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妄想讓費文玥低價售出作料配方的所屬權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年長之人雖然被“費文玥低價轉讓”這種美好的幻想沖昏了頭腦，但是在江月如畫爬到如此地位，本身卻不是愚笨之人，不會做無謂的事情。

他拿出另一份合同遞給費文玥：“我們游戲裏的江月樓想將您所配的作料加到一些菜裏提升一點香味，準備每一道菜給予您利潤的0.5%作為報酬……”頓了頓，他畫蛇添足地補充了句，“這個價位已經不低了，畢竟那些菜都是我們江月如畫世代積累的特色菜，我們只是需要一點點作料錦上添花而已。”

這句話瞬間引起了費文玥的關註，心思流轉，仔細思索話裏透出的深意。

年長之人強調：“要知道江月樓開遍游戲，每天賣出的菜品都極為驚人，希望您能慎重考慮。”

“哦？”費文玥卻是動也沒動，顯然不準備接過合同，“可是我聽說游戲裏的江月樓因為調味料的欠缺，菜色比之現實多有不如，現在看來我所做出的作料配方應該可以彌補味道的不足吧。——0.5%，您不覺得這樣的價位非常對不起江月如畫的盛名嗎？”很快費文玥就想通，餐館飯店，賣的主要還是味道，味道的好壞對於一個飯店的發展，幾乎是致命的，江月如畫能在業內佇立這麽多年，獨樹一幟，靠得還是它的特色菜的美味！

“……”年長之人斟酌了一下，“如果您不滿意價位，酌情提升也不是不可以……最多2%的利潤，再多的話，就不值得江月樓付出了。畢竟客人來江月樓看的可不是作料，而是我們經年傳承的極致美味。”

“看來貴方還是沒有誠意。”費文玥又略略翻了一下先前的賬目，看出了許多新的信息，表情有些淡了，“好在我也不準備再次確定配方使用費的價格——相信游戲應該已經定下了一個足以令我滿意的分成。”

費文玥的話一出，年長之人大的臉黑的如同鍋底，他沒有想到費文玥竟然什麽都知道！

連江楚陽都神色凝重地看向費文玥。

事實上，江月樓早就開始使用費文玥所配的作料了，讓他們的十分肉疼的是，僅僅在做菜時加一點作料，游戲強制設定的專利使用費居然高達利潤的20%！

他們詢問游戲，得到的答覆十分具有說服力：

專利使用費不僅包括作料，還包括作料制作工具的使用費用。

費文玥所做的事情不僅僅是把各種作料搭配起來，更加創造性的是，她用游戲裏隨處可見的普通植物做出了成品作料！包括做出成品過程中創造出的工具，如鋸子和簡易壓縮器，雖然好多年前現實中曾經出現過，但是現在卻無人知曉，在游戲裏更是沒有人在這方面有著創造性地發揮……

因為這種創造性十分難得，系統對使用成品，也就是作料的利潤分成定的出奇的高。

20%的利潤啊！僅僅是加了一點點小粉末，居然就失去了這麽多利潤！

照理說，利潤損失這麽大，江月樓是寧願不用費文玥的作料，也不願意被系統強制扣利潤的。但是後來他們發現，玩家來他們樓裏點名要加過作料的菜，甚至到了沒有作料就明顯覺得菜做的不好吃的地步。用黃金林的樹葉做出的熏制菜，在食用後竟然有一定幾率出現金錢掉落提升，這才玩家群裏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江月樓的客流強了好幾倍，迫於這種壓力，江月樓只好大範圍地使用費文玥所制作料。

所以，短短半年，江月樓的分紅竟然達到一百多萬水晶幣，單單憑烤肉利潤分紅的話，肯定是不可能的。重中之重還是因為江月樓大規模在菜品中加入作料而付出的專利使用費。

江楚陽看著費文玥，心中在思量是不是樓裏有人洩露了消息，所以費文玥現在才有條不紊悠閑泰然地穩坐釣魚臺。他哪裏知道，並非是江月樓的人洩露了消息，這些都是那本賬目透露的信息：開始一段時間江月樓的分紅並不多，一個月後，收入猛地增加，這就絕不是燒烤的銷量突然變好導致的結果……略略懂得看帳的人都會發現問題，何況是費文玥。

說到底，還是江風如畫將費文玥小瞧了，以為她不懂這些，隨意就把原始賬目拿出來了。如果能在賬目上做一些手腳，即使分紅總額還是不變，費文玥也不會從賬目裏讀出這麽多的信息，即使同樣熟知游戲裏的一些聽聞，費文玥也不能就如此簡單地得出了江月樓最想隱瞞的事實！

當然，費文玥現在只是推測出利潤分成很高，但具體是多少，她並不知道。年長之人卻是誤會了：“既然費小姐慧眼有加，我們江月樓也不在這方面白白丟人現眼了。希望您能理解，現今的情況下，仍和江月樓合作乃是最好的選擇。”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游戲雖然規定了使用作料會強制給予費文玥抽成，但是並沒有限制不能使用作料。

