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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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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44)

在場,而且必定是主角。我作為《戰國》的第一女主角,我身邊必定是飾演秦始皇的於灝,還就是勳暮生。

今天我穿了一件紅色軟紗的裸肩禮服,黑色的Christian Louboutin的鞋子,沒有戴任何珠寶首飾,可是口紅卻是容易激發女人敵意的大紅色,來自Dior限量版的口紅,為了不在鏡頭前面成為妖姬,頭發並沒有卷,只是自然的吹直,垂落腰間就好。

於灝是GUCCI的黑色西裝,而勳暮生,照例是意大利手工西裝,今天,他穿了一件深藍色帶著豎條細紋的三件套,顯得貴氣十足。

鏡頭,可以泯滅一切愛恨情仇。

我,勳暮生和於灝,面對鏡頭,用社交這種完美的商業化笑容,面對鏡頭。

我無法答應嫁給他。

所以,我只能滾開的,躲在離他的遠遠地方,不礙他的眼。

我已經努力克制了,就這樣沈默的看著他,看著他酗酒,看著他不要命的工作,看著他辦公室的燈光一直從深夜亮到黎明。

那天,聽說他又去了醫院,又是胃的毛病。

我還是克制著自己,不能去看他,也不能再照顧他。

為了拒絕他,我已經用盡了我兩輩子以來,最高的自制力,可是,……事情依然越來越糟糕。

拍完照,就是拿著錘子敲破冰雕。

隨後,則是酒會。

勳暮生照例開始喝酒,這次的宴會上不只有軟綿綿的紅酒和香檳,還有烈酒如白蘭地、威士忌和朗姆酒。

勳暮生喝白蘭地。

他手中的杯子一杯一杯的換著。

我看著他,一次一次把烈酒倒入口中,他的眉頭些微的皺起,像是怎麽也不熨帖不平一般。

……

他的左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胃。

……

我認輸。

我真的認輸!

我前世今生,兩世為人,重新得到了一些,有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可是我失去的更多。我的家人,我前生的愛情,我的生活,還有,我與勳暮生之間那被命運扭曲的感情。

經過死亡,唯一沒有失去的,也就是只有他了。

我對他的感情,不是對權勢和金錢的屈服,自然也不會被這些東西收買。

即使,不是愛情。

而是,也不是沈默與無動於衷。

我無法看著他再這樣下去。

所以,我認輸。

一份戀情,可以隨時結束,世上也許根本就沒有一生一世的男女之愛,更何況,我與勳世奉之間只是是一份尚未開始的戀情。

可是,我對勳暮生的感情,卻是至死不渝的。

我知道,我根本鬥不過他。

他折騰自己,就可以讓我屈服。

也許,我無法承諾如他愛我一樣愛他,也不一定可以承諾一段婚姻,至少,我可以站在他看得見的地方,讓他現在不要這麽痛苦,在他可以割舍掉我的時候,就讓我離開就好。

我向他身後走去。

勳暮生身邊的人開始起哄,然後,我單手,從他的身後,攬過他,然後從他的手中接過酒杯,我對大家說,“我來吧。”

說完,把他手中的酒喝幹。

隨後,我來者不拒,只要是過來敬酒的,看熱鬧的,起哄的,無論是幹什麽的,只要對方喝酒,我也喝。

我聽見有人喊著,“喲,Alice,救駕來了!”

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勳先生不勝酒力,身體不好,還望大家手下留情。有什麽事,自有弟子服其勞,大家海涵。”

勳暮生把手臂放在我的肩膀上,我就這樣攬著他。

我覺得,他沒有醉,因為我還攙得動他。

只是,他什麽話都沒有說,到酒會的結束,他也沒有推開我。

黑色的梅賽德斯平穩的行駛著。

坐在後面深色的皮座椅上,我讓勳暮生躺在我的腿上,他的額頭上是一層細汗,臉色蒼白,閉著眼睛,看似睡著了,卻有著並不平穩的呼吸。

我問他,“要喝些水嗎?”

他不說話。

我看了看外面的道路,“也許還有45分鐘才能到你家,……,真的不去醫院嗎?”

