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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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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一直在攝影機後面看著監視屏幕,聽見田姍這麽說,瞪了她一眼,“你第一天拍戲啊?下手沒輕重!這麽好好的一條差點就廢在你手裏了!”就吩咐我,“小艾,你跪在哪裏不要動,我給你臉上的傷來個特寫鏡頭,剩下的讓剪輯師剪一下就好,不用重拍。”

我忍著疼,直挺挺的跪著,讓他們拍了一特寫,然後劇組人員拿過來急救包給我的臉上抓傷消毒。田姍趕緊過來道歉,“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看她眼淚汪汪的樣子,似乎真的比剛才演的更加的情深意切。

我原諒了她。

卸了妝,我趕緊去了趟醫院,打了一針破傷風的疫苗,結果第二天,關於我的新聞傳遍了整個網絡。

半夜收工,我回酒店打開筆記本,掃一下關於我的娛樂新聞,槽點太多,不知道該怎麽吐了。

比如:——

一個網站上,在頭版娛樂新聞是葉寶寶脖子上掛著慈禧太後的翡翠征戰戛納電影節的通告,下面緊接著就是有關我的《愛麗絲半夜就醫,鼻骨破裂,疑似整容後遺癥》的新聞,外加幾張我在醫院的照片放在後面當證據。

另外幾個大的門戶網站,娛樂版面上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個鼓面豬唇的女人的照片和我現在的劇照放在一起,一個寫著before,一個寫著after,作為我整容的鐵證。

還有更邪門的,把我的照片放中間,畫了一張蜘蛛般的男女關系網,涉及到的男人有俞灝,喬深,勳暮生,導演,我們的制片人,我的經紀人Simon張,還有化妝師,以及助理小弟。他們的標題是——《E.T女星妝容後遺癥發作,其眾多緋聞男友曝光》。

通稿中翔實的寫出來我是如何勾引的勳暮生,諸如穿著透明睡衣跑到他門外像一只發春的母貓一樣的撓他的門,我還勾引了我們的導演以及制片人,並且,這些人都不能滿足我,於是我就把手伸向了天王喬深和我們這部戲的男主角俞灝。當然,這還不是最離譜的,因為我永遠都不能想象人類無邊想象力的極限在哪裏。報道說我酷愛sex,連我化妝師,助理,甚至送外賣的小弟也不放過,放佛我的身體就是我的小費,只要我被服務了,我就會以上床作為回報。

這個報道寫的文筆細膩,感情真切,一切就好像在讀者眼前發生的一般,就好像我在跟所有男人上床的時候,寫報道的人在我床邊如同一臺高清攝像機一般,拍下了我所有的春宮。

我合上電腦,對著酒店房間中的梳妝臺給我的臉頰上的傷痕上藥。

叮咚!

有人按門鈴,我打開門,俞灝在外面。他手中拿著一個飯盒,裏面是米飯、雞蛋和炒青菜,還有一個橙子。

“我看你沒有下樓吃飯,給你帶點東西上來。”

我接過飯盒,把他讓進來,“這個時候來,就不怕我把你牽連進來?”

“緋聞嗎?”俞灝進來,卻把我房間的門打到大開,“我是男人,緋聞什麽的,我不吃虧。不過門敞著,誰愛看讓她看好了。”

我真餓了,自己倒了一杯水,捧著飯菜就開始吃。

俞灝就坐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問我,“疼不疼?”

我,“還好。我怕留疤,不過醫生說沒事,就是三天不能上妝,不能拍戲了。田姍是新人,沒怎麽拍過戲,所以下手沒有深淺。不過,那些報道是怎麽來的,真是奇怪。好像是有人事先設計好的一樣。”

