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周五兩天的錄音不是很愉快，主持人王慶華很明顯地心不在焉。

導演和編劇只能好聲好氣地安慰，甚至有些討好的意味在裏頭。

王慶華，三十歲，名牌大學播音系畢業，參加工作六年了，外型屬於很正派，濃眉大目的類型。

肖一若挺吃驚，他原本還認為節目組就像是一家人，導演挺好的，時不時請大夥吃個飯，唱個歌，其樂融融。

當初認識王慶華的時候，也是把他當做前輩，學習的對象。

平時雖然人稍稍有些高傲，也不太搭理自己，不過人家大小算是個正規主持人，正常。

可這次錄音，顯然和之前不同，肖一若和杜鵬兩人被使喚的團團轉，一會嫌熱要你降點溫度，一會嫌冷又要升溫，一天喝了五種不同的咖啡，外賣送慢了給臉色，吆五喝六。

對實習生如此也就算了，和編劇交流的時候也是愛理不理的態度。

講鬼故事，對於DJ要求還是蠻多的，平鋪直敘肯定不行，需要有爆點，可他呢，死氣沈沈，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調。

編劇看不下去，和他交流，好了一會，然後又是如此。

陳姐都快氣壞了，人走茶涼不假，你特麽也涼的太快了吧。

後來還是導演出面，恩威並施。

你來了半年，多少有點感情，沒必要搞得這麽僵，大家還在同個屋檐下工作，擡頭不見低頭見，何必呢？

那邊還沒上任，我也認識節目導演，你覺得我把今兒的事和他一說，會怎麽樣？

如此之後，王慶華才老老實實地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肖一若挺遺憾的。

他被使喚倒是無所謂，哪家公司的新人不是如此，心裏有個小邪念，來，你盡管鬧，越大越好，越兇越好，能把導演惹毛了更好，這樣，自己也許會有那麽點機會。

杜鵬那本來氣呼呼的，都想上去幹他來著，後來肖一若暗示了幾句，心情轉變，被使喚的時候在導演編劇面前各種委屈。

可惜啊，被導演摁下來了。

周六早上七點半，肖一若沒有和平時般賴床，早早地起來之後，去到車庫，開出那輛寶馬Z4。

在昨天下班，他已經提前和周姐說好了借她的車用兩天，正好周末嘛，周瓊正常都是宅在家裏看劇，那也不去。

聽說了用途之後，周姐很痛快地答應，提前給了鑰匙。

而拍攝需要的錄音筆和相機，在導演的簽字下，也從電臺借了出來。

張導很支持他的嘗試，態度也很明確：

你去做，我精神上支持，但費用上對不起，真的拿不出來，電臺每年數百萬，咱們節目墊底，只有點湯水。

可要是你們做成了，節目得到了采用，該有的補償放心，我豁出老臉去給你要來。

肖一若明白，導演只是安慰而已，在他看來，年輕人不撞南墻不回頭，一檔節目真是那麽簡單的？

上車之前給杜鵬打了個電話，果然還在睡夢中，催促他趕緊起床之後，開車出發。

還算靠譜，遠遠地就看見一個胖子站在路邊，手裏拿著幾個包子。

摁了下喇叭，將車窗搖下。

“臥槽，可以啊，寶馬小跑！”杜鵬看了一眼就要上車。

“你先吃完的，”肖一若拒絕開門：“借來的車，別給弄上了味道。”

“矯情。”話雖如此，杜鵬還是照做，三兩口幹掉最喜愛的肉包，擦了擦手，上了車來，明顯地就感覺車輛下墜了不少：“女生的車吧，一股子香水味。”

“對，”肖一若點開導航：“哪個地方來著？”

杜鵬掏出手機，報了一串的地名：“還行，過去就一個來小時，我昨天已經和那戶人家說好了，今兒過去采訪，等會咱經過小賣鋪啥的，是不是買點花生牛奶和水果？”

“你想的挺周到的，這附近有小店麽？”

“前頭右拐有一個，我挺熟。”

肖一若開了過去，除了杜鵬說的東西，還順便帶了幾瓶水，給他拿了兩包好煙。

“謝了啊！”杜鵬擡擡頭。

這關系處著就舒服，你讓我幫忙，咱們朋友，不給錢無所謂的，但我會抽煙，你送兩包，心情舒暢。

“約的十點，不著急，我抽一支再走。”他靠著車窗低頭，點煙，一氣呵成：“哥們，帥不？”

“帥！”肖一若豎起個拇指：“可惜邊上沒有妹子，要不肯定被你迷倒。”

“是吧。”杜鵬吐出個煙圈：“誒，你和陳姐說了要做什麽麽？”

“沒！”肖一若搖頭：“咱們還是先拍拍看，剪輯出來後，在給他們過過眼，反正試試嘛，萬一成了呢。”

“我覺得挺有機會的，如果能拍出你計劃裏的效果，我相信聽眾一定會寄刀片，認認真真看著，結果最後來個反轉，換做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是吧，要的就是反差效果。”

看他抽完煙，肖一若回到車內，兩人出發。

杜鵬對於寶馬也是非常喜愛，這裏摸摸，那兒看看，遇到路邊有小姑娘，還特地讓他開慢點，打開車窗，擺出自認為瀟灑的姿態：“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司機一行酒，親人兩行淚！”肖一若笑著回應。

“哎，打個商量，咱們下次要去哪玩的時候，你再把這輛車借出來唄。”

“你就這點出息。”肖一若看了他一眼：“就不能努力工作，老是去借有啥意思，遲早被會揭穿。”

“只要事兒能成，揭穿了又怎麽樣。”杜鵬無所謂：“再說了，打工打到底，你越努力，只能讓老板換車，自己的收益只是皮毛，想想看，去年的情人節是一個人過的，今年的情人節還是一個人過，這馬上又要七月七了，沒有情人怎麽辦喲。”

“家裏沒死人的難道還得在清明節前費勁弄死一個兩個的麽？沒有就不過。”

“我怎麽這麽不愛和你聊天呢，算了你不懂！”

兩人邊鬥嘴，邊移動，倒也不無聊，只是跟著導航，進入鄉道之後，肖一若開的有些心驚膽戰。

路太爛了，坑坑窪窪，他只能打起精神，避免把人家的車擦傷了。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他倆見到了今天的主角，一個中年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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