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無月夜(1)

五月初一。

沈澈、敬王辭別眾人啟程離龍行山。

同日，唐鏡到達洛山，拜見祭鷹王和殿師葉景雪。

悠揚的琴音如水般在竹林中流淌，然後在晚風連綿地輕拂下散入竹林的每個角落。

“卡擦”一聲脆響，是腳踩在落葉上的聲響——有人來了。

挑動琴弦的手卻沒有停下的意思，仿佛手的主人根本就沒有註意到有人靠近這件事。飛快跳躍著的修長手指在夕陽下籠上了層柔媚而炫目的淺金色光暈。琴音陡然變急，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來人亦在十步開外駐步，靜靜地侯立在那裏，不敢出聲打擾。

當最後一個琴音散入空氣裏的時候，話語聲亦起。

“找到人了沒有？”吟風推開瑤琴，理一理隨風飄揚的長發對身後的小蕪說道。

小蕪躬身道：“在龍翼城附近發現了他的蹤跡。秋葉大人已經趕過去了。”

“很好。”吟風瞄一眼滿臉疑問又猶豫不決的小蕪，搖著團扇的手微微頓住，扇面恰到好處地掩住了他的唇。“小蕪，你在想什麽？”

對於被吟風看穿心事，小蕪早就見怪不怪了。所以也沒有什麽多餘的驚訝，只順著吟風的話答道：“是。屬下不明白，樓主為何不乘此時機，除掉歐陽君翊？有南宮晨的人做幌子，歐陽君翊不會知道真相的。”

吟風嘆氣道：“這個法子聽起來倒是不錯。不過很可惜，不能實行。”

“為什麽？”

吟風笑容詭異。“因為他是歐陽君翊。”

“屬下不明白。”

“真笨！”腦袋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如果歐陽君翊這麽好對付，棲龍聖域早就被水蝶夕收入囊中了，哪裏輪得到你們？你怎麽比你們家樓主還要笨呢？真是不可救藥了。”

被人罵成笨蛋的小蕪很不開心地轉過頭去，想要辯解幾句，但是當他對上那雙波光迷離的紫眸時，所有的不滿全部被吞回了肚子裏。

“水閣主。”小蕪有些不大情願地向水蝶夕躬身行禮。

水蝶夕紫眸輕閃，手指貼上櫻唇用帶著困惑的目光看著小蕪，說道：“你好像不太高興見到水蝶夕。怎麽？水蝶夕很討厭麽？”

不是討厭是可怕。小蕪很想這麽回答，但是他沒有膽量當著自家樓主和傾天閣主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不是。閣主言重了。”他支支吾吾地答道，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密密的汗珠。

“是麽？好像不太像嘛！”水蝶夕將信將疑地上下打量著小蕪。“那麽，你不討厭水蝶夕咯？”水蝶夕湊到小蕪的耳邊道，“那麽你喜不喜歡水蝶夕呢？”

“不敢！小蕪不敢！”小蕪連忙道。

看著小蕪緊張的樣子，水蝶夕玩心更甚。“究竟是不敢，還是不喜歡呢？”她追問。

“這個，這個……”小蕪很為難。如果說不敢，他就變相承認自己是喜歡的水蝶夕的，如此一來，吟風定是饒不了他的。但如果說不喜歡的話，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似乎也不比吟風好到哪裏去。也就是說，不管怎麽回答好像都不太對。到底要怎麽辦呢？小蕪簡直就要哭了。

“丫頭，不要欺負小孩子。”吟風及時出言相救。說起來，小蕪是他的人，如果被水蝶夕逼哭的話，自己好像也有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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