俞灝冷笑說,“這都是小把戲。我剛入行的時候,一個武替出身的前輩看我不順眼,他嫌我長了一張小生的面孔,而且又是中戲畢業的,所以收工之後他就讓黑道的人手指戴上鐵環在後巷裏面把我狠狠揍了一頓。專打臉,打到鼻骨斷裂,皮膚潰爛,下頜移位。我自己掙紮著去看醫生的時候,醫院中突然出現了幾十家的媒體,對著我拍照,結果照片也拍了,采訪也采了,說著娛樂圈前輩雇人毒打晚輩,可是等到稿子一出來,全是我自己整容到毀容的消息,原本打人,前輩戕害新人的新聞一概沒有,那個前輩擁有一家很好的經濟公司,異常強大的公關能力。從那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一個什麽樣子的世界。”

“愛麗絲。”

他的身體前傾。

“如果,你不是喜劇狂,你沒有那麽熱愛演戲,能接受普通男人,過普通的生活,那你找個不錯的男人嫁了,退出娛樂圈。

這是一個把人玩弄成狗的地方,不適合你。”

42

42、42 ...

養傷第一天,我一天沒有出去,我叫了客房服務,讓他們把一份蛋炒飯和榨菜推了進來,然後我就快快樂樂的躺在床上看了一天《追憶似水年華》。

第二天,我叫了同樣的菜碼,躺到中午的時候,我感覺四蹄酸軟,從大床上爬起來之後就頭昏眼花的,然後我喝了一瓶子清水,繼續看書,今天我看的是莎士比亞的《溫莎的風流娘兒們》。

夜晚,當我小心翼翼的洗完澡,看了看臉上已經結痂的傷,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一陣如同泰國暴風驟雨般的敲門聲嚇的我從床上摔下,我爬過去開門,就看見我的甜心Simon 張一臉慘淡的站在門外。

他的下巴尖的像一把尖刀。

我驚喜,“哈!我的保姆來了!!”

“我並不喜歡給你善後,Alice.”Simon張推了一下他那極其具有神經質小清新氣質的眼鏡,說,“I am not your handler.”

我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他撥開我,走到我的屋子裏面,用挑剔的眼光四周看了看,“房間不錯,很有一種發春偷情的情調。”

我撇了他一眼,“說什麽呢?我可是規規矩矩的,不像你,看你,鬼混到小身板只剩下一把枯骨,這小腰,一把就折了!”

聞言,Simon張把一份報紙抖擻開,然後像一張大網一般在我眼前鋪開。

“自己看!通奸女王!”

蜘蛛網。

我的面前是一份好像蜘蛛網絡一般的紛亂蕪雜的關系網,而這張恐怖的蛛網正中央正式不幸的小女,我本人。我看了看,裏面畫的都是據說跟我曾經有過身體親密接觸的男人,有一連串,我都不認識,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見過。

我大叫,——“哦,My Lady Gaga!——我原來是如此的受歡迎!!坐擁巨星富豪以及各色新鮮美男十六個,可為毛現實中我都沒有一個男人呢?”

Simon張沈著臉,“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今天E.T得到《雍正》副導演的傳真,奉大導演的旨意,如果你的醜聞還得不到遏制,他們只能砍掉你所有的戲份,改由田珊,哦,也就是出演年羹堯妹妹的那個女的出任第一女主角。”

我,“……?@!”

“難道你不知道,田珊的叔叔是部裏的高官?同時也是ET重點攻關的人物。今年公司新拍的幾個片子都在人家手上審,如果審查無法通過,ET將會損失慘重。雖然不會對我們傷筋動骨,卻會傷到七少執掌ET的收益。這幾個百分點一下,七少在董事局的面子就掛不住了。”

Simon張拍了拍我的肩膀。

“女人,七少不會再在這個時候挺你的。This is not fairy tale!”

我合上可以吞掉雞蛋的嘴巴,接過報紙仔細看了起來。

“Simon,這幾個男人,都離我太遠,這些八卦可以完全你不用理睬……

勳暮生,喬深這些人物,說他們付錢睡我,是個地球人都不會相信……,也可以不用理睬……

還有這個,這個,都似乎是劇組的小人物,我們幾乎沒有說過話,澄清很容易,而且老百姓讀者神馬的都知道他們就是來湊數的。

至於我□副導演的事情……我看看時間,這裏面說我們一起睡覺的時候,正是俞灝過來給我送飯的時候,也對不上。我們叫俞灝過來,接著記者探班拍攝花絮的時候澄清一下應該可以。

