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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陳浩南為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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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陳浩南為何而死

“哢嚓——”

路鳴面無表情地折斷了左手上的樹枝,看向馮萌萌的眼神中一片冷漠。

“愛吃吃,不吃閉嘴。”她把右手上的兔子肉取了下來,自己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路鳴吃的極慢、極香,讓一早就把那口肉給嚼完了的馮萌萌看的垂涎三尺,她默默地咽下了口中的肉,又將眼巴巴的目光投向了路鳴。

那表情分明是在說,“我還想吃。”

“不好意思,沒有了。”路鳴將吃盡的兔子骨架隨手扔到了一邊,吃完還不忘爽快地拍了拍手。

馮萌萌氣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怎麽這麽殘忍!吃兔兔肉就算了!你還……你還獨吞!”

那麽大一只兔子,路鳴就分她一口肉,這可不就是獨吞嗎?!

路鳴冷漠地掃了她一眼,“麻煩你搞清楚情況,是你自己說吃兔子很可愛,不可以吃兔子的。”

“所以我就成全你,幫你吃完咯。”路鳴的有理有據,叫馮萌萌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

“還有,我是背你的人,我消耗的能量明顯比你的多,我多吃點怎麽了?”

“怎麽了?!”馮萌萌暴怒,音調也隨之變得有些高昂,“我是傷員!你應該都給我吃!而且我說兔子可愛不能吃,你完全可以逼我吃啊!”

謔,逼你吃?

敢情最後好人讓你做了,逼你“殺生”的壞人倒成了她路鳴了?

“你搞清楚情況,這個山洞是我找到的,這堆火是我生的,這只兔子是我撿的,我完全可以把你扔在那個水坑裏不管你,我現在幫你只是為了對得起我的良心。”路鳴一口氣說完。

“可是馮萌萌。”她擡頭,目光正對上了馮萌萌那雙驚慌失措的眼瞳,“我不是聖母,必要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拋下你自己走。”

“到時候,你可以盡管的地呼小叫,看看有沒有人會管你。”

及至天亮,路鳴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掛了不少彩,手臂上、腿上,青紫青紫的一大片,不小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這樣的她,又如何追得上一只行動迅速的兔子呢?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叫她好運地撿到了一只死剛了沒多久的兔子,她如同撿了寶一般拿地回山洞裏生火炙烤,鉆木取火本就很難,何況那木頭裏還有些濕氣,因此直到她的手磨脫皮了,木頭堆裏才冒出了幾個小火星子。

可這全程,馮萌萌都在一旁沈睡,一覺醒來就能吃到香噴噴的烤肉,她還在這裏又是“兔兔那麽可愛怎麽可以吃兔兔”,又是“你必須全部給我吃”的作妖。

路鳴這個暴脾氣,終於忍不住了。

“好……好了……”馮萌萌的眼眶中,溢出了幾滴晶瑩的淚珠,如果路鳴不是當事人,看到她這幅模樣,多半也會覺得我見猶憐。

只可惜,她是被氣得不輕的當事人。

“好,我……我不說話就是了……”她的肩膀隨著抽泣而抖了抖,“只要……只要你別拋下我!”

聽了路鳴這一番話,馮萌萌這才看清楚了形式,路鳴不是小說裏會原諒所有人的聖母,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果斷拋下拖後腿隊友的凡人。

而如今,有求於人的,卻是自己。

“不拋下你?我可不敢保證。”路鳴挑了挑眉,“這還得看你表現。”

她可不敢保證這個戲精再作妖的時候,她能不能忍住不把對方給扔了。

“嗚……”馮萌萌連忙捂住了臉,“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找水源。”路鳴幹脆利落地回答。

這裏是荒郊野外,在沒有食物和淡水、還有一個重度傷員的情況下,她們肯定撐不了幾天。

所以目前最重要也是最緊急的事,就是尋找水源,並且搜救隊找人的方向,大多也是循著水源,可以說只要找到了水源,她們就可以心安地在原地等候救援了。

“來,上來。”路鳴將背部轉向了馮萌萌,後者立即心領神會,整個人趴了上去。

忽略掉疼痛欲裂的傷口,路鳴咬著牙,將目光投向了遠處。

那裏,有瀑布飛流而下的聲音。

……

不知走了多久,路鳴才終於找到了一處水流,這裏的瀑布不大,卻勝在險峻,靜水飛馳而下,被染上了一層白花花的氣泡。

背人背得太累,以至於路鳴有些口渴難耐,於是她便將馮萌萌放在了原地,自己先行上前捧了兩口水喝。

“你怎麽這麽自私!我受傷了,你不應該先給我喝嗎?”