他的左手無意識的撫住了自己的腹部,我探了一下他的手心,冰冷的,我把他的手拿開,把自己的雙手搓熱了,解開他的外面的西裝,背心的扣子,還有襯衣,直接按在他的胃的部位。手下,是他依舊蒼白而冰冷的身體,隔著身體,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疼痛,那是一種火燒一般的,猶如尖刀分割的痛苦,似乎可以把人撕裂開了,全身都可以隨著抽搐。

我問他,“好點了嗎?”

他沈默著。

很久,很久。

當我們的車子駛上山坡,分開了那一片遮天蔽日的紅松林,看到那座象征是無盡的金錢財富和權勢的石頭城堡的時候,我聽見他說:

“阿蘇……別走……”

“別走。”

……

我閉了一下眼睛。

輕聲回答他,“我不走。”

“Alice,……,別離開……”

“為了你……我們,……可以做朋友……”

……

我以為自己哭了,可是轉臉看著車窗玻璃,我發現,我沒有。

玻璃中,那是一張顯得異常陌生的面孔,精美的妝容,像一張完美的面具,把我同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這是一個演員的面孔。

這是誰?

是我嗎?

那我是誰?

我是Alice。

那麽,蘇離,又是誰?

我攬著勳暮生,只是說,“我不走,我在這裏,一直在這裏。”

96

黑色的梅賽德斯穿過了彎曲的道路,前面就是那個黑色的鏤花鐵門。

一道紅色的細激光束。

大門緩慢向兩旁慢慢滑開。

我們的車子停在冬青叢前面,司機打開車門,我看到外面,有些意外。平常這個時間,這裏的停車場依舊是空空如也,可是今天,這裏停了許多車輛。有勳世奉座駕,那輛經過改裝的邁巴赫,還有他的那幾輛黑色賓利,也有幾輛黑色的梅賽德斯,一輛大紅色的法拉利,而最靠近我們的,則是一輛特殊定制的奧迪,它擁有一個極其特殊的牌子,京X06XXXX,我聽說,這是連闖入北海都不用報備的特權車,我聽說過,見過的人當中,似乎只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特權……怎麽,今天他也在嗎?

詭異的人群。

奇怪的夜晚。

司機打了電話,早有人從城堡中出來,一邊一個,小心翼翼的架起醉酒的勳暮生,一步一步上臺階,進入大廳,我也跟著他們進來,卻發現,這裏,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空氣。

中國娛樂圈頭牌影後葉寶寶曾經說過,自己的美貌太犀利了,給男人極端的壓力和不舒服的感覺,所以她需要名貴的珠寶,這些璀璨的鉆石,華美的珍珠,和出身名門的翡翠都是屬於女人的,天生帶著脂粉的香氣和美麗,這些可以讓她看上去更soft一些。

可是,這句話,顯然不適合現在。

大廳中,窮奢極侈的布置,即使再風華無限,也不能讓這裏變得稍微柔和一些。

這裏站著幾個人。

Max大叔照例站在一旁,大理石的臺面上放著一個玻璃瓶,裏面是濃重的黑咖啡,他身邊站著一個全身黑色Armani套裝的年輕女人,整齊垂到肩膀的頭發,很清秀的面孔,畫著精致卻不誇張的妝容,而她身後則是幾個同樣正式西裝的男人。

我在英國見過那個女人,一面之緣。

她是Linda Lee,華裔,MIT畢業生,勳世奉的學妹,康斯坦丁基金新加坡的負責人。這是一個罕見的,比能幹的男人還要更出色的女人!這麽年輕,不到30歲,就在曼哈頓擁有自己的、獨立的、一套價值700萬美金的公寓。市場上一度有傳聞,她是Arthur Hsun的情婦,並且,似乎她也是破除Arthur Hsun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藍血美人魔咒般童話的女強人。據說,她極有可能入主康斯坦丁基金,成為真正的女主。