俞灝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想,他應該幫我這個忙的。”

……

……

話音落下,良久,Simon都沒有說話。

他一直吸煙。

淡灰色的煙圈在他的胸腔,口鼻之外裊裊升起,他右手修長蒼白的手指捏著一根淡尼古丁七星煙,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樸實無華的素金戒指,在深夜的燈光下閃動著黯啞卻純粹的光——右手無名指,象征著熱戀。

Simon捏了煙,把自己的手機給我,並且為我打開了自己錄制的一段視頻。

鏡頭中,一個身穿著白色紗裙,長發潮濕卷曲,如此美麗清純的姑娘,就是我們的第二女主田珊,而她的對面,則是好人俞灝。

果然是那句老話,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姑娘年輕美貌,只要是個帶把的,就拒絕不了這麽軟玉溫香的投懷送抱。

田珊依偎在俞灝手臂上,撒嬌著說,“俞灝,你對我最好了,我還以為,你被Alice那個賤人迷住了,不再喜歡我了呢!”

俞灝說,“我已經勸Alice離開了,只要她離開劇組,你就別再用手段了。”

“俞灝!”田珊忽然擡頭,古怪的笑,“你不會真的喜歡Alice那個賤人了吧?別忘了,剛開始,是你先來找我,說Alice在開拍記者會上給你難堪,想要教訓她一下的,又不知道她什麽來頭,讓我幫你出主意的,現在你卻想要先收手了。怎麽,你真和她上床了嗎?”

“沒有。”俞灝的聲音很奇怪,說不上什麽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適合而止,Alice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真正惹到了ET,對你不好。”

“哼!”

田珊冷笑,“像Alice這土妞能有什麽本事?我可不一樣!告訴你,ET的宣傳總監Katie楊約我見面了,她說七少勳暮生看了我的戲,對我很欣賞,還邀請我參加ET的酒會!如果我能從勳暮生手中拿到ET的合約,你覺得,我會讓Alice那個礙眼的賤人再出現在ET,出現我眼前嗎?”

然後,田珊那雙帶著細細長長指甲的手指撫摸著俞灝的臉頰。

“俞灝啊,男人啊,男人,你的名字就叫做軟弱!”

……

手機視頻播放完畢。

我嘆氣,“Simon,你可以去CIA或者了國防部了。”

Simon看著我問,“我覺得,我們把俞灝拉到記者面前是自掘墳墓,你的高見呢?”

我頭有些疼。

我掐著腦袋,繞著床轉了三圈,被我放在被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有短信,我過去拿起來,一看,是勳暮生傳過來的。

——周末一起吃飯吧。

我忽然感覺眼前一亮,打了響指,對Simon說,“親愛的,既然我已經兩只腳都踏進娛樂圈了,那麽只能按照娛樂圈的規矩辦。江湖恩怨江湖了。我知道該怎麽辦了。”

……

43

43、43 ...

片場。

田珊畫好了精美的妝容,正在上旗頭。她端正的坐在折疊椅子上,旁邊有一個小助理跪在她腳邊給她按摩腳丫子,助理的手邊還有她的襪子和一雙花盆底。

“小艾,你來了呀!”

田珊親切的跟我打招呼,然後忽然拿出一份害羞的表情來對我說,“誒呀,我不知道你今天有戲,把你的位子占了,真不好意思。”

雖然嘴巴上說著不好意思,可是她連一絲絲不好意思都欠奉。

我坐在另外一個位子,對著鏡子摸了摸我臉上的傷,差不多好了。這個時候田珊說了一句,“上次傷了你,真不好意思,那個,……,小艾,你的臉不要緊吧,上次我還帶著景泰藍的指甲套,你要不要再到醫院看一下,打一針破傷風什麽的,不然,要是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從鏡子裏面看著她,她也看著我。

我是一頭亂發,一張素凈的臉蛋,而她,則好像清西陵的那些濃妝艷抹的皇上的小老婆們,被一幅幅精美的卻泛黃發黴的絲卷纏纏圍住,掛在廟裏那些經歷了幾個世紀的滄海桑田之後的破舊香爐後面,散發出腐朽卻甜美的香氣。

