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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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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53)

並不愛他。

那種出戲入戲的感覺,就猶如莊生夢蝶,黃粱一夢,虛幻美麗,卻又令人痛苦不堪,每次鏡頭一開一閉,一遍一遍切割著我的情感和精力。

猶如生與死,再不斷重覆上演。

體重倒是很快降了下去。

在鏡頭中,我那雙化了妝的眼睛很大,被刻意強調的更大,葉玦找的角度異常詭異,那雙眼睛中沒有純真和無辜,有的只是無盡的欲望,只屬於女人的欲望。

——這就是現在的我嗎?

那麽,我是誰?

是Alice,……,還是劇中這個勾引一個擁有罕見才華成熟男人的少女?

這一天,葉玦心情好,我們不到午夜就收工。

晚上11點,勳暮生到片場接我。我累的不想卸妝換衣服,也不想說話,就穿著戲中的中學生的裙子校服——葉玦按照我的感覺重新設計了校服,深色的裙子,男人樣式的襯衣,沒有按照胸和腰部的曲線而刻意勾勒,不需迎合,除此之外,雙腿穿著白色的長襪。

“你適合穿男人的襯衣。”葉玦看著我定妝,他這樣告訴我,“也許,你應該多多嘗試。”

我與同事告別,登上勳暮生的車子。

沒有人感覺到訝異。

這個娛樂圈中沒有真正的秘密。

他們知道我與勳暮生的關系,……,哦,可能,還是有真正的秘密,就是,除了喬深之外,他們不知道我和勳暮生的哥哥那種藕斷絲連,可以把心靈和感情撕扯成碎片的糾纏,這是藏在我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黑暗的顏色,是葉玦把我身上這種情感用鏡頭挖掘出來,並且面對喬深發揮到極致。

他是一個猶如魔鬼一般的導演。

我這種被他剜割的臨界狀態也許可以成就電影,卻讓我更加痛苦不堪。我甚至連車子什麽時候停穩都沒有察覺。我一直看著窗外,額角頂在車窗玻璃上,一只手伸了過來,插進了我的長發,停在我的後頸上,慢慢的揉搓著。

“很累?”勳暮生問我。

我點頭。

“下車,我們到家了。”

家?

這一瞬間,居然讓我有一些恍惚。

忽然想起來,那年春節,我在承德拍《雍正爺在承德》,除夕的時候,大家全走了,劇組的人都走了,廖安也回家了,只有我無家可歸,廖安奇怪我為什麽沒有家人朋友,自己需要一個人在酒店的房間裏吃薯片看春晚,為此,她還給了我幾十塊錢的紅包。

也是那個春節,我身邊的人,只有勳暮生。

我與他,會擁有自己的家庭嗎?

就這樣成為一家人?

好奇怪的感覺,雖然很溫暖,可是,為什麽那種幻象的背後,就如同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子,一打開,竟然是空的。

第二天,一通越洋電話過來,將勳暮生召回紐約。

他的母親,那位出身顯赫,出門都要戴上一雙修長的真絲手套的上東區的貴夫人,對於他的兒子想要同我這樣出身寒門,聲名狼藉的中國籍小明星結婚而感覺到憤怒。

勳暮生告訴我,他需要親自面對他的母親做出解釋,並且顯示自己的決心。

後來我才知道,在這場他與勳世奉的內戰中,他需要他的母親,勳夫人並不是無所事事、每日在下午茶與宴會中消磨時光的貴婦,她是一個在勳氏擁有舉足輕重位置和很大比重股權的女人,勳暮生需要她的支持。

121

導演葉玦去歐洲,把他留在巴黎的幾副畫作‘親自’拿回來開畫展,所以我們劇組就在他瘋狂壓榨之下有7天喘息的時間,我不能休息,反而很忙。

我的小公寓在Simon張,小雨,還有廖安共同摻和下,已經裝修完畢。我屋子的對面也是一戶新入手的業主,正在裝修,他們的裝修風格很像徐櫻桃,就是把屋子裏面,除了承重墻之外的墻壁完全拆除,弄的屋子很豁亮,然後,浴室與廚房都用最頂級的東西,進行豪裝。地板全是純原木的,我未來的鄰居一定很有米。