而她身後的那幾個男人,應該是亞洲分部的一些高級主管們。

而這些人的前面,站著的人,則是與我久別重逢的徐櫻桃。

勳世奉就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身上還穿著正式場合才穿著的深色手工西裝,異常嚴謹,甚至連領帶都筆直工整到好像剛剛才系好一般。

修長的雙腿交叉架起。

他微微擡著眼睛,看著面前的徐櫻桃。

他的氣勢,並不因為仰視面前的人而有半分削弱,反而,彰顯的愈發強悍,讓人能清晰的感覺到,似乎徐櫻桃的面前壓著一整座泰山!令人窒息的沈默,讓軟弱的人恨不得立刻死去,也要離開這裏。

我第一次見到櫻桃哥哥這個樣子,此時的徐公子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即使不倉惶,也有一些沮喪的摸樣。

他正在敘說著什麽……我知道那是什麽,這兩天新聞炒作的鋪天蓋地的,徐櫻桃承認,這是他工作失誤。

本來,我想著,如果能遇到勳世奉,可以和他談一下我們之間的事。

既然,我選擇了勳暮生,就必須和他做一個訣別。

不過……看來今天是沒有機會了。

勳暮生疼的很厲害,他被送上了電梯。

私宅中的電梯小一些,我需要自己走樓梯,本來想著跟隨他上樓,看看他怎麽樣了之後再離開。

沒想到,勳世奉聽見聲音,看過來,他沖著徐櫻桃說了一句,“等一下。”

然後,他站起了身。

周圍一下子詫異起來,詭異的氣氛在他們面面相覷中流動著,然後依然是沈默,只是這種沈默比方才更加嚴酷。

作為‘闖入者’,我活生生的接受他們的‘註目禮’。

我就像一個靶子,上面插滿了銳利的眼刀。

我看到他直接走過來。

我怕他當著這麽多人的眼睛,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

可是,他並沒有。

他只是站在我面前,語氣卻忽然變的溫和了起來,“Alice,一會兒有時間嗎?”

也許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溫和口吻與現在的氣氛太不協調,就像尖刀從中綻放了一叢火紅色的玫瑰,詭譎在這個窮奢極侈的大廳中蔓延,似乎伏地魔帶領他的食死徒們重臨人世。

我點了點頭。

“好。”勳世奉說,“等我一下,給我十五分鐘。”

“嗯。”

我回答。

他身後的人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我們,這些人當中,甚至包括徐櫻桃!——他微微睜大的眼睛,是無法抑制外露的情緒,那是震驚的表情!

勳世奉轉身對徐櫻桃說,“徐先生,你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向我闡述目前的情況,還有,你面對危機將要采取的行為,註意,我需要的是有效的行為。”他邊說,邊向裏面走過去,那邊是他的辦公室,他,“Linda,你們先在這裏坐一下,徐先生,到我辦公室來。”

徐櫻桃看了看我,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呼,就尾隨勳世奉而去。

他們離開。

大廳的氣氛雖然依然詭異,但是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卻減輕了許多。

我知道,出事了。

不可一世的康斯坦丁基金,在中國遇到了輿論危機。

作為外資的金融機構,康斯坦丁秉承的極端高效的工作方式,他們錄用的全是行業中頂尖中的頂尖人才,每天超過15個小時的工作時間和巨額盈利的工作壓力。

不是所有的人,都擁有勳世奉的大腦。

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承受他所能承受的壓力。

這裏不是他的國度,不是信奉信教的美帝國主義。

這裏是中國。

一個,沒有信仰的國度。

人們的神經已經被現實,被人生,被金錢和權勢的誘惑,來自家人的期望,親朋好友的壓力,而切割,腐蝕的異常脆弱了,似乎經不起一點點的風雨和波折。康斯坦丁給他們那種毫無節制的、持續性的壓力,讓跟不上勳世奉腳步、卻又不甘心被淘汰的人,絕望到了極點。