馮萌萌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路鳴累的不輕,索性裝作沒聽到。

“餵!我叫你呢!”很顯然,馮萌萌已經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你個自私鬼小氣鬼!跟陳浩南他們那三個小混混一樣!本質上都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人!”

“嘭!”

一聽這話,路鳴立馬將手猛的一下拍在了水裏,濺起來的水花成功地打濕了馮萌萌的衣服,後者連忙伸手去擋,以防止那水花濺到她自認為絕美的臉上。

“你有病……”

“就你?你也有資格提陳浩南的名字?!”

雨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加之被水波映在路鳴的身上,叫馮萌萌一時間有些不敢看她。

不能提陳浩南的名字?陳浩南?陳浩南他怎麽了嗎?!

山澗流水,空谷有回聲,路鳴冷著臉一言不發,只靜靜地將手放在急促的水流中,任由那水從她的指縫穿過。

兩只搜救犬被專業搜救人士牽著,走在隊伍的最前方,一身專業行頭的許儒城走在人群中央,他們的表情,無一不帶著疲憊。

距離路鳴和馮萌萌墜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了,可他聯系上的幾支搜救隊,到現在為止卻是一支都沒有找到人。

報警,這是許儒城聽到消息後,心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想法。

由於失蹤人數不止一個,所以警方非常重視,很快就立案了,加上搜救隊探尋到的行走痕跡,他們一齊推測,路鳴與馮萌萌的最終落腳點應該就在這片區域。

並且很有可能,是在一處水源。

“小夥子,你是怎麽知道你女朋友失蹤了的?”一名工作人員隨口對許儒城問道。

有的女孩子愛鬧小脾氣,就算一天沒聯系男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何況這次失蹤的還是個錄制節目不允許帶手機的藝人。

可這個青年卻在事發的第一時間就聯系上了他們搜救隊,還知道主動報警說明詳細情況,這臨場反應和應急能力,簡直是絕了啊!

“我們,心有靈犀。”許儒城和善地笑了笑,經過了一天一夜地尋找,他與眾人一樣,臉上都多了些揮之不去的疲態,可同行的人員裏,卻從未見過他表情出現過一絲不耐煩。

相反,這人還總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十分冷靜。要不是知道這是劇組安保設施不到位才出的意外,他們差點都以為這是殺妻騙保了。

不過如此也能說明,這個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在同齡人裏,的確算得上是很好了。

“這兩天辛苦各位大哥了,等找到她們過後,請一定賞臉與我們一同吃頓飯。”許儒城誠摯地說。

他說這話,並不是賄賂或者鞭策這些搜救人員,相反,這是許儒城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剛剛他說了慌,路鳴失蹤的消息,實際上是馬東美和徐景良二人告知他的,誠然當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差點讓如今只有19歲的他犯了高血壓,但冷靜下來後他卻很快想到,面對這種情況,他只能求助於警方和職業搜救隊。

而這些天裏,這些警察同志和搜救隊的成員們也確實不辭辛苦地在為這件事而奔波,這一處未曾有人開發過的荒山,竟就這麽被他們一行人踩出了許多條路來。

請吃一頓飯,是理所應當的。

“哪裏的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幾位隊員連連擺手,“等等!”

有人的語氣忽然一頓,“你們聽,有沒有聽到瀑布的聲音?”

氣氛一下就安靜了下來,許儒城閉上眼睛,只聽得耳旁有些嘈雜的水聲,似是飛流直下三千尺。

瀑布……瀑布!一天一夜沒喝水,人一定會渴到極致,而加上警方當初推測出來的路線,此刻的路鳴,路鳴一定就在那裏!

來不及過多猜想,許儒城跟著兩條搜救犬,一同跑向了水聲的來源方向!

……

“我……我為什麽不配說陳浩南?”馮萌萌瞪著對大眼睛,神情有些無措。

路鳴按捺住了呼之欲出的怒火,對其冷聲問道,“我問你,你看新聞了嗎?”

“邊境沖突,陳浩南和他的戰友們為了保衛國土,光榮犧牲了。”

她這話說的極其平緩,以至於馮萌萌並沒有聽出路鳴潛藏在平靜話語之下的怒氣。

“他死了?”馮萌萌皺了皺眉,看上去有些不敢相信,“為了……為了保衛國土?”