今天,IKEA的家私也被送到,我帶著小工具箱到新房子這裏,打開一個一個的包裝,自己組裝家具。

第二天,小雨跑過來幫忙。

第三天,Simon張也跑了過來,廖安給我們送飯,是我愛吃的Easy Yummy的快餐盒,裏面有一個大大的鹵蛋。

第四天,我們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小公寓裏面有了完整的家具,煥然一新。

Simon張站在陽臺上大聲吼叫,——“北國風光,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嗷嗚!!~~~~~~~~”

我們在這裏開了一個暖屋party,廖安叫喬深也過來,然後,在最後開飯的時候,徐櫻桃也過來了。

徐大公子指著我對面的屋子說,“我把這裏買了下來,馬上就可以入住,以後我們又是鄰居了。”

隨後,還伸出了他保養的異常精致的右手。

這是一雙紈絝的手。

從這雙俊美撩人的手上,根本看不出這家夥如今是康斯坦丁中華區的副總,一個出身豪族,金融界冉冉升起的璀璨的新星。我看了看我的右手,剛才做飯,手指上還有橄欖油的痕跡和十三香的味道,我有些憂郁,想著要不要握住他那雙白皙的手,結果右手就被攥住了。

徐公子誠懇的說,“請多多關照。”

我有些認命的垂頭喪氣,我對著他慢慢的說,好的,我以後多囤積一些康師傅香辣牛肉面。

聞言,徐公子竟然有些感動,他捏著我的手指,用力的晃動了幾下,然後似乎為了我的康師傅香辣牛肉面的承諾,進而擁抱我。

他的嘴唇湊到我的耳朵邊上。

我以為他要再次感激我的方便面承諾,誰知道他說,“勳暮生在紐約,他被軟禁了。”

我一楞,問他,你怎麽知道?

徐櫻桃只是笑,笑的異常溫和,像一只可愛的、紅彤彤的櫻桃。

轉身,他以極大的熱情去擁抱那桌子佳肴美食。

Simon張在打電話,他還在見縫插針的工作。廖安正在調酒,她把帝薩諾力嬌甜酒,紅糖,冰和碎橙子混合而成的飲料,放入一個大罐子當中,小雨正在給食物和酒水拍照,上傳到微博,而喬深則端著一杯胡蘿蔔汁,正在吃芹菜沙拉。

晚上,大家都走了,我一個人收拾完所有的東西。

擦幹凈木地板,把杯盤狼藉的餐具放入洗碗機,打開窗子。最後,在客廳中鋪上我一直保留到最後的羊毛地毯,我像達芬奇手繪的人像一般,四腳八叉的趟在地毯上。

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撒在我的臉上。

我竟然感覺到它的溫度,像山中安靜的水一般,清澈透明。然而這樣的水是流動著的,像是有自己的聲音和氣息,我覺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顫動。於是,我爬起來,打開電腦,想要把這樣的顫動變幻成現實中實際的東西。

隨著葉玦從歐洲歸來,電影的覆工,我覺得自己的生活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忙亂當中去。

我像一個陀螺,每時每刻都在旋轉,都在工作,這與之前一段時間的養尊處優有天壤之別。

Simon張從五臺山求了一塊開光的玉回來,他戴著它,如有神助,我都感覺到他背後如有一只‘上帝之手’,在指引他,幫助他,讓他在商場上披荊斬棘,無往不利。他最近給我搶到的gg都是頂級奢侈品,我們入賬的收益與日俱增,我甚至能聽見那些嘩啦啦,錢財入袋時候的響動。

“Alice,我算了算,照我們這樣努力下去,不出3年,你就能還完你的放貸!不出10年,我就能在北京擁有第二套房產!!啊啊,我太厲害啦!!”