不能離開,因為離開就是失敗者。

可是,所有被勳世奉拋棄的人,都必須離開。

有一個分析師,他是覆旦畢業,英國伯明翰大學的Phd。

異常優越的人,好不容易考進了康斯坦丁。領著豐厚的薪水,擁有令人艷羨的家庭。他在上海供著一套大房子,有自己的私家車。這麽一個外人看著羨慕嫉妒,甚至痛恨的人,就在老婆懷孕辭職回家之後,他從康斯坦丁上海總部頂層,跳了下去。

據說,因為他的失誤操作,機構蒙受了損失,康斯坦丁已經給他準備好了辭職信,只等他簽字了。結果他老婆懷孕了,他的房子每個還貸的時間又到了,他媽感冒轉成肺炎了,他爸下樓摔倒了,需要住院,……,一系列的事情湊在一起,讓他那天晚上,就從頂樓一躍而下。

自殺,當場死亡。

這件事,又加上最近富士康公司也有員工相繼跳樓。這些悲慘的新聞就被媒體抓住不放,連番炒作,一天之內,新聞媒體的頭條全是他們。什麽‘傲慢血腥的資本’,‘敲骨吸髓的資本家’,‘把外資機構趕出中國去!!’‘康斯坦丁的野蠻往事’……甚至還有人喊出了‘還我河山,毛主席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口號。

紛亂覆雜。

徐櫻桃這次回北京,就是專門為了這次的輿論危機,而負荊請罪的。他連他爹的車子都開出來了,估計,事情應該很快就能得到平息吧。

窮奢極侈的大廳中。

我坐在沙發的這邊,Linda他們坐在沙發的那邊。

我們似乎在下象棋。

楚河漢界。

彼此不認識,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對我來說,他們都太雲端了。我是個凡人,即使我還擁有三一學院的金融學位,這個時候,能在他們手下混個小實習生做做,也都能算得上是罕見的青年才俊了,更不要說現在了。

完全不同世界的人。

果然,我聽見Linda似乎小聲對她旁邊的人說,“I thought Arthur was different, would never date a teenager half of his age, and so cheap…like Victoria’s Secret model….”

最後,用冷笑、又帶著閱盡男人的口吻說,“Ha !….man….”

然後,又是沈默。

Max大叔拿過來一壺茶,給我倒了一杯,然後我端住了茶壺,對Linda說,“I do speak English. ”

等了一下,我才說,“I’ll be mother. What would you like, coffee or tea”

Linda的臉上有著只屬於曼哈頓的冷漠與笑容。

她看著我,把杯子推了一下,笑著說,“Tea, please.”

我給她到了茶。

97

15分鐘,……,勳世奉說讓我等她15分鐘。

忽然生出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剛才,他們閑聊了幾句,我倒了茶水,然後又等了一會兒,總覺得這段時間應該都過去一個小時了,可是我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那邊他的辦公室,門依然緊閉著,想必,15分鐘依然還沒有過去。

Linda忽然說起來中文,口音很正,她問,“你,是Arthur的date嗎?”

我看了看她,“你可以去問他。”

她笑了一下,就開始喝茶。

我總覺得心中有滴答、滴答,時間劃過的聲音,辦公室那扇門依舊沒有開啟,就是說15分鐘依舊沒有到。

這,是不是就是度日如年?

我站起來,Linda他們看著我,我去對Max大叔說,“我上樓去看看Lance,他身體不好,胃很不舒服。等勳先生空閑了,叫我下來就可以。”

Max大叔回答,“好,我知道了。”

勳宅這裏有自己的私人醫生,勳暮生已經吃了藥,並且被註射了一針消炎鎮定的藥物,現在就躺在床上。

這是我第一次進他的臥室,也許不是他的私產,所以布置的似乎不是他的風格,這裏更加西方化一些,只是,周圍的墻面上掛著他父親和母親各自家族一些親友的照片,讓整個屋子帶上了一絲舊中國的貴氣。他的父系和母系都是赫赫揚揚的大家族,屋子裏照片中的一些人和中國近代史的一些事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醫生已經離開。

