現在有些後悔,當年他的數學作業真應該讓他自己寫,不然,他拿著三一文憑,卻經常問這樣的違反邏輯,違反知識的問題,讓三一的黃金文憑臉上也無光。

勳世奉手中的湯匙停了下來,他看著餐桌對面的勳暮生,而後者似乎心情不錯的在那裏繼續喝湯。

我趕緊說,“Lance你不懂,中國人講究男人四十一枝花,現在他離四十歲很久遠很久遠,所以,現在他還是一朵花骨朵的說。”

……

頓時,我感覺屋子裏面的暖氣燒的不太好,我默默離開餐桌,準備打開空調,讓屋子裏面暖和一切。

250

第二天傍晚,五爺爺的壽宴就擺在院子的花廳裏面。

這裏四周都架上巨大的天然氣燈,又照亮,又可以取暖。勳暮生沒有叫謝逸然過來,可是大堂哥卻請了一個小戲班子,在院子中搭上臺子開始唱地方戲,一出一出的輪著唱,從《大鬧天宮》唱到《貍貓換太子》,再加上《三弦他爹》和《麻姑拜壽》。

老頭兒剛才是特別高興,可是喝了點酒,他就開始回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這還算不錯,比較慘的是,他又想起來自己死在三大戰役的生死兄弟和第一任老婆,開始哭,再以後,他又想起已經去世的老伴(大堂哥的奶奶)和前年因車禍去世的兒子(大堂哥的父親),他就開始碎碎念一樣說自己活的太長,兄弟什麽的都入土了,就他自己還活著,閻王爺不抓他,倒是把兒子抓走了,自己的命數太硬,連累了兒子。

大堂哥一看勸不住,就讓人把老爺子攙回去了。

客人們還在院子中聽戲,敲鑼打鼓的。

夜已經深了,很冷,夜風起來,我披了一件大大的羽絨服,感覺手還是有些涼。勳家的保姆和工作人員從後廚擡出一碗一碗的熱的湯面給大家充饑外加驅寒,面湯裏面加了姜絲,胡椒粉,還有一點點自己釀造的米醋,喝起來有一些酸辣,但是這玩意一入喉嚨,原本有些堵的鼻子就徹底通氣了。

這臺戲一直唱到半夜。

我回來的時候,他們兩個還在辦公室,好像一直有公事在忙,我開始收拾衣服,然後,大堂哥就從前面推門進來。

“四弟妹,在收拾東西啊。”

我和他打了招呼,想要給他泡杯茶水喝,他搖頭,“不用,我就說一會兒話就走。你們明天一早就離開,爺爺估計酒醒不了,就不送你們了,你們大老遠的過來,多擔待一些,別見怪。”

我,“自家人,不用這麽客氣。那個,五爺爺沒事吧。”

“沒事。他今天高興,喝多了一些,想太多了。人到一老就容易想太多,然後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他年輕的時候不是這樣,那個時候,我父親小的時候做錯一點事情他就又打又罵的,不像現在這樣。……人都有老的一天,……”

大堂哥等了一會兒,勳世奉和勳暮生才從辦公室出來。他們一直用英語快速而激烈的交談著,然後看到等候多時的大堂哥,先是表示了一下歉意,隨後問大堂哥的來意。

讓我意外的是,大堂哥過來,是送了一對黃金戒指的。

大堂哥打開口袋中掏出來的一個小絲絨袋子,裏面是一對民國時期的老金子打造的戒指。

這樣的金子很好認,當時提煉金子的技術不好,純度低,所以顏色並不是像現在的四九黃金這麽黃,而是稍微帶著一絲的紅色。原本屬於我,後來歸了蕭容,現在我又拿過來那個黃金薔薇的戒指就是這樣的顏色。

大堂哥,“老爺子說了,你們要結婚,他沒有什麽貴重的東西送給你們,再說,你們什麽都不缺,所以,他把當時留下的一對兒老金子的戒指給你們。知道你們年輕人不喜歡這個,不過,放在櫃子裏面壓箱底也好,這是爺爺當時在破四舊之前,偷摸埋在土裏藏下來的東西,民國時期的玩意兒,不算值錢,不過,勝在有個好意頭。”

我拿起來那枚看起來纖細一些的戒指,發現指環的內部還是鐫刻的東西的,不過,不是花紋,只是印刻著一排字——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大堂哥對他們說,“還有一件事,徐公子開價50萬,想要全面收購存在萬荷千峰園裏面蕭商的字畫,他說,蕭商不是名家,只是他的故友,所以這個價錢已經很慷慨了。老四,這事你說了算,給他嗎?”

勳世奉擡了一下手,大堂哥不說話,勳世奉對我說,“Alice,我們這裏說一些事情,你幫大堂哥泡一杯熱茶過來。”

他不想我在場,也不想我繼續聽下去。

我點頭,起身,把黃金戒指放在桌子上,戒指不穩,在晃,有些微的桄榔的聲音。

沒有人想要喝茶,他們只是想讓我離開。

我離開客廳,繼續收拾行李,偶然也會想到那些似乎早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了痕跡的畫,出自蕭商之手的畫,只是,就如同現在我看鏡子中印出我的臉已經是一個全然的陌生人一般,那些記憶似乎也模糊了邊際,早已經面目全非。

晚上的時候,勳世奉回來,他以一種習以為常,慣用的姿勢壓在我的身上,而我的腿纏上他的腰,我們就在這張寬大的床上重覆著簡單的動作起伏,後來,他的雙臂支撐在我身體兩側,挺起來上身,這樣的動作讓他更加用力的……狠狠的,……

我向上伸直的手,剛好可以撫摸到他的肩膀和後頸,那裏很用力,堅強無比,汗水一層一層的出來,新洗的頭發亂成一團麻……

“Alice,……Alice……”

他的聲音是燥熱的,不穩的,甚至帶了一些粗喘。

而然,卻讓我聽見了,……

“……嫁給我,……Alice,嫁給我……”

……

“好。”

我抱住了他的後背。

整個大床像颶風中的海,而我們像身處漩渦中一般翻滾著。

我要嫁給這個男人。

我仰慕他,敬重他,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他俊美無鑄,卻桀驁不馴,性格中帶有詭異的純真。

在漩渦的盡頭,他停下動作,重覆了今天夜裏無數次的問題,——“Alice,嫁給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

稀釋的藍鉆。

攝人心魂。

我抱住他,認真看著他的眼睛,說,“好,我嫁給你。”

——黃金黎明I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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