Simon張繼續跑到我的陽臺上大叫,被樓下砸下了盆天竺葵。

徐櫻桃正式搬到我對面,這一層只有我們兩個住戶。

只是,我們很難碰面。

我需要拍戲,他的辦公室在上海。

不過,做了鄰居,總會有見面的機會。有的時候,半夜回來,看見他屋子的燈光是亮著的,我上樓,他會被我煮一包方便面,而另外的時候,深夜,他從上海回來,看見我的燈光是亮著的,他也會過來吃一碗新出鍋的方便面。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

勳暮生沒有任何消息,沒有電話,沒有短信,他也沒有從紐約回來。

《海棠與尖刀》殺青,我終於寫出來我這輩子第一個劇本《浮世》。

這個故事講的是一個姑娘在被現實生活切割,又被斯文軟弱的前男友背叛之後與一個豁達成功的男人的相遇,相知,相愛的故事。

之前,我根本不會喜歡這樣的故事,也不可能寫出來。

可是現在我寫出來,雖然依舊不喜歡。

這樣的故事和構思無法給我閱讀的快感,我喜歡誇張到荒謬的黑色幽默的故事,或者,赤裸裸的人性本能的的剖析,或者,最直接的猶如亂離亂神般的混亂的男女關系的描述與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食,我依然在尋找這樣的故事。

廖安幫我改成了小說,她找了認識的出版商為我出版。

為了能買出去,還為我取了一個馬甲——蒹葭品桑,這個矯揉造作到把《詩經》與瓊瑤風格生吞活剝用502膠強扭在一起的名字,為這個故事活生生的加入幾分桑麻般的文藝女青年的範兒。

我接受了,於是,我拿到了生平第一份出版合同,即使它的價格低廉的慘不忍睹。

這是一個全民會寫字,書商在攢字,集體不值錢的年代。

大街上布滿了譚魚頭、海底撈、澳門豆撈、朝鮮燒烤、渝鄉辣婆婆,麻辣香鍋,羊大爺小肥羊,包子燒餅牛肉面,烤串甜水冰激淩,肯德基,麥當勞……,卻看不到一間書店。

火車,地鐵,公交車上,時髦人拿著各種iPad,iPhone,Kindle外加三星的平板,五光十色的屏幕上閃動著QQ微信加飛信,偷菜、打僵屍、泡泡龍外加寵物水果連連看,很少人才會沈靜下來,用這些美麗的電子產品看完一本書,或者處理公事。

我的這筆稿費只夠買兩瓶沙龍香檳,於是,我換了一箱子便宜的法國氣泡酒,拿到喬深在郊外的house,這是一個擁有大片綠色土地、樹林的地方,很隱蔽,也很開闊,我和大家一起BBQ。參加的人還是我們的小團體,廖安,Simon張,小雨,……喬深也來了,居然還有葉玦!!

我先用冰櫃把氣泡酒凍成雪泥,然後拎到野外,它們就慢慢融化,這些都倒入一個罐子當中,再加入新鮮的桃子,砂糖,攪拌,攪拌,再攪拌,鎮入碎冰,弄成果酒,讓大家隨便喝。

葉玦帶過來一大桶子腌制好的Rid-Eye,還帶了從歐洲拿過來的紅酒。

“Alice,明天我畫展完了有一個酒會,你來玩吧。”葉玦搖晃著他手中的紅酒杯說,“喬深也來,借這個機會,我們見一下發行商。”

我,這個影片的發行不是ET嗎?

我們合作了這麽久,他早就適應了我的失語癥,他是一個具有很高語言天賦的人,我們很快就培養出來一種默契,在葉玦面前,我甚至不用慢慢的比劃著口型,我只要說話,即使沒有聲音,他也能聽得清晰而明白。

葉玦,“國外的發行商,有歐洲的,還有北美的,哦,對了,你提前準備一下申根簽證,《海棠與尖刀》的主創人員隨時準備去歐洲,我想要它在歐洲拿獎,我們需要加強攻關力度。”

我點頭,木有問題。

喬深在那邊烤牛肉,他的手藝與他的娛樂圈的身價一般,都是頂級的。

別人都圍繞在他周圍。

欣賞他奇詭艷麗的男色,品嘗他手中那些珍饈佳肴的美味。

為了電影,喬深已經吃了好久的胡蘿蔔與芹菜,變得像柳條一樣的消瘦,但是,這樣的消瘦並沒有給人一種瘦弱的感覺。喬深適合陽光,就像他適合強烈的聚光燈一般,在這樣的甚至是帶著傷害力量的強光下,他的皮膚猶如美瓷一般的白皙,閃動著鉆石似的光輝。他本身,也帶著令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妖鬼狐魅般的魔力。

我們的電影《海棠與尖刀》,接著葉玦的畫展接觸到了很多歐洲文藝等級人馬,他們紛紛為喬深獨特的東方男人魅力所傾倒。

這些人,有獲得凱撒大獎的編劇皮埃爾·帕羅諾,歐洲電影巨匠揚·普羅金斯基,本來屬於時尚圈的大腕也紛紛過來捧場,還帶著許多獨立獨行的藝術家,已經在歐洲電影圈指點江山的人物們。

我甚至還看到了,曾經打破了諾獎獲得者一向清苦低調慣例的土耳其文學巨擘奧爾罕·帕慕克!!