我坐在他的床邊,拿了一塊毛巾,擦了擦他的額頭,再摸了摸他的溫度,沒有發燒,只是有些炎癥的感覺,體溫些微有些高。

這麽安靜的看著他。

這麽近距離的看著他,似乎,這樣的勳暮生,讓我感覺有些陌生。

我喜歡趙孟頫的字,而勳暮生的五官就如同趙孟頫的字,嫵媚中透著剛強,第一眼看過去,不是喬深那種價值億萬的傾國傾城,可是,再仔細看,似乎眼睛、鼻梁、下巴、臉型,……,每一道線條都精致的恰到好處,再加上修長、幾乎完美的身材,纖長的脖頸,這些都是出身顯赫的特征。

也許是他睡著了,他這樣看上去,竟然有些孩童的感覺,嘴唇微微的向上勾起,好像睡夢中得到了一份香甜的水果糖。

……

“如果,他不姓勳,也許,他會堅強許多。”

門外忽然有人說話,我一扭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勳世奉站在了門口。

他一直很安靜,即使這個時候,他也異常安靜。他說的話……我知道。當時任茉莉花在醫院戒毒的時候,我也說過她,只是,人終究是有私心的,親疏有別,我能對任茉莉花很輕松自在的說出來那句話,可是那句話,我對勳暮生卻終究說不出口。

我站起來,“怎麽上樓了,你可以讓Max叫我下去。”

啪!

他關上了這個屋子的燈。他按住的地方,是這個屋子電腦控制系統的總控制按鈕,不但所有的燈光全部熄滅,連窗簾都慢慢落下,遮擋住了外面花園中折射進來的碎光,讓這裏呈現一種鼓勵人深度睡眠的氛圍。

很黑。

從我這裏看著勳世奉,那是這個空間唯一光亮的出口,他背光,身體投印在地板上的影子被拉長,和他本人一樣,鋒利的很。

他伸出了手,“過來吧,我們談一談。”

我走過去,只是,沒有握住他伸出的手,就好像在杭州的那天一樣。

那個時候,他接受了封閉的戒毒療程回中國,被可卡因和戒毒療程雙重摧殘的身體卻無法得到合理時間的休息,直到今天,仔細看一下,他的臉色依然有些不健康的蒼白。他有他的工作和責任,所以,像他這樣的人,無法脆弱,也根本沒有選擇脆弱的機會。

大廳中已經空無一人。

客人都離開了。

我以為他想要在客廳裏面談,可是,他說,“Alice,跟我來,書房的氣氛比這裏好一些。”

這裏說是‘書房’,卻足可以使用‘Library’這個詞來精準的表現出來。

這裏,就是書的海洋,除了兩扇巨大的原木色木門,其餘別的地方全部擺放著從地板直達房頂的書櫃,裏面一半是英文的書籍;另外一半則是分為法文、西班牙文、意大利文和德文這些歐洲語言的原文書,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書是用中文寫成的,而這些書中,還有一半則是繁體字。

我記得,有個很有名的西方人曾經武斷的說過,未來30年,中國不可能向世界貢獻有價值的思想和價值觀。因為很多覆雜的原因,目前中文處於相對弱勢的狀態,很多移民海外的華人,都已經不再教導自己的下一代學習中文了,他們認為,最近一兩代人,都不可能出現用中文寫就的、有價值閱讀的書籍。

也許基於這個原因,勳世奉和勳暮生的中文都學習的不太好。

勳暮生可能是自己懶得學。而,勳世奉,一是幼年的時候沒有機會,再後來,估計他也不想很認真的學。

我坐在沙發上,他也坐在沙發上,只是我們之間隔著一張大理石的巨大茶幾。

Max拿過來茶水,他也離開了。

又是沈默。

其實……

很簡單一句話,——“我要和勳暮生交往”卻怎麽就這麽難說出口?!