“陳浩南……陳浩南不是個混混嗎?他能有這麽偉大?”

馮萌萌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聽到這話的路鳴終是沈不住氣了,兩步上前捏住了她的臉頰。

一如當初,陳浩南三人,在巷子裏捏住她臉頰的模樣。

可如今情景再現,卻早已是物是人非。

“能決定一個人偉不偉大的,只有那個人自己。”路鳴的目光直直地盯著馮萌萌,看的對方有些心虛。

“還有,你最好弄清楚,陳浩南他,他是為什麽而死。”

“為什麽而死?”馮萌萌不確定地重覆了一遍路鳴的話,“你不是說了嗎?他是為了保護國土……”

“不!你錯了!”路鳴沈聲,打斷了她的話。

“陳浩南,以及他的戰友,他們為什麽會拼死保護邊界?又為什麽會英勇犧牲?”

“你以為他們僅僅是為了不讓對方踏入我們的領地嗎?”

“不是的,他們之所以將自己作為界碑,之所以壯烈犧牲,保護的不僅僅是哺育他們的祖國大地,更是他們身後的人民!”

路鳴掐著馮萌萌的力度,又不由得大了幾分。

“我希望你真的能知道,他們是為我們而死。”

“疼……”馮萌萌的眼淚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來,路鳴最煩她動不動就哭這一點,索性放開了掐著她的手。

“疼是吧?”路鳴拍了拍手,表情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這樣就叫疼,你斷個腿就叫疼,你邊說疼還邊罵人。”

“那你有沒有想過,陳浩南以肉身去抵擋槍林彈雨的時候疼不疼?小光赤手空拳與歹徒互搏的時候疼不疼?”

“小光?”馮萌萌一怔,“小光又怎麽了?!”

怎麽一個二個的都出事了,當初欺負她的時候,他們不是還很豪橫的嗎?!

路鳴冷眼看了馮萌萌一道,“小光怎麽了,你沒必要知道。”

她怕這個馮萌萌的嘴裏,又蹦出什麽有辱逝者的話來。

“你只需要知道,他們的以身許國,不是為了給你這種人一個裝嬌弱耍心機的舞臺的,他們設想中的國泰民安,更不是為了你這種人可以毫無道德底線的放飛自我!”

“你當初誣陷我、讓人網絡暴力我,我可都記著呢,所以你昨天腿斷了,我也大可以不幫你。”

“但我既然幫了你,你就最好給我識實務一些,沒有人生來就是為了別人而服務的,他們選擇無條件奉獻自我,你做不到像他們一樣的話,也盡量爭取別讓泉下有知的他們失望!”

明明是同齡的孩子,陳浩南以身許國,小光英勇就義,布魯甘心放棄學業,一個人扛下了兄弟的家庭重擔,宋希申請了學校的支教名額,自願前往貧困山區助力教學事業。

而馮萌萌,盡管家境優渥起點高,卻偏偏鼠目寸光目光短淺,坑害他人不說,還不懂得何為天高地厚,陳浩南的犧牲,在她口中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可她又怎麽知道,別人為此所付出的代價?

何不食肉糜,想來就是馮萌萌這種人才說得出口的。

馮萌萌被路鳴的一番話說的有些懵,好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路鳴也懶得理她,索性自己走到瀑布旁發呆。

剛剛背馮萌萌過來的時候,不知道哪幾處的傷口又裂了,叫她又疼又找不到受傷的地方,如今再貿然做大動作,只怕是會加重傷情。

於是她便坐在原地,目光渙散地看著遠方。

蟲鳴聲聲,與瀑布湍急的水流聲融合,風過樹梢,夾雜著幾絲風雨欲來的意味,路鳴的心逐漸沈了下去。

許儒城,許儒城真的能找到她嗎?

這一片荒郊野嶺雖然範圍不大,可要真仔細搜查起來,只怕也需要兩三天,而許儒城,等他找到自己的時候,她又還能否有意識見到他呢?

傷口的血痕逐漸有散開的趨勢,路鳴只感覺自己眼前的視線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她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卻毫無作用。

終於,眼前的幽深小徑上,出現了一個她最為熟悉的身影,一個削瘦而又正氣的青年,身旁跟了兩條大狗,他們正匆忙地,匆忙地朝她跑來。

路鳴放心地往後一仰,隨之逐漸地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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