——I adore him!!

他寫出了我中學時代最愛的小說《我的名字叫紅》,並且一舉得到2006年諾貝爾文學獎,如今,為了表示我的與時俱進,我目前最愛的小說是本屆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的《生死疲勞》,我對這個故事中那個可愛又倔強,並且性欲旺盛的驢子表示十二萬分的喜愛,就好像我上中學的時候,喜歡奧爾罕筆下那個擁有蜂蜜一般的甜美的皮膚,沙丘一般曲線玲瓏的屁股,勾引百歲細密畫大師性欲的中東少年。

這次的酒會,收獲頗豐。

喬深借著康斯坦丁投資的、幾乎是當代最好的華裔導演安楓拍攝的《梅尚荀》名揚奧斯卡,如今,他又憑著自己投資,自己做男主,先鋒藝術家葉玦導演的《海棠與尖刀》劍指威尼斯與戛納。

我搭上了一艘偉大的船,它讓我順風順水的向我演藝事業的峰值駛去,就在這個酒會上,只要在喬深或者葉玦身邊,端著香檳杯子,不用說話微微笑著,我不但得到了無數的party邀約,甚至,我還得到了2部電影的offer.

我發短信告訴Simon張,他洋洋自得,告訴我,這都是他去五臺山求神拜佛的善緣。

Simon張還說,謝逸然工作室的manager找他談了一下最近的合約與收益的事情,那個可愛的猶如維尼熊一般的小胖子對我說,希望我們可以訂一個長期合作的意向書,並且,他們把分紅的比率自己降低了一成,他們說,Alice和Simon是他們最不能缺少的盟友。

我很開心,發短信告訴Simon張,準備跳槽吧,他回,明白。

職場江湖第一條鐵律,最不能缺少的時候,就是應該跳槽的時候,不然,時機一過,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手中沒有籌碼,身價就無從談起。

酒會結束。

喬深與葉玦還有我繼續轉戰一個會所,去見一個據說很有實力的電影發行商。我們在約定的時間約定的地點等了4個小時,沒有見到對方的影子,外面的天空都快出現黎明的顏色了,等到第5個小時,對方傳過來消息,說今天沒有時間,改約三天後的晚11點,去對方下榻的酒店。

我們三個人出來,北京的黎明一點也不靜悄悄,太早了,才5點多,天色會灰蒙。葉玦喝多了,並且他還用了一點drug,有些high,一直支撐到現在,實在很不容易,他的司機來接他,讓他回去睡大覺了。

撥開晨霧,喬深請我去白魁老號吃早點,我吃了一碗面茶,喬深吃了一碗羊肉面。

然後,他開車回家。

我謝絕他送我回家的好意,找到一個公共廁所,把身上穿的小禮服換掉,穿著我包包中從淘寶買的麻布裙子,第一次乘坐公交轉地鐵回家。我早想這樣做了,新公寓就是交通方便,在上班高峰前,沒有很多人,在這裏晃晃悠悠,如果白天無所事事,坐著車子到終點,再從終點坐回來,這就是桑麻感覺的文藝女青年。

我家樓下,晨霧消褪。

小區花園旁,高高的銀杏樹下,就站著那個人。

勳世奉與這裏格格不入。

我的樓下就是現實世界,那邊是小區中菜品豐富的市場,早點攤開始支出來,晨練回來的大爺大媽們,手中拎著買回來的包子油條豆漿豆腐腦,還有一些早市的新鮮蔬菜,有人溜著狗,有人拎著太極劍,遠處,還有人悠悠的唱著曲子和京戲,一派人間煙火的氣息。