我深吸了一口氣,剛張嘴要說話,結果卻聽見勳世奉說,“想告訴你一件事。”

我擡頭,看著他。

他卻沒有看著我,而是微微側頭,看著擺放在書房正中央一張桌面上的花瓶,裏面放著一大把紫色的薰衣草。

“Alice,我去杭州找你之前去了一趟歐洲,在那裏,我簽署過一些文件。這些文字上東西可以證明,我與Ginevra d'Este公爵小姐的婚約關系已經終止。所以,現在,無論從法律還是現實的角度來說,我已經恢覆單身。”

有一瞬間,我想到了很多。

想到那個殘酷,卻帶著詭異綺色的夜晚,他在我身上的抽送,恐怕永遠也很難淡忘的香氣,夜空下的深海一般,……,他口鼻中湧出的血液,還有瀕臨死亡,他揪住我的手指……和,在杭州那個晚上,外面昏暗的燈光,隔著雨幕,隔著暗色的防彈玻璃,照在他消瘦蒼白的臉上,他那抹令人憐惜的笑。

我想起了前世我和他的婚約,還有燕城勳家五老太爺說過的,蘇離死了,她甚至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回事,是勳家的老四沒有福氣……我不知道命運為什麽會把我們幾個人的感情扭曲成這個樣子,前生今生,都無法釋懷。

原本,是簡單。

我應該和勳暮生是一生一世的好友,而與勳世奉形同陌路。

完全兩個世界的人,也許,本來就不應該相遇。

他的心意,不能揮霍,只能辜負。

他的眼光轉過來,我卻轉開了目光。

我,“對不起。”

勳暮生熟睡後,猶如天真的孩童得到了甜美的水果糖一般的樣子,我不能,也不願意成為那把尖刀,在這個童話一般的畫面上,割出一道很難愈合的傷。

有人說過,女人對於友情和愛情的界限其實很模糊,我要是向前再跨出去一步,也許,就可以回報勳暮生所希望的感情了,而勳世奉的世界如此寬廣,今後,總會遇到他心儀,也心儀於他的女人。

我的聲音很輕,也沒有勇氣再看他,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目光,並不是他看徐櫻桃那種給人以泰山壓頂般的強悍和詭異的令人屈服的感覺,只是,讓我不敢擡頭。

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對不起。因為Lance的關系,我也不可能再對您說那句,以後不要再見面的話,只是,……”

我說不下去了,想要離開。

只是,他的沙發後面才是大門,要想離開,只有向坐著方向走去,繞開。

我剛到他沙發的邊緣,就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那是一只純男性的手,有力,骨節分明,與我纖細的手腕截然不同,就好像鐐銬一般,鉗制著我的身體。

勳世奉依舊坐在沙發上,擡頭,他看著我說,“Alice,我知道愛情中最寶貴的是什麽,就是自由選擇的權力。所以,我把自己擺放在你心中天平的一端,你有選擇我,或者不選擇我的權力,只是,你好像有一些誤解……”

他的眼睛顏色有些改變,變得很深,與他身上的香氣一樣,容易讓人想到夜空下的深海,似乎風平浪靜,水不揚波,卻在那片煙波浩渺之後,隱藏著無盡的、不可預測的危險!

“你是一個,可以把我從死亡中拉回來的女人,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包括勳暮生。”

我註意他用詞的改變!

這是他在我面前第一次連名帶姓的稱呼勳暮生,似乎,他不是他的弟弟,而只是一個陌生人。

我轉動了一下手腕,我以為他會死死攥住不放,卻沒有想到,他松開了手指。

卻,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不是Lance的錯,我是我的錯,我辜負了你,你……別討厭他。這輩子,是我沒有這個福氣。”

我以為今天到此為止。

因為我都快要走到門口了,他沒有阻止,也沒有走過來。

只是……

當我一手打開巨大的深色木門,就要離開這裏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瞬間凝結了我所有的動作——“我們之間的事,告訴勳暮生,可以嗎?”