我一樂,“沒事兒,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帶著體溫計,隨時測試自己的體溫,只要這一兩個星期之內我沒有發燒,那就沒有得破傷風,這要是發了燒……”

Simon張穿著他那銷魂的窄管褲,帶著神經質小清新的黑框眼鏡過來,把一份A4紙張打印的文件遞給我。

我裝模作樣的看了看,對田珊說,“珊珊,這是一份意外傷害賠償的文件,要是我真病了,還得麻煩你賠。沒事兒,我知道那天你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追究什麽,可是我年紀太小,醫保年限不夠,賠償太少,只能麻煩你了。”

我沒有把文件給她,想必她也不要。

我又加了一句,“對了,珊珊啊,你給媒體發的稿子裏面說你今年21歲,可是我讓助理查了一下你的醫保檔案,說你今年已經25歲了,真的假的?”

我問,也沒有想著她回答,其實Simon根本就查不到她的檔案,不過關於她隱瞞年齡的事情是圈內盡人皆知的秘密,我就順口一說。

“要是真是這樣,我就好了,過了25歲,賠償的金額就會多一些。”然後,我還不忘讚美她一下,“啊哦,你的皮膚好好啊,保養得跟櫻花美瓷一樣,一點都不像,呵呵。”

聞言,田珊瞪著我的眼睛好像蛇,裏面發出來的幾乎都是毒液。

我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難過。

看來,我的皮膚已經免疫了。

一天的戲還算順利的拍了下來,今天導演的太太過來探班,所以我們早一些收工,晚上10點的時候,我不但已經吃過了晚飯和甜點,連洗澡都沖完了。

我吹幹了頭發,拿著逼迫Simon張違反公司規定打印出來的一紙合約去找俞灝,終於,讓我在游泳池裏看到正在蝶泳的他。

偌大的游泳場內空無一人。

只有我和他。

也許是今天早上我和田珊的肉搏戰傳的太快,他早有準備,看到我在泳池邊上,他就到了另外一邊,雙手一撐上來,用大浴巾裹住自己,拿了一瓶礦泉水慢慢喝著。

我走過去。

“俞灝。”

他,“……”

我說,“我不打算離開娛樂圈。”

他,“哦。”

我,“這跟我是否能接受普通男人,過一種正常、瑣碎而平淡的生活無關。我跟ET有20年的長約,我支付不起違約金。”

俞灝不說話。

我,“謝謝你告訴我的那些話,就是那些發生在你身上令人作嘔骯臟的事,我知道,你很不願意想起來,並且那些都是真實的。”

他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這沒什麽。”

我卻拿出了Simon張的手機,打開那一段視頻。

田珊的聲音,她甜美的笑,還有那一雙鑲嵌了妖一般修長的水晶指甲,即使隔著手機的屏幕,依然那麽的清晰。

俞灝不說話,安靜的看著手機,靜靜的聽著。我以為他不為之所動,只是他的手指在抽緊,礦泉水瓶被他捏爆了,潔凈了水從他的手指尖流淌了下來。

我按黑了手機,說,“最近我的負面新聞比較多,這段視頻要是傳上網,大家一定以為暗地裏想要搞死我的人就是田珊和你。田珊有她叔,她不怕,到時候,ET的公關一出手,所有的負面新聞就要壓在你一個人身上,這樣多不好。”

良久,他問我,“你想要怎麽樣?”

我把手中的合約給他,說,“這是ET的合約。俞灝,加盟ET,你就會得到跟天王喬深類似的資源,雖然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像喬深那樣紅透江湖,可是來日方長,說不定,下一個亞洲天王就是你俞灝,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俞灝看著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合約,他的手指本能的動了一下,卻終於止步於我面前十公分處。

他問,“我需要付出什麽?”