可是他不一樣。

即使他周圍沒有保鏢的簇擁,身邊沒有那輛改裝後的邁巴赫,四周沒有任何人和事來證明他作為康斯坦丁的主席君臨華爾街的王座,可是,他依然屬於另外一個世界。

陽光灑下來的時候,已經被銀杏樹葉切割直至破碎,金子一般照在他的身上,白色的真絲襯衣上。他露出咽喉,三粒鉆石紐扣並沒有扣住。我走近他,看到他,他的嘴唇很薄,據說,擁有這樣唇形的男人都異常的薄幸與無情。

他本來應該是嚴肅和冰冷的,就像利劍,和永不停息的機器。

然而他卻笑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Alice,你回來了。”

我點頭。

他,“好,請我上去坐坐。”

122

勳世奉不是我家的第一位客人,可是……

他與我的客人們都不一樣。

在客廳中,他坐在飽有上個世紀60年代風格的布藝沙發上,卻絲毫沒有被那樣矯揉造作的文藝小清新範兒汙染,即使他坐在那樣的沙發上,一身白色,他依然像是Luchino Visconti電影中的男主角,厚重的貴族氣息,卻擁有極致的、甚至是自私的侵略性,以及尖銳的猶如刀鋒一般的華麗。

他看著這裏的四周,似乎很認真,最後輕聲說了一句,“這就是你的客廳,……,和我想的不一樣。”

他來過我的客廳,當我還住在ET分配給我的公寓的時候,他就來過。

每一次都是不請自如。

似乎,他才是那裏的主人。

“那裏。”他的手指指向我臥室的墻,“為什麽不用喬深的電影海報了?”

新家的臥室,四壁空白。

我慢慢告訴他,我將要貼上自己的電影海報。

“你的?”

我點點頭。

勳世奉笑了。

他的眼睛映照在璀璨的陽光裏,卻一點都不明亮,顯得有些暗淡,像深淵一般,刺目的陽光也無法透射進去。

他只是說了一個字,“好。”

我忽然想起來,就問他,你在樓下等了很久嗎?

他,“還好?”

我給他端了一杯清水,他的眼睛在我的手腕上看了一下,勳暮生扣在我手腕上的手鏈,鉆石微微閃動了一下。

勳世奉從沙發上站起來,我以為他要離開,他卻說,“我有點餓,為我煮碗面吧。”

我看著他,說,好。

家裏有一窩絲的手工掛面,用清湯燙一下就可以吃。廚房的瓦罐中有小雨他們送來的雞湯,我想了一下,從冰箱中拿出昨天小雨他們送來的柴雞蛋,弄了一個荷包蛋,還點了兩滴香油。這個時候,就聽見我的大門被人拍的山響。

——“愛麗絲兒啊,快快開門,我剛從上海回來,註意,我是活著回來的!Kao,老子以後再聽Linda Lee那個鬼女人亂嗷嗷,老子跟她的姓!我們那個大老板肯定吃多了她的迷魂湯,才把她弄到中國來啦!!她那個鬼佬性格,還是在新加坡呆著,胡吃海塞海南雞飯比在上海吃小籠包更靠譜!!愛麗絲兒,快開門,我餓死了,我聞見你這裏有掛面湯吃,哦,好像還有香油和雞湯的味道……吱!”

從徐大公子拍門開始,我就手忙腳亂,趕緊把面盛入瓷碗中,關上火,從廚房跑出來,想要去開門,結果,大門已經被打開,原本在沙發上的某人給他打開了大門,他卻似乎無福消受。

勳世奉和徐櫻桃,一個人在門裏,一個人在門外。

他們兩兩相對。

勳世奉面無表情,徐櫻桃無語凝噎。

我沖著堵在門口已經石化的徐櫻桃招了招手,進來吧,我再給你煮碗面吃。

這個餐桌上有兩個人,他們彼此熟悉,相互欣賞。能讓勳世奉拿出那麽多錢雇傭的副總,絕對是心尖上血珠子,而,喬深說過,徐櫻桃的終極夢想就是勳世奉,所以,對於徐大公子來說,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絕對是他天空中的那一輪皓月。

可是,他們卻無法成為朋友。

他們是金錢與權勢的媾和,是親密無間的合作者,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卻被一條‘老板’與‘員工’的不可逾越的界限卡的死死的,就好像古時候的君臣,他們甚至可以在金錢上無比信任彼此,卻永遠無法成為朋友。