也就是說，如果作料的秘方洩露了，大家都可以利用秘方做出作料，只是做出之後系統會強制扣錢而已。

這樣一來，作料就不會奇貨可居，想要賣出好價錢自然不容易。

別看江月樓損失了20%的利潤，但是商人重利且精明，他們早就把那些能增加金錢掉落幾率的菜品價格提高了不止一倍！其他菜色也遠遠超過原來的價錢。

“那是自然。”費文玥說，“江月樓是理想的合作夥伴。”也是最近一段時間的負面新聞鬧得，不然怎麽會有江月樓的這次試探。

剩下的商談就十分順利了。

除了其他照舊，分成不變，江月樓還為了作料的獨家使用權一次性付出了一千萬的現實貨幣。

臨走之前，江楚陽突然說：“這樣問費小姐大概很冒昧，但是也許這是唯一的機會了——”江楚陽頓了一下，顯然也是猶疑不定，“——請問您認識一個叫‘文景’的女孩子嗎？”

費文玥疑惑：“文景是誰？”

江楚陽的面色不變：“那您有沒有什麽姐妹呢？長得像的親戚？”

“為什麽會這麽問，那個‘文景’長得和我很像嗎？”費文玥更加不解。

“文景是我的戀人。”江楚陽從貼身錢包裏抽一張照片，“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尋找她。說起來，還是您游戲的面貌更像她一些……”他的心裏有些激動，按捺了這麽久，終於確定費文玥的出現不是針對他布下的一個局。

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向費文玥求證，也許馬上就能知道文景的一些線索！

費文玥接過照片，半晌說不出話來，照片上的人和費文玥太像了！三四分太少，至少有七八分像吧，準確來說，照片裏那個站在窗邊的女生，更像是游戲角色“蚊子要抽血”和現實費文玥的綜合體！像她，可是又不完全

相同，五官沒有費文玥立體，給人的感覺更加平淡，連嘴角邊的一絲淺笑也是那麽雲淡風輕，和費文玥美麗到甚至顯得有攻擊性的容貌很不一樣！

“她是誰？她失蹤了嗎？”費文玥問。

江楚陽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和文景是戀人，但我沒有見過她。我們在網上聊天空間認識，彼此吸引，互相愛戀，只是後來她突然失去了音信，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她。”看得出啦，江楚陽確實很愛那位叫做“文景”的女孩子，現在談起她臉上仍舊浮現幸福的神色。

網上聊天空間和幾百年前的聊天室完全不同。

不再是流行的“見光死”，而是使用和游戲相同的設備在模擬現實的虛擬空間裏進行一系列活動，比如聊天、逛街、看電影、去游樂場……只要是現實中能做的，游戲裏只會比現實中做的更多更好！唯一有限制的就是聊天空間的用戶都是現實自己的完全模擬，不能更改，這是法律所規定的，因為多年前聊天空間才現世的時候，出現過大規模詐騙事件，甚至引起了社會的動蕩！

所以現在網上正規的聊天空間，都完全不允許用戶修改身體數據，而且數據並不是一成不變，大約每隔一個星期玩家上線的時候就會被空間程序自動掃描身體外觀數據而對人物形象進行修整。

費文玥卻是心中大定。

沒有見過，只在網絡中出現的人。

盡管聊天空間有這麽嚴格的限制，法律上也做出了規定，但是就像網上詐騙從來都無法杜絕一樣，一些程序高手還是能破解聊天空間的程序以做外貌上的修改！這種事情是無法禁止的，因為廣大黑客的力量是無窮的，就是游戲裏的外掛，現在也只有《幻世大陸》這款游戲完全杜絕了……聊天空間為了減小這種事情的發生，會對聊天空間人氣超高的用戶做現實的調查，防止她們/他們因為修改過的極品面貌在空間裏吸引了大批追求者從而進行群體詐騙。而且如果你足夠有錢的話，也可以通過繳納高額費用查詢在空間裏和你確認戀人關系的人和現實是否屬實！

不用說，像江楚陽這樣的人，肯定通過那種手段查過“文景”了。

但是，現實中沒有見過，到底有很多可操作性，比如那個“文景”整過容呢？化妝技術高超呢？或者這件事幹脆就是江楚陽的一面之詞？

如今的XXXX年，生物行業是各個國家都嚴格管制的行業。

連整容這種東西，都不是多年前流行的大刀闊斧，整的可以連親媽都不認識的地步了。現在的整容，只能做一些微小的面部調整，像祛痘啊、祛斑吶、減脂啊之類的，想要隆鼻、削唇、平眉骨，那都是只能在生物黑市才能做到的了。

因為DNA生物技術曾經發達過，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傷害，於是為了杜絕那種災難再次發生，生物DNA領域的科學家、研究者、教授、助教、甚至是一般學生，只要你進入了生物領域學習，那你都是受聯合生物協會監管的。（聯合生物協會：一個生物領域的最權威國際組織，勢力龐大，由各國共同掌管，最重要的是，它對於生物工作者擁有裁決權！）

說起來，李勝斌在M國學的就是生物工程。

那個時候的他生人勿進，一顆心都獻給了科學事業，費文玥和他也沒有多大的交情，倒是回國之後，特別是在酒店見到李勝斌，費文玥就發現他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僅是開朗了，而且整個人的氣質大不相同，差點讓人認不出來了。

不知情的人也許還會猜測國內的這個李勝斌是他的孿生兄弟之類的……咳。

不過聽說李勝斌已經放棄了在生物研究領域的發展，專心於家族事業，這樣重大的轉變，讓性格完全變化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念頭只在費文玥的腦子裏逛了一圈就消失地無影無蹤，畢竟李勝斌對於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同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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