我一樂,把東西塞在他手中,“很簡單,平息我的負面新聞就好。”

我微笑著,當著他的面,把Simon手機中的視頻都刪除了。

用人不疑。

我不希望俞灝有一種受制於人的感覺,男人不可能永生永世賣給一個人,一有機會,他就會像蛇一樣,反咬一口。

我可不想被他咬到。

Simon扶著自己的小眼鏡說,“那份合約無效,公司這邊不會承認的。再說,如果這事讓七少知道了,你就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吧!”

我拍著胸脯說,“我自己找Katie姐姐,或者勳先生,我會擺平合約的!俞灝是一個好演員,值得我為他去冒險。”

泳池別後的第一天,關於我的罵戰逐漸平息,我想我的危機過去了。可是,奇怪的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受控制了。

第二天,田珊私改年齡的消息從海角論壇上發布,引起了眾人的熱議,另,田珊整容的照片不脛而走。

第三天,田珊勾引投資商的謠言喧囂之上。

第四天,田珊與幹爹的艷照洩露,關於她各種不堪的傳聞和虛假的流言占據了各大網站的頭版頭條。

第五天,……

沒有第五天。

所有不堪的流言都是真實的,這個女人已經完了,她沒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

田珊?

這個名字本身就是一場笑話,《雍正》劇組為了避免醜聞帶來的影響,臨時改劇本,將田珊演繹的所有的戲份完全刪除。

這個世界太瘋狂。

毀滅一個人,只是頃刻之間。

我不相信俞灝做的這麽絕,這麽狠,這麽有手段,就問Simon,“是不是你?”

Simon的腦袋搖晃的像一個撥浪鼓,“不是我,絕對不是我!!再說,我們現在跟Katie大小姐不和,她也不會動用手中的資源這麽不要命的幫你。不是,不是我們的人,也許是田珊自己結的怨?”

什麽樣子的仇怨,能有一種把人打到永不翻身的狠毒?

我忽然後脖子發涼。

我想到了我自己。

是不是有一天,我也會……

我面前這觸手可及的娛樂圈,TA是如此的光怪陸離,美麗如詩,就像是祭壇,一個黑色的名利場,散發著如此誘人的,甜美的,危險的氣息,永不停息的壓榨著最新鮮的肉|體,芬芳的鮮血,和黃金一般的青春。

嗡嗡。

手機短信的聲音。

我趕忙拿出手機,是勳暮生。

——田珊已經離開。

——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

五秒過後,第二條短信。

——晚上一起吃飯吧。

Yours Lance.

這個時候,電視中忽然播放出一首很古老的童謠,咿呀咿呀的唱著——Humpty Dumpty sat on a wall, Humpty Dumpty had a great fall, All the King’s horses and all the King’s men, Couldn’t put Humpty together again.

謎底揭開了。

那個下狠手的人,就是勳暮生。

我需要感謝他嗎?

可為什麽,我的後背一陣一陣發冷呢?

一定是不要錢的中央空調開的太冷的緣故,嗯,應該是吧。

是嗎?

……

44

44、44 ...

“你確定要這麽做?”

Simon張手中晃動著一杯便宜的法國紅酒,一邊撓了撓頭發,“我們偉大的總監Katie楊看到你這個快件,會尖叫著昏死過去,然後醒過來之後,先是把我砍死,然後才切腹自盡。”

我最後用唾液給手中的文件袋子封口,當然,這看似平白無奇的文件袋裝了一整份俞灝已經簽了字的合同。

我搖頭,“不,她不敢。一個用La Mer試管精華,穿Dior裙,紅底鞋,挎著Hermes Birkin雜貨包的女人,內心無比強大,她是不會自殺的。”

我對門口的快遞男孩說,“我多付了五倍的錢,你可以保證一定要在今天下午3點半之前,把這份文件送回ET娛樂集團的總部,katie總監手中,是不是?”

那個男孩鄭重其事的點頭,擡手護住心口,就好像抗戰影片中那些送雞毛信的忠貞不二的孩子。——“我保證!”

我把文件交到他的手中。

現在是星期五上午10點。

我給徐櫻桃發了一個短信,——‘哥,江湖救急!’