徐櫻桃用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吃完了我給他煮的荷包蛋與掛面,一言不發,把碗筷放進洗碗機就跑掉了,他甚至沒有和勳世奉說一聲再見,那種感覺,似乎近一段歷史時期,甚至整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他都不太想看到勳世奉了一般,而這種抗拒,也許可以持續到整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最後終結。

勳世奉還在很安靜,很平穩的吃著湯面,優雅致死。

即使他不願意承認自己骨子中的華人血統,他卻有做華人顯貴的天賦。中國古代的讀書人都如他這樣,食不言寢不語,秉承惜福養身的祖訓,一切有節制,自我約束力極強,帶著冷酷的男性氣質。

勳世奉放下筷子,我給他倒了一杯清茶漱口。我聽見他忽然問我,“徐先生,他平時都這樣說話嗎?”

櫻桃哥哥也是一個雙面人,即使內心深處他是一個冷酷的紅貴公子,可是,他外面那一層又一層的可愛的如同喜羊羊與灰太狼一般的皮囊,讓人忍俊不禁。

我點頭,他平時就是這樣,我覺得他不給你打工,那麽他最應該去的地方就是德雲社。

勳世奉看了看我,我從桌子上抽過來一個本子,左手握住鋼筆,把我說的話寫了出來。

被攥住了手。

手指上有火熱的溫度。

我手中的鋼筆不穩,在字面上劃出深深的一條直線,很深,像是一道傷口一般。

左手手腕的鉆石手鏈卡在虎口下面,勒住皮膚,一道痕跡。

絲絲的疼。

“Alice,沒有我的命令,Lance他回不來,永遠回不來。即使我告訴你這些,你還願意這麽無望等下嗎?”

我感覺到他的手指帶著強勁的力度,扣住我的下巴,稍微擡起。我以為他會親下來,不過他沒有。

“Alice,和我在一起,我還給他自由。”

我想說什麽,可是,牙齒咬住了嘴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事情上,我根本幫不了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卻傷害了他們兩個人。

勳暮生的母親輕視我蔑視我,按照這個世界的普世真理,那是理所應當。他們認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個沒有legacy的女人,又同貴公子交往的女人就是一個赤裸裸的gold digger,並且,異常容易受到廉價的引誘,出賣身體,出賣愛情,出賣良知。

我不知道勳暮生在紐約發生了什麽,可是我知道他的性格中有隱藏的很深的自我毀滅的傾向與危險,我怕,他在紐約住的時候越長,他對自己的傷害越嚴重。

我幫不了他。

——對不起,……

我輕輕的對他說。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勳世奉那雙藍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他問我,“拒絕我拒絕的如此幹脆,為什麽還留著這個?”

我看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放在櫃子中最深處的那顆巨大的南珠戒指會出現在他的手掌中。那是他送給我的珠寶,曾經屬於蔣宋美齡的稀世之珍。

“你所有的東西都留在勳暮生的公寓裏,為什麽單獨把這個帶出來?”

“Alice,這不是你的錯,不要愧疚,這是我的錯,是我強迫你,就像我們之間的第一次一樣,你無法反抗。”

123

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當時我還在英國讀書,勳暮生曾經告訴我,他的哥哥看中了一個古老教堂中存放的被納粹殺害的猶太藝術家的作品。教堂並不願意出售,因為他們認為這是一副偉大的畫作,它應該掛在教堂中,被人看到,被人欣賞,因為它屬於全人類。可是,勳世奉並不這樣認為,他覺得,只要他看中的東西,只要沒有其他競爭者出價比他高,那麽這個東西就應該屬於他。

那幅畫,在5年後,最終還是成為勳世奉的私人收藏品。因為,在他的持續不斷、並且具有極致強度恐怖力量的黃金攻勢之下,英國國家遺產委員會和聖公會最終決定,將那個教堂賣給了他。康斯坦丁的Arthur Hsun承擔了教堂的一切保養和修葺費用,最終,他可以把那副畫作掛在他那個位於紐約Palace Tower頂端的,價值2億9千萬美金的私人寓所中。