我攥住大門純銅把手的手指開始發白。

用力過度。

手指尖都開始發酸。

我把門又慢慢關上。

我,“不要告訴他。”

異常冷清的一聲低笑,勳世奉說,“我一直覺得他很幸福,今天一看,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幸福。”

我,“我知道你看輕Lance,……,其實,這個世界上,能讓你看的起的人鳳毛麟角,我至今沒有見過。Lance從小嬌生慣養,上的是貴族私校,後來又直接升入三一學院,身後一直有祖蔭,有依靠,他與你的經歷的事情和所取得的成就是天差地別!也許,他一生也無法取得你僅到今天的成就,只是,……,Lance對你不同。”

“你在他心中猶如一座高山,幾乎等同於父親的位置,所以,別這樣對待他。”

勳世奉,“你在要求我說謊。”

異常冷淡的語氣,根本沒有任何情緒,卻讓我心底湧出愧疚與難過。

我,“是,我要求你說謊。”

他走過來,就在我面前,這麽靠近,讓他身上的香氣愈加肆虐。

他低下頭,我以為他要接吻,誰知道,他只是些微側了一下,嘴唇貼在我的耳邊說,“今夜,留下來吧。”

……

98

勳世奉的臥室有一面墻都是落地窗。

白天,或者是月朗星稀的夜晚,從這裏推開玻璃,可以走到陽臺上,看向外面,是草坪,再遠處則是一片盛開的白色薔薇。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著玻璃窗子外面,夜空逐漸稀薄,似乎已經接近黎明。

全身黏黏的感覺。

紗裙早已經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還有,……,身體裏面,那種難以言明的撕裂觸覺,潮濕液體的充盈,伴著沈重的羞恥和負罪,讓我有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

他,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上一次是僥幸沒有懷孕,這一次,我手邊一顆避孕藥也沒有,不知道會不會出事……

勳世奉還在睡。

他是那種久未成眠後的沈睡,就像人魚沈入海底,在他感覺到安全的環境中深眠,放松而安逸。

我把他橫在我身上的胳膊輕輕挪開,然後用力下了床,到浴室,幾乎站立不穩,僅存的體力幾乎是強弩之末,勉強沖了澡,把臉上的殘妝抹掉,頭發用力擦了幾下,不再滴水就好。

單手扶住流理臺,雙腿軟綿綿的,又緩了一會兒,才有了一些力氣。

昨夜,模糊混亂的如同一場夢,只是,那種被烈焰焚燒的感覺如此的鮮明,現在,我的每一寸皮膚都能感覺他手指的力量和嘴唇的溫度。

記憶都是破碎的。

忘記他做了幾次。

只是……

在書房的時候,他印下來的吻,有一種很淡的自我厭棄的感覺,似乎,是情感再與什麽的的一種廝殺,……,也許是性格,也許,是他心中隱藏著的道德,或者是法度……我不得而知。

被他打橫抱起來,力量有些粗魯,卻也是一種決然。

像是對他自己做出了決定。

……

第一次的時候,極其的不舒服,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就是不舒服,總覺得一切都是錯的,每一個的抽送都不合時宜,我身上的他似乎也不舒服。等到他射出來之後,冷淡的說了一句話,——“你習慣另外一個男人做愛的方式。不是我,自然也不是Lance,那麽,他是誰?”

“是……喬深嗎?”

這是個無解的問題,我無法回答。

因為,……,我知道是他,可是,他早已經不在人世了,而今生,我與他根本素未謀面……

第二次,是一場很暴烈的性愛。他在我身上每一次的動作,都好像是用鞭子在馴服一匹印有別人痕跡的阿拉伯純血馬,我疼的實在受不了,無意識的伸出了雙手,摟住他,慢慢拉下他,貼著他的耳朵只說了一句,“疼……輕一點……”

再往後,完全記不清楚一點點東西,——似乎是靈魂都要被烤幹一般的墮落!

皮膚一絲一絲裂開,眼前看不清楚東西,只覺得烈焰在燃燒,整個世界都在燃燒。意識完全模糊了,除了身體上異常鮮明的糾纏和動作,其他的都是碎裂的……只有那股只屬於他的香氣,像深淵邊上滋生的蔓藤,伸出枝葉,緊緊纏住我,深深向裏鉆,一直在我的靈魂的最深處。

很難想象,極致的暴虐與極致的快感,這兩種異常極端的性愛方式,為什麽會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破碎的紗裙已經不能再穿了,我撿起來勳世奉的襯衣,套在身上。

……嗯,太長。消瘦的男人和女人的身材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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