然後我就開始祈禱,希望他能看到我的短信,並且在我被勳暮生和Katie楊聯手錘死之前能及時度我出苦海。

接下來,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禱。

Simon又倒了一杯紅酒說,“其實,田珊的事情已經擺平了,你就算對俞灝毀約,他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我搖頭,“不。行走江湖,誠信第一。你知道為毛嗎?”

“因為你看了馮小剛的《夜宴》?”

我搖頭。

“嗯……因為你是315的忠實信徒?”

我搖頭,“不,我信佛。”

“嗯……”Simon嘴角抽搐,“不要告訴我,其實你是一個好人!”

我扣了一個響指,“錯!因為我堅信一句話,Bad behavior causes bad luck.既然答應了俞灝,人家也做了事,雖然最後的結果跟我想的不一樣,不過agreement就是agreement,他做了他的事,我就實現我的承諾。”

“還有……”

我摸了摸下巴。

“勳暮生這個人……嗯,怎麽說呢,我有他願意為我撐腰的一天,我可以狐假虎威,我甚至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得罪人,大家應該也不會把我怎麽著,可是,要是有一天他不願意為我撐腰,那個時候墻倒眾人推,跟我沒有怨仇的人還想來踩我幾腳呢,更何況是在我狗仗人勢的時候得罪過的人?

要是做人做絕到那個份上,我就真沒活路了。所以,行走江湖第二條準則,不要狗仗人勢!”

嗡嗡,短信震動。

我撲過去,一看,謝天謝地,是徐櫻桃的回覆。

兩個字——‘幹嘛?’

我從字面上都似乎能看到他臭臭的一張臉。

我趕緊寫,——‘聽說哥哥你的姑父是神馬高幹,專管文化方面的事兒,ET今年有幾個片子需要送審,片子沒有任何問題,就是最近我跟田珊有過節,我怕他家長輩就是某部長為難ET……’

還加上一個哭泣的小臉,裝作楚楚可憐。

徐櫻桃——‘哼,用人的時候想起我來了,早幹嘛去了?果然兄弟是拿來出賣的。我好心送你到機場,還挑剔我開車習慣——道歉!’

我,‘對不起,哥,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剛從網上訂了一箱康師傅香辣牛肉面,桶裝的,明天就快遞到你辦公室,小的孝敬哥哥的,請查收!’

不一會兒,電話就打了過來,徐櫻桃一副剛從女人床上爬起來的聲音問我,“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下周一。”

“好,我接你,還有,把你們那幾部戲具體信息發我郵箱裏,我給你盯著點兒。”

我,“還是你最好。你是算救命的稻草,你是雨,你是花,你是風兒,你是殺!說吧,哥,讓我幹嘛都成。”

……

徐櫻桃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陰險,“聽說,你跟勳暮生很熟。”

我,“……”

徐櫻桃,“別否認,聽著,最近帝都有車展,老子看上了一輛灰色的Aston Martin ONE-77,車商說這是非賣品,我翻天覆地的才問出來,這是一個叫做Lance Hsun的混蛋訂的,我想了半天,才知道他就是勳暮生。我說,愛麗絲兒啊,幫哥哥一個忙唄!讓ET偉大的七少,把這輛車讓出來給我。MD,跟老子爭女人就算了,還奪老子的愛車,這是不對地!”

那是那句話,Bad behavior causes bad luck.

過了中午12點,我的頭果然開始疼痛起來。

為了迎接勳暮生和艱難時刻,我跟Simon分別泡了澡,修剪指甲,臉蛋子去了角質,敷著鱷梨檸檬玫瑰精油面膜,開始看時尚雜志,妄圖挑揀一個最合適的妝容和一身得體的衣服。

下午3點45分,Simon張的手機好像瘋婆子一樣響了起來。

此起彼伏的電話鈴聲外加狂野的震動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來電顯示上只有一個名字——Katie Yang.

Simon把面膜洗下去,看著自己快要沒電卻依然跳動的手機,心有餘悸的說,“這樣好嗎?公司有規定,手機響四聲之前,必須接起,不論你是熟睡,吃飯,游泳,甚至是做愛!我可以第一次不接同事的電話。”

“Alice,我可是把我的身家前途命運都壓上了,要是我被開了,我可要去吃你的!我還有300多萬的房貸呢!”