勳世奉。

他是一個表面彬彬有禮,冷淡自持,骨子中卻擁有極強獨占欲與征服欲的男人。

因為他的話,我又想起我們在燕城那個死亡如影隨形的夜晚。

他壓在我身上的重量。

他的強橫與野蠻,那種撕裂的感覺,以及,異常覆雜的疼痛,可以將對死亡的恐懼掩蓋。還有,他那種,就算是死,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拉上我的手指,那種令人窒息的極端自私的侵略欲。

——放過我。

無聲的,我近似哀求般的對他說話,卻最終,湮滅與他壓下來的親吻當中。

……

平靜下來之後,我感覺到刻骨的絕望。

自己的身體,意志,感情,甚至是靈魂都握在他的手中

他的雙手一直摟住我的後背,讓我無處可逃。

雙腿被分開到極致,完全敞開的身體,承受著他肆無忌憚的沖撞。然而,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整個感官和記憶全是熱的,仿若來自地獄般的烈焰,用滅世的力量燃燒了一切!

可是……

我可感覺不到他的快樂,他並沒有沈浸其中。

勳世奉以一種冷酷至極的冷靜在做愛,那種自我控制力,鋒利的像一把尖刀,可是把人,人心還有感情一絲一絲的淩遲。或者,對他來說,這不是做愛,只是征服!

高潮來臨的時候,我已經處於幾乎失去意識的狀態中。

身體痙攣般的顫抖,更深的地方,承受著如灌如註的射入,像熾熱的開水,澆註已經盛開的花。

瀕臨死亡一般的記憶。

……

我終於被他攬在懷中。

嘴唇可以碰到的地方,是他的耳後,我的雙手沒有絲毫的力氣,無法攀住他的肩膀,像抽掉根骨一般,垂落在身體兩側。我的頭發被撥開,卻無法睜開眼睛。我無法面對他,面對自己,還有面對這個並不真實的世界。

我聽見他模糊的聲音,“Alice,很不習慣嗎?以前,你太青澀了,不能用太多的技巧,以後會逐漸……”聽不到他說話,這一次,我徹底失去意識。

持續一個星期的高燒。

本來我住在勳世奉在郊外的城堡中,可是病情似乎越來越重,所以,在我的要求下,我搬到了醫院,這裏的條件並沒有十分的優越,可是身體卻逐漸恢覆了。

《海棠與尖刀》的導演葉玦準備去美國西海岸做後期。

葉玦知道我生病,他以為是前段時間為了拍電影把我操的太狠了,為了表示歉意,他很主動的邀請我跟他一起去洛杉磯,他說,南加州的環境很適合休養生息,他的很多朋友都在努力工作一段時期之後就到橘子鎮去曬太陽。

我很感激,不過還是謝絕了他的好意。

喬深忙著下一部戲的籌備工作,我繼續忙著Simon張寫給我的schedule,我們都很忙,忙到身體疲憊,忙到大腦放空,忙到什麽都可以不用再想。

只是,有一天我被告知,——勳暮生從紐約回中國。

124

娛樂圈是個圈。

外面的人看圈子裏面是墻外笙歌,夜雨驚夢,圈子裏人看外面是井底之蛙。

不論這個圈子充斥著多少妖魔鬼怪,金錢權勢與美色,光怪陸離的奢侈品,數不盡的骯臟故事,看不清的色欲糾紛,這個圈子有自己的法度與準則。

也許,外人看到的妖魔鬼怪,真實的情況,比妖魔還妖魔。可是,有些時候,外人看到的妖魔,其實就是娛樂記者胡編亂造出來用來吸睛的不二法門。曾經,有個導演曾經這樣說過——跟政權相比,娛樂媒體是弱勢群體,可是與藝人相比,娛樂媒體則為絕對的強勢!!

如今,相對於娛樂媒體而言,在這個弱勢群體中的小小一員,就是不才小女我。

今天,我被告知了兩個重要的消息,消息來源均為來自娛樂圈內部的可靠人士,這樣肯定的消息來源,足以說明八卦的真實性與分量。

一,勳暮生從紐約回中國。

二,勳暮生迫於家族壓力,與正在交往的A姓小明星正式分手。

A小明星誓嫁豪門的美夢破碎,目前因為精神壓力巨大,得了抑郁癥。某狗仔很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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