我把臉上幹澀的青色面膜一點一點扣下去,鄙視他說,“我比你還慘。我今天要用七少亞Katie,明天還想著要用七少的愛車買通徐櫻桃,讓他幫我收拾對付田珊的爛攤子,真是按下葫蘆起來瓢。”

Simon細軟的聲音忽然說,“你可以跟七少睡,女人總是有這方面的優勢的。姓勳的對女人從來不虧待。”

吧嗒,我手中的早已破裂的面具徹底剝落,攤在化妝臺上。

我從妝臺的鏡子上看了看他,問,“Simon,你真這麽想?”

他靠在一邊,點燃一支煙。

淡灰色的煙圈慢慢擴散開了,一股尼古丁邪惡而香甜的味道。

“是。”

“這有什麽?男人對女人早晚都是這麽一回事兒,七少也這樣。他對你的確有些不一樣,可是,這個不一樣終究是有底限的,你這麽抻著他,剛開始他圖個新鮮,再扯下去,就會變得淡而無味。那個時候你要是大紅,能憑借自己的雙腳立足於娛樂圈,那你什麽都不怕,可是我擔心的是,你的羽翼還沒長成就失去支柱,以後的路會很艱難,艱難到你難以想象,甚至比你沒有任何後臺背景之前還要艱難。”

我扯了一下頭發,用雙手把額前的碎發全部叉到耳後。

他掐滅了煙,手指上有淡淡的焦黃。

Simon張說,“你知道任子熙吧,原來的千金小姐,還號稱是七少的未婚妻,一朝敗落之後,過的也就是販夫走卒的日子。我來橫店之前聽說她吸上K粉了。”

我,“勳暮生都不管嗎?”

Simon,“管!七少諭旨,向媒體封鎖一切消息,壓下新聞,如果到了實在壓不住的時候,就和任子熙解約,並且強制讓她進戒毒所,只要不影響ET的股價和聲譽,他會選擇讓任子熙自生自滅。”

我的心頭忽然湧上一陣焦糊的味道,“勳暮生一直都是這樣狠嗎?”

“他姓勳。”

Simon說。

他姓勳,放佛這就是一個萬分精準的解釋。

我不能公開跟勳暮生出雙入對,而他似乎沒有把我公之於眾的心情。七少駕臨之後,我被他發過來的小黑車接走,進入一個頗有鬼狐氣息的山中別院的私人會所。

勳暮生還是那個樣子,蒼黑色的頭發,令人觀之難忘的眼睛,假人一般英俊致死的略帶病態的蒼白的面孔。他今天穿了三件不同顏色的襯衣,好像剛從帆船上下來,他旁邊是頗有英倫貴族範兒的管家Max大叔,手中拿著一個透明玻璃罐子,裏面裝著黑咖啡。

我把包包放在一旁,唯獨拿出了手機,“七少,不知道你還喝黑咖啡。我以為你不喜歡任何苦味的東西。”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麽知道?”

我聳了聳肩,“我就是知道。”

他的神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不過馬上就平覆了,好像一份華美的鮮嫩的Cream.

他走過,似乎很自然的單手扯過我的脖子,低下頭親了我一下,又咬了我一口,這才從我脖子上扯出了一根紅繩,吊著他給我送英國快遞過來的玫瑰琥珀。

“很美。”我說。

“不錯……”他冷笑了一下,“剛剛帶上的吧。這上面都是劃痕,說明它之前一直被你丟在包裏,被鑰匙摩來摩去。”

我見瞞不過,馬上堆笑,“七少聖明!不過,至少說明小的對七少賞賜的東西隨身攜帶,是不是?”

吱吱,……,吱吱……

我手中手機震動的聲音。

我裝作沒有看見,按黑了手機。不一會兒,它又震動了起來,還發出不能忽略的聲音。。

勳暮生,“電話?”

我,“嗯,可能是有人找我,不重要,我……”

他放開我,走到旁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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